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話語的角度看“A著呢”的功能

一、研究背景

在現代漢語中，“A著呢”是一種常見的表達格式。《現代漢語八百詞》將“著呢”看作助詞

在現代漢語中，“著呢”也可以寫作“著哩”“著吶”“著那”等，早期白話中則寫作“著里”“著哩”等。為排除方言干擾，本文僅討論現代漢語“著呢”的使用情況。此外，“著呢”還有一種表達類型，即“V+著+呢”格式，它由動態助詞“著”和語氣詞“呢”組成，用在動詞性成分后，表示動作正在進行。由于該格式并沒有起到加強程度的作用，也不具有夸張的意義，因此，不在本文討論的范圍之內。

，并指出：“‘著呢’用在形容詞或類似形容詞的短語后，表示肯定某種性質或狀態，略有夸張意味。多用于口語。”

朱德熙認為，形容詞后的“著呢”“應看成合成的語氣詞”

。徐晶凝也指出，“著呢”已經成為一個獨立的語氣助詞

。可見，“著呢”已經凝固成具有情態意義的語氣詞，是學界的普遍共識。一些對外漢語教材亦沿用了學界對“著呢”意義的概括，如《漢語教程》（第二冊上）指出：“‘著呢’用在形容詞或某些心理動詞后表示程度，相當于‘很’。”

并舉例如下：

（1）時間還早著呢。（時間還很早。）

（2）今天外邊冷著呢。（今天外面很冷。）

在左鄰右舍的議論中，“癌癥”這個尖銳而刺耳的詞語，很快傳到了英的耳朵。就在兩個月前，村小的王老師因肺癌離去，從確診到離開，僅僅只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村里的人都說，王老師是被癌癥嚇死的。大家說得十分輕巧，感覺死亡和自己沒有任何瓜葛似的。然而，死亡也許很近，很突然，也很迅速。當死神真的降臨時，一切都變得沉重起來。

2.1兩組患者臨床療效對比 觀察組患者治療顯效29例,有效8例,無效3例,總有效37例,總有效率為92.5%;對照組患者治療顯效25例,有效5例,無效10例,總有效30例,總有效率為75.0%。觀察組總有效率明顯高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A著呢”格式同樣可以用于說話人的講述中，申明一個在講述者看來聽話人（聽眾/觀眾）所不知道或者未關注的新認識。例如：

B：疼著呢。（肚子很疼。）

（13）羅哲文：我這書房亂著呢。

方東升將死視為解脫，放棄負載著罪惡的肉體，完成了對自己曾經的墮落的終極救贖。“懸崖上的愛”，在這里是方東升在懸崖上的自我犧牲，是超越肉體的純真之愛。

(2)抑塵效果明顯。該裝置采用密閉收集和超聲波霧化除塵技術，將生產過程中形成的硫磺粉塵加以處理，起到了降低現場粉塵濃度的作用。

事實上，學界對“A著呢”格式的意義和功能已做了深入探討，認為它可以表示“程度高/加強程度”

、“強調”

、“申辯”

、“評價”

等。趙元任曾指出，“著吶”表示對某一性狀A的斷言（assertion），用于駁回可能的“非A”的斷言，說明某事物不但有A的屬性，而且處于A的狀態。例如：

（4）——他不快活吧？

——不，他快活著吶！

呂叔湘譯本將例（4）解釋為“你說他不快活嗎？你錯了，他不但是快活，而且是非常非常快活。”

可見，趙元任的分析是很有見地的，這其實已經涉及到“著呢”的話語功能，即它能夠表示“斷言”和“駁回”；呂叔湘的釋義亦體現出發話人和聽話人之間的交互主觀性，這就印證了“著呢”的使用環境主要是口語。董秀芳進一步指出，“A著呢”在表示程度強調與夸張時，往往是針對聽話人的預設，意在糾正聽話人可能有的相反認識。作者還指出，在話語中，“A著呢”經常作為回應句出現；如果是在始發句中，“程度副詞（很、非常）+A”的說法更常見

。其實，無論是始發句還是回應句，“A著呢”都是可以出現的

。同時，無論是“糾正”還是“駁回”，都是“著呢”的話語功能的體現。

從上述研究可以看出，“著呢”是互動性非常強的語氣助詞，因此，將“A著呢”置于話語語境中考察其功能，有助于厘清“程度副詞（很）+A”和“A著呢”之間的區別。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考察的語料主要來自中國傳媒大學媒體語料庫以及電視劇《人民的名義》，這兩部分語料都具有明顯的口語化特點。

