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宇 王曉利 陶琳琳
生態旅游是指基于自然、可持續和具有教育意義的旅游[1-3]。作為一種新興旅游形態,生態旅游旨在引導人類與自然和諧相處,緩解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之間的矛盾,蘊含環境教育的功能,已成為當前旅游業發展的重要模式。但在國內諸多旅游實踐中,生態旅游的價值并未得到發揮[4]。
引發這一現象的重要原因之一是缺乏真正的生態旅游者?!霸诎l展生態旅游過程中如何造就具有高素質、責任感強的旅游群體……需要認真對待”[5],培養出更多環境責任感強的生態旅游者,是支撐我國生態旅游健康發展、協調旅游開發與環境保護矛盾的關鍵[6],也是推進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實現“美麗中國”目標的有益支撐。
生態旅游者是生態旅游活動的主體,很多學者從不同角度討論生態旅游者的概念。易格斯(Eagles)認為,生態旅游者指愿意前往可以提供自然體驗的原始自然環境旅游的人群,其目的是觀察、體驗和了解自然[7]。巴蘭庭(Ballantine)和易格斯(Eagles)進一步指出,真正的生態旅游者,除具有社會動機(通過旅游來了解自然)和景區吸引力的動機(參觀原始的未開發區域)外,還會將行程中33%的時間用于生態旅游體驗[8]。佩吉(Page)和道林(Dowling)從消費偏好出發,認為生態旅游者指喜歡生態旅游相關商品和活動的旅游者[9]。萊安(Ryan)等強調生態旅游者對自然交流的重視[10]。鐘林生等和曾菲菲等強調生態旅游者道德上的環境責任感[11][22]。同樣,鹿夢思等強調生態旅游者對自身行為的自覺約束,認為這有利于保護自然環境與當地文化[12]。
關于生態旅游者的特征,現有研究多從生態旅游者和普通旅游者的區別展開討論。例如,生態旅游者的特征體現在以下幾點:(1)多集中于中青年群體;(2)受教育和收入水平較高;(3)出游時間無明顯季節偏好;(4)日常生活中會關注環保問題;(5)相對于傳統酒店,更偏愛有特色的住宿設施[13]。此外,生態旅游者更喜歡接近自然的體驗[14],比一般大眾觀光旅游者的環境意識更強,參與活動的積極性更高[15]。關于普通旅游者和生態旅游者差異的相關研究[3][16-23],如表1所示。

表1 普通旅游者與生態旅游者的比較
由此可見,生態旅游者和普通旅游者的本質差異主要集中在表層的行為方式、特點以及深層的意識和動機等方面。具備不同的旅游動機、環境態度和環境行為,生態旅游者和普通旅游者的差異即在于此。但是,生態旅游者的旅游動機、環境態度和環境行為并非先天具備,而是受不同人生階段的某些重要因素的影響。這些因素奠定生態旅游者的“本底”,改變其旅游動機、環境態度和環境行為,最終使其成為生態旅游者?,F有研究對旅游者生態行為的影響因素關注較多,例如,一項包含555個樣本的研究揭示,生態信念與生態旅游服務支付意愿、生態旅游行為間均存在顯著關系[24]。但是,對于不同人生階段有哪些促進個體旅游動機、環境態度和環境行為轉變的“本底性”影響因素,現有研究關注較少?;诖?,本研究擬以我國生態旅游活動群體中的典型生態旅游者為研究對象,了解其生命歷程中影響其成為生態旅游者的“重要生命經驗”,從而揭示不同階段生態旅游者養成的影響因素。
本研究依從質性研究范式,采用重要生命經驗(Significant Life Experience,SLE)分析方法,探究在生態旅游者生命歷程中對其旅游動機、環境態度和環境行為的轉變有重要影響的因素。
首先采用目的性抽樣方法,確定典型的生態旅游者團體(N = 85)作為抽樣范圍。然后,根據該團體重要關系人(團體所屬組織的負責人)的分級,選定其中20人作為典型樣本,使用環境態度和行為量表進行問卷調查。該量表由態度和行為測量兩部分組成,共22個問題[25][26]。問卷回收率和有效率均達100%。最后,依據“具有正向環境行為”和“生態取向的環境態度高于樣本平均水平”標準,選取8個研究樣本,并對其進行面對面的半結構式訪談,同時廣泛收集研究樣本的周邊相關資料,如日記、筆記、網絡博文等,作為訪談的補充和三角驗證的依據。
資料編碼與分析是數據處理的重要環節。將訪談資料整理成逐字稿后,通過編碼確定核心概念;相同的核心概念形成后,抽取中心主題,并根據中心主題進行歸納和整理。編碼具體步驟如下:
研究者閱讀初步整理的文本資料,并用底線標記屬于重要內容的文字段落。
范例:小時候,家鄉周圍田野里到處是野兔、野雞,麻雀總是嘰嘰喳喳,后來慢慢長大了,記憶中的鳥叫聲越來越遠,野生小動物更是很少見到,甚至小時候經常和小伙伴嬉戲的小河的水也越來越混濁,最后終于斷流了!
