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瑞 侯博
[摘? 要]在“倡導文明健康、反對浪費、保護環境的消費方式”目標下,反食品浪費制度中的公眾擁有雙重身份,即同時具備“消費者”與“浪費者”特征。由于消費以消費權利為本位,浪費通常以減量義務為本位,使得反食品浪費制度具有權利與義務相伴相生的雙重屬性。因此,從雙重屬性視角探討食品消費中的責任問題,提出設定強制性義務發揮作用的邊界,倡導負責任地消費以減少消費端食品浪費。
[關鍵詞]反食品浪費;浪費者負擔;減量化;負責任的消費
[中圖分類號]X79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22)08-0075-06
從農田到餐桌,食品浪費發生在食物生命周期的所有階段[1],已成為世界各國普遍面臨的共同難題。據聯合國發布的《2021年食品浪費指數報告》顯示,2019年全球估計共有9.31億噸食品被浪費,占到可供消費者食用的食物總量的17%。當前氣候災害頻發疊加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全球肆虐,世界正面臨著半個世紀以來最嚴重的糧食危機。[2]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食品浪費的數量可能會進一步增加,嚴重危及子孫后代的食物權。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高度重視我國糧食安全,習近平總書記更是多次強調要制止餐飲浪費行為,提倡“厲行節約、反對浪費”的社會風尚。2013年1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黨政機關厲行節約反對浪費條例》,2014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厲行節約反對食品浪費的意見》出臺,這一系列舉措使得食品浪費現象有所緩解,但一些地方餐飲浪費問題依然嚴峻,將食品浪費問題正式納入法制軌道迫在眉睫。2021年4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反食品浪費法》(以下簡稱《反食品浪費法》)的正式出臺是我國推行反食品浪費制度建設的重要里程碑,反映出中國政府對治理食品浪費的決心和政策方向。
作為一個國際性難題,食品浪費產生的原因錯綜復雜,既包括農產品初級生產、加工和配送環節產生的食物損耗,也包括在食物鏈的末端,消費者購買和最終消費階段有意無意做出的食品浪費行為。[3]面對食品浪費這個世界性的難題,不僅需要人類科技力量的進步和政府法律法規的完善,更需要公眾的積極參與。現有研究基于不同角度對反食品浪費制度進行了深入探討,如分析反食品浪費立法的法理基礎、研究反食品浪費法的制度建設等,但很少有研究關注反食品浪費法中的公眾角色。本文基于消費權利與減量義務的視角,探討公眾的雙重角色與反食品浪費制度的雙重屬性,提出從權利義務共生的角度出發,設定強制性義務發揮作用的邊界,倡導負責任地消費,減少消費端食物浪費。
一、反食品浪費制度的雙重屬性
現代的消費法律規范在工業化的背景下產生,人民的收入不斷提升和食品生產的種類不斷豐富,推動著食品消費活動達到空前的活躍。但工業化在城市化進程中也帶來了許多負面影響,如三分之一以上的生態環境問題都是由消費活動所引起的[4],而超過三分之一的食品浪費就發生在食物鏈的末端消費環節[5],使得消費問題逐漸從消費領域轉向環境保護和糧食安全領域,創造和改變著人們的觀念、社會結構、法律以及政策。
值得關注的是,一般環境問題中公眾處于“被動接受者”地位,消費領域產生的環境問題則不然。因為在消費領域中,公眾首先是“消費者”,擁有食品消費的權力,但其消費決策有意或無意造成的環境問題迫使公眾必須擔負起反食品浪費的義務,此時,公眾的身份傾向于食品“浪費者”,所以公眾是其消費活動導致的環境問題的始作俑者。這也使得反食品浪費制度中公眾具有了“消費者”與“浪費者”的雙重角色。
