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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摯友羅新璋

2022-10-21 11:55:30陳丹晨
上海文學 2022年8期

陳丹晨

羅新璋走了,我的摯友羅新璋走了!我還等著你出院回家相約去吃牛排呢!你,怎么就走了呢?!想到這里,我已經忍不住淚水滴淌。

羅新璋被病魔困擾已經三年多了。我總以為他經過治療休養會慢慢好起來。我去探望過他幾次,隔些日子就會在微信里問候他。他自己也很樂觀。有一次我在微信里問他:“貴體康復了嗎?我打過座機沒人接。你約我年底吃牛排,我應約而來,找不到你。祝福你新年快樂,健康如昔!撥冗來電,以便相聚。”過了幾天,他回復我:“謝謝問候。待九十老翁模樣稍好后再共享牛排。屆時再約。”他才八十多,怎么自稱九十老翁呢!與老朋友見面還講究儀表形象!后來,我與燕漢生相約一起去看望他。他除了不良于行,說話和精神都還不錯。過了一年又去,仍然老樣子。他女兒琳琳在照顧他。每次去,看他書桌上攤滿了許多大厚本的字典和其他書籍,知道他仍然堅持不懈在工作。有一次聽說他又住院了,我打電話說想去看他,護工答稱因為疫情,醫院規定不讓探視。這些年,知道他多次住院,被病魔糾纏,又因為疫情的緣故,我們只有這樣少數幾次的聯系,但我依然常常惦念著他。今年初,我還發信問候,他女兒琳琳代復稱:“我父親一直在住院,目前還算穩定,春節前應該可以回家,請您不用擔心。”沒想到過了一個多月,突然得悉他遠行的消息,我很久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如我給他女兒信中說的那樣:“我還盼著與他歡聚。我與他是相交六十年的摯友,心里很難過。”

我與他相識之前兩年,就已知道他的名字,那是在一封申訴信里。一九六〇年我大學畢業被分配在國務院對外文委干部處。我只想專心做文學,幾次請求另行分配未被允許,最后是直接向文委副主任羅俊申訴,終于獲得同意,但還要留著臨時工作幾個月。就在這期間,我經手處理一封申訴信,是一個叫羅新璋的人寫的,說他一九五七年北京大學法文專業畢業后被誤分配到國際書店,在那里主要工作是處理對國外的訂單發票一類事,而他的志愿和所學的專業卻是法國文學研究和翻譯,希望能夠按照最初的分配方案到諸如文學出版社等單位發揮自己的所長。他向領導申訴已有多年不得解決,甚為苦惱。這封信還附有所在單位的一些意見,認為此人個人主義思想嚴重,不服從組織分配等等。恰好我自己也正遇到同樣的麻煩,所以特別理解和同情他的申訴。幸運的是,這次申訴信送到文委秘書長周而復的手里。周批示認為可以考慮調整羅的工作,只是這樣的人才不要外調,就在本系統里面重新安排解決。

當時大學畢業生由組織統一分配工作,還號召大家表態自愿服從去到邊疆艱苦的地方。雖說是組織分配,很少考慮到個人的意愿和業務水平能力及所長。我親眼看到分配名單里,每個學生都在業務項目下被簡單地標示著上、中、下,政治項目下標示著左、中、右。所以我私下發牢騷說,就像北京冬天賣儲存的大白菜,就其質量分三級,每堆標明不同價錢,卻完全說明不了真實情況。因為學校總要把畢業生都送走,一般不會標示得太不好,以免被用人單位拒絕。所以造成這種學非所用的現象是很普遍的。我的同班同學楊天石即是一例。他的學業優秀,卻被人惡意分到一個拖拉機手訓練班剛改成的中學,在那里什么課程都教還連帶打鈴和看守大門。一年后這樣的學校辦不下去撤銷了,他才重新分配到北師大附中教書,也只能在業余時間刻苦鉆研學術,堅持不懈才有后來的大成。