研究者針對標記的文字進行分析詮釋,并形成初步概念。
范例:小時候,家鄉周圍田野里到處是野兔、野雞,麻雀總是嘰嘰喳喳,后來慢慢長大了,記憶中的鳥叫聲越來越遠,野生小動物更是很少見到,甚至小時候經常和小伙伴嬉戲的小河的水也越來越混濁,最后終于斷流了?。ń洺=佑|自然環境)
針對閱讀標記過的文字段落和分析詮釋得到的初步概念,依照編碼表進行編號。資料編碼設計有利于后續分析及追溯原本資料的便捷性;編碼內容包含研究對象代號、訪談時間及分類項目序號。
范例:小時候,家鄉周圍田野里到處是野兔、野雞,麻雀總是嘰嘰喳喳,后來慢慢長大了,記憶中的鳥叫聲越來越遠,野生小動物更是很少見到,甚至小時候經常和小伙伴嬉戲的小河的水也越來越混濁,最后終于斷流了!(有接觸自然的經驗)(FIa20210314-E1.1)
在有意義單元資料的編碼處理后,比較協同編碼員的編碼結果,進行編碼校對,以增強研究信度。
編碼后,研究者綜合、歸納并比較不同資料詮釋的概念,在個別資料的概念或主題間找出異同之處,更深層地檢視概念與概念間的關聯性,同時進一步修正或統合概念、主題,直到每位參與者的每個分析單位都可以被恰當歸類;完成編碼錄入后,進行相關概念或主題下原始資料一致性的檢視。
以上四個步驟首先由兩位分析員平行展開,然后交叉核對,形成最終編碼,以確保研究資料分析的準確性,進而保證研究的信度和效度。
通過分析訪談結果,將影響生態旅游者養成的重要影響因素歸納為10項(如表2所示)。

表2 生態旅游者養成的重要影響因素

續表2
根據10項影響因素在研究對象不同生活時期的分布情況,可整理出生態旅游者養成影響因素的生命年表[27][28],如表3所示。從生態旅游者的生命歷程看,在他們的幼年和基礎教育時期,接觸大自然的經驗和家庭兩項因素被提及,但接觸大自然的經驗這一因素更為突出。而在他們接受高等教育時期,居住地的負面經驗、環境問題、教育、傳播媒體、組織、重要他人、社會正義這7項因素被提及,各項因素的影響比較均衡,沒有特別突出的影響因素。在他們進入社會生活后,組織、環境問題、職業、傳播媒體和重要他人這5項因素被提及,其中,組織因素的影響力最為顯著。

表3 影響生態旅游者養成的重要因素
關于組織因素的影響,從數據中可以看出,8 位受訪者中有7位提及自己在組織中的活動經歷促進了自身環境態度和行為的改變?;仡櫼酝匾涷灥南嚓P研究,組織因素最早出現于彼特森(Peterson)的研究結果中,專指環保組織[29]。彼特森的研究中有18%的人提到組織因素的影響,查拉(Chawla)的研究中則有高達55%的受訪者認為組織因素對其影響最大[27]。在本研究中,亦可看到組織因素在8位生態旅游者的重要生命經驗中的凸顯。同時,組織因素的影響更多被提及是在受訪者結束學校教育步入社會后,而在高等教育階段被提及的較少,在基礎教育階段更無人提及。由此可見,在相關組織中的生活經歷是影響生態旅游者養成的關鍵因素,但這種影響更多集中于生態旅游者步入社會生活后。
接觸大自然的經驗這一因素,亦有4 位受訪者提及。在以往的相關研究中,無論年齡、種族或性別,接觸大自然的經驗都是環境行為的重要影響因素[27][28]。本研究中也可看到類似情況,即生態旅游者的養成與其接觸大自然的經驗有重要關聯。但研究發現,接觸大自然的經驗主要在受訪者的基礎教育階段發揮作用,而在高等教育和社會生活階段無人提及。
