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建出來的兩層“空中樓閣”

文 封金劍 何錦

“規劃、設計為22層的商廈主樓咋修成了24層？”近日，成都市錦江區紀委監委在調查成都市興文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興文公司”）原總經理盧某（另案處理）涉嫌職務犯罪過程中，發現一條案中線索。

按照規劃設計，興文公司開發的三益公商廈應該為地下3層、地面22層，可地面上修建了24層。據了解，該項目于2008年初至2011年1月施工，時任興文公司工程部經理的田某某和副經理劉某（另案處理）為現場負責人。

當時，錦江區紀委監委已從盧某案中掌握了田某某的部分違紀違法事實。田某某在接受調查時，承認自己受賄，并將受賄所得贓款20萬元退繳在案。

帶著新的疑問，調查人員再次找到田某某，開門見山。

“當時整個項目快要交房了，項目頂樓在施工，應該就是在加建這兩層。我看到這個情況后，心想房子都賣完了，人家想怎么搭建就怎么搭建，不關我的事，就沒有去干涉。我后來得知是三益公商廈的物管公司搭建的。”面對調查人員的提問，田某某作出這樣的解釋，企圖搪塞過去。

但調查人員很快發現，“巧合”的是，田某某后來從興文公司離職，擔任該物管公司總經理。為弄清其中是否存在“貓膩”，調查人員多次走訪相關部門了解情況。

原來，早在項目建設期間，田某某和劉某就以他人名義成立了該物管公司，用于未來經營三益公商廈物管業務。二人利用職務便利，變更22層屋頂設計，要求施工單位修建23層、24層主體框架，并由興文公司按照修改設計后的工程量付款。

“最早只修了23層的柱子、梁及頂板，這樣驗收就可以不算超過規劃設計面積。驗收后再將23層的整個外墻修好及建設24層就沒有問題了。”興文公司原工程部員工趙某說，當時對接設計變更事宜的人員是田某某或劉某。

對此，調查人員向施工單位項目負責人朱某某印證了相關情況。“項目驗收時全部修建完成的是22層，經過設計變更后，23、24層只形成了基本框架。興文公司支付了這兩層的工程費。”朱某某說。

后來，三益公商廈通過竣工驗收后開始內部裝修，在23層、24層主體框架基礎上增加鋼梁鋼柱，最終完成23層869.33平方米、24層558.34平方米面積的搭建。

在調查案情的同時，錦江區紀委監委委托第三方專業機構進行鑒定，確定23、24層與大樓主體22層系同期修建，并計算出23、24層違規搭建成本為151.76萬元。

調查人員發現，田某某還是一家企業管理咨詢公司的實際控制人。三益公商廈項目建成后，田、劉二人將23層租給一家酒店使用，通過該公司以“咨詢費”的名義每年收取租金20萬元，截至案發共收取140萬元。

2020年12月28日，錦江區監委對田某某采取留置措施。面對鐵證，田某某最終交代了實情。

2021年10月29日，田某某因犯受賄罪、貪污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六個月，并處罰金50萬元。

一起案件引出10多年前的一個項目，種種細節讓人震驚。在該項目建設期間，或許在更早之前，田某某就打起了“小算盤”——第一步把國有資產“變”成自家產業，第二步讓自己從一名國企員工搖身一變成為生意人。俗話說“萬丈高樓平地起”，田某某借公家利益搭建出來的發財夢，終究只是“空中樓閣”。他自以為精明的人生規劃，最終成了他的“絆腳石”。

值得反思的是，田、劉二人彼時的“兩面”身份雖然隱蔽，但多建出兩層樓卻是明目張膽，竟然通過了興文公司的重重關卡，得以順利推進，可見該公司當時在項目管理上存在漏洞。如果能夠及時制止，其惡劣影響也不至于延續至今。這雖然是一起荒唐的“陳年舊案”，但應該認識到，貪腐者利用隱蔽身份暗度陳倉、管理者當“甩手掌柜”甚至合謀的情形在現實中依然存在，必須引以為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