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談批評與自我批評
——讀《要講真理，不要講面子》

楊明艷

批評與自我批評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優良傳統，在中共黨史的不同時期，勇于和善于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是中國共產黨保持先進性和純潔性的重要方法。《要講真理，不要講面子》（以下簡稱《講真理》）是陳云在延安時期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經典之作。他批判“英雄主義”“個人主義”的錯誤思想，教育黨的干部要頭腦清醒，擺正個人位置；增加學習，放下面子包袱；堅持真理，扛起革命責任。《講真理》一文深刻闡明了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科學方法，啟示我們要堅持人民立場觀、運用唯物辯證法，以批評和自我批評推進自我革命，為新時代黨的干部隊伍繼續發揚黨的優良作風提供了理論指導。

一、批評與自我批評難在何處

陳云在抗戰時期曾擔任7年的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為黨的干部隊伍建設作出了卓越貢獻。《講真理》一文是他在中共七大上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重要講話節選，他以強烈的歷史擔當，從思想根源上剖析了干部隊伍存在的作風問題。

1.批判“英雄主義”錯誤思想。“英雄主義”是主觀片面認識客觀事物的表現。陳云認為，如果不能正確認識人民、黨的領導和個人三者之間的關系，黨的干部在思想領域就會忽視人民力量與黨的領導作用，產生迷信個人功勞的現象，從而滋生“英雄主義”錯誤思想。因此，要想有效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必須剎住這股思想領域的不正之風。作為久經考驗的馬克思主義戰士，陳云尖銳地指出當時干部隊伍中存在的一股驕傲之氣，這種不良風氣容易侵蝕思想、蒙蔽雙眼、扭曲心理。在現實中，“就是許多人喜歡人家說他好，不喜歡人家說他壞。有的人只能升官，不能降級，有功必居，有過必避”，遇到批評總力圖找出合適的理由證明自己沒有錯誤，不愿接受批評。陳云直言不諱地指出，這種危險傾向在地方和軍隊都存在，但軍隊要比地方多；在下級干部、中級干部和高級干部中都存在，但高級干部危害性最大。干部片面放大自己的功勞，原因在于“兄弟有點功勞，可以驕傲”。

2.批判“個人主義”錯誤思想。“個人主義”是主觀錯誤認識客觀事物的表現。黨的干部如果從主觀主義出發，即依據個人的面子、地位、利益、好惡等評判客觀事物，就會產生主觀思想與客觀事物認識上的偏差，從而滋生“個人主義”錯誤思想。陳云強調，黨的干部“重面子”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時的“個人主義”。重視“面子”看似有“面子”，但忽視了“錯誤常常是正確的先導”，會嚴重阻礙黨的事業健康發展。具體而言，黨的干部“如果強調講面子，在討論問題時，就會不客觀，看問題就有個人的角度，有利于他，有利于他的面子，就贊成你的意見；對于他的面子不好看的，便不贊成”。由此，便會不利于革命隊伍的團結，就無法全面客觀地、實事求是地發現和解決問題，也難以發揚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優良作風。正如陳云所說，一個共產黨員遇事總想愛護自己的面皮，排斥別人的正確意見，就會陷入“個人主義”的漩渦，容易出現口頭上、表面上說“希望別人批評”，實則內心抗拒批評，一旦批評就成了仇人的“怪現象”。“這種情形不但過去有，將來還有很多，每個人都會有的”，對個人和黨的事業危害極大。

二、批評與自我批評從何著手

“理論只要說服人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陳云運用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哲學武器，駁斥“英雄主義”“個人主義”錯誤思想，深刻闡明了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科學方法。

1.黨的干部要頭腦清醒，擺正個人位置。保持頭腦清醒，擺正個人位置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思想前提。根據歷史唯物主義，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同時也充分肯定個人在歷史上的作用。“但無論怎樣，根本的東西是老百姓，是共產黨。”陳云全面分析了人民的力量、黨的領導和個人作用三者之間的關系，駁斥“英雄主義”錯誤思想。其一，人民是個人取得成績的根本因素、首要因素。他認為，在人民解放事業中，如果放大個人因素，主張沒有某個人老百姓就難以翻身、黨的革命就走向停頓的觀點是根本錯誤的。中國的革命事業是順應歷史規律的人間正道，就算沒有“某個人”，“老百姓還是要革命的，黨還是要繼續前進的”。其二，個人如果離開黨的力量，是難以取得成績的。陳云列舉了陳獨秀和張國燾的實例。陳獨秀曾是大革命時期公認的領袖，離開黨組織時“泯然眾人矣”；而曾在邊區做過主席的張國燾，離開黨組織后單槍匹馬去了國民黨做特務工作，這些前車之鑒要引以為戒。其三，因為共產黨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黨的力量是巨大的。在革命時期，共產黨走到任何地方都能得到老百姓的擁護和支持，共產黨的隊伍是人民的軍隊，用共產主義覺悟執行黨的命令，這是黨的力量。陳云特別強調正確看待功勞，尤其是軍功。個人軍功來源于老百姓強烈的革命意愿，“我們是黨員，在黨的領導下，適合老百姓的要求，做了一點事，如此而已，一點不能驕傲”。

