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體系構建研究:范疇與方法*

劉 穎 孔 倩

如何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構建中國特色對外話語體系是當今研究的熱點話題。厘清對外話語體系研究的要素、范疇和方法,做好研究的頂層設計,再充以具體話題的研究,才能將對外話語體系這一抽象化的理論架構全方位、多視角、多層次、立體化呈現,使之真正成為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略指導。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全人類共同的文化財富,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世界非遺的一部分,也是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的承載與體現。非遺的對外傳播是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內容之一,是融入世界遺產話語、提升國際話語地位的路徑之一。非遺的對外傳播話語是中國特色對外話語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是國家話語能力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話語研究視角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最早提出“話語”概念的是J.R.弗思(J.R.Firth)和哈里斯(Harris),認為 “話語” 是大于單句、意義完整的語言單位,意義生成和理解要從句子之間形成的上下文關聯來考察。①“話語” 最簡單的定義就是使用中的語言②,話語研究的目的不僅僅是分析詞句語法結構本身,更重要的是 “關注、揭示、反思或評價那些借助語言所構建的或與語言使用相關的實際發生的,特別是那些具有現實社會文化意義的事件,甚至尋求創造新的言說方式”③。話語作為社會科學研究對象,不能脫離開人的主觀因素,比如說話人、聽話人以及話語研究者的世界觀、價值觀、文化視角,以及所反映出的態度、情感、興趣、概念等。

根據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頒布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被各社區、群體,有時是個人,視為其文化遺產組成部分的各種社會實踐、觀念表述、表現形式、知識、技能以及相關的工具、實物、手工藝品和文化場所”④。

非物質的屬性突出了非遺不依靠物質形態而存在的特點,是以人為本的技藝、精神、經驗、傳統。一個民族的非遺包含其獨特的意義、情感、審美和特有的思維模式,蘊藏傳統文化的基因。也正由于其非物質性,沒有以實物形式存在與傳承,非遺的價值是在話語中被“創造”,在一定語境下,通過不同話語主體被表征出來,在不同類別的話語建構中被賦予了價值和意義。我們對非遺的理解、認定、保護、利用以及對它所蘊含的文化闡釋都是在我們的語言中建構起來的。傳承人的講述、媒體的報道、廣告、文件政策法規塑造了現實中非遺的話語實踐,決定了其意義空間。話語建構的主體性特征使話語形式和內容本身充滿了主體的價值觀、意識形態、思維模式、文化蘊涵、權力關系和利益訴求。

根據話語的特點,非遺話語包含特定的話語要素:話語主體、話語內容、話語媒介和話語受眾。非遺話語可以被理解為,圍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歷史、認定、傳承、保護、利用、傳播等一系列議題而產生的話語。非遺話語的主體可以是非遺傳承人、政府、機構、媒體、企業、研究者等,總體分為機構話語、精英話語和民眾話語。政府和非遺組織機構制定非遺保護、傳承和傳播政策、相關法律法規,是最有力的非遺話語生產者。另一個主要話語生產者是新聞媒體機構,通過媒體對非遺相關話題和內涵、價值的傳播,是非遺話語的有力延伸。不能忽視的還有學者、研究者話語,作為專業人士、學術精英,他們對非遺的形式、內容、價值、文化和權力的研究和闡釋構建了非遺研究的學術話語。在民眾話語中非遺傳承人可能是個人或社群,他們是非遺具體內容的描述者和記錄者,是具體非遺項目的持有者和實踐者,他們的話語代表著這一社群的認同,是最直接的非遺話語表征,凝聚最鮮明的文化特征。非遺話語的受眾可以是政府、機構、民眾、學者、企業等,非遺話語的目的是引發話語接受者對圍繞非遺的議題產生關注,引導話語受眾形成對非遺的認知,影響政府、機構、企業等部門的決策,實現非遺的文化價值。非遺話語的產生媒介可以是文學作品、新聞報道、影視作品、學術研究等,呈現方式可以是聲音、影像、圖片、文字等多模態符號。