羅新璋也是這樣,在周而復作出批示以后,仍然延宕了兩年才被分到對外文委系統唯一的文學單位《中國文學》編輯部,搞外翻中和研究。雖非自己初愿,但總算往文學專業和翻譯工作靠近了。當初在國際書店五年零三個月,他自喻“開始了我的苦難歷程”。此話并不夸張,須知他對本職工作盡心盡力之余,抓緊一切可能利用的時間,每天只睡五個小時,把全部精力都傾注在研讀自己喜歡的書,推敲思考吸收前人的翻譯成果和經驗。因為癡迷傅雷的譯著,他硬是逐字逐句對照原著抄錄傅譯《高老頭》等多種譯著達二百五十多萬字,從中獲得的是“奧妙無窮”的樂趣。沒有功利的目的,僅僅是對文學藝術和中外語言的美的醉心喜愛。但在那種環境里并不為人理解,反倒常被批評不安心工作、追求名利、個人主義、白專道路等等,帽子一大堆,以致“(別的單位)來調,不放;翻譯,不讓(出版部門)發表,直欲將人封殺!”所以,他背負著雙重的壓力,既有時間的可貴和得來不易,還有輿論的非議給予精神上的逼迫,使他在“困境”中更加發奮圖強。如他所說,這種環境的“嚴酷”,“局外人很難想象那時的情形”。由此聯想到在這同時期,我剛到《中國文學》,住在機關后院的集體宿舍,每天晚飯后回到辦公室讀書,靜悄悄的無人打擾,保持在學校里的習慣,到了十點才回宿舍睡覺,自問也很用功了,但遠不如他那么晚睡早起、廢寢忘食,以“堅韌不拔的意志”“善養吾浩然之氣”,“與命運搏,砥勵自己”(以上引文均見羅新璋著:《艾爾勃夫一日》)。

當時我看到周圍一些年輕但已工作了幾年的同事似乎習慣那樣的環境:下班后逛馬路、打牌、聊天等等,從無人責怪,唯獨業余讀書、從事翻譯,就會被認為“搞小生產”“追求名利”,好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我能理解他所說的“苦難”,實是一種委屈和壓抑,也怪不得他回憶往事還有點憤憤難平。這大概是羅新璋一生中遭遇不順、心情困厄的時期。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因為剛剛經歷了“大躍進”失敗,全國人民生活極端艱苦到衣食不周甚至很多人餓死的地步。于是有了“調整、鞏固、充實、提高”八字方針糾正之前的極左思潮。外文局也隨之扭轉過去對外宣傳中貌似“革命”實為“假大空”的陳詞濫調傾向。《中國文學》開始注重選發有較好的藝術感染力的古今文學藝術作品,銷路很快從千把份直升到一萬多份,大概是它歷史上少有的最佳時期。于是在辦了十多年的英文版基礎上準備增辦法文版,先后吸收了一些年輕的法語人才,羅新璋就在這個時候被調到《中國文學》與我成為同事,我看到他的申訴信兩年后才見到他的真容。他也終于開始以文學翻譯為自己的終身職業了。

那時《中國文學》英文翻譯組陣容可稱豪華,有葉君健、楊憲益、唐笙、美籍的沙博理、英籍的戴乃迭,還有章甦搞通聯,喻璠琴、宋綬荃從事初譯和校對等。相形之下新設的法文組全是大學畢業不久的年輕人,有羅新璋、燕漢生、曹大可、瞿本鈞,稍后有劉漢玉。所有稿件都由他們翻譯,后來聘請了法國專家呂塞特為他們改稿。從一九六三年開始籌備,到年底完成編譯出版了一九六四年第一期,這就相當不易了。因為翻譯力量有限,先定為季刊。羅新璋是這些年輕人中的翹楚,不久脫穎而出成了法文組組長、法文版創始的元勛,就此干了整整十七年。

我從見到他開始,就像已經熟悉的老友,有之前同“病”相憐的原因,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是個專心致志于讀書、翻譯、寫作——幾乎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純斯文的讀書人。他不關心政治,也不像當時有些人追求“進步”,有時說起社會上的熱點,他常似茫然不知。他的苦讀,點滴時間都不放過。那時上班坐公交車,就像現在的人們低頭看手機那樣,我們常會隨身帶著本書,如有座位就會看一會兒。我看到羅新璋即使站在擁擠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和搖晃的車廂里,一手拽著拉環一手捏著書,照樣旁若無人地專心研讀。雖然我們同在一個編輯部里,翻譯組的同事常需與編輯組交換意見,商量一些稿子的事,我卻記不得在這許多年里與他談過什么工作之外的事。但是我們性情相投,有著心靈的默契,那種友情是有的人不能理解的。

