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沖擊下歐亞經濟聯盟國家的宏觀經濟走勢與分析

蔣 菁

2020年以來，COVID-19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快速蔓延和不斷的反復，給世界經濟帶來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挑戰，尤其是由此引發的經濟、社會和人道主義方面的嚴重后果給世界各國帶來了極為嚴峻的挑戰。

在疫情大流行的初期，全球股市在一些國家政府宣布封鎖邊界后出現劇烈振蕩，直接導致金融市場出現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包括短期資本的大量流出，以及外國直接投資的減少和商品價格的下降。特別是，全球大宗交易商品，包括對歐亞經濟聯盟出口至關重要的碳氫化合物原料和金屬等商品的價格出現大幅下跌，這對歐亞經濟聯盟2020年的宏觀經濟形勢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導致產量下降、貿易成本增加和內需收縮。

在疫情的持續沖擊下，各國經濟活力大幅下降，居民可支配收入減少，市場需求和生產規模大幅縮減。許多政府為保障民生紛紛出臺各種刺激經濟復蘇的反危機措施，支出的增加收入的減少導致財政預算赤字和國家債務規模急劇擴大，增加了金融部門的脆弱性。在此背景下，政府一方面要解決緊迫的民眾生計問題，另一方面又要適時加快進行宏觀經濟政策的調整和實施，以促進經濟復蘇，盡早走出疫情帶來的危機。在前所未有的支持措施和對經濟復蘇的預期下，全球股市自2020年第3季度以來恢復快速增長，大宗商品國際價格止跌回升，歐亞經濟聯盟也自此開始出現經濟復蘇的跡象，宏觀經濟形勢逐步好轉，但疫情給聯盟宏觀經濟形勢和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帶來的沖擊和影響是長期的。在疫情常態化背景下，保就業、穩增長、防通脹和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是保持地區政治安全穩定和確保聯盟經濟可持續發展最根本的任務。未來，歐亞經濟聯盟宏觀經濟的不確定性仍有持續增加的風險。加強對歐亞經濟聯盟國家宏觀經濟形勢變化的研究與分析，有助于促進下一階段“一帶一盟”對接的高質量發展。

一、疫情沖擊下歐亞經濟聯盟國家宏觀經濟形勢走向

全球新冠疫情大流行以來，歐亞經濟聯盟成員國的宏觀經濟形勢總體上相對穩定，其宏觀經濟政策的調整主要圍繞保民生和保中期債務的穩定性展開。由于歐亞經濟聯盟及時采取了有效的預算規則調整，積極落實了債務管理的相關戰略和目標，并依靠前期積累的較為充盈的國際儲備資產，基本消除了發生系統性財政風險的可能。2021年以來，聯盟經濟平穩復蘇，除服務業之外，其他經濟指標總體向好，特別是聯盟內的政府預算赤字基本可控，通貨膨脹得以逐步放緩，國家債務水平也呈下降趨勢，這大大緩解了因新冠疫情和全球金融體系不穩定給聯盟國家帶來的消極社會經濟后果，基本保持了歐亞地區的政治安全與社會穩定。

從經濟增長的預期來看，隨著新冠疫苗接種范圍的持續擴大，以及對經濟預期的提升，提振了聯盟國家消費者和投資者的需求和信心。根據歐亞經濟委員會2021年第2季度對宏觀經濟增長作出的預測，2021年聯盟整體的 GDP增速同比上年為3.8%，2022年為4.1%，2023年為2.1%，分別高出1季度預測值0.5、0.3和0.1個百分點。其中，哈薩克斯坦和俄羅斯在2021年下半年可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2021年的GDP增速預計為4.0%和3.9%，此后將保持低速增長。未來兩年，哈薩克斯坦的經濟增速預計為5.3%和4.1%，俄羅斯為2.9%和2.7%。而亞美尼亞和吉爾吉斯斯坦，由于經濟出現恢復性增長的一個重要因素來自勞務移民匯款額的增加，因此其經濟復蘇將需要更長的時間，預計在2022年間有望恢復至疫情前的水平。亞美尼亞2021年的GDP增速同比上年預計為3.4%，后兩年分別為4.7%和4.8%；吉爾吉斯斯坦2021年預計為3.8%，后兩年分別為5.7%和3.9%。白俄羅斯由于受經濟形勢惡化和西方制裁等不確定性因素增加的影響，2021年GDP增長率預計僅為0.6%，2022年和2023年預計分別為0.8%和1.8%。

