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鋒在抗“疫”最前線的女將
——記中南大學湘雅醫院感染病科黃燕主任

本刊記者：東來

人物檔案

黃燕：中南大學湘雅醫院感染病科主任、醫學博士、教授、博導，現任中華醫學會感染病分會常委、中國醫師協會感染科醫師分會常委，湖南省醫學會感染病分會主任委員，是國家臨床重點專科湘雅醫院感染病科的學術帶頭人。

從事傳染病的臨床、教學和科研工作23年，主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課題2項，省級課題3項。參與5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課題、5項國家重大科技項目和多項省部級課題。獲湖南省科技進步二等獎2項。已發表相關專業論文40余篇。參編醫學專著8部。

先后榮獲“國家抗擊埃博拉疫情先進個人”“湖南省抗擊新冠肺炎先進個人”“中華醫學會感染病學分會抗擊新冠疫情突出貢獻獎”等榮譽稱號。

“我是一個感染病科的老兵，曾經赴非洲參加過抗擊埃博拉疫情，有豐富的經驗。支援武漢，我必須先上。”2020年2月6日夜，馳援武漢的志愿者報名消息發布后，黃燕第一時間主動請纓。

事實上，近1個月前，黃燕便進入了“戰斗狀態”。

元旦前后，一則“武漢陸續出現不明肺炎病例，國家衛健委專家組已經抵達武漢”的新聞，便引起了黃燕的警覺和關注，“每天通過新聞、湖北業界同行間不斷了解病情進展”。

隨著更多關于新冠肺炎疫情新聞的陸續曝光，這位在感染病學領域奮戰了23年的專家，愈發感到“害怕”。“作為一名感染病科的醫生，我不是害怕疾病本身，而是擔心疫情的發展”。

結合疾病的臨床特點升級醫護人員的防護級別、加強醫院感染控制工作、對感染病科全科醫護人員進行相關培訓……在湘雅醫院阻擊新冠肺炎疫情的戰斗中，黃燕和她的同事們打響了“第一槍”。隨后，這些做法也迅速升級為醫院層面的部署行動。黃燕被選入湘雅醫院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防控專家組。

1月20日，鐘南山院士宣布新冠肺炎人傳人。1月22日，由黃燕參與制定的《中南大學湘雅醫院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防控工作方案》和《中南大學湘雅醫院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醫院感染預防與控制方案》便以醫院文件形式下發。由于提前研判、舉措得當，湘雅醫院院內疫情防控阻擊戰開局良好。

馳援武漢后，黃燕作為感染病科醫生，在提醒大家加強安全防護的同時，和醫療隊的專家進行廣泛深入討論，大家達成一致意見：在國家治療指南的基礎上，做進一步的優化、深化、細化，實行精準化治療，提高治愈率。

2月14日，42歲的新冠肺炎重癥患者曾女士從武漢協和西院湘雅病房康復出院。這是湘雅醫院第三批支援湖北醫療隊在武漢治愈的第一位患者。而此時，離武漢協和西院湘雅病房開放僅僅過去6天。

6天時間，湘雅人幫助曾女士跑贏了死神。

曾女士的救命恩人，是一個黃燕所帶領的團隊。

“曾女士的快速治愈，得益于湘雅醫護團隊的精心診治和護理，更與咱們實行的湘雅特色的病區管理模式是分不開的”。據黃燕介紹，湘雅醫院第三批支援湖北國家醫療隊接管的有兩個病區，一個是以湘雅醫生為主的湘雅病房；另一個是協和、湘雅、中山的聯合病房。在湘雅病房，實行病區主任、醫療組分級管理制度，設立四個醫生組，每組分管固定床位數。各組醫生負責其所屬床位患者的每日診療。診療方案調整由病區主任與診療組長討論決定。每周四進行疑難病例討論，增加臨時疑難危重病例討論。

“病人管理責任到人，病人從入院到出院都是由一個固定的醫生組包干，這樣醫生能夠更清晰地掌握患者病情，實現個體化的精準治療”。作為湘雅病房的醫生組組長之一的黃燕對此深有體會，“比如這位曾女士，她的癥狀表現不太重，但是CT影像顯示雙肺都有明顯的病毒性感染的病灶，而且不排除有細菌感染。如果不及時診治，很有可能會迅速加重，危及生命”。

針對曾女士的情況，黃燕教授等專家為她進行了給氧治療、抗病毒治療、抗生素治療、免疫調節治療等。“3天之后，曾女士的癥狀就慢慢消失了，復查CT也有了明顯好轉，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并最終順利出院”。

在隔離病房戰斗的55天里，黃燕作為救治組的主力人員，制定患者診療方案，優化救治流程，主動承擔傳染性大的核酸采樣工作，參與疑難患者會診和死亡病例討論，救治了重癥患者157例，其中危重型29人，治愈好轉率94.3%。

湘雅特色的病區管理模式，也得到了國家衛生健康委的充分肯定。2月16日，國家衛生健康委刊發的《新冠肺炎重癥患者醫療救治醫務工作簡報》（第4期），特別點贊了武漢協和西院區湘雅病區的醫療組分級管理制度。

疫情期間，作為中華醫學會感染病學分會專家，黃燕還參加國家巡回指導組赴河北石家莊和保定，指導當地的新冠防治。此外，積極進行新冠防治相關知識的省內外網絡培訓，錄制的網絡課程學習人數超過10萬人。

黃燕還積極參與國際的學術交流，作為主要發言人之一參與和意大利、巴西、印度、埃及和肯尼亞的專家進行經驗分享，受到同行的廣泛關注和好評。疫情期間參與湖南省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應急專題項目課題一項。

