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嫃嫃,劉艷萍
(山西農業大學農業經濟管理學院,山西 太谷 030801)
中國要美,農村必須美。農村人居環境已經成為新時代衡量農民幸福指數的關鍵指標。自2013年第一次全國改善農村人居環境工作會議召開以后,中國開始了以浙江省為參考經驗的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工作[1]。與東部地區相比,中部6省農村地域差異明顯,經濟、資源、環境等發展方式不一。中部6省的自然資源儲備和利用率較大,但農村人居環境和農村經濟的發展緩慢,例如,2017年浙江省的衛生廁所普及率已經達到98.6%,而山西省衛生廁所普及率為61.1%,且2020年中部6省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均低于全國平均值。因此,為了更好地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工作,采用農村經濟和自然資源兩方面代表農村當地的特色,構建農村經濟-資源-環境系統,分析3系統之間的協調發展程度和演化趨勢,提出可行性建議,具有重要理論和實際意義。
關于農村人居環境的研究,主要從宏觀、中觀、微觀3個不同的層面來分析。宏觀上,農村人居環境依托于農村經濟的發展,同時也是農村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基礎,直接決定農村能否持續穩定發展[2],精準扶貧的實施帶動了農村環境的好轉[3],但目前維護環境的資金來源主要依靠政府[4],主體單一。張添[5]認為需要發展農村經濟、提高農民收入、發揮農民的主體性、完善基礎設施硬條件和服務軟實力、健全管理監督機制。中觀上,技術創新在現實生活中的實現,是解決農村人居環境問題的關鍵。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初期不少地區實行農村城市排污集中式處理,但僅限于與城鎮相近的農村,距離較遠、地勢較偏的農村并沒有完善的排污系統。徐順青等[6]指出當前農村治污技術還不能因地制宜到每一區域。隨著整治任務的不斷推進,運行維護和管理問題也日益突出[7]。微觀上,農民是農村人居環境的受益者,農民對農村人居環境的滿意度和整治意愿是開展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基礎。桂國華等[8]利用主成分分析法構建提升農戶對農村人居環境滿意度影響因素模型,常烴等[9]實證分析得出天津市部分農民對農村人居環境的滿意度較高,但是對后期維護的支付意愿較低。
關于農村經濟、資源與環境的耦合協調研究。張年等[10]證實了云南省的新農村經濟-交通運輸-生態環境的耦合協調性近年來呈上升趨勢。洪開榮等[11]證實了中部6省資源-環境-經濟-社會的協調發展水平具有一定差異,主要制約因素是經濟發展與資源環境之間的矛盾。同時,農村自然資源具有的經濟性、生態性、文化性等多元價值成為農民保護自然資源的重要驅動力[12]。而茍凱歌等[13]通過測算出中國農村水資源貧困指數和經濟貧困指數的耦合度和耦合協調度,證實中國農村水資源可用程度與農村經濟發展水平之間存在明顯的相互依存、彼此影響的關系。農村人居環境與農村經濟共同發展,農村的各項資源和潛力才能夠得到有效發揮[14]。
綜上所述,農村經濟、自然資源與環境三者在發展過程中相互影響、相互制約。但目前學術界很少從農村人居環境與農村經濟、自然資源的耦合協調性角度,剖析農村人居環境整治遇到的困境與對策。本研究將農村人居環境與農村經濟、自然資源結合,構建經濟-資源-環境系統,研究中部6省2008—2019年3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度,進而從農村經濟、自然資源方面為進一步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效果,推動美麗鄉村建設做出貢獻。
隨著中國對農村人居環境的重視和資金支持加強,農村人居環境改善效果明顯,在保證農村基本的干凈整潔外,也在不斷探索新的農村環境優化方式。但農村人居環境的長期維護還是需要農村經濟的發展來提供穩定的資金支持。在農村人居環境優化后,農民的農村生活、農業生產也會順利進行,對開展鄉村旅游等產業和吸引人才也有所推動,進而促進農民增收、農村經濟發展。農民收入增加后,對提升農村人居環境的需求會變得更加強烈,最終會形成農村人居環境與農村經濟相輔相成的關系。
中部6省自然資源特色不一,農民生活方式也有較大的區別。一方面,農民生活環境對資源的依賴性較強,自然資源為農民生活提供了必要的物質基礎,在水資源、礦產資源豐富的地區,農村自來水、污水處理、取暖等設施的安裝和使用會更加方便。另一方面,農民對農村人居環境要求越高,對能源環保性要求越高,進而對自然資源的可持續利用越嚴格。這樣便形成了農村人居環境與自然資源相互促進的關系。
農村經濟、自然資源與農村人居環境三者都是美麗鄉村建設的重要內容,農村經濟可以為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供資金支持,自然資源為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供物質保障,兩者都會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效果,進而推動美麗鄉村建設。在農村經濟和自然資源都具有優勢的地方,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工作的進行會比較順利;農村人居環境的改善也會促進農村經濟的發展和自然資源的合理利用。在實踐過程中,農村經濟和自然資源缺一不可,如果不根據當地自然資源情況直接照搬其他區域成功的整治案例,結果必定適得其反;沒有長期的農村經濟作為支持,農村人居環境的維護工作便會遇到困難。因此,農村經濟、自然資源與農村人居環境三者必須協調發展,才能達到良性循環狀態。
本研究遵循科學性、代表性和可操作性等原則,對經濟-資源-環境系統的農村經濟、資源和農村人居環境3個子系統選取評價指標。
農村經濟指標要體現農民的生活富裕和農村的產業興旺,具體采用農村家庭恩格爾系數、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農林牧漁總產值4項指標。農村經濟是農村發展最直接的體現,農民生活條件的提高主要依靠經濟水平的提高[15]。
農村的自然資源也代表著農村地勢的特色,如水資源豐富意味著農村人居環境整治的改水改廁任務進行會相對順利;能源消費量偏多意味著農村居住的電力、取暖等條件會相對較好;農村的農業發展相對較好意味著當地農村居民更長時間居住在農村,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更有意義。因此自然資源采用人均水資源量、森林覆蓋率、能源消費總量、有效灌溉面積4項指標。
農村人居環境指標在保證指標內容屬于美麗鄉村建設內容之外,要體現生態宜居的要求,因此選用太陽能熱水器占地面積、生活污水凈化沼氣池個數、村衛生室個數和農村投遞線路4項指標。
根據國家公布的最新數據,本研究時間范圍確定在2008—2019年,數據來源于2009—2020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農村統計年鑒》以及中部6省的統計年鑒。
熵值法是一種客觀賦權法,通過分析各指標之間的關聯程度為各指標進行賦權,可以降低主觀方法所造成的偏差,提高評價結果的科學性[16]。由于各指標量綱、子系統的作用方向不同會導致指標之間可能不具有可比性,因此為了便于比較和測量,需要對指標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參考王軍等[14]方法,具體步驟如下。


