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企業韌性策略
——以格力電器為例

□ 山東青島 槐 瑩

疫情等突發事件發生時，企業的正常經營容易遭受到巨大沖擊。不同企業在危機下的適應能力不同，說明企業的韌性不同。企業是物質資本、智力資本、社會資本等多種形態資本共同配置的產物，構成企業的資本結構等特征實際上決定了企業抵御風險的能力，即決定了企業的韌性。因此從資本配置這一較為深入的層面研究企業韌性具有重要意義。本文以格力電器為案例，分析其在資本配置中物質資本、智力資本、社會資本的特征和表現，從資本配置角度探討企業韌性情況。

一、引言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突然爆發，對國家經濟造成巨大沖擊。此次爆發的疫情有短時間內傳播范圍大，持續時間長，防控困難等特點。疫情不僅影響了人們的正常生活，而且對各行各業企業的日常生產經營造成了沖擊。一些企業陷入生存危機中，甚至破產倒閉，表現出較差的韌性。而同時仍有一些企業能夠成功應對危機，甚至逆勢增長，表現出較好的韌性。說明不同企業具有不同抵御風險沖擊的能力，即有著不同的韌性情況。企業韌性指的是企業的一種適應能力，這種能力使企業經營發生中斷后能夠適應環境變化，并逐步恢復正常經營狀態。

而從資本配置視角來看，企業是由擁有多種形態資本的利益相關者通過集體選擇形成的。構成企業的資本除了傳統的物質資本外，還包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其中，智力資本是企業內所有因知識和智力的積累而形成的資源，具體包括知識、專利、技術、規章制度、價值體系等，能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和財富。社會資本指的是能夠使企業實現價值創造的嵌入在企業社會網絡關系之中實際或潛在的資源集合。每個企業都擁有各自的社會關系網絡，與社會中企業之外的其他主體存在各種聯系，包括與供應商、客戶、政府的聯系等，通過這種聯系企業能得到多種資源。企業是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等多種形態資本構成的結合體。這些資本的結構、質量等特征決定了企業的競爭力，也決定了企業抗沖擊的韌性情況。因此，從資本配置視角出發更能深入研究企業韌性屬性。

珠海格力電器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 1991 年，于1996年在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是一家集研發、生產、銷售等業務于一體的國際化家電企業，主營家用空調、冰箱等產品。格力電器的業績受疫情沖擊影響較大，并且作為我國制造業行業的標桿之一，在疫情下的韌性情況具有一定代表性。本文以格力電器為案例，分析其在資本配置中物質資本、智力資本、社會資本的特征和表現，從資本配置角度探討企業韌性情況。

二、相關概念

1.韌性的概念。韌性最早是物理學中的概念。具有較好韌性的材料在負載下可以將能量吸收，進而避免發生斷裂。越好韌性的材料越能對使其形變的外力進行對抗，越不容易發生斷裂。在生態學研究中，韌性指的是生態系統面對外界的擾動，所具有的能夠吸收擾動并且維持特定狀態的恢復力。管理學中也引入了韌性的概念，例如企業組織韌性，指的是企業組織面對環境中突發事件和無序變化的沖擊，表現出的適應能力。管理者韌性則指的是企業管理者面對壓力，能克服逆境的心理特質。企業韌性是企業的一種自身固有屬性，描述企業遭受突發事件干擾和破壞后，恢復到正常經營狀態的能力和速度。目前管理學中存在許多針對企業韌性的研究，例如胡海峰等（2020）使用實證方法研究了投資者保護制度對于企業韌性的正向影響；楊修等（2020）研究了中小企業中企業組織韌性對于企業發展的作用機理，并提出了企業應對疫情等沖擊，提升企業韌性的路徑；趙思嘉等（2021）研究了新創企業管理者通過發揮創業型領導力，提升企業的組織韌性和成長能力，進而提高新創企業績效的作用機制；盧毅等（2022）以中小制造業企業為研究樣本，闡述了驅動企業組織韌性的復雜因果機制。綜上可知，企業韌性指的是企業抵御外界風險沖擊、恢復和維持正常經營狀態的適應能力，是企業自身的一種屬性。而目前已有的針對企業韌性的研究多集中在企業組織方面，而缺少從資本配置角度針對企業韌性所展開的研究。