2.黨的干部要增加學習，放下面子包袱。增加學習，放下面子包袱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應有之義。陳云早年在上海參加革命工作，由于經常組織領導罷工運動，充分認識到學習革命理論和思想是同“個人主義”決裂的有效途徑，從而完成了人生觀的徹底改造。他提出通過增加學習來清除共產主義者思想里的“個人主義”成分：一是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培養個人堅強的黨性；二是學習中國的歷史和時事政治；三是學習軍事知識和軍事技術；四是不識字的黨員要長期學習識字和讀書讀報；五是在實際工作中向群眾學習；六是虛心地接受黨的批評，這是一個黨員進步的必要條件。陳云嚴肅批評不虛心學習、為了面子依靠形式和官架子壓服人的虛假“威信論”。他指出：“威信是建立在正確的軍事指揮和平時工作上面的。進行自我批評，克服了工作中的缺點、錯誤，只會使你的指揮更正確，工作做得更好，因而你的威信就會更高。”

3.黨的干部要堅持真理，扛起革命責任。堅持真理，扛起革命責任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價值取向。陳云認為，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要“講算賬”，才能擔責任。黨的干部應該經常反思，“要想到你當的是什么性質的官？你的本領同這個官配不配？”因此，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就尤為重要。陳云堅持“是什么就是什么，應該怎樣就怎樣”,以及“怎樣對老百姓有利，怎樣對革命有利，就怎樣辦”的真理觀，也就是以黨的利益為根本出發點的實事求是的真理觀。一方面，黨的干部要在批評與自我批評中杜絕“歪理”，系統地駁倒不正確的意見而產生正確的意見，在革命工作中減少犯錯誤的機會。另一方面，黨的干部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要胸懷大局，從革命事業出發分析問題、討論問題，以良好的態度改正錯誤，使主觀認識與客觀事物相一致，從而團結革命隊伍，增強黨的力量。

三、陳云談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現實啟示

《講真理》是陳云留給黨的寶貴精神財富，核心要義歷久彌新、常讀常新。新時代，重溫陳云這篇講話，具有深刻的現實啟示作用。

1.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要堅持人民立場觀。人民立場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核心立場，是解決批評與自我批評“為了誰”的根本原則。陳云反對“英雄主義”“個人主義”錯誤思想，從根本上說反對的是背離人民立場的思想傾向。當今中國仍處于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的轉型過程中，舊有的“個人主義”思想殘余尚未根本消除，加上西方意識形態多方位滲透，外來的“個人主義”文化強勢入侵。因此，少數黨員干部在批評與自我批評時 “個人主義”思想占了上風。例如，批評他人采取“見風使舵”法，批評“友人”采取“變相表揚”法、“隔靴搔癢”法、“沉默是金”法，批評“敵人”采取“打擊報復”法；自我批評則采取“蜻蜓點水”法，甚至變為“自我表揚”。一系列 “扭曲化”“形式化”“佛系化”等現象，本質上是沒有站穩人民立場。黨員干部要扎實落實各項學習教育活動，堅定理想信念，接力傳承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時的人民立場觀，在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中依靠人民走向未來。

2.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要運用唯物辯證法。唯物辯證法是中國共產黨人的世界觀和方法論，是解決批評與自我批評“怎么辦”的基本策略。在《講真理》一文中，陳云認為正確與錯誤之間并沒有隔著一道萬里長城，同樣遵循唯物辯證法基本規律。新時期，有的干部懶于 “照鏡子”，虛化批評與自我批評；有的干部害怕“照鏡子”，弱化批評與自我批評；有的干部專拿“鏡子”照別人，濫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等。消除這些不良現象，需要強化唯物辯證法的學習與運用，在批評與自我批評時做到“術”與“度”的統一。既要講究“術”，看到錯誤與正確的辯證關系；又要注重“度”的考量，避免過度自我批評變為自我否定，過度批評他人變為苛責，自覺運用唯物辯證法，改造主觀世界與客觀世界。

3.以批評和自我批評推進自我革命。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管黨治黨的寶貴經驗，是批評與自我批評在新時代的延續、發揚和升華。陳云以科學的態度對待批評與自我批評，對黨內錯誤思想敢于“亮劍”，教育黨的干部堅持真理、修正錯誤。黨在百年奮斗歷程中，歷經千錘百煉仍朝氣蓬勃，“黨的偉大不在于不犯錯誤，而在于從不諱疾忌醫，積極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敢于直面問題，勇于自我革命”。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中，我們既要看到干部隊伍忠于理想信念和黨的事業的赤子之心，也要看到前進征途中存在各種腐化黨員干部意志、背離黨的初心的“糖衣炮彈”。全黨同志要自覺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銳利武器，堅持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永遠保持趕考狀態，走好新時代的長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