“文革”爆發。一位政工干部極為憤慨地在會上批判我說:“有一次看見陳丹晨和唐笙、羅新璋在一起說話,開會不像開會!這算什么!誰召集的?談什么?”她的意思是我越權召集另兩個組長開會,好像在策劃什么陰謀似的。其實就是在辦公室里偶然遇到,很隨意地議論稿子的事,既非會議更沒有人召集。由于我堅持不肯附和政工干部和后來的造反派,認為不應該把工作中的是非都當做反革命修正主義來打擊,于是不斷被批判是“文藝黑線忠實執行者”“一小撮走資派的走卒”“修正主義文藝路線的苗子”等等。在干校待滿八個多月后回到北京,在機關大門口遇到幾位曾經共事友好的同事卻如同陌路視而不見,只有羅新璋到我臨時棲身的小屋里看望,談笑如昔。此情此景,留在我的記憶里很難忘卻。

羅新璋在“文革”中沒有遇到大難。因為造反派主攻“走資派”等很不順手,顧不上羅新璋那樣的“逍遙派”,也因為法文版少不了他這樣的重要角色。他仍忙著中譯法的工作。在我印象里,之前他沒有下鄉搞過“四清”,“文革”中也沒有輪值到干校“鍛煉”都與此有關。盡管如此,他對編輯部里的“打打殺殺”,心里自有他的看法,也從不附和造反派們的高調批判,更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惡言惡語。在當時的環境下能做到這樣是很不容易的。他在《中國文學》工作了十七年,其中十年是在“文革”中度過的。他經手翻譯的,也像我們這些編輯編發的稿子一樣,絕大多數都是宣揚“文革”極左思潮的假大空詩文,既沒有文學藝術的美感,也沒有反映中國人的正常生活和真情實感。編輯和翻譯都辛辛苦苦卻白白浪費了自己的精力和時間。在這期間羅新璋的法語水平固然大有增益,但與自己喜愛的法譯中和追求的藝術理想仍然大相徑庭。他記住當年傅雷給他復信中所說的“總之譯事雖近舌人,要以藝術修養為根本”,選譯的對象應該是“個人最喜歡”“既深愛好”的作品。但現實所譯的卻都是別人選定的,與傅雷的教誨背道而馳。“文革”結束后,他就又開始繼續爭取調動工作。這與我在一九七四年離開《中國文學》多少也有點關系。他后來給我的信中曾說:“假如你在《中國文學》,我可能也不會走。”因我一直認為我這個非外文專業的人不適合在外文版做編輯工作。這使他也復活了長久以來念念不忘做學問的追求,終于在一九八〇年調到社科院外文所專心致志從事自己喜愛的翻譯理論和法國文學的譯述了。

羅新璋離開《中國文學》的經過也有點曲折。編輯部的領導并不愿意他這個法文版臺柱子離去,在他堅決態度下又不得不同意時,卻把曾經許諾分配給他的房子,另行分給了他人,同時還“當著眾人的面說些難聽的話”。這件事這些話非常刺傷他,覺得自己干了十七年,不僅最后連這點點權利都給剝奪了,連平日清高自尊的為人都被曲解羞辱,心里充滿了“郁塞之氣”。一個四十多歲的讀書人,回到家里,沒有一張供自己用的書桌。他實在郁悶,就給我寫信說,“這兩年已跟琳琳搶桌子,我們二人合用一張二屜桌,她在山那一邊,我在山這一邊,我的領地連一本字典也攤不開,后來就索性住辦公室,讓她們在家里略寬舒一點。”這封信足足寫了七張紙近三千字,說自己“太書呆子氣,想到學部(即社科院)后馬上能安下心來讀書”,結果被這些事弄得自己抑郁憋屈,“影響之大,不下于傅雷被劃右派”。我知道他那時實在抑郁難忍,只能寫信安慰他,鼓勵他把這些事這樣的情緒“一定要扔棄掉”,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環境,“踏踏實實”做學問實現自己長久以來的抱負。這大概是他又一次遭遇不順、心情困厄的時期。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他很快走出了人生的低谷。

過了兩年多,《中國文學》總編輯楊憲益因為年過七十要退休了,他和另一位副總編輯何路一起找我,說已經外文局長同意,要我回去接楊憲益的班。我和憲益本來就是友好的同事,他是我敬重的前輩。那天他們約我在憲益的家里談了兩個小時,真誠而懇切。我還是因為自己不是外語專業出身,辭謝了他們的美意,表示實在不能接受此重任。但我認為羅新璋堪當此任,遂推薦了他。

此時,我已先告訴了羅新璋。他聽說后,回復我說:“我只有一句話:與足下共進退!”后來,《中國文學》確實也找了羅新璋,希望他回去任總編輯。他也辭謝了。他在信中說:“‘勿加惡于人’,我一輩子從未對人做過壞事,起過惡心。大概因為如此,人家才會惡勢做。他們對我的本質應有所了解吧!”就此,大概對他曾經所受的傷害總算也有所撫慰!

