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彥東,陳吉華,董玉寧,郭錦龍,薛 靜
(湖南黃金集團,湖南 長沙 410129)
銻作為一種重要的戰略資源,現已廣泛用于軍工、合金、電子和醫學等領域,特別是作為核武器、半導體、銻鉛合金、阻燃劑等的重要原料,具有不可替代性。為此,美國、歐盟、日本和中國等都將其列為關鍵(戰略)礦產,納入國家資源戰略[1]。湖南作為擁有豐富銻資源的地域,在當前產業鏈國際化和當代地緣政治的背景下,發揮戰略資源優勢,鍛造戰略產業,提升銻資源戰略地位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從銻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全新視角,調查湖南省內銻產業發展現狀,分析湖南銻產業發展的問題,提出促進湖南銻產業發展的對策與建議,以期提升湖南作為“世界銻都”的戰略地位。
美國地質調查局發布的資料與數據顯示[2],2009年底,世界銻資源儲量為210萬t,我國儲量為79萬t,約占世界總量的37.4%;但到2019年全球銻探明儲量為150萬t,中國儲量為48萬噸,占全球總儲量的32%。10年間的變化可見,全球銻礦儲量呈明顯下降趨勢,世界范圍內減少近30%,而我國下降的幅度更大,下降了近40%(圖1)。

圖1 全球2009年與2019年銻礦產資源儲量分布占比對比Fig.1 Comparison of distribution proportion of antimony mineral resources reserves in the world in 2009 and 2019
銻礦是湖南的優勢礦產資源之一,在世界上具有重大影響。重要的銻礦床有冷水江錫礦山銻礦、桃江板溪銻礦、安化渣滓溪銻礦和沅陵湘西金銻鎢礦等。目前世界僅有的銻金屬生產能力超過萬噸的4家企業2家在湖南,分別是中國湖南閃星銻業有限責任公司和中國湖南黃金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一直以來,中國銻礦生產集中在湖南,產量占全國總產量的80%以上,綜合銻品產量也占全國總產量近70%,其中2019年占67%,2016年占78%(見圖2)。

圖2 全國及湖南銻品產量情況Fig.2 Output of antimony products in the whole country and Hunan Province
湖南具有完整的銻產業鏈,形成了銻礦勘探、開采、選礦、冶煉、精深加工、終端消費品生產銷售的一體化全產業鏈,具有世界級礦聚區、采選冶和加工企業、先進的研發能力,能為“中國制造2025”的高端先進制造提供與銻相關的原材料和中高端產品。
目前,湖南銻品主要產品為銻精礦、銻錠和氧化銻。根據2019年統計數據,湖南13家主要銻礦山年生產能力為22 160 噸,年實際自產精銻及銻錠含量銻約39 430噸,年實際生產三氧化二銻、三氧化二銻母粒、乙二醇銻、三硫化二銻、五氧化二銻、銻酸鈉、高純氧化銻等產品62 918噸,其中氧化銻56 750噸。
根據2017—2023年中國銻行業報告,目前,全國探明銻礦166處,主要集中在湖南(占總查明資源儲量的25.18%)、廣西、西藏、貴州和云南等?。▍^),上述5個省(區)合計查明資源儲量占全國銻查明資源儲量的80.18%。湖南位于我國中南區,同時位于華南銻礦帶也是環太平洋銻礦帶上[3]。根據統計,湖南省已發現的銻礦點多達254處,已探明的銻礦床僅31個,探礦增儲潛力較大。湖南礦產資源潛力評價結果表明,湖南銻資源潛力巨大,通過研究龍山式破碎蝕變巖型銻金礦、錫礦山式碳酸鹽地層中熱液型銻礦、板溪式碎屑巖地層中熱液型銻礦、沃溪式變質碎屑巖中層控型鎢銻金礦這4種成礦類型,預測深度1 000米以內,全省預計資源量可達700萬噸以上,相當于世界其他國家保有探明儲量的2.5倍。
近年來,湖南在銻礦產業綠色發展的整治上邁出了堅實的步伐。對所有探礦權采礦權進行了全面梳理,凡設立在自然保護地內和生態紅線范圍內的一律退出,凡跟鐵路和高速公路安全間距不足1 000米的已退至安全許可范圍。同時,湖南在綠色礦山建設、礦產資源節約與綜合利用、重金屬污染治理和尾氣尾渣治理方面加大了研發和投入,并卓有成效,走在全國及全世界前列。如湖南黃金集團的金、銻、鎢伴生礦精細分離技術處在世界前列;湖南環科院和辰州礦業共同研究開發的砷堿渣固廢無害化處理技術實現了砷堿渣的無害化、資源化和減量化,解決了世界性銻資源開發難題;替代原火法冶煉的銻濕法工藝研究項目正在湖南積極推進,該項目將大幅提升銻行業的環保保障水平。湖南正加速推進銻產業綠色發展進程,將更好地維護銻市場良性運行,促進銻行業健康穩定發展。
為了推動“三高四新”戰略的實施,打造國家重要的先進制造業高地,湖南省委政府制定了十四五發展規劃,為銻產業的發展指明了方向。但由于歷年的機構改革,目前沒有專司有色金屬產業管理的行政管理機構,所以我省不僅整個有色金屬工業沒有總體規劃,有色金屬工業中的每個次級產業更沒有總體長遠規劃,未上升到全省的重大產業發展戰略之中。