二、“A著呢”的核心功能來源于“呢”

如前所述，“著呢”已經凝固為一個表達情態意義的語氣助詞。有學者指出：“情態指主觀情感和態度，是說話人對句子所表達的命題或描寫的情景的觀點和態度。”

我們認為，“A著呢”格式中情態意義的表達，主要是來源于語氣詞“呢”，情態意義是其核心功能的體現。史金生指出，“呢”主要表示“說話人‘申明’的態度，申明一個事實，這個事實與聽話人的預期相關”

。史文所提出的“呢”的“申明”功能尤為關鍵，這其實也是“A著呢”的核心功能。

（7）陳魯豫：那將來你兒子要長大的話，有女朋友你會吃醋嗎？你覺得？不能想。海清：這個，肯定會有女朋友的呀，我盡量會跟她好好相處。陳魯豫：這話說的，還早著呢，海清同志。（《魯豫有約》，2012-05-30）

總之，在“A著呢”格式中，表達“申明”的功能主要是來自于“呢”，“著”則強化了這一功能。“A著呢”之所以會具有“A+著+呢”和“A著呢”兩可解讀，主要是取決于具體語境和聽話人的識解方式

，這也正體現了語言中時體表達向情態意義表達的過渡

。

三、“A著呢”的語用功能

（一）申明：糾正對方認識

“A著呢”格式具有將某種認識引入當前話語語境的功能，并且說話人引出的這個認識往往和聽話人已有的認識相矛盾，即不符合說話人（或聽話人）的預期，說話人意在糾正對方的認識。在說話人使用“A著呢”時，有表示“我要告訴你，你要注意聽”的申明的意義。例如：

（5）侯亮平：怎么？丁義珍膽子比我還小。蔡成功：他膽子比你大多了，要是人不知道，他敢把省委大樓搬家去，那賊著呢，他分人，他只收高小琴的，到我這連根煙都不抽。（《人民的名義》）

（6）高育良：如果真是謀害的話，亮平啊，你也要小心點。侯亮平：我小心著呢，我現在啊，就像這《紅樓夢》里的林妹妹。（《人民的名義》）

“著”本是時體標記詞，它主要用在動詞后面，表示動作正在進行；加上“呢”以后，則形成“V+著+呢”結構，這時，該結構就具有了情態意義。呂叔湘指出，“假如一個動作連綿下去，也就成為一種狀態”

，形容詞或者類形容詞性成分進入該結構中，實際上就表達了某種性質的延續狀態。因此，在“A著呢”格式中，“著”的作用仍然是在于表達性質的延續。也就是說，“著”本身和情態意義的表達并無關聯，只有當它與表示情態意義的“呢”相結合時，其整體才產生了情態意義。隨著“著”的搭配對象從動詞性成分轉變到形容詞性成分，它的時體功能進一步弱化，其關涉的范圍也從事件進程而拓展到整個命題，這時，“著”取得和命題并立的地位，其主觀性得到加強，從而促成了“著”和“呢”的結合。當“著”和“呢”結合在一起時，其主觀互動功能也得到了疊加和強化

。

在上述例句中，“A著呢”都出現在會話中的回應話輪部分，說話人分別使用“賊著呢”“小心著呢”“早著呢”，申明一個和聽話人預期相反的認識，其目的是在于提醒聽話人注意所談論的事實具有“A”的性質，體現了對對方認識的糾正。例（5）中，侯亮平的預期是丁義珍膽子小，不敢收禮；蔡成功首先否定了侯亮平的預期，進而用“賊者呢”申明這樣一個事實：丁義珍處事狡猾，并非膽小，只是收禮要分人。例（6）中，高育良用“你也要小心點”，來實施一個命令或警示的言語行為，可見，他的預期是侯亮平不夠小心。侯亮平則用“小心著呢”糾正了對方的認識，同時，也意在提醒對方的命令或警示是多余的。從例（7）會話的語境中可以看出，海清認為自己可以和兒子將來的女朋友好好相處，而陳魯豫并不認同海清的這一說法，以“早著呢”格式表達截然相反的認識，這就具有了辯駁的意味，亦即王彥杰所提出的“申辯”

。我們認為，將其稱為“申辯”未免過重，這種辯駁的意味其實是整個話語語境帶來的，而不是“A著呢”本身所固有的，如例（6）、例（7）就沒有強烈的辯駁義。“A著呢”格式意在申明一個認識，之所以要申明，是因為對方的認識不正確或者不充分，于是就提醒對方注意并采信，從而糾正原有的認識。這正如呂叔湘所指出的：“‘呢’字偏于叫人信服”

