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語視覺感知動詞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比較分析

孟修竹

(黑龍江大學 俄語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依賴于感覺器官，人能感知外在事物。感知動詞(感官動詞)即表示人的感覺器官發出的動作。感知動詞的典型語義特點就是借助外部感覺器官，以視覺、聽覺、觸覺等方式進行感知[1]。感知動詞可劃分為不同主題類別，每一類別感知動詞有共性特征，每個獨立感知動詞有其相對個性特征。本文力圖在視覺感知動詞同一類別下，具體分析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的共性特征與區別。受感知形成階段影響，兩動詞語義中強調的具體意義不同：увидеть強調構成視覺圖像的純感知意義，заметить強調心智意義，從而影響兩者在搭配性、派生能力和體貌特征等方面及具體應用中的不同。

一、Увидеть 與заметить的感知動詞主題類別

主題類別不同于語義類別，其比語義類別更狹隘。語義類別按詞的語義關系進行劃分。主題類別則是把具有共同語義要素且在意義結構中居核心地位的詞聯系在一起[2]，即強調核心詞的共同語義。

俄語感知動詞(глагол восприятия／перцептивный глагол)分類可基于人體五感：視覺(зрение)、聽覺(слух)、嗅覺(обоняние)、觸覺(осязание)、味覺(вкус)。人體五感可構成感知動詞的共同語義要素，在五類感知動詞之下也有亞類別，側重不同的語義要素。如阿普列相(Ю.Д.Апресян)認為，人體具有五種感知系統，每個系統應對應三個感知具體類別。

除以人體感官為分類標準之外，也可根據動詞語義結構分為積極感知動詞和消極感知動詞。消極感知動詞表示結果狀態，積極感知動詞是在消極感知動詞基礎上增加“目的”義素派生的，表示有意識的感知行為[3]。以視覺感知動詞為例，видеть和see為包含視覺感知與結果的消極感知動詞，而смотреть和look是包含視覺感知與感知主體目的的積極感知動詞。

利奇(G.N.Leech)將英語感知動詞分為“慣性狀態意義動詞”、“活動意義動詞”與“被動態意義動詞”三類。以視覺感知動詞為例，簡稱三類為“see類”、“look at類”與“looks類”。“See類”動詞的感知者被動接受所見事物，感知者不帶有積極性。“Look at類”動詞的主體積極進行感知動作，感知者有意識地將感知作用到事物上，此時感知者可按具體情況自由控制其積極性。“Looks類”動詞的感知者處于畫面之外，此時感知者轉為觀察者，事物被畫面之外的觀察者感知。帕杜切娃(Е.В.Падучева)采用利奇分類方法，將三類分別對應于俄語視覺感知動詞видеть、смотреть、выглядеть，并稱“被動態意義”類為“帶觀察者的角色配位”類動詞，試比較：

比較分析發現，該三類動詞的分類標準中也包含“積極”與“消極”兩因素。但利奇與帕杜切娃的三分法與“積極／消極”二分法的側重點不同。三分法中“積極”與“消極”指向感知者，而二分法中“積極”與“消極”針對感知動作其本身是表達目的還是狀態。

此外，帕杜切娃基于俄語本身特點及動詞的具體語義類別，即完成體與未完成體表示狀態與活動的對立將感知動詞分為七類[4]205：

1.表狀態感知動詞

初始動詞為未完成體，若存在完成體形式，則屬語義上的派生現象，包含“初始”語義要素，表示事件或有結果的行為，如動詞видеть-увидеть。該類也包括想象(或內部視覺)感知動詞，即感知者在想象中感知客體，如видеться、сниться等。但замечать不具有行為結束后的狀態意義，замечать-заметить均不進入該類別。

2.表活動感知動詞

初始動詞為未完成體，表示隨時間延續發生的具體情景。完成體可由語義派生出來，包含“一次性”和“初始”語義要素，如глядеть-выглядеть、смотреть-посмотреть等。

3.一般行為感知動詞

動詞的完成體形式和未完成體形式表示有界限的行為，如досматривать-досмотреть、показывать-показать等。

4.強調行為結果感知動詞

該類僅為完成體動詞。若有未完成體形式，則未完成體形式或僅具有語言使用者的慣用意義，或在慣用意義之外附加狀態意義。如未完成體動詞замечать不具有行為結果意義，只包含慣用意義，而заметить既具有感知意義，又強調動作的結果，因而僅заметить進入該類別，同理完成體увидеть也進入該類別。