由于消費以消費權利為本位,浪費以減量義務為本位,權利與義務間的張力使得消費者參與原則與浪費者負擔原則在反食品浪費制度中共同發揮著作用。國家為公眾規定的強制性反浪費義務與消費者天然的消費權利之間的復雜關系的呈現,使得反食品浪費制度具有了權利與義務的雙重屬性。僅從義務或者權利視角對反食品浪費制度進行解讀是片面的,有效解決食品浪費問題復雜性的關鍵是要在區分和界定反食品浪費制度中消費者權利和浪費者義務內容的基礎上,從權利義務共生的視角打造負責任的消費者,并探尋消費端食品浪費的治理路徑。
二、反食品浪費制度中消費者權利和浪費者義務的界定
(一)反食品浪費制度中的消費者權利本位
在反食品浪費制度中,公眾作為消費主體,以消費權利為本位。在日常飲食過程中,由于以往沒有嚴格的法律規范加上已形成的習慣,最終造成嚴重的食品浪費,因此對食品浪費立法以及改變公眾現有的食品浪費陋習,能夠有效減少食品浪費現象。因此,消費者參與是反食品浪費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政府治理與市場治理的有力補充。消費者的參與過程不僅僅需要時間成本、金錢成本、信息成本等方面的付出,也需要消費者認知和情感等方面心理資本的注入。
事實上,公眾作為社會成員,他們對公共事務的參與決定了其享有權利和獲得保障的程度。伴隨著現代社會流動性的提高和公眾角色的多元化,公共事務的開放性特征顯著增強。[6]公眾既是反食品浪費實踐的主要參與者,也是食品浪費的首要源頭,所以,反食品浪費制度的有效實施需要公眾的積極參與,這也與《反食品浪費法》第二十條中所提出的機關、人民團體、社會組織等團體開展一系列反食品浪費的活動,以此增強公眾反食品浪費意識等條文相呼應。此外,反食品浪費制度的制定是一個復雜的多重利益相互沖突與平衡協調的過程,僅僅通過立法指令或客觀標準等外部治理工具[7]33,無法促進反食品浪費制度的有效施行,制定政策過程中需要充分考慮多方相關者利益,并調動公眾參與的積極性。
(二)反食品浪費制度中的浪費者義務本位
不負責任的消費行為使得公眾在消費者身份外被套上了“浪費者”角色。基于法律的強制性和規范性,浪費者負擔原則明確指出浪費者的責任和義務,要求浪費者應當樹立負責任的消費理念,改變現有不良消費陋習,促使環境保護與人民利益相結合,確保反食品浪費工作得以順利進行。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為私人主體的民事行為設置“綠色義務”“綠色原則”相似,反食品浪費制度中的浪費者負擔原則旨在通過相關主體對其消費行為所產生的食品浪費行為履行相應的義務,以此來緩解資源環境壓力,維護國家糧食安全。浪費者負擔原則在反食品浪費制度中的作用具體表現為,部分地方反食品浪費立法制度將反食品浪費列為公眾的法律義務①。同時,各級立法通過設置法律責任來規范公眾偏離反食品浪費的行為。
國家是權力主體,通過立法建立了針對食品浪費的強制性制度,并提出具體的強制性執行要求。公眾是義務主體,必須遵守反食品浪費法律法規,履行反食品浪費的義務,并在最終結果上達到國家規定的義務標準。正是反食品浪費制度設立的強制性義務使得原本屬于私人消費領域范圍的問題擴大到了生態環境和糧食安全等公共領域,使得公眾反食品浪費義務的落實成為反食品浪費制度能否實現公共利益目標的關鍵環節。
(三)對反食品浪費制度權利義務本位的反思
盡管反食品浪費制度以立法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強制性規定有關主體的行為,然而純粹依靠浪費者負擔原則規制主體行為,達不到法律規制的目的。浪費者負擔原則作為反食品浪費義務的來源,其目的是增強人們保護環境和維護糧食安全意識,但本質上浪費者負擔原則屬于事后采取的被動挽救措施,認為對已產生的浪費負責即為浪費者的責任。從表面上看,通過設置強制性義務來促進反食品浪費制度的實施似乎提高了食品浪費的治理效率,但實際上,卻一定程度地削弱了公眾參與反食品浪費的主觀能動性。