式中,i代表年份,j代表指標項,wij代表第i年j指標的權重,ej代表指標的信息熵,t代表評價年度,dj代表信息熵冗余度,φj代表指標j的權重。si代表各子系統的綜合得分,即各省份每年的發展水平,綜合得分數值越高,代表發展水平越高。
耦合指的是2個及2個以上的事物之間通過相互作用而相互影響的關系[16],其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f(x)、g(y)、h(z)表示各子系統的綜合得分。耦合度的結果主要依據各系統之間綜合得分的差異大小,當3個子系統的分值差異越大,耦合度越小,反之越大[17]。當耦合度小于0.3為低度耦合階段;0.3~0.5為拮抗階段;0.5~0.8為磨合階段;0.8~1.0為高度耦合階段[18]。
雖然耦合度能夠反映系統之間相互影響的程度,但是并不能準確判斷耦合的良性,比如在子系統發展水平同時較低的情況下,耦合度仍會較高[19]。為了體現中部6省農村經濟-資源-環境系統整體的協調發展關系,本研究在此采用耦合協調度模型。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T=αf(x)+βg(y)+γh(z);D為耦合協調度;C為耦合度;T為協調指數,介于0~1;f(x)、g(y)、h(z)同樣為各子系統的綜合得分值;α、β、γ為對應的權系數。本研究認為農村經濟、自然資源、農村人居環境對美麗鄉村建設同等重要,故取α=β=γ=1/3。參考相關文獻,依據耦合協調度的大小可劃分為10個層次[20],具體見表1。耦合協調度越大,系統間或系統內部要素之間越協調,反之,會越不協調而處于無序狀態[17]。