5.表事件感知動詞

該類僅為完成體動詞，其成對的未完成體形式不具有“正在實現”意義。如обнажиться的未完成體形式обнажаться僅表示一種趨勢。

6.存在行為主體的事件感知動詞

該類僅包含完成體動詞，未完成體形式不具有“正在實現”意義。某些表達感知錯誤的動詞也可進入該類別。

7.表特征感知動詞

該類僅包含未完成體動詞，表示動作的性能和特性，即感知者發出感知動作的能力，如видеть、слышать等。

帕杜切娃認為，除感知動詞以外，感知成分也常進入其他動詞的語義中，包括需要感官參與的動詞(如читать、писать、рисовать等需要傳遞／獲取信息的動詞)及使役動詞(感知者必須參與)等。此外，某些動詞的感知意義可從活動意義中派生出來，如бдеть的неусыпно следить(警惕)感知意義從бодрствовать,не спать(保持清醒)意義中派生出來。因此帕杜切娃認為，感知動詞類別的界限實則不甚明確，因為動詞語義中的感知成分通常并不是該動詞唯一的語義成分[4]198。如оглянуться的語義中除感知成分，還有表“位移”的成分。

由此對увидеть和заметить的所屬類別進行總結。首先，按感知器官劃分，兩者同屬視覺感知動詞。按“積極／消極”因素二分法劃分，увидеть可為消極感知動詞，表示行為結果；заметить可為積極感知動詞，表示有意識的感知行為。按利奇與帕杜切娃的三分法劃分，увидеть屬于“慣性狀態意義”類別，заметить可進入“活動意義”類別。按帕杜切娃七分法劃分，увидеть和заметить同為“強調行為結果動詞”，“表事件動詞”和“存在行為主體的事件動詞”。兩者區別是увидеть為“表狀態感知動詞”，但заметить不進入該類別，因為其對應的未完成體замечать不具有行為結果的狀態意義。需注意，兩者分屬類別或影響兩動詞的語義，如заметить既可為表事件感知動詞，也可為表行為結果感知動詞，因而句Y заметил X.(Y注意到X。)可轉換為：Y привлёк внимание X-а.或Y обратил своё внимание на X.

二、Увидеть 與заметить的共性特征

除明確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在所屬類別上的相同之處，兩者在意義上也有相近／不同之處。為便于分析比較，參考烏沙科夫(Д.Н.Ушаков)主編的《俄語詳解詞典》(?Толковый словарь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從中選取兩者部分義項進行解讀：

Увидеть:

1.Воспринимать зрением.

2.Сознавать,понимать.

Заметить:

1.Увидеть,обратить внимание на кого-что-нибудь.

2.Отметить в уме,запомнить.

Увидеть1釋義為“用視覺感知”，увидеть2釋義為“認識，理解”，увидеть1,2具有相對的未完成體動詞видеть并與其同義；Заметить1釋義為“看見，注意某人某事”，заметить2釋義為“把……記在心中，記住”。

帕杜切娃指出，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意義及具體使用中的眾多相同之處與區別都源于兩動詞在感知形成過程中的強調中心不同，為此需理解感知形成兩階段。

感知過程不僅包括器官的物理活動，也包括心理活動。感知動詞包含從感知到心智的轉換。俄語詞典將“心智”解釋為一種思維方式，是個人內心情緒的體現，從而指導行為。也有學者認為心智是相對穩定的個人或社會群體以某種方式感知世界的態度和傾向的集合，是心理和智力的結合體。這種生理／心理活動、感知／心智活動可對應進感知形成兩階段以及感知動詞語義成分。

感知由兩個階段組成。第一階段為生理階段，在此感知器官僅作為工具，如視覺感知的第一階段顯示針對感知對象形成的視覺圖像，描述感知對象的外部特征，這些特征都可以通過感知者的眼睛直接觀察到。在感知第二階段，視覺圖像受感知者心智影響，形成心智圖像(ментальный образ)，從而感知者可以識別，描述感知對象，確定其性質并對其進行評價，但這兩個階段的界限難以確定。威日比茨卡婭(А.Вежбицкая)以動詞увидеть的未完成體形式видеть為例，說明感知的兩種不同情況：

(3)Я видел жёлтое пятнышко.

(我看見了一個黃點。)

(4)Я видел вашу жену.