二、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體系構建的研究范疇

話語在傳播文化的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因為語言能夠超越時間、空間和社會這三個維度,使人們可以互相交流,使不同的文化、文明得以保留和傳播。非物質文化遺產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我們有必要通過溝通和交流,在國際社會傳播我國非遺的智慧和經驗,讓世界了解中國文化的價值,提高中國的國際話語權。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曾指出,要加強國家話語體系建設,“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⑤。“用中國話語講述中國故事,成為我國在國際傳播層面上的重要范疇”⑥,因此,如何建構中國話語,建構中國特色對外話語成為諸多研究領域關注的焦點。非遺話語是中國話語建構的重要資源,對外講述中國非遺的故事也是對外話語體系建構過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按照伯爾(Bur)對話語的定義,話語是對某一個人、某一類人、某一事件、某一類事件以特定的方式、特定的視角進行描述,呈現為一系列的故事、意象、隱喻、意義等。⑦中國非遺話語就是用中國故事來講述中國非遺的人和事,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就是從多元的視角、以多元的方式、用多元的話語形式向世界講述有關中國非遺系列議題而產生的話語,它承載著國家和民族的價值觀念,是中國特色對外話語體系中的具體話語實踐。

中國非遺的對外傳播話語是中國對外話語體系的一部分,國內學者對對外傳播話語體系的構成要素有不多的論述,王璟璇認為“對外話語體系包含話語權、話語要義、話語傳播媒介、話語傳播方式、話語影響力五個核心要素”⑧。沈賢志認為話語是由“主體、文本、溝通和語境”構成。⑨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研究應該多維度地構建其話語體系,研究范疇應該緊扣對外傳播話語的構成要素:話語主體、話語受眾、話語內容、話語媒介、話語效果,如圖1所示。

圖1 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構成要素

(一)關注“我”方“他”方話語主體,看清中國非遺國際鏡像

按照拉斯韋爾(Harold Lasswell)的經典傳播模式,傳播過程涉及五個傳播要素:誰(話語主體),通過什么渠道(話語媒介),向誰(話語受眾),說了什么(話語內容),效果如何(話語效果)。⑩中國非遺的對外傳播話語主體既有“我”方,也有“他”方,“我”方以對外宣傳中國非遺、傳播中國優秀文化為目的而生產話語。傳統媒體時代的話語主體主要包括中國政府、媒體、精英專業人士等,多以官方視角、專業話語呈現中國非遺對外傳播形象。新媒體時代以傳播主體多元化為特征,社交媒體平臺的興起讓普通中國民眾也成為中國非遺對外傳播的話語主體,以大眾視角、個性化話語傳播中國非遺故事。同時,身居國外的精英專業人士、普通民眾也積極關注中國非遺,成為中國非遺對外傳播的“我”方話語主體的另一個陣地。他們與外國受眾的信息交流渠道更多元,話語溝通空間更廣闊,因此更直接地影響著海外受眾的認知,在傳播活動中反映并構建著中國非遺的社會現實。多元的話語主體多方協作,同頻共振,共講中國非遺故事,同塑中國非遺國際傳播形象?！八狈皆捳Z主體以國外的媒體為主,在不同的社會文化語境中生產與“我”方不同的中國非遺話語,實現其話語目的,完成其話語行為,在國際受眾中鏡像中國非遺形象。因此對“他”方話語主體的深度觀察有助于對中國非遺對外傳播效果做溯因研究,以提供提升話語傳播效果的依據和策略。

(二)把握國際話語受眾特點,精準傳播中國非遺故事

話語受眾是話語的接受者,也是話語傳播效果的驗收者。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的受眾可能是海外華人、外國政府、機構組織、專家或是普通民眾。不同群體的受眾具有不同的社會文化背景、知識體系、情感傾向和利益訴求。話語主客體間的差異會導致受眾誤讀中國非遺傳統文化,影響傳播效果。因此,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研究要關注話語受眾,對國際受眾的價值、觀念、思維、文化以及需求進行調查研究,只有當對外傳播的主題和話語方式與受眾的需求和方式相融合,才能取得理想的傳播效果。中國非遺走出去需要傳播者充分研究國際話語受眾的特點,通過有效的對外話語建構策略實現話語影響力,積極呈現中國非遺國際傳播形象。

