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病和功能障礙老年人身體活動的健康效果：系統綜述的系統綜述

袁媛，楊劍

1.華東師范大學青少年健康評價與運動干預教育部重點實驗室，上海市 200241；2.華東師范大學體育與健康學院，上海市200241

0 引言

世界人口正在老齡化。預計到2030 年，全世界1/6 的人將達60 歲以上，超過10 歲以下兒童的數量，對全世界健康和社會醫療系統產生重大影響。從2020年到2030 年，60 歲以上人口將從10 億增加到14 億。到2050 年，全世界60 歲以上人口將翻一番，增至21億。2020 年至2050 年，預計80 歲以上人數將增加兩倍，達到4.26億[1]。保持健康和獨立，避免功能衰退，提高健康相關生活質量是老年人面臨的重大挑戰。

由于增齡伴隨著生理變化，如激素分泌減少、缺氧應激、細胞氧合不良和活動能力降低，老年人出現各類疾病或功能障礙的風險隨年齡而增加。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指出，超過20%的60 歲以上老年人有精神健康問題或神經疾病，隨著年齡增長，老年人還會出現背部和頸部疼痛、骨關節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糖尿病、抑郁和癡呆[2]，慢性疼痛的患病率也隨之增加[3-5]。定期進行身體活動是預防和管理非傳染性疾病的關鍵因素，身體活動還有利于心理健康，包括預防認知功能降低和抑郁、焦慮癥狀，并有助于維持體質量和總體幸福感。

2010 年，WHO 制定《關于身體活動有益健康的全球建議》[6]，強調身體活動對促進大眾健康的重要性。2018年世界衛生大會批準一項新的身體活動行動計劃——“2018-2030 年促進身體活動全球行動計劃：加強身體活動，造就健康世界”[7]，目標之一是，到2030 年全球成人和青少年身體不活動水平降低15%。2019 年頒布《可持續發展目標：健康目標/身體活動》[8]，并于與2020 年頒布的《WHO 關于身體活動和久坐行為的指南》[9]一起形成身體活動政策架構體系。這些指南與政策進一步說明體育活動作為促進健康的重要戰略，在促進人民健康、功能、福祉和生活質量方面的重要意義[10-11]。

本研究采用WHO 國際分類家族(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Family of Ⅰ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s,WHOFⅠCs)的架構，對老年人的主要健康問題、身體活動干預以及健康和功能結局的系統綜述進行綜述，探討老年人常見的健康問題，以及身體活動對促進老年人健康、生活質量和福祉的作用。干預措施包括各類身體活動；健康和功能結局主要涉及老年人疾病治療、功能康復、積極的身體活動方式、心理健康和生活質量5個領域。

1 研究方法

1.1 基于WHO-FⅠCs 老年人參與身體活動的健康效果的研究架構

本研究采用WHO-FⅠCs 中的兩大核心分類《國際疾病分類第十一次修訂本》(Ⅰ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Eleventh Revision,ⅠCD-11)和《國際功能、殘疾和健康分類》(Ⅰ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Functioning,Disability and Health,ⅠCF)，對老年人健康及健康相關狀況、身體活動相關的健康干預以及健康和功能結局進行分析與編碼[12]，從預防、治療、康復、健康促進連續體角度分析老年人的健康和功能狀況、健康相關身體活動干預策略以及健康和功能結局。本綜述的PⅠCO表見表1。

表1 慢性病和功能障老年人參與身體活動健康效果系統綜述的PICO架構和內容

1.2 文獻檢索策略

采用主題詞和自由詞聯合的檢索策略，英文數據庫包括PubMed、CBM、Scopus、Web of Science、Embase，中文數據庫包括中國知網、維普和萬方數據庫。檢索時間為建庫至2022年8月8日。

英文檢索式：(the aged OR old people OR the elderly) AND (mental health OR musculoskeletal OR cardiorespiratory fitness OR chronic pain OR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OR metabolic dieases)AND(physical activity OR physical exercise) AND (physical health OR mental health OR functioning OR quality of life)

中文檢索式：老年人AND(心理健康OR 骨骼肌肉OR 心血管OR 慢性病OR 代謝系統)AND(身體活動OR 體育鍛煉)AND(身體健康OR 心理健康OR 功能OR 生活質量)

1.3 納入和排除標準

納入標準：①研究對象為老年人；②有慢性病或功能障礙；③采用身體活動作為干預手段；④以身體活動為主要干預手段；⑤研究身體活動對老年人健康狀況的干預效果；⑥范疇綜述、系統綜述或Meta分析。

排除標準：①未正式出版的論文，如學位論文、會議論文、評論、廣告等；②文獻綜述、理論述評、定性研究、個案研究、會議論文、碩博論文等；③不能獲取論文全文或實驗數據描述不完整；④重復和不相關文獻。