表1 耦合協調度劃分
分析各項指標后,除恩格爾系數和能源消費總量是負向指標外,其余都是正向指標。正向指標值越大越好,負向指標值越小越好。農村經濟、自然資源和農村人居環境3個子系統內各項指標的權重具體結果見表2。

表2 各項指標權重
根據“4.1”部分得到的各指標權重,利用式(5)計算農村經濟、自然資源和農村人居環境的綜合得分,具體結果見表3。表中SE、SR、SL分別代表農村經濟、自然資源、農村人居環境的綜合得分。參考謝國根等[21]的研究,當max{SE,SR,SL}=SE時,定義為農村經濟發展超前型;當max{SE,SR,SL}=SR時,定義為資源發展超前型;當max{SE,SR,SL}=SL時,定義為農村人居環境發展超前型。

表3 2008—2019年中部6省農村經濟-資源-環境系統綜合得分
就農村經濟而言,各省的農村經濟綜合得分呈增長趨勢,2019年,中部6省均為農村經濟發展超前型,湖南省的增長幅度最大,綜合得分具體排名為湖北省>河南省>湖南省>安徽省>江西省>山西省。就自然資源而言,2008年,除河南省外,其余5省都為自然資源發展超前型。近幾年國家持續推進節能減排、限制產能政策,對煤炭等不可再生能源的生產要求嚴格,但對電力等能源的需求量會越來越高。相對于其他省,山西和河南兩省的水資源匱乏,有效灌溉面積較少,資源發展受限。2019年,自然資源綜合得分具體排名為安徽省>湖南省>江西省>湖北省>河南省>山西省,山西、河南和湖北3省的綜合得分稍有下降。就農村人居環境而言,除山西省外,其他5省的綜合得分都稍有增加。2008年河南省的農村人居環境綜合得分最高,2019年,綜合得分具體排名為湖南省>河南省>湖北省>安徽省>江西省>山西省。山西省農村生活對煤的依賴性較強,對太陽熱水器和沼氣池等可再生能源利用率較低。
為了明確中部地區整體發展情況,將中部6省3個子系統的綜合得分進行算數平均,即為整體的農村經濟、資源與人居環境綜合得分,具體結果如圖1。中部地區總體上在2013年之前是資源發展超前型,從2014年之后是農村經濟發展超前型。農村經濟呈穩步上升趨勢,自然資源系統運作相對平穩,有較小波動。而農村人居環境系統綜合得分最低,但有增長趨勢。

圖1 中部6省農村經濟-資源-環境各子系統綜合得分情況
系統耦合度具體結果見表4。山西省在2008—2011年期間波動增長,在2011年耦合度達到高度耦合階段,此后耦合度水平逐年下降,在2019年處于磨合階段。安徽省在2008年和2009年的耦合性都處于磨合階段,2010年以后耦合性在高度耦合階段有較小的波動。江西省在2008年的耦合度水平為6省最低,處于低度耦合階段,但增長幅度最大,只在2019年處于高度耦合水平。河南省在2008年的耦合性居于6省最高,12年來耦合性一直在高度耦合階段波動。湖北省的耦合性只有在2008年處于磨合階段,2009年以后都處于高度耦合階段。湖南省耦合性在2008—2010年處于磨合階段,2011年以后耦合性在高度耦合階段有較小的波動。在2019年,除山西省外,其余5省都達到高度耦合階段,整體排序為湖南省>河南省>湖北省>江西省>安徽省>山西省。