2.資本的概念。“資本”是現代經濟體系的核心概念之一。美國學者薩繆爾森認為資本是一種生產要素。中國學者陳東升（1998）認為資本是企業投入經營的基本要素，是一種稀缺性的資源。因此資本是創造財富所必需的生產要素。企業的一項重要功能就是將各種要素和資源進行合理組合與分配，投入生產經營。當今時代資本的內涵更加豐富與廣泛，資本除了包括物質資本這項傳統的資本外，還包括數據、知識、關系資本等許多使用要素名稱命名的資本。Coleman（1994）是最早提出將資本分成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的學者，并認為這三種資本分別是由物質條件、遺傳條件和社會環境條件決定的。傳統的會計報表有一定局限性，盡管財務報表希望描述企業資本整體的運作過程，體現在財務報表中的資本如貨幣資金、存貨、固定資產等實際上屬于物質資本范疇。而整個企業的資本運作除了物質資本之外還有兩類極為重要的資本，即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其中，智力資本是企業內所有因知識和智力的積累而形成的資源，例如知識、專利、技術、管理制度、價值體系等，能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和財富。社會資本指的是，能夠使企業實現價值創造的嵌入在企業社會網絡關系之中的實際或潛在的資源集合，這種企業社會關系網絡包括企業與社會中企業之外的其他主體存在的各種聯系，例如與供應商、客戶、政府的聯系等。因此，企業是由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等多種形態資本構成的，對于任何企業來說，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缺一不可。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結構等特征決定了企業的競爭力，也決定了企業抗沖擊的韌性情況。在上述概念和理論基礎上，下文以格力電器為案例，分析企業在資本配置中物質資本、智力資本、社會資本的特征和表現，從資本配置角度探討企業韌性情況。

三、案例企業業績受到疫情影響情況

格力電器、美的集團和海爾智家為我國的白電三巨頭。將格力電器與美的集團、海爾智家受疫情沖擊后的業績情況做對比，可知格力電器企業業績受疫情影響嚴重。將格力電器與美的集團、海爾智家業績情況進行對比，以2020年第三季度業績情況為例，格力電器總營收568.66億元，同比增速-2.52%，歸母公司凈利潤73.37億元，同比增速-12.32 %；美的集團總營收780.34 億元，同比增速15.71 %，歸母公司凈利潤35.20 億元，同比增37.81%。通過對比可知，美的集團、海爾智家較快擺脫疫情影響，不僅第三季度單季總營業收入和凈利潤轉為正數，而且實現大幅增長。而格力電器仍然延續上半年的頹勢，總營業收入和凈利潤指標出現下滑。格力電器與同行業企業相比受疫情影響業績下滑十分明顯，表現出較差的抗沖擊韌性。下文從資本配置角度探究其原因，分析資本配置中物質資本、智力資本、社會資本的特征和表現。

四、多種形態資本角度的案例企業韌性情況分析

1.物質資本方面。物質資本方面能夠體現企業抵御風險能力的指標為企業償債能力的指標，包括企業長期償債能力指標和企業短期償債能力指標。將格力電器與美的集團、海爾智家在2020年末短期償債能力指標和長期償債能力指標做對比。在短期償債能力方面，2020年末格力電器流動比率1.35，速動比率1.14，現金比率0.13；海爾智家流動比率1.04，速動比率0.78，現金比率0.42。因此，在短期償債能力方面，格力電器的流動比率、速動比率和現金比率指標在白電三巨頭中處于較高位置，尤其是遠高于海爾智家，表現出較強的短期償債能力。在長期償債能力方面，2020年末格力電器資產負債率0.58，產權比率1.39；美的集團資產負債率0.66，產權比率1.90；海爾智家資產負債率0.67，產權比率1.99。因此在長期償債能力方面，格力電器的資產負債率、產權比率指標一直在白電三巨頭中處于較低位置，表現出較強的長期償債能力。綜上所述格力電器的整體財務風險狀況較低，在物質資本結構方面表現出較強的抵御風險能力。

2.智力資本方面。智力資本是企業內所有因知識和智力的積累而形成的資源，具體包括知識、專利、技術、規章制度、治理結構、價值體系等。在智力資本方面，格力電器也存在一些優勢和短板。以下對格力電器智力資本的突出特征進行分析。

格力電器在智力資本方面的突出優勢在于其對于對核心技術的掌握。格力電器作為大規模的全球工業集團，掌握多種核心技術，經營的產業涵蓋工業設備和家庭用電器等多個領域。其擁有的專利不僅涵蓋空調領域，而且包括手機折疊屏幕、電動汽車等領域。在2019年國家知識產權局的企業專利授權排名中，格力電器在全國企業中排名第六，也是家電行業中唯一進入前十排名的企業。截至2021年年末，格力電器累計申請國內專利數已突破9萬項，并且擁有33項“國際領先”技術，在知識產權領域表現突出。在疫情背景下，格力電器憑借其出色的科技創新能力有效應對疫情沖擊。在研發空氣凈化器的基礎上，格力電器僅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研發出可應對新冠病毒的“獵手”系列空氣凈化器，在更新技術后可安裝在家庭、電梯等多個地點，全方位保護人們日常健康。格力電器優秀的創新能力是其發展的核心驅動力，其對核心技術的掌握是其能有效應對疫情沖擊，立足于競爭激烈市場的根本。