1.4 文獻篩選和資料提取

由3 名研究人員獨立提取和錄入文獻信息，包括作者、國家、發表年份、研究對象、干預內容、干預策略(時間、頻率和周期)和健康結局指標等，3名研究人員分析的文獻內容一致性達97%。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

1.5 納入文獻的質量評價

6篇Meta分析中，文獻質量4～7分3篇，4～5分1篇，6～7分2篇。6篇系統綜述均是隨機對照研究，文獻評分8～10分。

2 結果

2.1 文獻選擇和納入結果

初步檢索相關文獻1 061 篇，最終納入11 篇[13-23]，其中英文10 篇，中文1 篇，均為系統綜述，共涉及316 項相關隨機對照試驗，28 169 例參與者。主要來源于老齡化、公共健康、康復、身體鍛煉等研究領域，發表時間為2018 年至2022 年，主要集中在2020年以后，研究方法主要為問卷調查法。文獻的基本特征見表2。

表2 納入文獻基本特征

續表

續表

2.2 健康及健康相關狀況

與年齡相關諸多健康狀況的全球影響已成為優先公共衛生問題。本研究涉及的健康及健康相關狀況可分為5 類：認知、心理和精神系統，骨骼關節和肌肉系統，心腦血管系統，呼吸系統和代謝系統。老年人精神功能障礙主要涉及認知、情緒和心理精神功能，包括認識障礙[15]、帕金森病[15,24]、精神分裂癥[24]、抑郁癥[16-17]以及輕度認知障礙[22]。骨骼關節和肌肉系統慢性病和功能障礙包括疼痛，可能產生的健康狀況包括骨關節炎[13]、骨質疏松[25]、肌肉萎縮[25]。心腦血管系統慢性病和功能障礙涉及慢性心力衰竭[19]、冠心病[19]、高血壓[19]、腦卒中[14]。呼吸系統慢性病和功能障礙主要有慢性阻塞性肺疾病[26]。代謝系統慢性病和功能障礙主要有2型糖尿病[20]。

2.3 干預方案

認知功能障礙的運動干預方案包括有氧運動、力量或功能訓練(步態或平衡)[15]、熱身運動、步行、伸展、平衡、運動協調訓練、水上運動、舞蹈練習和太極拳運動[17]。與帕金森病有關的運動干預主要涉及有氧運動、力量或功能訓練(步態或平衡)、運動游戲步墊訓練[15]。運動項目類的活動包括瑜伽、普拉提、氣功、太極拳[13]。與老年抑郁有關的身體活動推薦有氧運動、熱身運動、伸展、平衡運動、運動協調練習，以及VR 游戲[16]，水上運動、舞蹈練習和太極拳[17,19]。與輕度認知障礙有關的活動涉及有氧運動、力量或功能(即步態或平衡)訓練、單域計算機認知訓練、多域計算機認知訓練，以及運動游戲、步墊訓練。溫柔等[22]推薦舞蹈，包括體育舞蹈、廣場舞蹈、有氧舞蹈。Yen等[16]推薦虛擬現實游戲，涉及蹬固定自行車、VR皮劃艇、VR舞蹈游戲、VR跑步機行走等。

骨骼關節肌肉方面的運動干預主要有水上運動、抗阻訓練[27]、肌肉激活、柔韌性訓練[21]、靈活性練習[17]、有氧運動[27]；運動項目類涉及太極拳、氣功和瑜伽[18]。

針對心腦血管系統，多數研究推薦太極拳[19]、有氧運動與抗阻訓練相結合。

針對2 型糖尿病，推薦有氧運動與抗阻訓練相結合[20]。

呼吸系統的干預策略有瑜伽、太極拳和氣功[26]。見表3。

表3 慢性病和功能障礙老年人身體活動干預方案

2.4 健康和功能結局

慢性病和功能障礙老年人在參與身體活動后，康復結局主要表現在改善健康狀況，緩解功能障礙，提高身體活動能力，促進心理健康，改善生活質量和福祉5個層面。

在認知、心理和精神領域，Gavelin等[15]發現，認識障礙、帕金森病老年人參與身體活動后，多數認知領域都有改善，功能移動性和社會心理方面改善，身體活動水平提高，有氧能力、肌力、移動性、平衡或步態改善。Yen 等[16]指出，抑郁老年人參與中等強度VR 游戲后，抑郁發病率下降，總體認知功能和記憶、情緒改善，孤獨感減少。輕度認知障礙老年人進行舞蹈干預后，整體認知功能、記憶、執行功能和平衡改善[22]。

