關于東昌葫蘆雕刻工藝與圖案的創意

劉書艷 聊城大學東昌學院

東昌葫蘆雕刻在2008年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使更多人認識到東昌葫蘆的價值。葫蘆雕刻作為一種民間工藝，雖然在南北皆有，但其中最負盛名的要數山東聊城魯西平原的東昌葫蘆雕刻，其至今已經有千年的發展歷史。東昌葫蘆雕刻技藝流行于宋代，興盛于明清時期，在不斷的發展過程中始終保持著自身的地域個性和藝術風格，其獨特的造型、豐富的題材受到廣大人民的喜愛，其中蘊含的吉祥寓意也成為其文化價值的重要體現。在新時期東昌葫蘆的繼承與發揚也面臨著更大的機遇與挑戰，需要將新的因素注入其中，才能推動東昌葫蘆雕刻技藝的傳承和發展。

一、東昌葫蘆雕刻概述

聊城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文化古城，文化底蘊深厚，有很多富含文化特色的產品，東昌葫蘆就是具有代表性的產品。葫蘆，可以說是中華民族最原始的吉祥物之一，音近“福祿”，擁有葫蘆，即擁有福祿；將葫蘆贈予他人，即贈送福祿，所以民間相信葫蘆能辟邪又象征吉祥，把繪有吉祥圖案的葫蘆放在家中，就可以驅邪［1-3］。而且葫蘆中有籽，有“多子多福”之意，同時葫蘆也有成雙成對的意思，古人新婚時夫妻喝合巹酒，其中的“巹”指的就是葫蘆。懸壺濟世中的“壺”指的也是葫蘆，可見，葫蘆本身代表的就是一種美好的寓意。中華民族有幾千年的燦爛文化，葫蘆文化也經歷了多年的歷史沉淀，現在葫蘆以其獨特的歷史淵源、深厚的文化內涵以及越來越廣泛的群眾基礎在現代文化中仍占有重要地位。

東昌葫蘆是中國葫蘆中十分具有代表性的葫蘆種類，東昌葫蘆最具特色的是其雕刻技藝，已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現如今，其發展傳承模式比較成熟，生產范圍還在不斷擴大。東昌葫蘆雕刻屬于民間工藝美術，用料普通，產品既能觀賞，也具有實用功能，比較貼近大眾生活。東昌葫蘆的肉質較厚，表皮光滑，便于加工，主要工藝有烙花、雕刻、彩繪等。傳統雕刻藝人大多沒有經過專業的美術訓練，藝術表現主要借鑒民間年畫、剪紙等素材，題材因地制宜，散發著濃郁的鄉土氣息［4］。東昌葫蘆雕刻受到齊魯民間文化的影響，在創作題材上貼近普通人的實際生活，能夠滿足他們的審美需求，體現出濃烈的形式美、紋樣美、線條美、精神美等強烈的地域文化特色。葫蘆雕刻過程中的一筆一畫都反映出人們對于吉祥寓意的追求，從宋代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了數百年的發展歷史，東昌葫蘆作為滿足人們精神文化需求的重要代表，主要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審美裝飾需求，其次，東昌葫蘆中體現出的淳樸的藝術風格迎合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審美觀和精神追求，而其雕刻主題中又包含了傳統文化中的禮儀文化。生殖崇拜、圖騰崇拜等一系列內容，體現出濃厚的地域和民族特色。除此之外，東昌葫蘆雕刻中素材多取材于自然事物，能夠通過借景抒情的方式，以各種花鳥蟲魚的紋樣來寄托對于吉祥美好的追求。總而言之，東昌葫蘆雕刻作為我國民間技藝的重要代表，已成為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在新時期東昌葫蘆注重對文化的傳承與創新也是對我國傳統文化的繼承與創新，對于提升民族自信有著重要意義。

東昌葫蘆展品

二、東昌葫蘆的雕刻工藝

（一）雕刻技法

東昌葫蘆的制作工藝富有濃郁的特色，其中突出表現為烙花、研花、刻花與片花，雖然對于繪花、范制等也有所涉獵，但還是以前四種為主。

烙花使用的工具主要是火針和火香［5］。火針是由將硬鐵絲的一端磨成細尖形或者刀形等制作而成，而火香是用來燒香拜佛的香，通常由榆樹皮碾成面粉后制作而成，通過點燃能夠產生較高溫度。烙花通過將火針置于香中，略微顯露出香頭，在點燃香后對鋼針進行加熱處理，使得針能夠在準備好的葫蘆上進行烙刺。較高溫度的針能夠在葫蘆上留下明顯的印記，從而達到雕刻的目的。其中針狀工具主要用來烙曲線，而刀狀則烙直線，鏟狀工具能夠進行深淺的暈染，不同形狀的工具能夠發揮出不同的雕刻效果。但隨著現代化雕刻工藝的發展，這種傳統的烙花工具逐漸被溫控的電焊棒取代。

