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年輕時

文/尹畫

《九零后》是一部有關西南聯大的紀錄片。九零后非指出生于20 世紀90 年代，而是指出鏡的老人均已90 多歲。楊苡、巫寧坤、許淵沖、王希季、馬識途……這些已屆鮐背之年的老人，除了年齡相仿，還有一個共性，即來自同一所學校——西南聯合大學。

《九零后》借著老先生們對青春時光的回憶，穿插了聯大學生寫的散文、詩歌片段，帶大家領略了那段艱辛而輝煌的歲月。

20 世紀30 年代，一群懷有抱負的年輕人，因緣際會，兵分三路遠赴聯大，交匯昆明。女同學和體弱的男同學由粵漢鐵路到廣州經香港、越南入滇；一部分同學沿湘桂公路到桂林經柳州、南寧、越南入滇；還有一路則是由200 多名體格健壯的男同學組成的“湘黔滇步行團”，完成了長達3000 多里的徒步之旅，途中經過了湘黔滇三省。很多學子將這段特殊的旅程視為采風的過程，愛畫畫的沿途畫下各地風情；愛音樂的搜集到2000多首民謠，千里跋涉結束，一本《民歌集》也誕生了；愛攝影的則留下很多珍貴的民風照片；有的看到貧困山區缺少水電，于是決定學習水利專業……

《九零后》回憶了不少已經離世的杰出校友，印象特別深刻的是鄧稼先先生。鄧稼先從聯大畢業后，赴美國普渡大學留學，本可以留在美國從事科研工作，但為了報效祖國，他在取得博士學位后立即回國，沒有半點遲疑。之后，他從事原子彈和氫彈研究，成為中國核武器事業的奠基人和開拓者。然而，因在實驗中受到核輻射，鄧稼先不幸身患癌癥，終年62歲，讓人倍感難過。記得羅伯特·弗羅斯特寫過《未選擇的路》：“一片樹林里分出兩條路，而我選了人跡更少的一條，因此走出了這迥異的旅途。”人生是一場抉擇，選擇不同的道路等于選擇了不一樣的人生。鄧稼先選擇在國家危難時報效祖國，未嘗不知前程坎坷，然他是一個純粹的人，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此生無憾。

《九零后》英文片名被翻成《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當我們年輕時）》，這是美國電影《翠堤春曉》中的插曲，是當年聯大學生很愛哼唱的一首歌曲。在《九零后》中，這首歌曲播放了多次。當他們年輕時，有人孜孜不倦地鉆研科學；有人棄筆從戎，浴血沙場，就像《無問西東》里的清華學子沈光耀，在國家危難之時，舍棄燦爛光明的前途，為國家獻出年輕的生命。

影片末尾，楊苡坐在家中的藤椅上，面前擺放著一臺隨身聽。隨身聽里傳來《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的歌聲，舒緩的樂音，懷舊的吟唱，像愈久愈醇的紅酒，令人久久回味。楊苡眼噙淚水，往事如粼粼波光重現，怎能忘，那些激情燃燒的日子？怎能忘，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