從行業復蘇的表現來看，由于全球疫情發展的不確定性和內外部消費需求恢復性增長的不穩定性，其行業經濟活力的復蘇表現不盡相同。其中，聯盟內復蘇跡象明顯且有較快增長的行業主要集中在計算機、電子和光學產品、電氣設備和通信生產等新技術生產領域，其增長較快的原因之一是疫情催生的驅動力明顯加強。聯盟內出現恢復性增長的有農工和化學冶金綜合體行業，其增長的原因主要是受到了有利于價格上漲的外部經濟環境的積極影響。

從產業結構的變化來看，持續的新冠疫情加速了歐亞經濟聯盟成員國產業結構的變化，一些新興行業和重點產業獲得了快速增長的動力。比如，與疫苗研發相關的生物工程技術、受隔離影響快速的遠程數字操作技術、與防疫措施相關的人員跟蹤和車輛移動軌跡記錄的信息技術、與計算機等相關設備需求激增而關聯的納米和微電子技術，以及與大健康相關的醫療保健技術等均獲得了強勁的發展動力。在全球經濟普遍下滑的背景下，聯盟內的制藥、醫療服務、計算機科學和通信等行業出現了較快的增長，而信息服務貿易量也有所增加，特別是白俄羅斯的增長較為明顯，為其今后在該領域的發展創造了有利的條件。歐亞經濟委員會表示，未來聯盟必須加大在數字技術、電信、遠程教育和醫療領域的基礎設施投資，才能擺脫目前面臨的發展限制和瓶頸，繼而保持新興產業可持續增長的動力。

二、疫情下聯盟宏觀經濟政策調整的主要方向與應對舉措

自2013 年以來，最高歐亞經濟委員會每年都會批準聯盟宏觀經濟政策的主要指導方針。利用這一機制，成員國可以協商和制定宏觀經濟領域的政策，實施協調一致的聯合行動，以解決當前時期聯盟最為重要和緊迫的任務。

新冠疫情背景下，為最大限度遏制外部沖擊，降低經濟危機給聯盟成員國帶來的負面影響，歐亞經濟聯盟國家除了積極展開聯合抗疫合作之外，各成員國在上述機制框架內積極協商制定了有效的應對舉措，為確保疫情背景下聯盟宏觀經濟的穩定和促進經濟復蘇創造了條件。具體體現如下：

第一，聯盟積極展開聯合抗疫合作的同時，加大了宏觀經濟政策的協調力度。2020年5月19日，最高歐亞經濟委員會批準了6號決議，即《歐亞經濟聯盟成員國2020—2021年宏觀經濟政策基本指導方針》，其中明確了疫情背景下聯盟宏觀經濟政策調整的主要方向：一是保持宏觀經濟的穩定；二是采取措施增加投資，進一步挖掘聯盟在科學技術和生產方面的潛力；三是為保持穩定的需求和擴大出口潛力，以及促進相互貿易創造條件。此后，為貫徹執行這一政策文件，聯盟委員會于2020年10月1日制定并批準了第21號令，即《實施歐亞經濟聯盟成員國2020—2021年宏觀經濟政策主要指導方針的措施清單》，進一步明確了建議的措施、應采取的行動和預期的經濟結果。

第二，聯盟允許各成員國突破《歐亞經濟聯盟條約》中第63條所規定的關于衡量宏觀經濟穩定性指標的基準值，便于各國根據實際情況制定靈活的反危機刺激政策，并出臺措施積極協助成員國克服有可能因高通脹和高債務水平帶來的危機。從實施情況來看，2020年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突破了中央年度預算赤字不超過國內生產總值3%的基準值，吉爾吉斯斯坦和亞美尼亞突破了公共部門債務水平不能超過國內生產總值50%的基準值，吉爾吉斯斯坦突破了年度通貨膨脹率8.7%的基準值，達到了9.7%。為幫助吉爾吉斯斯坦克服疫情背景下高通脹帶來的各種壓力，歐亞經濟委員會2021年6月29日專門研究制定了《關于降低吉爾吉斯斯坦通貨膨脹率(消費者價格指數)措施的建議》。其主要圍繞提高貨幣政策工具的有效性、發展國內農產品和食品生產，以及促進共同農業市場的發展提出了具體實施措施。此外，由于吉爾吉斯斯坦國家債務水平連續幾年都超出了聯盟所規定的確保宏觀經濟穩定性的基準值，歐亞經濟委員會積極與成員國協商，為吉爾吉斯斯坦制定了聯合措施草案(2021)。這些措施主要包括：一是加強區域經濟合作，為其確定具有前景和合作潛力的聯合大型基礎設施項目；二是針對勞務移民制定有針對性的專業培訓和技能培訓計劃；三是通過聯盟成員國的新借款為國家債務進行再融資；四是擴大吉爾吉斯斯坦的擔保融資規模；五是制定一項消除貧困的計劃，使其與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保持一致；六是打擊“灰色”清關和假冒偽劣的進口商品。這些建議和措施的實施將幫助吉爾吉斯斯坦保持其宏觀經濟的穩定性和國民經濟的可持續性發展，有效減輕中長期債務負擔。