，或完權所指出的：“可以提高信據力，即‘提請重視并采信’”

。

“A著呢”格式也可以用在說話人的講述中，雖然敘述語篇中并沒有實時互動的聽話人，但是任何話語，只要一說出口，總是預設有一個聽話人的，“話語就其本質來說便具有對話的性質”

。在媒體語料庫中，電視或電臺預設的聽話人就是觀眾/聽眾。因此，在敘述語篇中，“A著呢”所申明的就是一個與預設的觀眾/聽眾預期相反的認識，這個認識往往是上下文語境中已經存在的，或是人們根據常識所默認的一種判斷。例如：

（8）您說這雪算是下完了嗎？哪兒啊，早著呢。目前，一股暖濕氣流已經慢慢悠悠地過來了。（《話里話外》，2010-01-06）

（9）所以咱們節目的編輯左左特別給大家提建議，不妨在看電影的時候，您順手帶上一張衛生紙巾擦擦眼鏡的邊緣。不過您注意，這得千萬小心，那玩意兒金貴著呢，別弄壞了。這要賠的話，這東西老貴了。（《話里話外》，2010-03-26）

（10）拍什么拍啊，人家都睡覺呢，一點隱私都沒有啦！我們是倉鼠，不過我們家族壯大著呢，品種可多著呢！（《7日7頻道》，2008-01-21）

將子彈切向速度分量與子彈軸向拋撒的速度分量進行合成,可得到拋出的三層18枚子彈在x、y、z軸上的速度分量的值。

六是分析原因。小組成員利用頭腦風暴法進行分析之后得出,主要原因有手術安全核查制度不健全、醫護人員工作流程不規范、醫院安全核查培訓不到位、醫院監管體制不完善等[2]。

例（8）、例（9）都是電臺節目主持人的講述，例（10）則是電視臺主持人模擬動物“倉鼠”的一段獨白。在例（8）中，主持人針對聽眾的預期“雪算是下完了”，用“早著呢”申明了一個相反的認識，而這個預期在上文語境中已經得出。例（9）和例（10）所針對的則是人們所默認的一般常識，即看電影戴的眼鏡不是一件金貴的東西，倉鼠是小動物而已、品種不多。主持人使用“A著呢”對人們所默認的常識進行糾正，在糾正的過程中，又使用了具有轉折意義的連詞“不過”相銜接，用以提醒聽眾/觀眾，這里的敘述與他們之前的認識并不相符。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些例子中，主持人還運用了“您”“咱們”這樣的虛擬受眾的方式，構筑了與聽眾之間的互動，從而和“A著呢”一起加強了整個敘述的交互性。

（二）申明：凸顯新的認識

說話人可以使用“A著呢”格式來申明一個新的認識，這個認識可能是聽話人之前沒有注意到的，說話人意在提醒對方注意。這說明，在說話人看來，這個新的認識在聽話人心里還不夠顯著，因此，需要用“A著呢”進一步凸顯該認識。例如：

例（13）是記者現場和羅哲文的一段對話，這時對話雙方都在書房，“書房亂”是顯而易見的。這段對話和對外漢語教材中的例（1）、例（2）類似，都沒有上文語境。說話人使用“A著呢”和“很A”的區別就在于：“很A”只是對于現場狀態的描述，并未傳達出“A著呢”所具有的額外的話語含義，即該格式所體現出的申明的意義、提醒對方注意的語用功能以及強交互主觀性。因此，聽話人往往會在后面話輪中進一步談論“A”的性狀，這時，說話人提醒聽話人注意、凸顯新認識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沙瑞金：有意思啊，一個公安廳長跑來給您當花木工。

林麝屬反芻動物，由于反芻動物瘤胃的固有特點，若添加未經保護處理的脂肪容易對瘤胃微生物產生毒性，進而影響飼料中纖維物質的消化，導致瘤胃功能紊亂。日糧中添加過瘤胃脂肪，在提供能量的同時能有效降低精料飼喂量，防止因采食過多精料造成的瘤胃酸中毒，使反芻動物的生產和繁殖性能得到提高，并能促進動物健康、提高飼料利用率、改善產品質量。目前，關于林麝營養方面的研究報道較少，在過瘤胃脂肪對林麝血液指標的影響方面尚未見報道。本試驗研究過瘤胃脂肪對林麝血液指標的影響，為過瘤胃脂肪在林麝中的推廣應用提供參考。