另外,環境問題和傳播媒體也對生態旅游者養成有重要影響,在本研究中的提及率與接觸大自然的經驗相當,分別在高等教育階段和社會生活階段被受訪者提及,在高等教育階段被提及更多。對環境災難、環境污染等問題的憂慮和厭惡的情感體驗對個體環境態度和行為的產生有重要影響[30],能夠引起生態旅游者的共鳴,并提升環境正向行為的動力。傳播媒體的影響在國外研究中很少被討論,但在本研究中的提及率與環境問題因素相當,這從側面證實了中國環境保護宣傳教育對大眾的正面影響。而受訪者在高等教育階段和社會生活時期才提及這些因素的影響,表明在個體具備較強理性思維能力,已形成較成熟的世界觀和人生觀,能對環境變化及其原因進行比較和分析的情況下,這些因素才會發揮較大作用。20世紀70年代以來,中國城鄉環境質量和傳播媒體對環境議題的報道質量經歷了深刻的轉變,受訪者年齡大多在40~50歲,對這一轉變有親身體驗,這無疑給他們的生命經驗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居住地的負面經驗也為上述分析提供了證明。國內外研究表明,負面環境經驗是激發個體采取環境行動的重要因素[28][30],但其作用的發揮需要一定條件。因為兒時心愛的自然環境或居住地環境遭受破壞、退化或消失,美好的記憶遭到破壞,從而感到心痛、憤懣,進而采取行動的生命成長過程,一方面需要具有生活環境變化的經歷,另一方面需要具有感受、比較、分析和反思環境變化的能力。這種經驗是從未離開鄉土的當地人很難獲得的,常常發生在個體離開長期生活的家鄉,到外地接受高等教育或步入社會生活階段。這也是居住地的負面經驗這一因素只在高等教育階段和社會生活時期才被提及的可能原因。
教育因素對受訪者的影響并不突出,只有3/8的受訪者提及教育因素在其接受高等教育階段的影響,并且集中在正規教育方面。無人提及非正規教育因素如博物館、科技館、校外服務等方面對他們的影響。由此可見,目前中小學教育和校外教育因素對生態旅游者養成的作用非常有限。關于中小學教育的有限作用,許世璋認為,這表明在重視升學的教育體系里,身為社會公民的責任和義務沒有得到教導,也反映了正規教育體系中環境教育的嚴重缺失[28]。近年來,隨著教育改革和生態文明建設的強化,環境教育進一步受到重視,這種情況也得以改善。更值得注意的是,非正規教育因素在生態旅游者養成歷程中的缺位問題。非正規教育在全民教育和終身教育體系中具有重要地位,相較正規教育,非正規教育更重視主觀能動性、責任意識、道德感、價值觀的培養,本應在養成包括生態旅游者在內的環境公民方面扮演重要角色。未來如何發揮非正規教育的優勢,為生態旅游者養成提供更多支持,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重要他人是指言行舉止或事跡對受訪者產生重要影響的歷史人物、作者、社會人士、領導人等,但不包括正規教育中的教師。本研究中,有25%的受訪者認為這些人對他們產生了影響,而且集中在高等教育階段和社會生活時期。重要他人一般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非凡的情緒感染力,是激發和維持個體環境態度和行為的關鍵影響因素之一,但在本研究中的作用并不明顯。這一方面反映了目前中國缺乏模范式、典型性的生態旅游榜樣人物,另一方面反映了相關團體和組織應更加積極主動地提升公眾影響力,強化跟隨效應,讓一般大眾了解、認同、參與生態旅游活動。