第三，聯盟制定了一攬子支持經濟發展和應對危機的措施。主要包括：實施大規模的信貸和稅收優惠，減輕行政負擔；簡化公民和實體商業的行政程序，降低銀行和非信貸金融組織的監管和監督負擔，以及向受疫情影響嚴重的弱勢群體提供有針對性的幫扶，包括向失業者和生活困難的群體發放救濟金和養老金補貼等。以俄羅斯為例，向社會弱勢群體發放的救濟金和補貼包括：一是向多子女家庭提供補貼，3歲以下兒童每人每月領取5000盧布的補助；二是向失業的年輕父母發放最低兒童保育津貼，金額從3375盧布至6751盧布不等；三是自2020年6月1日起，向3—15(含)歲兒童發放每人1萬盧布的補貼；四是將失業救濟金提高至月最低工資水平1.213萬盧布；五是將養老金的指數化系數提高到6.1%，平均社會養老金提高到9850的水平。2021年受新一輪疫情大流行的影響，聯盟決定延長對相關行業和困難群體實施救助措施的期限。

第四，聯盟采取短期刺激的財政政策和額外的預算刺激政策，加大對支持經濟復蘇的財政投入。在刺激經濟復蘇的所有支持措施中，財政激勵是最主要的工具之一。疫情發生以來，聯盟各成員國均采取了刺激的財政政策，用以支持和實現經濟的復蘇，盡早走出危機。歐亞經濟委員會的數據顯示，2020年聯盟各國用于刺激經濟復蘇的財政資金占聯盟GDP的比重為5.3%。由于聯盟各國融資渠道和可用財政儲備以及政策寬松空間的不同，各國用于支持企業和民眾進行反危機措施(包括直接融資措施資金在內)的財政資金總額具有較大的差異。從投入的財政資金總額和占GDP的比重來看，2020年亞美尼亞投入的用于刺激經濟的財政資金為2160億德拉姆，占GDP的比重為3.5%；哈薩克斯坦為6.4萬億堅戈，占GDP的比重為9%；白俄羅斯為63億白俄羅斯盧布，占GDP的比重為4.3%；吉爾吉斯斯坦為400億索姆，占GDP的比重為6.7%；俄羅斯為4.8萬億盧布，占GDP的比重為4.5%。同時，在外部環境不利、居民實際收入下降、國內需求出現萎縮，以及在國家預算因支持經濟和加大補貼而增加支出的背景下，聯盟國家對預算規則進行了修訂，采取了允許突破規則限制的額外預算刺激政策，這為各國實施抗疫反危機政策提供了充分的財政資金支持。

今后，歐亞經濟聯盟委員會與成員國仍將就穩定地區宏觀經濟形勢的舉措和建議展開積極的磋商。關鍵是在后疫情時期如何促進聯盟各國經濟活力的全面復蘇和投資增長，以及為聯盟成員國發展加工制造業領域的全面合作創造有利的條件，著力提升聯盟科技生產潛力，擴大聯盟內部市場的發展機遇，并積極拓展與第三國展開互利共贏的合作，以期達成聯盟經濟一體化所確定的戰略目標。

三、疫情對實現聯盟區域經濟一體化戰略目標的影響

聯盟區域經濟一體化的主要戰略目標是在2025年前實現聯盟內部商品、服務、資本和勞動力自由流動，并協調在能源、工業、農業、交通運輸等主要經濟領域推行協調一致的經濟政策，最終目標是建成一個類似于歐盟的經濟聯盟，成為連接歐洲與亞太的橋梁。未來，力圖與歐盟、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等區域合作組織一樣，最終在經濟模式、技術標準、規章制度等方面實現深度的一體化，從而帶動歐亞經濟聯盟國家間相互貿易和產業合作不斷發展，提高歐亞地區整體的全球競爭力。此次，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大流行給聯盟各成員國的經濟可持續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對實現聯盟一體化的戰略目標而言，存在著諸多不確定因素。