(我看見了您的妻子。)

例(3)中，感知在第一階段——形成視覺圖像的那一刻停止。例(4)中，感知包含視覺圖像與心智識別兩個階段，感知者除了進行視覺感知，還可以從上下文中推導出有關感知對象的其他內容，如句“Я видел вашу жену,но не узнал её.”(我看到了你妻子，但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成立。相比之下，句“Я видел жёлтое пятнышко,но не понял,что это оно.”錯誤，因為人們不可能在看到黃點的同時，卻不明白黃點是什么。既然感知者看到了黃點，感知者就已知“黃點是黃點”。

與感知形成階段相對應，感知動詞語義也包含兩種成分：(1)純感知意義——相應感知器官對某刺激做出反應；(2)心智意義——感知者對感知對象進行識別，描述感知對象的概念等。心智意義可由感知意義派生出來。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語義中均包含純感知意義和心智意義，但увидеть強調形成視覺圖像，強調純感知意義(увидеть1)，其心智意義可派生出來(увидеть2)，如：

(5)Феб,увидев её,страстию к ней воспылал.(А.С.Пушкин，?Рифма?)

(菲比一看到她，就對她產生了熱情。)

(6)Я быстро увидел,в чём моя ошибка.

(我很快就認識到我的錯誤出現在哪里。)

例(5)為увидеть1，體現其慣用意義，表示視覺感知；例(6)為увидеть的派生用法，相當于осознать(認識到)，即увидеть2。

Заметить1與увидеть1在“看見”義項上近義，如：

(7)Я заметил в толпе высокого роста мужчину.(我看到人群中有個高個子男人。)

Заметить強調心智意義，因而也有“在腦中留下印記”“記住”之意(заметить2)，如заметить улицу(記住街道)，заметить нужное место(記住所需位置)等，此時заметить=запомнить。

感知動詞語義中除了必要的感知意義，還可帶有附加意義，如聽覺感知動詞附加“服從(подчиниться)”意義。聲音傳來，刺激人耳，聽覺被啟動，感知者“被動”感知事物。視覺動作由感知者主動發出，因而動詞語義中常附帶“態度(отношение)”意義，即感知者在發出視覺動作同時，間接表達了其對感知對象的態度／看法。如заметить1有義項為“注意”，暗含感知者對感知對象的“肯定”。但該情況并非隨時成立，若將感知動詞進行否定或用表示否定意義的副詞進行修飾，情況有所不同，以увидеть的未完成體видеть為例：

(8)*Я вижу это отрицательно.

例(8)錯誤。視覺感知是感知者主動發出的，感知者在發出動作的同時不能同時否定自己的行為。

此外，所有感知動詞都需帶有感知者參項。部分感知動詞的感知者處主語位置，此時感知者位于情景畫面內。若感知者無實際的句法位置，即位于情景畫面之外，感知者角色可轉為觀察者角色，觀察者可通過反身動詞體現出來，如在句Дача хорошо смотрелась.(別墅看起來不錯。)中，畫面外說話人作為觀察者觀察畫面內事物。如смотреться之類動詞可屬于“帶觀察者的角色配位類”。

總結分析，視覺感知動詞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的相同之處有：

(1)兩者的感知過程均有生理和心理基礎，且具備感知形成的兩個階段(感知者形成視覺圖像及心智圖像)。

(2)在動詞語義上，兩者均包含純感知意義與心智意義，暗含感知者的個人思考能力及其心理活動等。此外，兩者均帶有行為主體，可表達事件，強調行為結果。

(3)兩者的感知者為行為主體，處主語位置，與感知對象處于同一畫面內。

三、Увидеть 與заметить的區別

動詞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有明顯的近義性，但帕杜切娃認為，二者在語言性能上有本質不同，具體體現在搭配性(сочетаемость)、派生能力(деривационный потенциал)與體貌特征(аспектуальное поведение)三方面。

1.搭配性

帕杜切娃認為，感知形成兩階段使увидеть和заметить在搭配性上產生區別。Заметить強調心智階段，強調感知者對感知對象進行識別、定性、作出評價等，但不否認第一階段存在。Увидеть強調形成視覺圖像，創建心智圖像對увидеть來說不是必要的，因為感知者發出“看”的動作時，可能并不會對其視覺感受進行實質性解讀，且伴隨著“看”動作結束，感知第一階段隨之結束。

我們主要分析動詞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在搭配客體和補充成分上的區別。在搭配客體上，表“工具類(包括增強視覺能力的工具)”客體可以與увидеть1搭配使用，但不可與заметить1搭配使用，由此影響了兩動詞的接格方式，如：

(9)увидеть в бинокль/*заметить в бинокль

Я увидел через стекло.../*Я заметил через стекло...

Я увидел в очках.../*Я заметил только в очках...