陳巖石：我跟你說啊，這祁廳長聰明著呢。

王阿姨：那還不是因為你調到這當省委書記嘛，要不然能嘛。

沙瑞金：那阿姨的意思祁廳長是表演給我看的？（《人民的名義》）

（12）康峰：怎么樣？

陳魯豫：不錯，很燙，好吃。

康峰：哎呀，真的假的？

陳魯豫：好吃著呢。那邊那邊，你自個都沒吃，大家給他鼓鼓掌。（《魯豫有約》，2012-11-16）

例（11）中，“A著呢”在會話中處于發起話輪，陳巖石申明了聽話人沙瑞金所沒有注意到的認識，提醒聽話人注意“A”的性質，并使用了“我跟你說啊”這樣具有引導聽話人注意重要信息、提醒告知功能的話語標記，與之共現，使引入的新認識得以凸顯。例（12）中的“好吃”屬于類形容詞性成分，“A著呢”則處于回應話輪。對于康峰的提問，陳魯豫在先前話輪中已經做出了肯定回答“好吃”，但是康峰仍持懷疑態度，再次發問，陳魯豫并沒有就問題本身回答“真的”，而是使用“A著呢”格式，強調了“好吃”這一聽話人并沒有完全認識到的信息，意在提醒更新聽話人的認識，凸顯“A”的性狀。可以說，說話人刻意強調“A”的性狀，使新認識得以凸顯，其顯著性就會更高，因此，以往研究中也提到“A著呢”起著加強程度的作用。

有時候，由“A著呢”構式所引出的新認識是語境中顯而易見的，說話人使用該格式在進一步凸顯這一認識的同時，更重要的是傳達“我要告訴你，你要聽我說”的申明意義。例如：

老年高血壓患者血漿同型半胱氨酸及超敏C反應蛋白水平與頸動脈粥樣硬化的相關性………………… 陳桂青 王石林 陳樹丹 等（3）353

結合圖3來看，鈦渣中添加蘇打焙燒時,形成的焙燒產物主要是Na2TiO3,證實了蘇打焙燒可破壞鈦渣中的Me3O5型固溶體結構,而這種破壞作用隨著蘇打配比的增加而增強。當蘇打配比增至0.7時,鈦渣中的Me3O5型固溶體結構幾乎都被破壞,再繼續增加蘇打用量及增加成本也沒實際意義。因此, 在對鈦渣焙燒處理時蘇打配比控制在0.7即可。

由于例（1）和例（2）都沒有具體語境，留學生學習之后，很容易形成“程度副詞（很）+形容詞”和“A+著呢”可以互相替換的錯覺。例（3）雖然有語境提示，但僅從這則對話來看，回答“疼著呢”或者“很疼”都是沒有問題的。顯然，這樣的注釋并沒有很好地闡明兩者的功能和區別，還有可能會造成留學生的混用或錯用。

記者：我們希望拍到您亂的勁。您在這樣的書房里生活了多少年了？（《7月7日頻道》，2008-02-08）

（11）陳巖石：干完那點活就回去吧，也該吃飯了。

（3）A：你的肚子疼嗎？

為了提升管理的便捷性以及整體效率，可以將造林區科學分成多個小班。本文假設將造林區分成10個班，并促使其中的兩個總面積為79畝的小班種植芒果、兩個總面積為30畝的小班種植油梨、四個總面積為189畝的小班種植茂谷柑、一個總面積為49畝的小班種植梨、一個總面積為49畝的小班種植荔枝。

（14）統計數據顯示，今年二、三月，北京房價確實出現了連續上漲，成交量也大幅增加。又該怎樣看待這個問題呢？一方面，房地產商說房價見底了；另一方面，專家又說房價離“底”還遠著呢。（《新聞30分》，2009-04-10）

（15）您看看，這北京游客要說起來咱天津的特色，那可溜著呢！游客多了，這生意也是紅火，很多商家都延長了營業時間，營業額也明顯提高不少。（《財經視界》，2009-10-10）