在骨骼關節肌肉領域，患有骨關節炎、肌少癥、頸部疼痛老年人參加瑜伽訓練，身體疼痛緩解，生活質量提高[13]。Campos等[17]發現，水上運動能改善骨質疏松老年人的焦慮、對跌倒的恐懼、認知功能、情緒狀態、抑郁和疲勞、行為和心理癥狀、幸福感和生活質量。身體活動對慢性疼痛老年人膝骨關節炎有明顯益處和鎮痛效果，降低跌倒風險，并對血壓控制產生積極影響[18]。Jadczak 等[21]發現，身體虛弱、肌肉萎縮老年人運動后，肌力、步速和平衡功能提升。

在心腦血管疾病領域，Taylor-Piliae等[19]發現，患有慢性心力衰竭、心血管疾病、冠心病和高血壓老年人參加太極拳訓練后，可減少抑郁、壓力和心理困擾，可控制血壓，總體生活質量、心理健康和身體健康提高。

在代謝系統領域，Mosalman Haghighi 等[20]發現，2 型糖尿病老年人通過結構化身體鍛煉后，身體活動水平，如平衡性、靈活性提高，血壓和血糖得到控制。

在呼吸系統領域，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老年患者參與身體鍛煉后，運動耐力、運動耐受時間和峰值運動能力改善[23]。

在活動和參與以及生活質量領域，舞蹈能提高老年人的執行功能和言語流暢性[22]。水上運動可改善老年人的姿勢控制和活動能力[17]，太極拳有助于腦卒中患者的平衡和步態[19]。阻力、有氧運動、柔韌性和平衡運動的組合，可有效改善虛弱老年人的身體功能參數，如力量、步速、平衡[21]。身體活動有助于改善日常活動[18]。積極參與身體活動，特別是社區體育和集體活動，有助于老年人更健康、更積極老齡化，增強與社會的聯系[28]。

3 討論

定期參與身體活動或通過運動康復，可以降低患病風險、改善功能，提高生活質量和福祉[29]。《WHO身體活動和久坐行為的指南》建議，所有老年人應定期進行身體活動。老年人應每周進行150～300 min 的中等強度有氧活動，或75～150 min 高強度有氧活動，或等量的中等強度和高強度組合活動，強調功能平衡和中等或更大強度力量訓練，以增強功能能力并防止摔倒，獲得巨大健康收益[30]。

身體活動被認為是健康和福祉的主要貢獻者[31-34]。WHO 在“2018-2030 年促進身體活動全球行動計劃：加強身體活動，造就健康世界”強調，有規律的身體活動是眾所周知的保護因素，可以預防和治療主要非傳染性疾病，如心臟病、腦卒中、糖尿病、乳腺癌和結腸癌。身體活動還有助于預防其他重要的非傳染性疾病風險因素，如高血壓、超重和肥胖，并可改善心理健康，延遲癡呆的發生，改善生活質量和福祉[7]。老年人進行規律、積極的身體活動，可促進身體功能的保持、改善或康復，減緩與年齡相關的身體功能下降[35]，有助于防止跌倒和與跌倒相關的傷害，以及骨骼健康和功能下降[30]，提升心理幸福感，促進健康老齡化。

4 小結

本研究基于WHO-FⅠCs 構建了老年人參與身體活動產生的健康效果的理論架構。老齡化導致的健康和健康相關狀況主要表現可為5 類。①認知、心理和精神類：認知功能障礙、帕金森病、精神分裂癥、抑郁；②骨骼肌肉關節類：骨質疏松、關節炎、肌肉萎縮、肌少癥；③心腦血管類：慢性心力衰竭、冠心病、高血壓、腦卒中；④代謝系統類：2 型糖尿病；⑤呼吸系統類：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相關功能障礙主要集中于身體功能與結構、活動與參與，涉及心臟、血壓、運動耐受，改變身體的基本姿勢、步行、盥洗自身、入廁、穿著、吃、喝、家庭人際關系等。

身體活動干預的方式可分為體適能類、技能類和運動項目類，體適能類活動主要有平衡、功能和耐力訓練、靈活性訓練、抗阻訓練等；技能類活動有普拉提、瑜伽、氣功、太極拳、舞蹈等；運動項目類主要包括VR 跑步機行走、水上運動等。活動頻率每周1～7次，中等強度，持續4周～10年。

參與身體活動的健康和功能結局主要表現在改善健康狀況，如減少慢性病(骨關節炎、肌肉萎縮、慢性肺病、2 型糖尿病等)的發病率；減少功能障礙，如促進整體認知功能、精神功能、肌肉耐力、心肺耐力、柔韌性等的改善；提高身體活動水平，如改善步行、移動、平衡、靈活性、姿勢控制等基本動作技能；促進心理健康，如改善睡眠質量、緩解焦慮、減少壓力；提高生活質量和福祉，如增加社會參與和人際互動交流、提升幸福感等。

利益沖突聲明：所有作者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