從本質上來說,反食品浪費制度是一種十分復雜的驅動系統,其實施由內部萌發和外部壓制共同促成。在浪費者負擔原則支配下,外部壓力包括運用強制性手段如罰款、責令整改等落實公眾的反食品浪費義務,以期建立起和諧的社會秩序,形成嚴格的法律規范。消費者參與原則主導的內在自發力量,通過促進公眾對反食品浪費制度的內在情感認同、改變公眾食品浪費的習慣來實現負責任的消費。復雜系統特征決定了反食品浪費制度具有多維度的因果關系呈現,如推行反食品浪費制度并不僅僅是為了約束公眾的食品浪費行為,更是在深層次上平衡了公眾個體的需求與社會整體的秩序;此外,食品的生產消費歷史與人類社會相伴而生,在滿足人們充饑飽腹之外,被賦予更多的文化意義,所以反食品浪費制度兼有文化變遷和社會變遷的繁雜性。當下紛繁復雜的食品消費現象背后的本質性力量其實是個性化的人們對食品文化境界的追求,食品浪費及其相關經濟損失與社會文化發展密切相關,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公眾的人口特征,食物浪費問題的治理要和偏好、文化和社會特征聯系起來。因此,基于強制性特點的浪費者負擔原則實施的反食品浪費制度是否能達到預期治理效果,尤其是否能夠使得人們從內心深處真正認識反食品浪費的重要性,從而積極參與反食品浪費行動還有待進一步推動。
三、權利義務共生:規制消費端食品浪費的協同路徑
在反食品浪費制度中,公眾具有雙重身份,既是擁有消費權利的消費者,也是以減量義務為本位的浪費者。承擔義務與享有權利是一體的,也就是說公眾在享有權利時理應承擔義務,在承擔義務時在某種意義上也獲得了權利。反食品浪費制度的推廣與持續發展既需要多種外在力量的“推動”,也需要反食品浪費主體逐漸形成的自發性行為。所以反食品浪費制度的實施中的強制性規范發揮著根基性作用,而公眾的積極參與帶來的新生活方式在該制度的實施中起著同等重要的作用。關于反食品浪費制度中權利或義務本位的爭論意義很小,浪費者負擔原則主導的義務和消費者參與原則主導的權利同時作用于反食品浪費制度中的公眾。所以超越權利義務的本位之爭,基于浪費者負擔原則和消費者參與原則的共同背景下從權利義務共生的新思路出發,設定強制性義務發揮作用的邊界,能夠為創造負責任的消費者發揮積極的推動作用。
(一)反食品浪費制度中強制性義務的邊界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食品浪費問題日漸成為亟待解決的重要社會問題之一。《反食品浪費法》一方面要確保公眾有效行使私權,保障他們的食品消費權,另一方面也要對食品浪費行為給予有效干預和約束。[8]在傳統所有權制度框架內,所購買的食品屬于私有財產,是財產權制度的合法客體,“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原則為主體浪費自己私人財產提供了合法依據。因此,從所有權制度來看,食品浪費行為在法律上似乎具有正當性,但在糧食安全、資源安全、環境安全問題嚴重的當前社會中,該行為是一種異化行為,過度釋放所有權張力,與資源社會性的要求相悖。[9]國家通過制定《反食品浪費法》干預公眾的消費方式,約束公眾的食物浪費行為,這看似對私法自治原則的違背和對私法自治領域的侵犯,但事實上,從宏觀視角來看,它體現出整體主義抑制個人主義,確保了公共利益的實現,維護了良好的社會公共秩序,也維護了更為廣泛的社會大眾的切身利益。即使如此,反食品浪費義務本身畢竟是被動的,是通過“促進”方式引導消費者實現節約、反對浪費,如設置購物引導、儲存引導、烹飪引導、處置引導等行為規則,那么反食品浪費義務對公眾來說就是被動的負擔,設定反食品浪費義務直接制約了相關公眾主體的部分權利。因此,有必要進一步探討如何設定公眾反食品浪費義務的邊界,以避免為公眾帶來過重負擔后導致公眾參與反食品浪費的意愿低下問題。設定具體化、規范化的公眾反食品浪費義務的邊界一般可圍繞義務設定的可行性與義務設定的合理性兩個層面展開。
