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時期我國重金屬污染防治研究

徐 克，葉 旌，田 祎，王 碩，王 磊，黃浩彬

（1.阜陽中電聯環保科技有限公司，安徽 阜陽 236000；2.生態環境部固體廢物與化學品管理技術中心，北京 100029）

重金屬因其生物累積性、不可降解等特性，被社會各界廣泛關注，其中，鉛、汞、鎘、鉻、砷等五類重金屬被列入我國《優先控制化學品名錄（第一批）》《有毒有害水污染物名錄（第一批）》和《有毒有害大氣污染物名錄（2018年）》中，作為重點管控的污染物進行管理。我國重金屬污染是在長期的礦產開采、加工以及工業化過程中累積形成的，近30年涉重金屬產業的快速擴張造成一些地區重金屬污染嚴重，重金屬污染事件頻發。

“十二五”時期以來，我國積極推進重金屬污染治理，接連發布《重金屬污染綜合防治“十二五”規劃》《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關于加強涉重金屬行業污染防控的意見》等政策文件，將重有色金屬礦采選業、重有色金屬冶煉業、鉛蓄電池制造業、皮革及其制品業、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業、電鍍行業作為重點行業，圍繞鉛、汞、鎘、鉻、砷等五類重點重金屬，提出重金屬污染防控的總體要求、任務目標和工作重點，推動重金屬污染防控取得積極成效。“十三五”時期，我國建立了全口徑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清單及企事業單位重金屬污染物排放總量控制制度，大力推動涉重金屬行業企業升級改造，實施一大批重金屬減排工程，實現2020年全國重點行業的重點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比2013年下降10%的任務目標，基本遏制了重金屬污染事件的高發態勢。但我國重金屬污染物排放總量仍處于高位水平，重金屬環境管理基礎仍比較薄弱，歷史遺留問題比較突出，部分地區特別是重有色金屬采選等礦區重金屬污染仍然較為嚴重，重金屬污染的治理與不利影響消除仍需要一個過程，重金屬污染防治依然任重道遠。

1 我國重金屬污染防治工作定位

《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提出，增強全社會生態環保意識，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笆奈濉睍r期，我國生態環境文明建設進入了以降碳為重點戰略方向、推動減污降碳協同增效、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實現生態環境質量改善由量變到質變的關鍵時期，要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保持戰略定力，努力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當前，要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堅持精準治污、科學治污、依法治污，保持力度、延伸深度、拓寬廣度。

重金屬污染防治工作是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的重要內容?！笆濉睍r期，重金屬污染防治作為一項重要指標納入污染防治攻堅戰成效考核體系，對各省（自治區、直轄市）生態環境保護工作進行考核，并取得了較好的成績，全國重點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較2013年下降至少10%，重金屬環境污染得到有效遏制，但重金屬污染防控總體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因此，在“十三五”時期重金屬污染物減排取得積極進展的基礎上，繼續推進重金屬污染防治，深入開展重點行業重金屬污染治理，持續改善生態環境質量，有效防控重金屬環境風險，是促進大氣、水、土壤環境質量持續改善、實現由量變到質變的必要措施，也是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的具體要求。

2 “十四五”時期我國重金屬污染防治面臨的問題

“十四五”時期，我國重金屬污染防治面臨重要的戰略機遇。2020年，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污染防治攻堅戰取得階段性成果。在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引領下，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部署推進無廢城市、生物多樣性等重大發展戰略，公眾生態環境保護意識日益增強，全社會保護生態環境的合力逐步形成，生態文明建設體制機制逐步健全，為重金屬污染防治釋放政策紅利、制度紅利，重金屬污染物新增排放壓力趨緩。在過去30 余年的時間里，涉重金屬產業快速擴張，含重金屬固體廢物產生量不斷增加?！?020年全國大、中城市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年報》重點列出的6 種大宗工業固體廢物中，尾礦和冶煉廢渣都含有重金屬污染物，2019年，兩種固體廢物總計產生量為14.4 億t。我國重金屬污染物排放總量仍處于高位水平，《第二次全國污染源普查公報》也公布了2017年我國水中重金屬污染物（鉛、汞、鎘、鉻和類金屬砷）排放量為182.54 t，重金屬污染防治形勢依然嚴峻，降低重金屬污染物排放的壓力依然巨大。