第一，疫情沖擊加劇了聯盟在世界經濟中的下降趨勢，提升全球競爭力的目標短期內難以實現。多年來，大多數聯盟成員國的經濟增長乏力，GDP增速一直低于全球平均水平。包括中國、印度和東南亞經濟體等在內的發展中國家同期的年均GDP增速基本保持在5%～6%的水平。而聯盟成立以來，整個時期的GDP年增長率不超過3%。今后一段時期內，受疫情影響，聯盟內的經濟活力和投資活動水平等都處在較低的水平，因此聯盟在世界 GDP 中所占份額的下降趨勢預計短期內無法實現逆轉。

第二，疫情導致聯盟國家投資活力下降，資本加速流出，外國直接投資大幅減少，可獲取的金融資源更加匱乏。疫情發生以來，與世界主要國家有所不同，聯盟各成員國的央行并未通過大規模的貨幣超發來為彌補財政預算赤字和支持經濟活動，而是主要通過提高信貸規模的方式，這使得金融市場為企業貸款融資的機會相對減少，導致人為地抬高了聯盟國家債券的收益率。其結果，首先就是向實體經濟部門進行放貸的條件更為嚴苛，其次是吸引了國際投機資本的流入。由此，引發了聯盟國家固定資產投資規模出現下滑，并伴隨著貨幣金融投機行為和資本的加速外流。歐亞經濟委員會的統計數據顯示，2020年私營部門的資本流出占歐亞經濟聯盟GDP的比重達到了3.3%，其中：亞美尼亞私營部門的資本流出占GDP的比重為0.7%，白俄羅斯占5.8%，哈薩克斯坦占1.9%，吉爾吉斯斯坦占7.7%，俄羅斯則占到了3.4%。與此同時，一方面受國際大環境和經濟活力下降的影響，聯盟國家吸引的外國直接投資大幅減少，歐亞開發銀行的投資活力也呈下降趨勢。另一方面，聯盟成員國還要面臨制約經濟發展的“兩低一高”問題，即聯盟成員國經濟貨幣化程度低、積累率低，以及聯盟國家的貸款利率偏高，這些都對聯盟宏觀經濟的穩定性造成了強烈的沖擊，且無法為實體經濟發展所需的投資貸款增長創造條件。

第三，疫情使聯盟推動科技進步和高新技術領域的合作進展緩慢，聯盟經濟中短期內難以實現突破發展。盡管支持科技創新研發是聯盟2020—2021年宏觀經濟政策基本指導方針框架內的一個重要發展方向，但聯盟關于提高科學和工業潛力的總體狀況并未改善。目前，聯盟國家對基礎科學和應用科學的發展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其投入研發的資金大大落后于全球平均水平。比如，俄羅斯2020年的研發強度僅占本國GDP的1%，聯盟其他國家則不超過0.6%，而世界主要知識密集型國家的這一指標普遍超過3%，且有進一步增長的趨勢。未來，聯盟要實現經濟的突破發展，并保持全球競爭力的目標，必須大幅提高研發支出在GDP中的比重。同時，從聯盟超國家層面積極推動高新技術領域的合作，以有效應對來自第三國的經濟制裁和保護主義政策對聯盟宏觀經濟產生的負面影響。

第四，疫情加劇了歐亞地區政治社會矛盾激化引發連鎖反應的風險，對地區安全局勢帶來諸多不確定因素。盡管在疫情沖擊下，聯盟經協商適當放寬了宏觀經濟政策一體化領域關于財政赤字、通脹和公共部門債務水平等方面的基準指標，并采取了一系列反危機的舉措，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政策本身覆蓋的面是有限的，且持續的效果是短期的，這不能從根本上扭轉聯盟國家居民可支配收入下降和貧富差距拉大的趨勢，疊加復雜多變的地區周邊形勢和日趨激烈的大國博弈，對保持歐亞地區政治社會的穩定帶來新的挑戰。特別是聯盟成立六年多以來，其主導的區域經濟一體化給成員國經濟發展帶來的額外增長動力遠不如預期。究其原因，主要包括：一是由于聯盟內部投資活動水平低、中長期計劃的執行效率偏低，加之聯盟內人口狀況的不斷惡化，導致成員國經濟長期保持低速增長的可能性很高；二是聯盟經濟多元化程度低，導致其抵御外部危機的能力十分有限；三是聯盟主導國俄羅斯的經濟發展動力不足，經濟能力有限；四是由于疫情發生后聯盟內的高失業率、高通脹、低收入和勞務移民等各種問題交織在一起，蘊含著極高的政治社會危機風險。疫情發生以來，在歐亞地區先后出現了一系列危機和亂局，包括白俄羅斯的政治危機、吉爾吉斯斯坦議會選舉再次導致的“革命”、摩爾多瓦親西方的總統當選、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圍繞“納卡”問題的武裝沖突急劇升級，以及近期哈薩克斯坦因能源價格上漲引發的全國性的騷亂事件等。這說明歐亞地區地緣政治、戰略環境和安全形勢的復雜性和可變性進一步加劇。在疫情常態化背景下，保就業、穩增長、防通脹和增收入是保持地區政治安全穩定和確保聯盟經濟可持續發展最根本的任務。