(三)深挖非遺文化內涵,呈現中國特色話語內容

話語內容是決定傳播效果的關鍵因素,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的內容決定了話語客體尤其是國際受眾對中國非遺認知的廣度、深度和準確性。概括而言,中國非遺話語的內容包括:非遺的歷史、認定、傳承、保護、利用、傳播等。具體某一項內容,選取的主題,主題所蘊含的文化、價值、觀念,都將深刻影響對外傳播效果。因為從話語生成機制上看,任何話語的生成都離不開特定的社會生活環境,都反映出話語主體對特定社會生活、人際關系或客觀世界的主觀認識,任何話語都有向聽話人呈現的主題,這個主題以不同的語言形式顯性或隱性地存在于話語當中,話語的詞句都是話語主體帶有意圖選擇的結果,受話語主題義的制約。同樣的主題內容,不同的話語主體用不同的方式進行敘事,會形成不同的態度、情感,產生不同的傳播效果,這涉及最根本的語言問題。敘事結構的差異也是非遺話語差異呈現的重要原因,敘事結構差異背后是深層次認知和文化模式的差異。因此,“我”方話語主體要向世界講好中國非遺的故事,需要思考“講什么,如何講”的問題,深度挖掘中國非遺的文化魅力,用符合國際受眾認知和需求的話語方式,選取能夠體現中國非遺特征的話語主題,呈現有中國特色的非遺話語內容。對“他”方話語主體和內容進行分析時,同樣也需要摸清其生產中國非遺話語的目的、主題、態度與情感,探討“他”方“講什么,如何講”,以引導國際話語受眾對中國的非遺乃至中國形象有正確認知。

(四)利用媒介的延伸,創新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模式

傳統媒體時代,“主流媒體是中國與世界進行溝通交往的基本方式,也是對象國受眾認識和了解中國的重要渠道”。不同話語主體與傳統主流媒體間的互動曾經是傳播中國非遺的主要渠道。傳統媒體時代的中國非遺對外傳播大多通過文學圖書、影視作品、新聞報道等形式進行。新媒體時代的到來為中國非遺對外傳播提供了更多元的傳播渠道。微信、微博、抖音、小紅書等社交媒體成為傳播的新興媒介,而電子圖書、網絡電影和電視劇、短視頻以及主流媒體的官方公眾號等新興傳播形式也正培養著新時代話語受眾的觸媒習慣。在此背景下,每個普通中國人都可以作為對外傳播的話語主體,通過社交媒體平臺呈現中國非遺話語的社會現實,構建中國非遺國際傳播形象。與此同時,在傳授雙方的積極互動中,他們也扮演著話語受眾的角色,其認知不斷被更新,在下一次的互動中,通過生產中國非遺話語內容,再次反映和構建中國非遺的社會現實。相同的情況也適用于外國普通受眾。隨著中國非遺話語媒介延伸至更廣闊的空間,其話語主體、內容、受眾和效果都不可避免地發生著變化,也為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研究帶來了新的課題。

(五)建立對外話語反饋機制,提升中國非遺對外傳播效果

取得國際話語受眾的認同是實現對外話語傳播影響力的目標,中國非遺對外傳播是中國傳統文化與世界文化積極互動,創造文化融合的過程,也是讓世界聽到中國聲音,讓中國贏得國際話語權,樹立非遺形象、中國形象的過程。對外傳播取得的效果如何,話語的影響力如何,需要建立科學的話語評價方法和有效的話語反饋機制,從話語內容和受眾反饋兩個方面進行評估,包括與中國非遺話語相關的議題生產量、議題多樣性和合理性、話語敘事的適切性、話語方式的多樣性,話語受眾的情感傾向、態度立場、話語認可度、話語二次傳播力等。對話語效果的研究結果反過來對其他話語要素的實際工作產生影響和指導作用,進而不斷修正,推進中國非遺對外話語體系建設中各個環節的不斷完善,形成良性閉環。

三、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研究的方法

(一)語料庫語言學分析

將語料庫語言學方法應用到話語研究開始于20世紀90年代,當時，以斯圖布(Stubbs)為代表的學者開始利用語料庫語言學方法研究語篇和意義的關系。國內學者也利用語料庫語言學的方法對不同類型的話語進行研究,劉文宇、毛偉偉借助語料庫研究非洲媒體中的中國形象,田緒軍、李曉倩做了基于語料庫的中國外交話語主題詞演變的研究,胡開寶、張晨夏自建新聞語料庫,研究“中國夢”在英美的傳播和接受。建設適當規模的語料庫可以避免話語研究中因樣本少、分析要素單一片面而產生的話語意義分析主觀化的缺陷,同時結合話語分析、語用學、語義學、社會學等其他理論手段,對話語現實進行描寫,接近其話語的本質特征。語料庫語言學的方法也為中國非遺話語研究提供了研究的平臺,通過建立以中國非遺相關詞條為關鍵詞、來自不同話語渠道的中國非遺話語語料庫,利用語料庫技術對語料進行詞頻統計、主題義提取、情感態度分析、話語語義韻搭配等研究,可以挖掘話語背后的意圖和意義趨向,開展話語深層意義探析。