直面埃博拉出血熱的中國醫生

2015年，“死神之吻”埃博拉病毒在非洲肆虐。5月9日，第五批中國（湖南）援塞抗疫醫療隊不遠萬里前往西非國家塞拉利昂，幫助當地抗擊埃博拉病毒。黃燕作為醫療隊隊長，不遠萬里與非洲人民并肩作戰。

“作為一名傳染病專業的醫生，從我選擇這個職業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隨時與各種傳染病作斗爭的準備。”身為感染病專家的黃燕，在出國前就一直關注埃博拉這一烈性傳染病，對其極強的傳染性、極高的死亡率都心知肚明。但她還是毅然報名參加了援非醫療隊。

醫者仁心不分南北，懸壺濟世無論湘非。

當時當地感染埃博拉病毒的患者不斷增加，塞拉利昂的醫院卻成了空房子，當地沒有醫生留在醫院了，只剩下幾名臨時護士。

“為了抵御病毒，來自中國的醫護人員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在酷暑中身穿厚重的防護服工作12個小時以上。每次脫掉防護服，貼身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黃燕說。

黃燕要求，每次去埃博拉病毒感染者的病房查房，至少要兩人同行。一方面是可以相互提醒嚴防因為操作不當被感染，另一方面則是擔心醫護工作者因為勞累虛脫暈倒在病房里。此外，每個病房都有監控攝像頭，進行實時監控。如果有醫護人員操作不當，監控室里的工作人員就會提醒。

在援助塞拉利昂的兩個月里，黃燕等中國醫務人員共確診并治愈了3名埃博拉病毒患者，成功救治了30多名疑似患者。在與這種死亡率極高病毒的較量中，他們得到了“零感染、全治愈”的滿分。

湖南醫療隊確診的第一個埃博拉患者妮可（化名）是一位23歲的姑娘，剛來醫院時并沒有明顯癥狀，但從第二天開始就出現腹瀉、發熱、嘔吐等癥狀，后經確認為埃博拉病毒感染者，被送進了隔離區。

雖然在來塞國之前就多次培訓過有關埃博拉的臨床表現，而曾經的名稱“埃博拉出血熱”也讓人以為埃博拉患者容易發生出血。但親自接診病人并與前幾批醫療隊員交流后，黃燕發現，低熱、高度乏力、嘔吐、腹瀉才是患者的主要臨床表現，有些患者還有頭痛、關節痛。根據這些表現，以黃燕教授為首的醫療組分析，埃博拉感染的癥狀更類似于“腸道病毒”感染的臨床表現，對癥補液治療才是關鍵所在。

黃燕帶領醫療組制定了周密的對癥補液和營養支持方案，但妮可已因腹瀉嘔吐嚴重曾出現脫水、意識模糊和少尿等癥狀，一度在死亡邊緣徘徊。

缺乏監測手段和檢驗設備，妮可的所有診斷都只能依靠黃燕等專家細致的查房和縝密的臨床分析才能確定，通過不斷地調整補液治療方案，妮可的病情一步步好轉。但在好轉過程中妮可又一度出現肺部感染、腸道菌群失調等癥狀，通過及時加用抗感染、增強免疫、鼓勵進食等營養治療，妮可終于順利度過了水電解質紊亂、繼發感染、腎功能障礙和營養關。

“人文關懷是幫助埃博拉患者建立信心的重要方法。”剛進隔離區時，妮可有些絕望。當地醫療水平很差，普通的病都難以治愈，感染埃博拉病毒等同于被命運判了死刑。由于埃博拉病毒的高傳染率和高死亡率，埃博拉患者在當地普遍被歧視，妮可也一度擔心自己被家人拋棄。

剛開始，妮可非常不配合治療。黃燕等醫護人員發現后，多次與她溝通，告訴她只要配合就有機會痊愈，慢慢幫她樹立信心。

經過醫療隊24小時輪流值守和不懈努力，妮可最終痊愈出院。出院那天，她頭插鮮花，跳著舞蹈，向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中國姐姐們表示感謝。

十年砥礪奮斗，推動湘雅特色感染性疾病診治體系建設

“從整個感染病學科建設來說，要做好定位，轉變思路，從以前著重肝炎、傳統傳染病診治，到目前按照國際上感染病學科的定位，應對各種微生物引起的感染的診治。感染科要有對多部位感染，風濕病、腫瘤、代謝性疾病等合并感染，發熱待查，疑難感染的診療能力。”2012年，黃燕成為湘雅醫院感染病科負責人，從理念轉變、人才培養、專家隊伍建設、硬件設施的改造等多管齊下，不斷推動學科發展。

成立人工肝的治療中心、重型肝炎救治中心、無創肝纖維化診斷中心。近年來，黃燕帶領的感染病科在構建疑難危重感染及肝病的診治平臺，提高疑難危重感染及肝病的診治水平上進行了諸多探索。

在黃燕的推動下，2019年底湘雅醫院成立了感染與重癥亞專科，在疑難發熱查因、細菌真菌感染、膿毒癥診治等方面有了很大的發展。此外，她還組建了疑難肝病和不明原因發熱MDT團隊，大大提升了疑難感染性疾病的診治水平。

目前，湘雅醫院感染病科已發展成為湖南省乃至中南地區感染性疾病的臨床診治、預防、科研、教學和人才培訓中心。在疑難肝病、肝衰竭、危重傳染病、免疫功能缺陷者危重復雜感染、中樞神經系統感染的臨床診治和科學研究等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形成了具有湘雅特色的感染性疾病診治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