可通過預期／非預期行為來解釋這一點。Увидеть1本身具有“看”的目的，這是一個預先設定，是感知主體可控制的，且可以在具體上下文中表示感知者的期待，如Я посмотрел в окно и увидел...(我看著窗外，看到了……)而заметить1其原始用法就是表達“感知的非預期行為”，感知者不是故意而為之，該行為亦可以是偶然行為，如Он вдруг заметил,что...(他突然注意到……)因而заметить1不適合與表示工具類的客體搭配使用。

在填充補充成分方面，兩動詞均可用副詞修飾，應注意，在某些情況下увидеть也可強調心智意義(увидеть2)，如：

(10)Это ты верно увидел.

例(10)中，不能將X верно увидел в нём угрозу.僅理解為“X確實看到了其中的威脅”，而是“X確實認識到了其中的威脅”。在此方面，與заметить相比，увидеть的搭配受限較少，反之其搭配能力更強，如：

(11)Петя нечаянно увидел такое состояние.

(別佳無意中看到了這個情況。)

(12)*Петя нечаянно заметил,что...

例(11)成立，例(12)不成立，因為對увидеть1來說，感知者既可“特意、有意地”看見(специально увидеть)，也可“無意、無心地”看見(нечаянно увидеть)。但對заметить1來說，感知者可以“有意地看出來”(специально заметить)，卻不可“無心地覺察到”(нечаянно заметить)，因為在動作發生的同時，感知者本身已經是帶著目的“用心地去看了”。感知者本身持積極態度發出感知的動作，不可否定其積極性。該情況與例(8)類似。

也可用感知形成階段解釋這個例子。例(12)中，副詞нечаянно針對увидеть的純感知意義，若替換其反義詞намеренно修飾，句子依然成立，且увидеть1無需感知者對心智階段做出積極回應。但заметить要求感知者對心智階段做出積極回應。動詞無需強調視覺感知意義。因而副詞нечаянно不與заметить搭配使用。

我們常用“程度”來修飾動詞。感知者也會對某個動作的實施增加／減輕努力程度。原則上構建視覺圖像時會產生難度，因為存在感知者視力不足，感知對象清晰度不高，觀察條件不樂觀等情況干擾感知者，此時увидеть1可與表示感知者努力程度的詞搭配使用，描述視覺上的“困難”。若不為увидеть添加努力程度，則兩者在大多數情況下無需區分。若一定用表示“困難／容易”程度的詞語來修飾увидеть1，則對заметить1不適用。Заметить語義中本就包含“事物客觀上清晰可見”之意，即感知者可以明顯分辨事物或情景，無需特別附加努力程度，如：

(13)Я с трудом увидел в толпе Игоря.

(我勉強看到人群中的伊戈爾。)

(14)*Я с трудом заметил в толпе Игоря.

例(13)成立，例(14)錯誤，對此我們可從以下角度解釋：

從動詞語義角度分析，заметить語義本身包含“感知對象客觀上清晰可見”的前提，因而無需描寫заметить的難易程度。

從預期／非預期角度分析，заметить描述非預期行為，即自然發生的情況，因而Я заметил X.相當于X吸引了感知者注意力，而不是感知者主動“注意”。感知者無法在動作沒發生之前就預料X的出現，自然無需特別付出努力。

但也存在特殊情況，首先，若事物本身非客觀清晰可見，但感知者事先對此知情，也可使用заметить1，如заметить в его взгляде скрытую неприязнь(注意到他目光中隱藏的敵意)。此外，заметить1在“事物進入眼前畫面”那一刻時，感知者的感知程度是無變化的。但如果事物沒有被注意，而感知者為了達成行為結果，那就需付出特別努力，如：

(15)Видимо,он всё-таки успел заметить,куда я положила ключ.[4]218

(顯然，他仍然設法注意了我究竟把鑰匙放在哪兒。)

同樣可用感知形成兩階段來解釋上述問題，увидеть強調構建視覺圖像，在該意義上可替換為найти взглядом,разглядеть等近義詞語，所有這些動作施加都需要感知者付出視覺上的努力。但對заметить來說，感知者眼中是否形成清晰視覺圖像并不重要，因此只要感知者計劃對構建“視覺圖像”付出努力，表示難易程度的詞語均不適合修飾заметить。也可理解為，увидеть注重描繪圖像，заметить注重描寫整體情景。在情景中，視覺圖像很容易形成，但感知者可以在心智層面施加“能力”，如：

(16)Я с трудом заметил разницу.