(二)批評話語分析

話語是由話語的實施者和接受者在一定的語境中通過完成特定的言語行為或言語互動產生的具有特定意義的文本,不同主體對同一話語內容會有不同甚至相反的理解?！罢Z言的多義性和言說的不確定性使話語具有‘眾說紛紜’‘見仁見智’和表達‘言外之意’的特點?！痹捳Z分析就是通過對語言表層的詞、句、修辭、結構等的解析挖掘深層的意圖、動機和傳播的價值。傳統的話語分析模式是以描寫和解釋話語的結構、意義以及話語與語境關系為目標,而批評話語分析轉向對話語所帶有的或引起的社會權利不平等的解釋和揭示。費爾克勞(Fairclough)認為,話語是構建世界的語義方式。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在特定的語境下被特定的主體通過話語表征，賦予價值和意義,不同的話語主體、話語環境和利益訴求使得話語具有了權力,批評話語分析通過對話語進行系統解構分析,批判性地理解非遺話語被建構的方式和內涵。吳宗杰、侯松在跨學科視野下對推動遺產研究與批評話語分析深度融合做了理論和實踐的嘗試。近年來,在話語分析領域跨學科研究方法的結合成為發展的趨勢,批評話語分析常與語料庫語言學相結合,針對大量的話語文本數據,結合批評分析,從量和質相結合的視角揭示語言表層和深層的內涵,為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研究提供了有價值的研究手段。侯松、吳宗杰還提出遺產研究需要更多樣化的話語視角和話語分析方法的介入,除了批評話語分析與語料庫語言學方法的融合,話語分析與媒體研究方法,社會學、敘事學研究方法的結合都是有價值的嘗試。

(三)積極話語分析

積極話語分析的概念是由J.R.馬丁(J.R.Martin)在1999年最早提出,隨后他發表了一系列文章對積極話語分析的研究動機、視角和方法進行了論述。積極話語分析以建構的視角,發現話語中的積極、友好、和諧因素,目標是通過話語分析,建設一個美好、寬松、和解、共處的社會。國內對積極話語分析的研究開始于朱永生的研究,唐青葉、胡壯麟等學者都對積極話語分析從不同視角進行論述,奠定了國內開展積極話語研究的基礎。“批評”與“積極”、“解構”與“建構”并不是把批評話語分析和積極話語分析對立,而是強調兩者的互補性,“同一語篇中,有的內容需要做積極話語分析,有的內容需要進行批評話語分析,兩種方法可以在同一語篇中共現”。積極話語分析使批判性的分析和思考面向積極與肯定的方向,以積極的態度引導受眾,從而建構美好世界,鑒于此,“積極話語分析在國內的研究呈現上升趨勢,并在建設中國和諧社會的進程中意義尤為突出”。中國非遺的對外傳播承載著傳播中國文化價值的重要使命,是中國話語建構的重要資源。在“一帶一路”倡議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下,中國非遺話語成為中國和世界良好的對話空間和話語平臺,有利于營造文化間對話的和諧氛圍,讓非遺話語成為交流、合作和相互理解的話語資源。在這樣積極的社會文化語境下,要利用積極話語分析的方法關注“好故事”,發現、解析非遺對外傳播話語中積極、肯定的態度意義,論證積極話語對建構良好中國非遺形象的積極作用,從而建構真實、立體和全面的中國形象,促進中國文化在世界的傳播。

四、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體系構建中的幾點思考

(一)挖掘中國非遺本土價值，彰顯文化自信

中國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大國,共有40項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非遺是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體現,蘊含深厚的文化價值和精神價值,也是文化自信的根源。中國非遺對外傳播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弘揚中國文化,增強文化自信。中國非遺話語的對外傳播與文化自信互為前提、互為目的、互為結果。在全球化語境下,堅持文化自信,挖掘中國非遺的本土價值與民族價值,打造根植于中國文化背景、與世界遺產話語對接、具有中國文化本土價值和意義的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體系,將會筑牢中國非遺的國際地位,促進中華文明的國際傳播與對外交流,彰顯中國文化的生命力,堅定文化自信。