另外,有個別受訪者提及家庭、職業、社會正義的影響,但在本研究中的提及率均只有 1/8。家庭的影響主要來自父母或其他親人的言行熏陶,在前人研究中,家庭被認為是形成環境態度和行為的重要因素之一[30],但在本研究中,只在受訪者陳述幼年和基礎教育時期的影響時被提及一次。由此可見,在我國生態旅游行為養成過程中,家庭的作用遠遠沒有發揮。近年來,隨著親子型自然教育活動在我國興起,這種現象是否得到改善有待進一步觀察。一般認為,職業因素是個體環境態度和行為養成的重要因素,從事相關職業能更好地促進個體環境態度和行為的形成。例如,帕爾默(Palmer)等在 1998 年開展的跨文化研究結果表明,參加工作一段時間后的成年人群(30歲以上)更多地受到職業影響而形成環境行為[31]。但在本研究中,職業因素只在受訪者陳述社會生活時期的影響時被提及一次,這說明其對生態旅游者養成的作用是有限的。即使對從事如回收和廢棄物管理、污染與輻射、運輸、土地利用、自然保育、環境教育等環境相關職業的人來說,職業也不是影響他們環境行為的重要因素[27]。在某種程度上,這一結果糾正了環境相關職業經歷和環境行為呈正相關的一般認識。相對而言,社會正義的因素在本研究中的低提及率值得引起深刻反思。從環境主義角度看,達成社會性的環境正義應當是環境教育的根本指向,也是生態旅游的重要驅動,但在本研究中并沒有多少中國生態旅游者認同這一點。相比之下,西方的環境行動者更多受到 “社會正義”的影響[32]。這也反映了中國的環境行動者可能更多基于“經驗”“感受”“體會”等較為個體化和具象化的驅動力,尚未普遍受到如西方環境行動者那樣的理性認識驅動。
利用對受訪者的訪談資料和個人筆記、網絡記錄等,本研究試圖進一步分析組織因素對生態旅游者的影響主要來自哪些方面。7位提及組織因素對自身影響的受訪者無一例外地表示,在組織中接受的包含自然體驗活動的相關培訓使其對生態旅游的理念有了系統的理解,并愿意在實際戶外生活中努力踐行。如受訪者b所說,“接受培訓之后不斷督促自己和鼓勵別人做出對戶外友好的行為。因此關注如何用適當的方式出行,如何與環境良性互動,如何進行環境教育,如何保護我們的大自然。不只在戶外,同時在生活中身體力行堅守我們組織的生態旅游原則,希望越來越多的人了解我們的組織、踐行生態旅游?!?/p>
除直接的理念傳達外,組織提供的培訓還“喚醒”了受訪者的環境意識,促使受訪者把原有的“萌芽”培育成理性的思考。受訪者c清楚地回憶了自己所獲知的組織理念和行動概念,慢慢地從“從未融入到大自然的清新懷抱中”,到“用心去感受大自然、體會大自然、觸摸大自然”,通過培訓逐漸從內心理解組織理念,發現和理解自然?!耙巴獾囊雇恚颐腿话l現原來每個人都那么渴望安靜,渴望大自然,渴望這如水的夜色。耳邊的蟲聲由遠到近,環繞著我,我能感覺到有一只蟲仿佛也在從不同角度默默地觀察我們這些陌生的來客。……想想其他人,想想那些自然界真正的主人?!边@種情感上的轉變無疑為個人生態價值觀的發展提供了空間。
此外,組織提供的培訓還沖擊和“重構”了受訪者的價值觀,促使受訪者轉變原有環境態度和行為動機。例如,受訪者d在接受組織培訓前有著豐富的戶外活動經驗,也因此形成了一些固有的認識,但組織培訓讓受訪者 d 改變了這些認識。受訪者d表示,接受培訓讓自己看到“我之前的想象,純粹的登山技巧和戶外用品的比拼,甚至是極度自我關注的極限體驗,在此時都顯得有些淺薄和矯情”,從而更深刻地體會到一種“深生態學”的思想啟蒙?!八坪跏悄菢右环N詩情畫意,它不斷地呼喚你的原始記憶,慫恿你探尋既熟悉又陌生的自然,并與之親密接觸”。先前經驗與所獲新知的沖突,為重新認識人與環境的關系做了鋪墊,從而帶來觀念的轉變,“體驗了一場思想革命的風暴”,并且促使受訪者對自身行為進行反思,作出承諾:反省自己曾做過的破壞自然的行為,思考自己作為倡行者的職責、感悟,作為城市居民日常生活的新價值觀、新世界觀。同樣地,受訪者e早在加入相關組織前就已接觸生態旅游知識,曾自發地在戶外旅游中貫徹自己所理解的行為準則,即不在野外拋棄不可降解的垃圾。參加培訓后,他形成了新的認識:生態旅游需參與者擁有一份情懷,更重要的是“尊重”。他在筆記中寫道:“究竟為什么要環保?也許,我們無法要求人們舉步??聪x蟻,但求勿以善小而不為。