5）適時進行實驗室安全風險評估，明確危險源。評估可參照美國衛生與安全管理部門的五步法進行[21]，明確潛在安全危險，促進監督檢查有的放矢。

高壓供電電源采用L-C恒流源和高效的火花控制裝置，這也可以直接避免出現閃絡拉弧這一情況，整體的電場在運行的過程當中也能夠更加趨于穩定。在電網輸入的交流正弦電壓源當中，還是應該將L-C恒流變換器利用起來，并經過升壓、整流處置之后，為電場供電。所以，L-C電源被加到電場本體上去的其實就是電流源。其所輸出的電流保持不變，供電水平也會直線上升。

當下，學生群體已經是社會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在學生校園中存在著很多有價值的研究數據信息，比如學生的成績，學生日常支出情況等。我們對學生的這些數據進行分析，可以反映出很多非常有價值的東西。況且，如今學生群體早已是流行的風向標，對于學生的數據信息進行分析還可以更加直觀地看出當前社會的流行趨勢。

在例（14）中，主持人用“A著呢”申明了一個觀眾未知的新認識：“專家說房價離‘底’還遠”，并且這個認識和前文所述的“房價見底”形成對比。在這里，主持人使用了表元語增量的“還”與“A著呢”相配合，史金生指出：“當說話人認為語境小句提供的信息量不足，‘還’提供增量的信息”

，此處的“A著呢”申明的就是一個信息量更多的命題。在例（15）中，主持人用“A著呢”申明的是觀眾尚未關注到的新認識，并以副詞“可”與“A著呢”相配合，張旺熹、李慧敏指出，“可”是用來觀照聽者/說者之間的主觀期望，從而激活對話交互性的一個元語言成分

。與此同時，主持人還使用了“您看看”這樣的話語標記，來構筑與聽眾之間的互動，并提醒觀眾注意。

在相關語料中，我們還發現了“A著呢”格式和“程度副詞+A”的共現情況，這時，“A著呢”在前，“程度副詞+A”在后，這與方迪的分析

有不一致之處。例如：

（16）2011年12月15號，經過南京六合區法院的努力，宇揚公司用競價方式變賣了公司部分庫存的成品和半成品，總計1400多萬元，全部支付給966名員工。

吳桂夫（宇揚公司員工）：滿意，我感覺到很滿意，對我的用處大著呢，用處特別大，家里地也沒有種，回家要買東西過年，反正傳統節日，大人小孩回家要團圓。（《經濟與法》，2012-05-07）

（17）（我們家住得）差不多都挺近的反正，特別近，過年特別熱鬧，小孩兒，哥哥小孩兒，姐姐小孩兒都來了一大幫，特陶，淘氣著呢，得有二十多個人吧。（

淘氣著呢，特陶）

方迪認為，在例（17）中，“副詞+形容詞”格式側重于對相關事物的描述，與講述內容更為密切；“A著呢”則側重于說話人的評價，其主觀性和互動性更強。這一論述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兩者的順序未必不能顛倒。也就是說，“A著呢”不一定是置于“程度副詞+A”之后的。當說話人將“A著呢”置前，如例（16）所示，其目的是先用互動性更強、具有申明意義的“A著呢”提醒聽話人注意，然后再用“程度副詞+A”對其作進一步的強調。即說話人首先使用“A著呢”格式，“提請對方特別注意自己說話內容中的某一點”

，從而引起聽者的關注；然后，使用“程度副詞+A”格式，把要關注的內容再重述一遍。因此，當“A著呢”和“程度副詞+A”共現時，兩者的順序實際上是兩可的，其中，“A著呢”的語用功能仍然是申明，用以提醒聽話人關注，這是“程度副詞+A”結構所不具備的。

四、結論

方梅曾將語氣詞分為兩類：“互動性語氣詞”和“非互動性語氣詞”

，“著呢”無疑是屬于互動性非常強的語氣詞。說話人使用“A著呢”的目的是在于申明一個關于“A”的性狀的認識，并提醒聽話人關注該認識，從而糾正對方已有的認識，或者是使新的認識得以凸顯，具有“我要告訴你，你要注意”的意義，而這正是“程度副詞+A”所沒有的語用功能。就此而言，有些對外漢語教材在對“A著呢”釋義時，顯然是忽略了該格式本身所具有的語用功能。可以說，現代漢語中有很多主觀性、互動性較強的表達形式，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無論是教材還是教師，只解釋該語言形式所表達的語義本身是不夠的，語言形式背后的功能解讀也十分重要。只有使留學生確實掌握語言形式所體現的語用功能，他們才能真正明白在什么情況下可以使用該形式，在什么情況下不能使用該形式。這也體現出基于用法的語言教學理念，語言本體研究的成果應該在教材和教學中有所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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