羅新璋到了外文所,開始了他人生新的旅程。蹉跎歲月,壯志未酬,使他自感年齡大了,似“強弩之末,猶且從頭開始,當時讀到黃景仁的兩句詩‘汝輩何知吾自悔,枉拋心力作詩人’,深有感觸”(羅新璋著:《艾爾勃夫一日》)。我想到之前他曾對我引過周揚的話:“巴爾扎克可讓傅雷翻。”然后他說,“傅死似應羅繼。”同時在旁邊加了一句眉批:“不知天高地厚!”這是戲說也是自負的話,卻是他真實的揮之不去的夢想,現在正是他實現自己愿望的時候了。他年輕時讀傅雷譯述,常常擊節嘆賞,一心私淑傅雷為師,學他的翻譯經驗、翻譯風格、翻譯理論。羅說:“我的譯筆、文風都受他影響。”(羅新璋著:《譯學發端》)當年貿然寫信向傅雷請教并稱其譯著為“傅譯”,使傅雷深感孺子可教,寫了長篇復信授之要訣:“對譯事看法實甚簡單:重神似不重形似;譯文必須為純粹之中文,無生硬拗口之病;又須能朗朗上口,求音節和諧;至節奏與tempo,當然以原作為依歸。”(《傅雷談翻譯》,當代世界出版社二〇〇六年版)傅雷翻譯的“神似”主張經羅新璋著重闡釋,已成了譯界一派重要的翻譯觀,也是他在譯述過程中實踐力行的。到了外文所后,有了親炙錢鍾書先生的機會。錢先生教誨他更應該抓緊時間,“就自己喜歡的書,好好翻幾本”。這與傅雷的想法完全一樣。有一次,我與錢先生說起他,錢先生很賞識他說“新璋很用功”。羅新璋對錢先生的翻譯實踐和見解評價也極高,撰有《錢鍾書譯藝談》作了詳細的論述,認為“譯學理論上的重大建樹,是五一年傅雷提出‘神似說’,六四年錢鍾書標舉‘化境論’。這兩種論說,是對高峰期翻譯經驗的總結”。說他自己“前學傅雷后學錢”。(《譯學發端》)傅、錢的主張在他后來的譯著中都可以感覺到其中的韻味。

在我的印象里,他的第一本譯著是《巴黎公社公告集》,也是在《中國文學》業余時間僅有的一本譯著。他曾對我講過此書稿的發現和翻譯過程,因為是意外之得,所以講得津津有味。緣起一九七三年中國在巴黎辦一個中國出土文物展覽,有關方面借調他去當翻譯,在那里待了五個多月,還可利用工作之余隨意參觀游覽。對他這個從事法文翻譯的人,第一次來到法國有多么新鮮。但是他卻因文物展覽還因“文革”,聯想起巴黎公社七十二天歷史中像中國“紅衛兵”那樣曾經有過一系列街頭布告之類,就在國立圖書館查閱資料后,向圖書管理員索看巴黎公社公告原物。開始時,他只是想欣賞真跡,試試他這個外國人有無可能得見。而管理員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身份。但因此物似乎從沒有人借閱過,再一查,還是我們平時所說的“善本”,需要請示“領導”。他想,可能人家不肯借閱了,這一請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回話。哪曉得五分鐘后,“領導”就回話同意。取出來厚厚兩大本,還是一百年前的真品原物,有的還有彈痕印跡,是從墻上揭下來的。這使他感奮異常,決心要把它復制帶回國,但又無錢用照相的辦法,只能硬是用手工把三百九十八件公告抄在打字紙上,共五百三十六頁,用了一個多月時間,再加上公家還有點事,每天只睡五個小時,卻像沉浸在當年公社革命的風云激蕩之中而不覺其苦了。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管理員讓他每天抄完后并不需要交回,將原物置放在一個書架上,次日來了自取繼續抄寫就是。他曾把這次經歷寫成文章。但我聽他敘說這些細節時,仍然生動如在現場,感受到他在展讀和抄錄公社原物時的激情,對國立圖書館給予的信任和方便感到驚奇和敬佩。