2.1 重金屬環境風險隱患依然不容忽視

《第二次全國污染源普查公報》公布的數據顯示，我國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位居前3 位的行業為有色金屬礦采選業（32.17 t）、金屬制品業（26.06 t），有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業（24.26 t），上述3 個行業合計占工業源重金屬排放量的46.76%。由此可見，我國涉重金屬行業結構依舊以有色金屬采選、冶煉和金屬制品業等前端產業為主，單位產品產污量大，技術含量低，產業結構亟待升級。同時，一些地區的重金屬污染問題仍然較為突出，威脅生態環境和群眾健康。2004—2020年，我國重金屬污染事件頻發。重金屬污染仍然是我國需要長期管控的突出環境風險問題之一。

2.2 重金屬污染防控基礎還比較薄弱

在重金屬環境日常監管方面，各級生態環境部門短板尤為突出，存在重金屬環境管理人員數量不足、污染治理資金渠道不暢通、重金屬環境污染常識普及力度不夠等問題。在重金屬環境管理政策與技術方面，廢水廢氣中重金屬因子的在線監測技術不成熟，未建立完善的重金屬全生命周期監管體系，涉重金屬行業管理與排污許可證制度未能有效銜接，例如，重有色金屬采選業未列入排污許可重點管理范圍，沒有排污許可申請與核發技術規范。

2.3 重金屬污染防治政策落實存在困難

涉重金屬行業企業受疫情、市場等因素的影響，2018年以來，大批涉重金屬行業企業停產，導致這部分企業重金屬減排工程推動較為困難，污染治理設施升級改造工作滯后，重金屬排放總量得不到有效控制。如何進一步削減重金屬污染物排放總量，控制重金屬污染物新增量，防止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反彈，也是“十四五”時期一項巨大的挑戰。

3 “十四五”時期重金屬污染防治對策

“十四五”時期，建議重金屬污染防治工作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保持生態文明建設和生態環境保護的戰略定力，堅持“精準治污、科學治污、依法治污”，以改善環境質量，預防環境風險為目的，聚焦重點重金屬污染物、重點行業、重點區域，持續深入推進重金屬污染防控，逐步提升重金屬監管能力、污染治理能力和風險防控能力，為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打下堅實基礎。

3.1 持續深入推進重金屬污染防控

支持鼓勵涉重金屬重點行業產業結構升級，提升重金屬環境管理水平，推動實施重大重金屬減排試點工程，大幅降低重金屬污染物排放，解決一批突出歷史遺留重金屬污染問題。在“十三五”時期重金屬減排工作的基礎上，加強重金屬污染物減排分類管理，測算各?。ㄗ灾螀^、直轄市）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與減排潛力，綜合考慮經濟發展需求、生態環境質量、環境容量等因素，針對全國各省份分別制定更科學、更精細化的減排目標任務和管理要求。嚴控涉重金屬重點行業新增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嚴把重點行業企業環境準入關，加強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排查，動態更新涉全口徑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清單。繼續堅持重金屬污染物排放“等量替換”原則，并同步考慮進一步細化重金屬“總量替換”的要求，例如，在同一種重金屬污染物、重點行業或地域間進行重金屬總量替代等。

3.2 加強涉重金屬污染綜合整治

提升污染防治工藝和管理水平，加強涉重金屬重點行業清潔生產審核，提高清潔生產水平，爭取達到國內清潔生產先進水平。優化涉重金屬重點行業產業結構，參照我國《產業結構調整指導目錄（2019年本）》等產業發展政策，鼓勵有色金屬等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對生產工藝、污染治理設施進行提升改造，推動各地積極淘汰涉重金屬落后產能，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對重金屬污染嚴重區域實施重金屬特別排放限值達標改造等深度治理工程。加快推進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規模化、集約化生產，推動電鍍行業、皮革及其制品業等行業企業入園，通過園區集中處置設施對園區內企業產生的廢氣、廢水以及固體廢物進行集中收集處置，提升園區企業污染治理水平。