研花是通過使用較鈍的錐狀工具，直接在葫蘆表面截壓出凹形線槽。研花對手藝人的技術要求較高，需要師傅在雕刻的過程中雙手進行配合，通常以左手來握住葫蘆，而右手則持有研花工具，根據所要雕刻的圖案形狀與要求不停地轉動葫蘆表面。研花需要有一定的力量來支撐葫蘆的轉動，因此雕刻師傅通常會坐在矮板凳上將葫蘆放在腿上進行研花，從而保證整個研花過程中研花工具與葫蘆表面接觸的穩定性，這是保障東昌葫蘆質量的重要手段。

刻花是指運用針狀工具在葫蘆表面刻畫出圖案花紋，這種工藝比研花、烙花要更加復雜。在正式進行雕刻前需要師傅保持葫蘆表面干凈，對存在雜物及污漬的地方進行擦除，從而減少雕刻過程中的阻力，保證工具能夠順暢地游動。之后利用針狀工具進行刻畫，刻畫時的紋路通常比較細密，不容易顯現花紋。接下來就是利用黑灰來調水，必要時還會在煙灰中加入食用油，從而具有相當的附著性，能夠很好地依附在葫蘆表面，或者通過抹布蘸取煙灰水涂抹的方式，使得黑灰水能夠浸入雕刻的紋路中，將事先雕刻的紋路清晰地顯示出來。

片花也被稱為削花，是一種運用削的工藝。片花的葫蘆和上述提到的葫蘆存在一定差距，片花除了能夠被應用于扁回形葫蘆之外，還多以兩節的小型束腰葫蘆為主。片花工藝主要分為兩步，第一個步驟是對葫蘆進行染色，通常需要將事先準備好的染料放入鍋中，將水燒開后再將葫蘆放入鍋中煮，大概15分鐘后將葫蘆撈出曬干。染料的選擇主要以紅色為主，因此熬煮后的葫蘆多為紅色，一般被稱為栗子紅或者棗紅色。第二個步驟則是片花，雕刻師傅利用自己制作的工具來進行片花，主要是用一塊鐵片將其研磨成略微傾斜的刀刃，師傅一手握葫蘆一手握工具，采取從內向外的方式運刀，最終雕刻出花朵、線性等多種圖案。片花工藝對于新手來說難度更大，但隨著技藝的不斷精湛，老師傅一天甚至能夠雕刻出上百個［6］。

（二）雕刻工具及流程

東昌葫蘆雕刻中常用的工具有定格圓規、直口刀、斜口刀、剪線刀、刻筆、透孔器等，涉及的雕刻工具多達數十種。東昌葫蘆雕刻作為一種熟能生巧的技藝，觀看其雕刻過程也是十分享受的，高超的葫蘆雕刻藝人能夠根據葫蘆的體型及特色，在短時間內思考出最佳的雕刻方式，不需要任何草稿就能夠下筆進行雕刻，真正做到了胸有成竹。在進行雕刻前需要用圓規在雕刻的葫蘆上進行圓線的刻畫，從而形成葫蘆雕刻的構圖，而后利用鐵筆在葫蘆上勾勒線條，勾勒的方式及快慢需要根據雕刻師傅自身的實力決定，最重要的是要做到游刃有余、疏密有致，在下筆時要時快時慢，勾勒出優美流暢的線條。同時雕刻過程中所需要用到的不同技藝都要做到恰到好處。東昌葫蘆雕刻的重要特色在于其借鑒了傳統的雕刻工藝中的鏤雕技法，使得葫蘆雕刻的紋路不是浮于葫蘆表面，而是能深入里面，從而使得雕刻更加深刻、清晰［7］。這種鏤雕的方式一方面能夠提升葫蘆的透氣傳聲性能，另一方面也能夠促進葫蘆雕刻水平的提升，打造出富有特色的東昌葫蘆。