雖然疫情給聯盟一體化戰略目標的實現帶來了諸多不確定因素，但同時也為聯盟深化經濟一體化進程和強化內部合作提供了契機。各成員國在聯盟框架下推進一體化進程的意愿有所增強，聯盟一體化建設的步伐逐步延伸到電力、油氣、金融等關鍵領域。在疫情背景下，聯盟在共同金融市場所取得的進展尤為重要。2020年12月4日，歐亞開發銀行、俄羅斯對外經濟銀行國家開發集團、哈薩克斯坦開發銀行和白俄羅斯開發銀行等聯盟成員國的主要金融機構在俄羅斯對外經濟銀行的倡議下簽署了一份合作備忘錄，旨在構建一個嶄新的金融合作平臺。2021年3月，歐亞經濟委員會還就建立聯盟共同金融市場的實施步驟問題展開了討論，并批準了建立監管和發展共同金融市場的超國家機構協議草案及成員國央行頒布銀行業和保險業標準化許可協議草案。這對后疫情時期聯盟計劃增加相互投資、拓寬聯盟一體化聯合項目的投資來源將發揮一定的作用。此外，疫情促使聯盟加快了經濟結構和貿易結構的調整，糧食、藥品、醫療用品、金屬和機械設備等非能源產品在貿易中的份額有所提升。盡管歐盟還是聯盟對外經濟合作中最大的貿易伙伴，但它所占的比重有所下降，而亞太和中東地區所占的比重有所提升。同時，疫情促使聯盟成員國加強了在生物醫藥、數字經濟、綠色能源等新興產業領域的合作，并在聯合開發和引進新技術、推動生產一體化和進口替代方面達成了共識，這也意味著聯盟的經濟一體化建設邁入了新的發展階段。

2022年，隨著全球經濟的復蘇和外部經濟條件的改善，疫情對聯盟宏觀經濟的不利影響正在逐步減弱，但疫情對聯盟宏觀經濟和歐亞一體化產生的影響將是長期的，并且對聯盟2025年實現區域經濟一體化目標構成諸多挑戰。在疫情沖擊下，歐亞經濟聯盟宏觀經濟形勢的不確定性仍有持續增加的風險。這種不確定性主要來自全球金融危機的威脅、大國間貿易戰的持續、新的經濟制裁措施的實施、防疫限制性措施長期的延續和大宗商品價格的波動等外部因素的影響，以及面臨通貨膨脹壓力的增加、貨幣政策收緊的內部風險、國家貨幣匯率的波動、聯盟國家公共部門債務和預算赤字的增長等內部因素的影響。在諸多外部和內部不確定因素的影響下，聯盟在研究和制定宏觀經濟政策基本指導方針和措施清單時將更加注重其充分性、協調性和可操作性。這不僅是聯盟實現經濟復蘇和一體化目標的基本條件，也是聯盟在中長期內實現經濟結構變革和突破發展最重要的推動力。

歐亞經濟聯盟國家在推動一體化進程中，將繼續致力于加大吸引科技創新生產領域的額外投資，并為歐亞經濟聯盟共同金融市場的發展采取協調一致的政策。在擴大出口和增加相互貿易方面，將致力于消除內部壁壘和障礙，積極落實聯盟通過的關于發展出口的聯合措施，擴大本幣結算規模，促進利于一體化的聯合項目開發和融資等。在貿易政策協調方面，將采取切實可行的措施，加快打造大歐亞伙伴關系下共同的經濟空間，實現與中國“一帶一路”對接的高質量發展，進一步整合歐亞地區交通物流網絡的交通系統資源，促進聯盟交通運輸業的全面發展，提升整體的跨境運輸能力，進而帶動歐亞地區各國經濟的共同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