首先,反食品浪費行為是私人消費領域內的行為,與公眾的日常社會生活息息相關,食品浪費必然會產生巨量的廚余垃圾,加劇環境污染和危及糧食安全,并不像其他消費行為可以作出選擇,因此,設立公眾反食品浪費義務應當具有可行性。肆意地擴大反食品浪費義務的范圍不僅約束了公眾應有的食品消費自由,也對動員公眾主動承擔其反食品浪費義務無益。不可否認,現階段的反食品浪費制度主要還是通過強制手段來糾正公眾的食品浪費行為,但是實施效果并不理想,要真正讓公眾履行反食品浪費的義務,應當大力宣傳節約光榮、浪費可恥的思想觀念,切實培養公眾節約的良好習慣,使得公眾樹立負責任的消費觀念,通過公眾內心的軟約束與法律的硬約束共同作用來達到反食品浪費的治理效果。
其次,資源社會性理論指出,在法律框架下無論自然資源屬于私人所有還是國家所有,其本身具有的多元價值決定了其為全社會提供多元福利,資源及其福利應當屬于全社會成員共同所有,無論是所有權人還是社會中的其他人,對資源只有合理、節約、高效利用的義務,而無浪費的權利。[10]因此,當基于環境保護、糧食安全等考量的反食品浪費規制需求與公眾的自由相矛盾時,需要對公眾的部分自由進行限制,讓其負擔合理的反食品浪費義務,優先滿足社會成員的環境和安全等共同需求。當然,對自由的約束程度以及對義務的承擔范圍是科學設定合理性制度的前提。[11]各地反食品浪費立法以強制性手段為主,但在這樣一個狀態下,反食品浪費地方立法效果不佳。究其原因,是相關立法將強制性作為法律實施的主要切入點,自上而下的單向模式忽視了如何發揮公眾的自覺性來主動遵守法律。不合理的權利約束和義務設定將會阻礙公眾對反食品浪費的積極參與和實踐,當缺乏自下而上的經驗總結和推廣時,必然導致反食品浪費制度的實施陷入困局。
(二)反食品浪費制度中規制消費端食品浪費的協同路徑
建構反食品浪費制度中權利義務共生的規范體系,不是否認反食品浪費制度中強制性義務的支配地位和作用,它強調通過公眾擁有的消費參與權來彌補強制性義務在規制食品浪費方面的不足之處,使公眾從內心認同反食品浪費制度。而要使制度真正獲得公眾的內心認同,必須要經歷從制度化轉變成社會化的過程,探尋將反食品浪費行為從外部的強制性義務轉變為內在的自我約束的路徑有助于推進消費端食品浪費的協同治理路徑。
《反食品浪費法》指出,機關、人民團體、社會組織、企業事業單位和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應當將厲行節約、反對浪費作為群眾性精神文明創建活動內容,納入相關創建測評體系和各地市民公約、村規民約、行業規范等,加強反食品浪費宣傳教育和科學普及,推動開展“光盤行動”,倡導文明、健康、科學的飲食文化,增強公眾反食品浪費意識。從這個層面來說,自治規范可以約束公眾食品浪費的行為。過去,食品浪費不受法律管制,加之公眾缺乏反食品浪費意識,有意無意的不負責任消費行為導致了如今嚴重的食品浪費局面。作為國家的一分子,公眾對以國家身份為基礎的反食品浪費制度有一定的認同感,但作為普通人,他們對食品浪費習以為常。在兩種身份的博弈中,由于反食品浪費制度必然會更加注重維護社會秩序和公共利益,保障國家糧食安全,導致大多數人們往往有逃脫法律約束的念頭。因此,推動公眾履行反食品浪費義務應該制定有針對性的干預措施,增強全社會的反食品浪費意識,幫助消費者負責任地減少食品浪費[12],培養公眾對反食品浪費制度的內在認知,并形成新的文化認同。