環保不是出于泛濫的愛心,……而是基于一個很簡單、很基本的出發點‘尊重’,尊重其他生物、其他人的利益。自然環境很美也很脆弱,我們有權利享受,但不應破壞,如果破壞,就會傷害別人同樣享受自然的權利。戶外環保從心開始,多一些了解和關注,可能就會產生熱愛;因為熱愛,就會保護。盡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可以不去山野撿拾垃圾,但要做到不在山野丟棄垃圾。很多時候,舉手之勞就可以潛移默化地影響身邊人,再小的力量也是一種支持!”這樣的感悟顯然包含尊重自然的態度與促進正向環境行為的動機,是原有認識的重組和升華,反映了受訪者自身思想和行動上的改變。類似的心路歷程也可以在其他受訪者的訪談中看到。
研究表明,對生態旅游者有重要影響的生命經歷可歸結為10種,按提及率排序分別為:組織、接觸大自然的經驗、環境問題、傳播媒體、居住地的負面經驗、教育、重要他人、家庭、職業和社會正義。這表明,生態旅游者的養成是多種外部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外部因素可通過影響旅游者的個人認知、共情力、信念等內部因素,促進一般旅游者轉變旅游動機,形成正向環境態度,消除負向環境行為,使得更多負責任的環境行為發生,從而轉化為徹底的生態旅游者。
同時,研究也揭示,不同因素在受訪者不同生命時期的影響力不一致,這也表明生態旅游者養成的過程是許多生命經歷交叉影響的結果。但是,在這一交叉影響過程中,在不同的人生階段發揮關鍵作用的生命經歷不一致。尤其在高等教育階段,影響生態旅游者養成的因素更為多元化,更難找到主導因素。但如果把考察的范圍擴大到受訪者的整個生命歷程,可以發現,組織因素和自然體驗是生態旅游者養成過程中最重要的因素,而組織因素的影響主要是通過有組織的教育培訓施加的。這驗證了教育干預在環境學習方面的積極作用[33],也驗證了先前對中國大學生和環保團體成員的研究成果[28][34]。接觸大自然的經驗是形成環境態度和環境行為的重要影響因素[27][29],而環境組織對環境公民的培養具有重要作用[27][35]。如坦納(Tanner)所言,假設可以發現明確的重要經驗,足以塑造成年時期的環境態度及環境行為,那么環境教育者或許可以深入研究其可行性,在教育過程中復制這種經驗[30]。因此,為中國旅游者提供有組織、有計劃的包含自然體驗要素的教育干預,可有效地推動他們成為生態旅游者。在中國環境教育的發展和實踐中,應更多關注有組織的自然體驗學習。
通過教育改善環境態度,可讓更多人成為生態旅游者[36]。在學校教育中的諸多研究表明,無論是心理成長中的體驗學習,還是道德體驗學習,都對學習者相關態度產生了積極影響,并促進了良好行為的發生[37-39]。顯然,體驗學習可以促進相關態度和行為的改變。自然體驗學習注重自然環境的教育價值,主張將自然環境作為直接體驗的資源,通過一系列教學情境的設計使體驗者直接接觸自然環境。通過自然體驗學習的過程,可促使個體對原有環境態度和行為進行調整和發展,成為生態旅游者。由此可見,自然體驗學習可成為培養生態旅游者的干預手段。
在理論上,本文的研究結果證實了基于自然體驗的各種活動在環境態度和環境行為形成方面的重要作用,這與以前的研究結果一致。同時,研究也表明,有組織、有計劃的自然體驗學習對生態旅游者的養成具有關鍵作用。這也為在現實中有意識地培養生態旅游者提供了可能的路徑。從廣泛意義上說,研究結果不僅為如何培養生態旅游者提供了參考,也為普通環境教育的開展提供了有益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