格力電器在智力資本方面的短板在于缺少多層次股權激勵體系的搭建。例如，在較長時期格力電器在股權激勵方面的公司治理情況相較美的集團較差。美的集團每年滾動實行期權激勵政策，建設有特色的多層次激勵體系，例如激勵高層管理者的合伙人計劃、激勵中層管理者的限制性股票計劃等，這是美的集團多年維持優秀業績和管理層人員穩定的重要因素之一。而格力電器則缺乏像美的集團這樣管理層與股東利益一致的股權架構，也缺少長期、短期激勵與約束相統一的激勵體系。不過格力電器近期也采取了一些完善公司治理結構和實行股權激勵政策的措施，例如2020年4月和10月格力電器啟動股份回購計劃，用于員工持股或股權激勵，加強管理團隊持股的長期激勵與約束機制的構建，有利于公司應對疫情等沖擊和挑戰，保障長期經營目標的實現。

3.社會資本方面。社會資本指的是能夠使企業實現價值創造的嵌入在企業社會網絡關系之中的實際或潛在的資源集合。在社會資本方面，格力電器也存在一些優勢和短板。以下對格力電器社會資本的突出特征進行分析。

格力電器在社會資本方面的突出優勢在于供應鏈金融建設和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首先，在供應鏈金融建設方面，格力電器是中國銀監在2014年選取的供應鏈金融試點之一。格力電器雖然資產負債率在整個機械、設備、儀表制造行業中較高，但是無息負債總額（應付賬款、應付票據、預收賬款和其他流動負債的總和）占負債總額接近80%的比例。格力電器通過應付款項和預收款項從供應鏈上下游中小企業手中無償獲得大量的資金以支持企業的生產經營。利用此模式，格力電器節約了大筆的融資費用。在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方面，格力電器進一步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2019年12月格力集團與珠海明駿簽訂股份轉讓協議，轉讓持有的格力電器15%股份。格力電器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發生變動，格力集團從持有格力電器總股本的18.22%變更為3.22%，高瓴資本成為新的第一大股東。此項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措施可以使格力電器利用高瓴資本在新零售投資領域的成功經驗，引入技術、市場及產業協同等戰略資源，獲得更多發展機遇。

格力電器在社會資本方面的一大短板是側重線下銷售渠道建設而不夠重視線上銷售渠道建設，在疫情背景下的銷售中占劣勢。格力電器之前側重于線下銷售渠道的建設，自己建設銷售渠道，成立區域制股份銷售公司，建立專賣店，掌握定價權。格力電器與銷售商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將部分公司股權轉讓給一部分銷售商，通過此種做法與銷售商實現深度利益綁定。雖然格力電器的線下銷售渠道建設較為完善，但是其對線上渠道前期缺少重視和投入。目前家電市場已進入了線上線下市場同時推進的階段，受疫情影響，2020年線下銷售門店關閉的時間變長，電器銷售逐漸向線上銷售渠道轉移。格力電器也采取一些措施加快線上銷售渠道的建設，例如2020年董事長董明珠開始直播賣貨，并加快對線上新零售渠道的布局和建設。但格力電器對線上銷售渠道的加強建設會對原先線下銷售渠道的優勢和利益進行削弱，引起線下經銷商的不滿，使其轉向格力電器的競爭對手美的集團并且對格力電器企業股份的進行減持。曾是格力電器經營優勢的區域經銷商批發代理模式，如今變成了格力電器向電商轉型的阻力。

五、研究結論

每一家企業都是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等多種形態資本構成的結合體，這些資本的結構等特征決定了企業的競爭力和企業抗沖擊的韌性情況，從資本配置視角出發更能深入研究企業韌性屬性。本文以業績受疫情沖擊影響較為嚴重的格力電器為案例，分析構成企業的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方面的影響，企業抗風險能力的資本優勢及短板特征，具有一定代表性。在以上研究基礎上，本文建議企業從資本配置視角出發，關注多種形態資本對于企業韌性的影響。例如在物質資本方面，企業應關注長期償債能力和短期償債能力指標，適度降低企業負債風險；在智力資本方面，重視核心技術的發展提升企業競爭力，完善多層次股權激勵制度維持企業管理層的穩定；在社會資本方面，重視多種銷售渠道的建設以分散風險等。企業應具有全局眼光，從多種形態資本方面提升企業抵御風險的能力，實現企業的長期穩定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