表4 2008—2019年中部6省農村經濟-資源-環境耦合度
農村經濟-資源-環境系統的耦合協調水平具體結果見表5。總體來看,各省份的耦合協調性都有所好轉。山西省從中度失調轉為輕度失調,但有所波動,2014—2018年耦合協調性最高達到瀕臨失調程度。安徽省的耦合協調性穩步增長,從輕度失調轉為中級協調。江西省的耦合協調性從中度失調轉為中級協調,雖然在2015—2018年有較小的波動,但一直處于勉強協調狀態。河南省的耦合協調性在2008年已經達到初級協調狀態,一直穩步增長,在2019年達到良好協調。湖北省從瀕臨失調轉為中級協調,在2016—2018年有較小的波動,但一直處于中級協調。湖南省從勉強協調轉為優質協調,2016—2018年在中級協調狀態有較小的波動。總體上看,2019年中部6省的農村經濟-資源-環境耦合協調性排序為湖南省>河南省>湖北省>安徽省>江西省>山西省。對比耦合度結果,各省的耦合協調度都比耦合度低,說明中部6省的農村經濟-資源-環境處于低發展水平下的協調。

表5 2008—2019年中部6省農村經濟-資源-環境耦合協調度
本研究基于2008—2019年中部6省農村人居環境與農村經濟、自然資源相關的省級面板數據,構建經濟-資源-環境系統,測量系統間的耦合度和耦合協調度,結論如下。
第一,對于農村經濟-資源-環境3個系統的發展水平,整體來看,中部6省各子系統綜合得分從自然資源>農村人居環境>農村經濟轉為農村經濟>自然資源>農村人居環境。在增長速度上,農村經濟>農村人居環境>自然資源。且各省份的發展水平、增長速度具有較大的區域差異,河南省的農村經濟、江西省和湖南省的自然資源、河南省和湖南省的農村人居環境綜合得分都超出了平均水平,而且農村經濟、自然資源綜合得分都比較高的省份,農村人居環境綜合得分也比較高。
第二,農村經濟-資源-環境的耦合度和耦合協調度一直穩步增長。關于耦合度,2019年除山西省外都處于高度耦合階段。在耦合協調性方面,各省份的耦合協調度普遍比同年的耦合度低,說明中部6省是在低發展水平下協調。2019年,除山西省處于輕度失調外,其余5省耦合協調程度都達到中級協調及以上,即3個系統發展過程中存在相互促進的影響。
本研究表明中部6省農村人居環境與農村經濟、自然資源存在相互依賴、相互促進的關系,3個系統之間基本達到良性耦合的程度,系統間的耦合協調性也在逐年提升,因此從農村經濟、自然資源方面對各省提出促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成效建議。
山西省自然資源壓力較大,能源消耗量明顯高于其他省份,一直以來經濟發展和農民生活對煤炭的依賴性較強。加上山西省多山缺水的地勢特征,農村人居環境整治進展緩慢。在未來農村建設過程中,有必要通過產業結構調整、改進生產技術、降低能源消耗等方式來改善農村人居環境。
安徽省農村經濟-資源-環境的耦合協調性較好,農村人居環境綜合得分較低。持續加大經濟投入完善農村投遞路線、衛生室等基礎設施構建,合理有效利用自然資源,提高太陽能、沼氣池利用率,有助于綜合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效果。
江西省農村人居環境壓力較大,各項數據變化特征與安徽省相似,但數值較小。江西省稀土資源、水資源豐富,農林牧漁總產值較低。在未來農村建設中,不僅要通過產業調整發展農村經濟、引進先進技術和人才加強資源的合理利用,還要制定適宜的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模式,建立長效管制機制。
河南省自然資源的綜合得分較低,作為農業大省,農村數量多,農林牧漁總產值位居6省之首,但人均水資源量、森林覆蓋率等自然資源指標值不高,人居環境整治過程沒有資源優勢。因此,農村人居環境整治過程中,不僅要結合地域特色制定整治方案,還要激發農民和村集體參與整治的主動性。
湖北省農村經濟綜合水平為6省之首,同年相比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其他5省高。因此,湖北省農村人居環境整治過程中,在保證農村經濟持續發展、農民和村集體積極參與的同時,可以結合當地資源優勢,完善農村基礎設施,豐富農民生活條件。
湖南省各項數據特征與湖北省相似,但農村人居環境綜合得分最高。因此,農村人居環境整治在重視與農村經濟、自然資源相輔相成的關系基礎上,制定嚴格的監督、評估、獎懲等措施,健全農村人居環境優化長效機制,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