資源型產業的發展優勢在資源,但最大的瓶頸也在資源。隨著20世紀90年代湖南銻礦資源的高強度開發,銻資源儲備被大量消耗,但是面對快速下降的資源儲備并未引起高度重視。進入“十三五”以來,無論是財政性資金,還是社會性資本,都沒有開展實質性的銻礦勘查,只挖不找、只減不增已成為湖南銻業發展的最大隱憂。
湖南銻品產能長期世界第一,但是以低附加值的初級產品生產和加工為主,低端銻冶煉產能嚴重過剩,在高附加值的應用端深加工領域技術落后,深加工產品市場占有率低。同時省內還沒有一家成規模的銻精深加工企業,高附加值銻化工產品仍然主要依靠進口。
湖南銻礦開采歷史悠久,因過去的開發多粗放開采、粗放選冶,造成了非常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以冷水江錫礦山為例,該礦是一個已逾百年的老礦山,多年的開發引發了嚴重的地面變形、水資源破壞、水環境污染和土石環境污染等問題,破壞土地面積超過10平方千米,遺留的廢渣廢石至今找不到有效解決辦法,下游河流銻、砷超標短期內難以消除。
礦業開發與生態環境保護并非不可協調,可以找到平衡點。縱觀世界礦業大國的礦業開發史,如美國、澳大利亞、巴西、法國和俄羅斯等既是礦業開發大國,又是重視環境保護的國家,實現了開發與保護的雙贏。但目前在我國一些地方出現了誤導,有的把環境污染全部歸結為礦山開發,將礦業開發與環境污染畫等號,成為礦業綠色發展的思維瓶頸。
盡管湖南省的銻資源、銻產品可以左右世界市場,但由于各自為政,沒有統一的產業引導,沒有下游市場支撐,任由市場調節,結果可想而知,湖南銻產業有資源優勢有產能優勢卻沒有國際話語權,市場受制于買方,資源優勢未能很好地轉化為經濟優勢、資產優勢。借鑒世界資源大國的經驗,提升我省礦產資源領域的治理能力任重道遠。
我國從2009年始對銻礦開采實行了總量控制政策,但是政策實施的效果并不理想,實際產量超出指標;此外,自然資源部采取了一定的抑制措施抑制對銻礦的勘查,如暫停受理新的銻礦勘查申請。2種政策導致我國銻資源大量消耗,保障年限逐年降低,后備資源不足,同時冶煉產能嚴重過剩,產品附加值低,資源被賤賣。在這種形勢下,有必要對湖南的銻產業進行重新總體布局規劃,以達到增儲、保供、延長產業鏈、提高附加值、創新轉型、優化長遠發展的目標。
在湖南省“三高四新”財源建設工程中,已明確將礦業發展由省自然資源部門牽頭,因此建議由省自然資源部門會同發改、經信部門,以及省內大型銻礦企業,制定銻產業發展專項規劃,并將銻產業發展專項規劃與戰略性礦產戰略規劃、省有色金屬發展規劃、新材料產業發展規劃搞好有機融合和對接。在專項規劃中,明確湖南銻產業發展的戰略定位、發展目標、主要任務、重大工程與保障措施,特別是明確政府在規劃實現中的引領推動作用和支持保障政策。
充分利用湖南省礦產資源潛力評價的成果,實施湖南銻礦增儲工程。重點在冷水江錫礦山及周邊地區、沅陵縣沃溪地區部署一批新的探礦權和老礦區深邊部勘查,發現和評價一批新的銻資源,確保湖南銻資源的優勢地位。在勘查工作中,特別要注重引入大型礦業集團投資參與勘查,增強大公司、大集團對資源的控制力。
2015年4月,以冷水江市銻冶煉企業停產整合作為起點,雖然整合取得了一定進展,但力度較小,實際效果仍然乏力。下一步應繼續加大省內銻礦整合力度,將湖南省內的銻礦資源全部整合到一家大型國企名下,其他企業作為股東參與生產經營,消除同業同省競爭,在此基礎上重新對全省的銻的產量、進出口、產業鏈延伸、區塊鏈+互聯網技術進行更新,形成湖南省的銻產業聯盟,以實現高效開發、創新引領的目標,最終掌握我國乃至全球銻產業的話語權。
我們調研發現,由于銻礦開采總量控制政策的取消,且總產能長期以來一直過剩,銻金屬市場明顯供大于求。我們研究認為,如果我國銻行業想要維持較穩定狀態,更好地保護戰略資源,且銻礦生產企業能獲得更好的效益,則減產勢在必行,建議湖南研究出臺銻礦開采總量控制的新政策,嚴控銻礦產能(見圖3)。
以我省礦業轉型綠色發展試點為契機,堅決淘汰落后低端產能和環保治理設施不達標的涉銻企業,推進對行業尾氣SO2及砷堿渣無害化處理方面的研究和應用,建立銻冶煉砷堿渣無害化處理中心。在銻產品應用端研究上堅定不移地走高端發展路徑,以徹底解決過去原礦出口和粗加工的現狀,提高產品的附加值。以企業+科研院所的方式,共同加大應用端的研發力度,特別是加強銻在光伏產業領域和含銻化合物半導體方面的研發應用。積極探索在婁底建設銻產業區塊鏈的產業園模式,以促進銻產業發展模式的轉型升級。
湖南省是我國乃至世界范圍內銻資源儲量和產品產量重要的地區,但是目前銻礦產業開發面臨諸多問題待解決。包括缺乏規劃引領、資源保障程度下降、產業鏈缺鏈短、歷史環境遺留問題、資源優勢與產業優勢不匹配等問題。
建議湖南省加強政府規劃和推動作用,加大資源勘查力度,進一步推進銻產業內部整合,研究出臺銻產業管理政策,促進銻產業轉型升級,以更好地保護好資源,利用好資源,創造高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