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

◎王嘉禾 浙江省杭州高級中學貢院校區高二（9）班

我一直思考：何為閱讀？

大眾化的描繪，莫過于俯首于書卷中。讀有字之書，文字熠熠生輝。我曾鐘情于《哈利·波特》，被魔法世界所深深震撼：有發射咒語的魔杖，有飛著寄信的貓頭鷹……我為主角的離世傷感，也為無名者的犧牲動容。看完第六冊，我一度再也沒有勇氣讀下去。這套聽上去并不高雅的作品，我讀出“愛，沒有善惡之分”，讀出“一個人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成長為怎樣的人”。寫下來，就是共鳴。

多年來，讀文字、寫文字，成了我衣食住行之外第五件重要的事，它把我和精神世界聯結起來，讓我的頭腦變得更理性、內心更敏感。

但我理解的讀，不僅局限于書本的開合之間，更屬于現實生活中一個個廣袤天地。

讀無字之書，人生之河向我洶涌而來。

外婆，沒有上過學，卻認識很多字。具體多少，誰也不知道，反正能看報。看報時，她總瞇著眼，手指指著報，一字一頓念出聲來，我從來沒有看過她如此認真——此時，我讀到她對知識的渴望。描寫下來，就是《識字者》。

看電視時，她總把頻道搶到中央電視臺，看《新聞聯播》，看《海峽兩岸》，她逢人就說：“我沒什么文化，但很關心國家大事，你說奇怪不奇怪？”——此時，我讀到她對世界的渴望。描寫下來，就是《穿越海峽》。

外婆操勞一輩子，實實在在認的字、讀的報，遠不及我在小學時讀得多。但誰又能說，她不曾好好“讀”過這個大千世界呢？

每一株農作物的呼吸，她都了如指掌——在揮汗如雨間，她近距離“讀”著大地。

遠遠看見人，她總會熱情招呼，仿佛火焰在燃燒；鄉親有困難，她總是及時伸出援手——盈盈笑語間，她“讀”著周圍的人。

拉扯大三個孫輩，絲毫不曾抱怨——斗轉星移間，她“讀”著生活。

她在讀，讀清風明月，讀子孫悲歡，讀遠方波瀾。

我在讀，讀她傴僂的背影，讀她十六年在我衣衫上泛起的鹽花，讀她香飄十里的“善良”。

如此說來，有字之書，教會我們如何閱讀；無字之書，教會我們改變看世界的視角。當我試著用寫作者的細膩，讀日復一日的生活，在那些習以為常里，都仿如沈復的《童趣》，充滿“物外之趣”。

所以，如果今天，你問我“何為閱讀”，我會回答：閱讀其實無處不在，俯仰之間，都是“書”。我們孜孜以求，讀著帶油墨香味的有字之書。我們更應讀宇宙、讀心靈、讀生活、讀社會，讀這些無字之書。

讀著這兩類書，我總覺得要提起筆來，撫慰心靈，撫慰大地上波濤洶涌的麥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