葫蘆雕刻藝術是用刻刀對葫蘆的殼進行鏤空或淺刻，主要涉及的雕法包括陽雕、陰雕、透雕等，在使用工具的過程中要做到心平氣和，雕刻的圖案要清晰準確，同時雕刻的力度要做到有輕有重，這樣才能雕刻出合格的東昌葫蘆。東昌葫蘆的選料相對嚴格，其中以大葫蘆、亞腰葫蘆、扁回葫蘆為主。在用料上分為上等葫蘆、中等葫蘆和花葫蘆三類，其中上等葫蘆選用的是精挑細選的優質葫蘆，師傅對其進行精雕細刻，在雕刻題材上多以人物、山水為主，而中等葫蘆的用料相對上等葫蘆略遜一籌，在雕刻題材中多以花鳥魚蟲等為主，花葫蘆則是對要雕刻的葫蘆進行染色后再雕刻，在雕刻技法上更為粗獷，以植物紋樣的刻畫為主。被用于雕刻的葫蘆一定是陳年的，新鮮葫蘆會因為內部潮濕而導致葫蘆本身的破壞，在采摘時也盡量選用較為新鮮的葫蘆，當葫蘆過老時表面容易出現褶皺，影響雕刻的效果。東昌葫蘆雕刻加工首先需要把葫蘆采摘后進行煮，而后進行發酵，最終讓葫蘆變為黃色，其次需要對葫蘆表面進行圖案的雕刻，最后則是上色工作，整套工序完成后葫蘆可以歷經長時間而不變色。

三、東昌葫蘆的圖案創意

東昌葫蘆雕刻中所涉及的圖案、題材十分豐富，既有寫實性較強的花鳥蟲魚飛禽等日常生活中常見的事物，同時還包括傳統文化中的紋樣與圖案。在以人物為主的圖案刻畫中，通常以老百姓所接受的傳統故事、戲劇中的人物作為刻畫中心，從而提升民眾對刻畫圖案的理解，以我國傳統四大名著中的人物為例，以其中典型的、正向的人物及故事情節作為雕刻內容，像桃園三結義、武松打虎、四郎探母等都是常見的雕刻題材。另外，在人物雕刻中還擅長從戲劇故事中取材，例如穆桂英掛帥、三娘教子等，還有八仙過海等傳統的民間神話故事等，都能夠成為東昌葫蘆雕刻的圖案創意。這種貼近老百姓實際需求的人物故事能夠豐富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起到陶冶情操的作用，同時東昌葫蘆優秀的雕刻工藝也具備較高的收藏價值［8］。

葫蘆本身具有一定的文化意義，雖然在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及民族文化的影響下被賦予不同的意義，但究其本身而言都離不開葫蘆自身。從道教文化的角度而言，其外觀呈現出的“S”形與道教文化中的陰陽八卦相符合，因此道教將葫蘆作為吸收天地邪氣的重要工具，在民間傳說中神仙也都是利用葫蘆來收服鬼怪，而八仙中的鐵拐李的法器也是葫蘆，因此葫蘆也被認為具有鎮邪的作用。葫蘆的造型作為中華吉祥文化的重要表現，被應用于多個領域的設計中。東昌葫蘆雕刻中體現出明顯的形式美，將其與內在圖案的寓意相結合，從而形成和諧的統一美。葫蘆本身具有的吉祥寓意在雕刻圖案的加持下得到彰顯，利用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疏密有致的藝術處理手法，在構圖過程中根據題材的實際需求進行不同的藝術處理，例如在雕刻傳統歷史故事時主要采取全景連貫式構圖，以首尾相連的方式呈現出較為完整的故事畫面。而隨著現代社會和人們需求的發展變化，傳統圖案已經不能夠滿足人們的需求，需學會將新興文化與傳統東昌葫蘆雕刻技藝相結合，才能實現東昌葫蘆雕刻圖案的創新發展。

四、總結

聊城東昌葫蘆這一民間藝術品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以及無可替代的歷史價值，東昌葫蘆雕刻已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葫蘆表面裝飾紋樣正在與時俱進，將傳統技藝與現代審美結合起來就能雕刻出一件極為出色的作品，對于先人留下來的傳統、文化、技藝要學會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繼承優秀的傳統文化并將其發揚光大。正如一位葫蘆手藝人所說，“手藝人”是靠雙手從事藝術吃飯，而“守藝人”必須守住老祖宗留下來的技藝。制作民間葫蘆的藝術家正在這條路上探索著，東昌葫蘆正朝著兩個方向進行提升：一是實用性；二是走向高檔藝術品。有了方向，再加上東昌葫蘆本身的獨特性與極高的審美價值，相信東昌葫蘆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