(二)緊扣話語本質屬性，講好中國非遺故事

講故事是傳播的重要方式,把故事講好才能提高傳播力。語言是故事的載體,話語是傳播過程中使用的語言。想要把故事講好,不能脫離開話語的本質屬性,故事的“講述者”要把“聽者”放在中心位置,考慮“聽者”的個性和需求,以求“聽者”準確接收故事信息,達到傳播交流的目的。非遺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在講述中國非遺故事的時候,把話語主體與話語客體之間“我與他”的主客思維轉變為“我與你”的主體間思維,要以“我們”為中心,注重人類共享的價值觀念和情感,使受眾產生共情與共鳴,講故事既是話語傳播也是情感傳播。

講好中國非遺的故事有關國家形象塑造,國家形象建構中的文化維度日益凸顯。中國非遺對外傳播中的“我”方話語主體是形象自塑的主體,“他”方話語主體是形象他塑的主體。在中國非遺話語自我建構的過程中不能離開翻譯的作用,“翻譯從本質而言就是一種展示形象、塑造形象的話語建構行為”,也是一種跨越語言和文化的特殊傳播活動。翻譯實現了兩種文化符號的轉換,直接目的是要取得國際受眾的認同。非遺包羅萬象,形成復雜的文化網絡,各國的語言文化、思維方式和審美習慣又千差萬別,這為非遺的外宣翻譯帶來了重重障礙。胡慶洪、文軍指出非遺英譯中存在三大問題,其中包含信息不符合受眾目標需求。非遺外宣翻譯要注重文化內涵闡釋,以最接近受眾文化理解、修辭風格以及審美要求的話語向對方講述蘊含其中的深層意義,做好對外傳播的內容建設,再以恰當的敘事呈現,在形式層面實現有效傳播。

此外,在各種新媒體形式快速發展的時代,要利用好國際新媒體講好中國非遺故事,比如Twitter、Facebook等國際社交媒體在海外具有較強影響力,如何在這樣的平臺傳播好非遺故事也是非遺話語研究的新課題。

(三)把握話語研究新動向，注重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的跨學科研究

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研究涉及多個學科,因為話語本身是一種復雜的社會活動,話語研究與眾多學科相關。從話語的本質屬性看,有關話語的研究主要涉及兩個視角,語言研究的視角和其他學科的視角。從語言研究的視角來看,研究者對話語本身的語言形式進行描寫,分析表達意義、概念以及背后的目的等,所關注的層面涉及詞匯、語法、修辭、語篇、語類等,分析維度所屬的學科集中在語言學領域的語用學、語義學、心里語言學、社會語言學等。第二個視角更多的是把話語看作是權力和意識形態斗爭的工具,關注話語權力而不是話語本身,分析維度所屬學科分布在傳播學、社會學、人類學、修辭學、藝術學等。郭慶民討論了六個話語研究的新動向,包括 “把認知科學的方法應用于話語研究”“研究新媒體對政治生活的影響”“研究多媒體和新語類帶來的影響”等,這些新動向為中國非遺對外傳播話語研究拓寬了視野、提供了思路。

注釋:

① 最早提出話語的概念,參見:Firth R.ElementsofSocialOrganization.London:Watts.1951.p.55.Harris Z.S.DiscourseAnalysis.Language.1952.p.28.

② Rymes B.ClassroomDiscourseAnalysis:AToolforCriticalReflection.Gresskill,NJ:Hampton Press.2008.p.12.

③ 施旭:《文化話語研究:探索中國的理論、方法與問題》,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0頁。

④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定義：http://www.ihchina.cn/zhishichuang。

⑤ 蔡名照:《講好中國故事 傳播好中國聲音》,《人民日報》,2013年10月10日，第7版。

⑥ 陳汝東:《論中國話語文明的歷史走向》,《現代傳播》,2016年第6期,第14頁。

⑦ Burr V.AnIntroductiontoSocialConstructionism.London:Routledge.1995.p.32.

⑧ 王璟璇、劉琦、潘玥:《“一帶一路”對外傳播話語體系建構初探》,《對外傳播》,2020年第5期,第48頁。

⑨ 沈賢志:《論中國對外話語體系的構建》,《新聞戰線》,2018年第17期,第108頁。

⑩ [美]哈羅德·拉斯韋爾:《社會傳播的結構與功能》,何道寬譯,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