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一世坦蕩，終生清廉

文/本刊特約撰稿人 許家樹 圖/許家樹提供

三國時期打成一鍋粥，北方卻無外族入侵，全靠田豫鎮守

說起三國武將，人們往往津津樂道關羽、張飛、呂布、趙云、馬超、典韋、許褚、張遼等名將。經明代羅貫中《三國演義》的生動描述，加上小說的普及，這些武將更是廣為人知。尤其是各種戲劇紛紛將三國故事搬上舞臺，刀槍鑼鼓中，讓不識字的億萬民眾也能共享其中，眾口流傳。而本篇說的這位三國武將田豫好像沒有那么有名，并不在聚光燈下，不過他確實是位有勇有謀的常勝將軍，更可貴的是他有道德、知進退，清廉自守，很值得介紹一番。

審時度勢

田豫出生于漢靈帝建寧四年（公元171年），漁陽雍奴(今天津市武清區)人，字國讓。他從小就跟大他十歲的劉備投奔了公孫瓚。劉備任豫州牧后，田豫說母親年老要回鄉奉養而辭別，劉備很是不舍，流著淚說：“恨不與君共成大事也。”

田豫畫像

田豫隨后在公孫瓚手下任縣令。公孫瓚失敗后大家公推鮮于輔代行太守事，田豫任太守府長史。當時群雄并起，鮮于輔不知依從誰好，田豫勸說：“定天下者，必曹氏也。”鮮于輔聽從了他的建議，投奔曹操并受到重用。曹操召田豫為丞相府軍謀掾，任命為穎陰、郎陵令，遷升為弋陽太守。在田豫任內，這些地方都治理得很好。

后來他又遷升為南陽太守。之前當地盜匪橫行，禍患極大，前任太守收捕了盜匪五百余人，上表奏請全部處死。田豫到任后召見這些囚犯，安慰曉諭，指明悔過自新之路后全部釋放。囚犯們都叩頭謝恩，并互相轉告，各部盜賊聽說后便都解散了，郡中得清靜安定。田豫如實向上匯報，受到曹操贊揚。

《三國演義》第一百零三回田豫才登場。魏青龍二年（公元234 年），蜀吳聯合伐魏，諸葛亮六出祁山與司馬懿對陣，吳主孫權派陸遜率十萬大軍三路攻魏；魏明帝曹叡親自與滿寵一路，加上田豫、劉劭，兵分三路抵御。魏軍分別通過夜襲吳軍水寨、固守城池、截獲軍事計劃等擊退吳軍。田豫判斷戰場形勢準確，善于分析，為取勝立下大功。

魏太和六年（公元232年），公孫淵在遼東反叛，田豫奉命前往討伐。魏明帝曹叡覺得叛軍勢眾，又要跨海作戰，便詔令田豫暫停出兵。吳國派使臣周賀隨軍隊去遼東聯絡，田豫決定在他們返回時伏擊。隆冬季節，風高浪大，田豫親自領兵到成山各島設伏。敵軍返回時，果遇大風，要么翻船，要么飄蕩到岸邊，無處逃竄，全被俘虜。

威震北疆

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 年），代北烏桓反叛，田豫輔助曹彰征討，不料在易水北岸遭烏桓騎兵偷襲，軍隊大亂。田豫當即命令戰車圍成圓圈陣，弓弩手在里面向外射敵，胡人攻不進便潰散了。田豫見機命大軍追擊，大破烏桓軍，還擊敗前來支援的鮮卑軍隊，平定了代郡。

曹丕登基后，任命田豫為持節校尉，統管北疆事務。當時胡人強盛，常侵擾邊寨，眾多鮮卑部落共同立誓，不得賣馬給中原。田豫先是用離間計使他們自相殘殺，隨后又親自率精銳士兵，深入鮮卑地區宣示朝廷威信。胡人派兵斷他們后路，田豫命手下撿牛馬糞四處燃燒，造成安營假象，部隊則另尋路撤退，胡人發覺上當再次追來，在馬城將他們包圍，田豫下令固守。幾天后敵人有所懈怠，田豫命步兵樹軍旗，奏鼓樂，從南門殺出，當胡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時，田豫親自領精銳騎兵出北門攻擊敵人后背，胡人措手不及陣腳大亂，丟盔棄甲逃跑，田豫追擊二十余里，殺敵無數。

此后，烏丸王骨進對朝廷不恭敬，田豫僅率領百余人到了骨進的部落中，趁骨進出來拜見時將其斬首號令，隨后公布其罪惡，部眾們恐懼不敢動。田豫命骨進的弟弟統領其部眾，從此胡人畏懼，田豫的聲威震動漠外。正始年，田豫升為使持節護匈奴中郎將、振威將軍，領并州刺史。境外胡人聞知他的威名，相繼來朝貢獻。他所管轄的并州界內清靜安寧，百姓都歸心于官府。

田豫無論是能力還是功績都不遜于曹仁、張遼等曹魏一流名將，尤其在維護北疆安定上功勛卓著。后來王歆評論：“誰謂劉備不遇俊才，惜田豫遇而不能得用也。英雄得勢，亦須得時，君臣相知，良有緣也。豫之名，不傳于民間，而按其史跡，御伍之才，用兵之能，可與滿寵、郭淮等比類，陳壽將之并傳，宜也。”筆者思忖，假如他不主動退出劉備陣營，說不定有“六虎上將”。

終生清廉享高壽

田豫為官清正廉潔，平時生活也非常簡樸。凡是朝廷給他的賞賜都分發給部下將士，深受部下愛戴。他鎮守北疆多年，胡人常送給他牛馬等大件禮物，他都事后登記入官府公用。胡人覺得田豫不受是因為太顯露，于是懷里揣了三十金前來，請田豫屏退左右，單獨說話。等周圍人走后，那人跪下說，我見您很清貧，曾送牛馬等給您，沒想到您都入了官府，今天帶來的不顯眼，請您自用。田豫“張袖受之，答其厚意。胡去之后，皆悉付外，具以狀聞。”等客人走后，他依然拿出來交給手下登記入官庫，這便是成語“不受懷金”的出典。魏帝知道后大為感嘆，賜絹五百匹，田豫將之一半入官府，另一半給了那位送金的胡人。

多年鎮守北疆，作為高齡老將，田豫漸漸覺得有點力不從心，多次請辭。太傅司馬懿覺得由他鎮守北疆很稱職，還可以繼續干，下書不予同意。田豫復信說：七十多歲還占據著官位，猶如滴漏已經漏盡，鐘聲已響完，而黑夜卻還沒有結束，這是罪人啊！他還是堅持請辭，朝廷只好同意。

田豫家無長物，因為貧困，沒有積蓄，很少與人交往，免去了禮尚往來，完全不像一位地方大員，尤其是退下來以后，生活捉襟見肘。還好他與中書令孫資交好，晚年時而受到資助。魏嘉平四年（公元252年），田豫去世，享年八十二歲。

陳壽在《三國志》中贊田豫“清儉約素，居身清白，規略明練，威績顯著”。古時官箴是“武官不怕死，文官不貪財”。田豫是既不怕死，又不貪財，官德到了極致。所以筆者對他的評價是“一世坦蕩成事業，終生清廉享高壽”。

不受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