(我很難識別出差異。)

例(16)中，заметить2強調純心智意義，感知者為“識別出不同”付出了更多心智之力。

由此，對于動詞увидеть來說，其心智意義(увидеть2)可以被視為一種語義變化。但對заметить來說，心智和非心智的界限通常是不清晰的，只是更強調心智意義(заметить2)。若感知者強調達成目的，取得行為結果，或該動作本身需要感知者特別付出心智之力，也可為заметить附加努力程度，搭配相應客體，如с трудом заметить ошибку(很難發現錯誤之處)等。

2.派生能力

除純感知意義與心智意義外，увидеть和заметить還具有其他派生意義。Увидеть具有“內部視覺”或“想象感知”派生意義，即感知對象實際不出現，但在感知者腦中呈現相對應的視覺圖像，如句Вижу её как сейчас.(她的容貌猶在眼前。)表達感知者的想象。但заметить不具有該派生意義，在заметить的語義中，構建視覺圖像并不重要，其不能同時表達“想象”、“仿佛看見”和“在夢中看見”等意義，因為感知對象已直觀地呈現在眼前，且該動作已發生于現實。

3.體貌特征

體貌特征即體的性能。兩者的體性能在本質上不同，雖兩者均是瞬間發生的動作，且具有相對的未完成體形式，但увидеть的未完成體形式видеть除表示多次意義外，還表示時間和行為結束后的狀態，因而увидеть具有結果存在意義。但замечать不具有行為結束后的狀態意義，заметить也不具有結果存在意義。

Увидеть也具有性質范疇意義。性質范疇為原始范疇，是動詞原有屬性，即感知器官是否正常參與感知活動是動作能否實現的基本條件。若X увидел Y.，那么X必然具有正常視覺能力。但заметить不具有該意義，也不與增強視覺能力的工具(如眼睛)搭配使用(參考例9)，即X увидел Y своими глазами.(X親眼看到Y。)成立，但X заметил Y своими глазами.不成立。

帕杜切娃認為，對заметить而言，其視覺與其說是一種感知，不如說是一種感覺。Заметить不僅不強調構建視覺圖像，且這個圖像也不一定是視覺上的，可能是感覺上的圖像，即“移覺”圖像，如：

(17)Он не заметил холода.[4]223

(他不覺得冷。)

冷熱程度不是感知到“看”到的，而是“感覺”到的，此時不注重視覺圖像形成，而注重形成感覺圖像。可認為，動詞заметить其視覺性質非固有屬性，只是可以強調我們從世界獲得的感覺在很大程度上是視覺而已。

此外，заметить其“瞬時”意義無法記錄下來，因為感知在發生的剎那就結束了，而心智是不能記錄瞬時的，因而заметить的用法接近于未完成體動詞видеть的概括事實意義。未完成體замечать具有多次意義和概括事實意義，不具有“心智行為的多次重復”意義。

根據上述區分與解釋，與увидеть相比，заметить由于強調心智意義，在具體使用中或受限，且變化更多。除“看見”意義之外，可以為заметить2細化出部分詞匯意義，均強調心智意義，帶有不同行為特征：

Заметить1.1：感知者注意到進入視線的物體X，且X清楚顯現。(與увидеть1近義)

Заметить1.2：感知者注意到某事物，該事物不一定在視線中清楚顯現(有可能隱藏起來)，但感知者自己清楚該情況是否正常，如заметить в его взгляде скрытую неприязнь。在這兩種意義下，заметить屬于“表事件感知動詞”，強調事件發生。

Заметить2.1：表“區別”之意，即包含感知者對事物的區分，如заметить разницу,заметить перемену(注意變化)等。

Заметить2.2：感知者注意到某事物，且記住該事物，如заметить место。在這兩種意義下，заметить屬于“強調行為結果感知動詞”，強調行為結果。

四、結語

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雖同為視覺感知動詞，但分屬不同類別，從分屬的不同類別出發也可以分析兩者的差異。兩者除在感知形成階段對動詞的影響，動詞語義包含的成分(純感知意義與心智意義)及感知者參項的句法位置等方面有相同之處外，兩者的差異更多表現在搭配能力、語義派生和體貌特征上。在搭配性上，увидеть具有更加靈活的搭配能力。在語義派生方面，увидеть具有“內部視覺”派生意義，而заметить不具有。在體貌特征方面，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的未完成體形式也分別表達不同的體意義。此外заметить其特殊性也在于其可用于除視覺感知外的其他感知，但心智意義都是заметить其所有義項中的共同且核心成分。

文章主要引用了帕杜切娃的觀點，對與感知動詞有關的理論還欠缺語料解釋和實例運用，僅結合前人的研究成果來淺析視覺感知動詞увидеть與заметить的相同之處與區別，且僅選取兩動詞的部分義項進行分析，有待充實與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