3.3 完善企業重金屬減排與排污許可管理銜接

修訂完善涉重金屬重點行業排污許可證申請和核發技術規范，制定有色金屬采選行業排污許可證申請和核發技術規范，增補完善現有行業規范中重金屬因子，例如，在《排污許可證申請與核發技術規范有色金屬工業——鉛鋅冶煉》（HJ 863.1-2017）的廢氣污染因子中補充砷及其化合物和鎘及其化合物。同時，參考各行業排污許可證申請與核發技術規范中關于重點重金屬污染物許可量計算方法，完善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核算方法，逐步將總量控制及減排要求納入企業排污許可證，推進一證式監管。加強排污許可日常監管，積極推進廢水、廢氣中重金屬污染物在線監測技術研發及應用，確保監測數據的實時性、真實性和有效性。

3.4 強化生態環境部門重金屬環境管理能力

著力提升重金屬環境管理能力，加強重金屬環境管理隊伍人員建設，通過聘請專家指導、培訓交流、更新監管設備等方式，提升重金屬環境管理人員專業素養和監管能力。開展涉重行業企業與重金屬歷史遺留問題密集地區環境質量監測體系建設，加強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及“散亂污”執法檢查。研究制定對于關閉或長期停產企業的監督管理政策，通過加強監督、簽訂復產協議等方式，嚴格監管長期停產企業復產狀況，預防重金屬污染物排放量反彈。探索建立重金屬總量排放權交易體系，通過重金屬總量交易的方式，給予長期停產企業一定的優惠政策，引導長期停產企業自行關閉退出，推動涉重金屬行業結構調整和落后產能淘汰。

3.5 推進重點重金屬污染物全生命周期管理

當前，要探索鉛、汞、鎘、鉻和砷等重點重金屬的全生命周期管理，其中，國際上對汞的全生命周期管理最為關注。2013年，我國簽訂《關于汞的水俁公約》，排查汞的產生源和去向，逐步建立了汞的排放和釋放清單，并通過履約工作，積極推動淘汰添汞產品和用汞生產工藝、禁止新建原生汞礦開采企業、電石法聚氯乙烯行業單位產品用汞量減半等工作，開展汞的全生命周期管理，預防汞的環境污染。其他的重點重金屬污染物可以借鑒《關于汞的水俁公約》對汞的管控要求，探索建立全生命周期環境管理制度。

3.6 加強重金屬污染防治資金保障

進一步統籌各渠道資金來源，加大對重金屬污染物問題多發地區涉重金屬產業結構調整、污染設施升級改造、落后產能淘汰等工作的支持力度，通過專項資金、項目補貼等方式推動企業實施重金屬減排工程。各地政府制定轄區內重金屬污染嚴重區域的歷史遺留重金屬污染問題治理方案，建立涉重金屬歷史遺留問題清單并制定整改方案，有計劃、有針對性地逐步消除轄區內歷史遺留重金屬污染，并積極引導社會資本參與歷史遺留重金屬污染問題治理，建立完善的制度保障各方權益。

3.7 加大重金屬科普宣傳力度

結合無廢城市、生物多樣性等國家相關政策，加大對重金屬污染防控的宣傳和科普力度，組織開展重金屬科普講座、環保宣傳日等活動，科普重金屬危害、污染特征、污染途徑等，讓群眾更清楚地認識重金屬污染對環境和人體健康的影響，消除對重金屬污染的盲目恐慌，使其更好地參與對涉重金屬行業企業的社會監督。

4 結語

“十三五”時期，我國重金屬污染防治工作取得積極成效，大幅降低了重點重金屬污染物的排放總量。為進一步做好重金屬污染防控，“十四五”時期應在“十三五”重金屬污染防控工作的基礎上，結合我國當前生態文明建設和經濟發展的形勢，將重金屬污染防治方向由控制重金屬排放總量為主逐步轉變為以防控環境風險、改善環境質量為主。當前，要積極開展重金屬污染防治工作，加快推動社會經濟發展逐步由高碳型向低碳型轉變，由資源消耗型向環境友好型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