自治規范能夠調動公眾參與反食品浪費實踐的積極性,為公眾踐行反食品浪費制度提供相應的平臺,幫助公眾增強集體責任感,并從內心對反食品浪費文化產生歸屬感。文化的力量能在潛移默化中起到教育、熏陶、引導、規范、凝聚、激勵人們社會行為的作用,自治規范可以使得某一領域的反食品浪費習慣經過相融、匯總,轉變為特征一致的文化現象。若是持續廣泛地傳播這種文化現象,那么久而久之食品浪費問題也將被解決。顯然,具有地域特征的村規民約、行業規范等自治規范對促進公眾參與反食品浪費制度起到了積極作用。由于反食品浪費制度本身與生活密切相關,且具有顯著的地域性,因此,各地區相關部門應當根據當地實際情況,制定具有地方特色的反食品浪費制度。自治規范是一種集體認同,是公眾對某一領域文化達成的共識。在此進程中,自治規范成為一種思維標準和價值取向,以此約束人們的行為。[13]這時公眾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們會小心翼翼地確保將食物浪費降到最低。一個負責任的人不僅會投入額外的時間和精力來減少浪費,而且會積極學習如何減少食物浪費的知識,因為對他們來說,節省食物的效用超過了浪費食物的效用。[14]當反食品浪費制度經過長時間的實施和遵守,由外部強制性要求轉變為內在約束,最終成為公眾自覺遵守的習慣時,就完成了反食品浪費制度的社會化過程。
社會組織等社會主體對公眾參與反食品浪費制度也具有引導作用。近年來,社會組織成為治理食物浪費的主要力量之一,如《反食品浪費法》第二十條中明確提出:“機關、人民團體、社會組織、企業事業單位和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應當將厲行節約、反對浪費作為群眾性精神文明創建活動內容,納入相關創建測評體系和各地市民公約、村規民約、行業規范等,加強反食品浪費宣傳教育和科學普及,推動開展‘光盤行動’,倡導文明、健康、科學的飲食文化,增強公眾反食品浪費意識。”在反食品浪費制度中,社會組織等組織化的形式更有助于公眾參與到反食品浪費行動中。從本質上來看,食品浪費不僅會產生環境和資源問題,更會造成社會問題。社會組織介于政府和市場之間,在反食品浪費宣傳和創新管理模式方面具有積極作用。因此,解決食品浪費這樣一個系統性問題,需要政府引導和培育更多的社會組織關注和參與反食品浪費行動。[15]
與單個的公眾參與相比,社會組織等主體具有更強的利益凝聚力。由餐飲行業協會、食品行業協會等社會組織參與食品浪費治理,能夠形成與政府力量、市場力量一道規制食品浪費的多元治理模式。反食品浪費法律政策或相關行政決策的制定過程,實質上也是復雜的多重利益相互沖突與平衡的過程,社會組織等主體在推動公眾行使消費權參與權的同時,促進了公眾內心對反食品浪費制度的認可和信任。社會組織等主體可以通過組織線上線下的多樣化活動,有效推動公眾在反食品浪費領域行使參與權,更好地保障自己的相關利益。社會組織擅于開展反食品浪費教育、法律普及等工作,可以很好地承擔公眾參與反食品浪費能力的培養,通過對公眾進行反食品浪費教育和培訓,有效促進公眾對反食品浪費認知的轉變,從而協助政府推動反食品浪費的治理。
現階段,食品浪費問題仍然是世界性議題,也是政府和社會關注的熱點問題。實現負責任的消費不僅僅源于人們日益認識到自身的消費決策對環境、糧食安全、消費者健康和整個社會的影響,還需要作為道德主體的消費者積極參與食品浪費的治理。權利義務間的張力使得未來反食品浪費制度的實施仍需要繼續在法律調整和協調方面進行創新和探索才能真正有效規制消費端的食品浪費。
注釋:
①其中《北京市反食品浪費規定》(2021年5月27日起施行)第七條規定:“厲行節約、反對浪費是全社會的共同責任。任何組織和個人都應當遵守反食品浪費法律、法規,自覺抵制食品浪費行為。”《天津市反食品浪費若干規定》(2021年7月30日起施行)第二十條規定:“產生廚余垃圾的單位、家庭和個人應當將節約理念納入食品采買、加工制作、服務的全過程,依法履行廚余垃圾源頭減量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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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海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