羅新璋做這事與平時為雜志翻譯稿件不同,是自己主動隨遇而做,回國后譯成中文書稿,直到一九七八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他很興奮地來找我,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因沒有遇到就留條揶揄說:“編輯大人:又見不著。拙譯總算出版,據說已擬出一部分精裝。此書不僅公開發行,還組織出口,無上幸運。”他還總認為不會有多少人對這種公告有興趣。我告訴他,我讀后,解除了我的兩個疑惑。一個是近四百件公告每一件開頭都標示“自由 平等 博愛”三個口號。這是一七八九年法國大革命的口號,歷來被認定是屬于“資產階級”性質的。但是巴黎公社歷來又被認為是無產階級革命和無產階級專政的第一次嘗試,卻也以此為革命的目標。可見這三個口號并不僅為資產階級獨占,也是其他革命階級以至全人類進步所共同追求的目標。另一個是,歷來被認為一八四八年馬克思和恩格斯發表《共產黨宣言》后,一八七一年的巴黎公社是對此理論的一次實踐。但是,實際上領導巴黎公社革命的主要是布朗基主義者以及蒲魯東主義者,而不是馬克思主義者。盡管馬克思對此次革命作了十分熱情的高度贊頌。我把這些認識好幾次寫進有關文章里。也許這是眾所周知的常識,我不過是后知后覺,讀了他的譯稿才恍然大悟。后來我得知此書印了三萬多冊,為人們研究世界史提供了重要文獻史料。

羅新璋在去社科院外文所之前,還寫了一篇重要的文章《讀傅雷譯品隨感》,是因“文革”后傅雷得到平反,想到曾經得到過傅雷的教誨且還存留傅雷的書信,得悉傅聰將回國參加追悼會而寫的。這時我正邀約他寫文章,后來就發表在《文藝報》一九七九年第五期。這是他第一篇介紹傅雷翻譯理論的文章。羅新璋潛心研究揣摩其中精妙譯藝,總結和闡釋傅雷的翻譯理論,使之發揚光大,成為影響深遠的翻譯思想體系。他還對中國翻譯理論發展歷史資料作了深入挖掘和梳理,選編了古今近百位學人的論述,輯成《翻譯論集》,附有列舉五百多篇論文的索引,真是洋洋大觀,開了譯界先河,成了研究翻譯學必讀的參考書。他還提出了“走中國譯學自己之路,立中國譯學主體之道”,多有論述。

羅新璋把古今翻譯理論概括為“案本 求信 神似 化境”四個階段,把嚴復、傅雷、錢鍾書的主張都包含其中了。特別是傅雷認為文學翻譯就像音樂中的歌唱家、演奏家,戲劇舞臺上的演員,雖然都有所本,俗謂“二度創作”,但各自都是獨立的藝術創造;翻譯家也要像搞創作一樣進入角色,用自己的心靈、感情與原作融成一體,創造出一個富有神韻、靈動的新的藝術世界。因此,傅雷要求“翻譯應當像繪畫一樣,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理想的譯文仿佛是原作者的中文寫作”(傅雷:《〈高老頭〉重譯本序》)。羅新璋也說“翻譯實際上是種再創作”,“‘詩者,藝也’;譯詩,亦藝也”(《譯藝發端》)。所以他常稱文學翻譯為“譯藝”。

我在外語門外置喙外文翻譯問題不免貽笑大方。但我想說的是,羅新璋還強調翻譯者因此需要加深自己的漢語言文學修養,才能接近這樣的境界,提出“讀千年華章,打三分根底”,“名章雋句,諷誦易熟,記憶匪艱,尤不可不讀,以收事半功倍之效”(《譯藝發端》)。他的譯文對語言修辭特別講究,主張精煉,不喜歡冗長拖沓;學錢鍾書博喻,廣征博引;甚至注意“長句切短”;更著意形象機趣、警句妙語、信手拈來,以達文字之美。就以他自己最喜歡的譯作《列那狐的故事》為例,童話故事,篇幅不大,是他“翻得最愉快”“能放開來翻”的一本書。我讀此書時,就覺得他輕松幽默,俚語俗話,滿紙諧趣。就是因為他的心情和譯藝契合成一體。對世界名著《特利斯當與伊瑟》,鑒于是歐洲騎士文學中的一部杰作,他就換了一種譯筆,頗有中國唐宋傳奇小說古風。至于翻譯《紅與黑》的過程,他有自述,毋須我在這里饒舌。這應是他譯藝生涯最重量級的,把他全部本事都用上了。他像傅雷一樣,譯完初稿到第二遍幾乎像是重譯,幾十萬字句斟字酌,反復多次大加修改,追求達到不僅精確還要精彩,據說“是業內公認的優秀譯本”。他的文字典雅嚴謹,精煉而有情趣,已經形成獨有的風格。他出版了新作都會贈我。即便我這個學中文的,讀他的譯作,就文字功夫來說,也常有自愧不如的感覺。

期間,有幾年沒有他的音信。當他突然來訪我時,稱剛從臺灣回來。原來二〇〇四年后他應邀任臺灣師范大學教授講授翻譯學三年。他自述在那里課余時間很充裕,整天鉆圖書館飽讀詩書經典,借此還編了一本《古文大略》,內收古人警句名言近二百篇。我拜讀之下,發現許多篇都是我沒有讀過的,暗暗嘆一聲慚愧。固然他是為青年譯者提供的讀物,希望他們從事翻譯必須熟讀經典大有益于譯述。其中不少篇章是古代家訓教誨后學的部分,著眼于“勵行人格涵養之內容”。這使我對他有了更深的了解。真是文如其人,他文章寫得嚴謹凝練而富有情趣,為人潔身自好、清正單純,舉止言談溫潤親和而有諧趣。雖然當年清寒但仍一貫儀表服飾整潔清爽。他女兒說他是“江南文人”,我說他是“江南才子”,不僅精通中法文字語言,而且寫得一手清麗秀逸、氣韻靈動的書法。每次來訪不遇就留條知會我,這些紙片上都留下他龍飛鳳舞的手跡和風趣。譬如他愛寫上海俚語俗話,如“惡勢做”“壽頭”“呆煞勒”“空心湯團”等等,還常揶揄稱我“編輯大人”“編輯老爺”等等,令我大笑不止。

羅新璋到外文所時應為四十四歲,他雖有“強弩之末”的感嘆,但畢竟可以專心做自己的專業,發揮所長。無論對翻譯理論還是翻譯實踐,他都做了許多獨特的貢獻,留下了《紅與黑》等多種優秀譯作。我還敬佩他花很多時間做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重要工作,譬如他應傅敏之邀,幫助校閱《傅雷譯文集》十五卷。這是第一次把傅雷的浩瀚譯著匯編成集,工程浩大,費時不少。他編《翻譯論集》,翻譯《巴黎公社公告集》,都是拓荒性質的。每次得到他的贈書,都能感受到他在心血凝鑄的同時,已進入自由的境界,能從事自己喜歡做的工作,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直到最后疾病纏身,他也沒有停止思考,沒有放下手中的筆。

羅新璋的夫人高慧勤畢業于北大日文專業,與羅新璋在國際書店相識相愛成婚,后也到了外文所,著譯甚豐,譯有芥川龍之介、川端康成等大量作品,成了日本文學研究和翻譯的大家。他們夫婦倆在譯界都是受人尊重的卓有成就的外國文學翻譯家。高慧勤在二〇〇八年謝世。羅新璋與我兩個老頭住所相隔兩三站公交車程,十多年來,來來往往,有時還會在超市相遇。好像是他最先提出請我吃牛排的。后來就成了習慣,互相請來請去。那些年他總是騎著他那又老又破的自行車出行購物或赴約。直到他行走有點困難時,仍還借助于這輛舊車代步。有時,聚餐的還不止我們倆。燕漢生也請他、喻璠琴、我,在首都體育館附近的一家餐館吃過牛排。有次,他在一家法餐館請客,請了施康強、燕漢生和我。他們三人都是法譯界才子,與我也都曾是外文局舊友,我便混跡其中,聽他們談法譯界的趣聞。如今施、羅都已遠行,憶及猶如夢中。羅新璋笑瞇瞇、斯斯文文的讀書人形象始終縈繞在我眼前,讓我到哪里再去尋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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