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墓文物圖式在美育教學中的應用研究

陶 潔 南昌大學

美育，又稱美感教育，即通過培養人們認識美、體驗美、感受美、欣賞美和創造美的能力，從而使人們具有美的理想、美的情操、美的品格和美的素養。《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中明確指出：“加強美育，培養學生良好的審美情趣和人文素養。”全面加強和改進美育是高等教育今后一個時期的重要任務。

一、新時代美育教學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要在繼續推動發展的基礎上，著力解決好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大力提升發展質量和效益，更好滿足人民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方面日益增長的需要，更好推動人的全面發展、社會全面進步”。教育部體育衛生與藝術教育司司長王登峰在《中國青年報》上發表文章提到：第一，新時代的美育工作不再是選修、不再是特長，美育的發展，在整個教育里面是屬于最短的那個短板。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學校的美育工作是少數人的事，未必每一個孩子都接受美育。從今天來看，美育是每個人都要做的，不但要做，還要做到充分，做到均衡。第二，美育工作的各項措施要落到實處。美育工作要真正落到實處，就要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解決，一塊硬骨頭一塊硬骨頭地往下啃。第三，對美育的內容要有新認識。

系統的美育活動，能夠使人的審美意識更加敏銳，情感、氣質受到浸潤，使精神世界變得更加博大、心靈得到滋養。美育能起到溝通人文精神以及科學素養的橋梁效用。依托有效的、系統的美育活動，將情與境、知與意有機結合，助力綜合素質的全面提升。

在新時代美育活動中，應當立足傳統文化的繼承，充分發掘、吸收、借鑒傳統文化中的精髓，實現對傳統文化的深入了解和創新升華。讓學生對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產生強烈的認同感，同時進行創新意識的培養。

二、海昏侯墓文物圖式是非常好的美育素材

海昏侯墓是迄今為止發現保存狀況最為完整、陵園結構最為清晰的西漢地方列侯等級的墓葬。2015年11月，江西省考古工作者面向全社會公布了2011年4月開始的發掘工作情況。2016年3月，海昏侯墓發掘者將部分文物運送至首都博物館進行了大規模的展覽。同時通過媒體，向社會公眾進行了廣泛的宣傳，吸引了文史工作者和社會大眾的廣泛關注。海昏侯墓出土的遺物種類豐富、數量龐大，有青銅器、陶瓷器、金器、玉器、漆木器、竹簡、木牘多達1萬余件。其中青銅器3000余件、金器約400件、玉器500余件。大量工藝美術精品，展示著西漢高超的手工業水平，蘊藏著深厚的傳統文化，是非常好的美育教學素材，值得深入研究。

不管是人的全面發展，還是社會的全面進步，都離不開美育這項至關重要的工作。無論是從個人綜合素質的提高，還是文化的振興繁榮，樹立文化自信，推動整個社會健康發展，美育都起到非常重要的基礎性作用。運用海昏侯墓文物豐富的圖式進行美育教學，深挖圖式背后的文化內涵和傳統文化，符合新時代美育教學的要求，這是弘揚傳統文化、提升文化自信的一種方式，對保護海昏侯墓文物及相關圖式再設計有著促進作用和積極意義。

三、如何挖掘海昏侯墓文物圖式的美育素材

（一）海昏侯墓文物經典圖式的收集和整理

出土文物豐富多樣，不少工藝美術精品都蘊藏著大量的圖式信息，是美育的寶貴素材。如：透雕龍、虎、鳳紋飾的心形佩、玉人和玉簧構成的組玉佩，題材廣泛的金銀貼飾漆器，有狩獵、斗獸、馬戲、人物、云氣、動物、植物、羽人等。在一些金箔銀扣漆器上用金箔制成的鳳、虎、兔、馬、飛鳥、各式云氣、仙山圖案，尤其是金箔上面細刻圖案的局部紋飾，生動活潑。這些文物顯示出西漢時期高超的手工藝水平。

將這些豐富的圖式信息進行分類整理，可以嘗試按造型方式分為陰陽觀念的喜相逢圖式（類似于正負圖形）、平面造型的剪影圖式（鏤空玉器等圖形）、抽象造型的裝飾圖式（二方連續等裝飾性圖式）、象征造型的符號圖式（如雞“吉”，魚“余”）、概括造型的幾何圖式（三角紋、漩渦紋、云雷紋）、適合紋樣圖式（漆器上根據形制創作的圖案）、異物同構的復合圖式（龍、麒麟等形象思維圖）等，選取經典圖式作為教學素材。

（二）歸納整理與經典圖式相關的傳統文化和歷史故事，深入挖掘美育“文化理解”的課程元素

古代器物在圖式上是非常考究的。名字、形制、紋飾、圖案、文字等，都有一定的文化內涵和象征意義。例如海昏侯墓出土的麟趾金和馬蹄金。傳統文化中，麒麟與龍鳳一起成為民族吉祥符號之一，寄托著古人對人道德政、賢明君主、理想社會的向往和贊美，因而有“盛世出麒麟”之說。麒麟、天馬、泰山黃金，被漢武帝和群臣視為“祥瑞”之物，也是上天對漢武帝的統治表示嘉許的一種表現，借助瑞物、瑞像傳達出來。為了紀念祥瑞之事，漢武帝下詔鑄造了一批“麟趾”“裊蹄”形狀的金幣。麟趾即麒麟的足趾。《詩經·周南·麟之趾》中說道：“麟之趾，振振公子；麟之定，振振公姓。”意思是：周文王的子孫賢德，都能像麒麟的腳步那樣規范有度，以善行世，從不做有犯周禮的事。此后，“麟趾”便成為頌揚王室子弟德行佳好的專用詞匯。“裊蹄”就是天馬之蹄，同普通馬蹄形狀無異。從此漢代便有了以“麟趾”“馬蹄”為名的金幣。馬蹄金和麟趾金有圓底和橢圓形底，其表面和邊角處的圖案樣式處理精美細致且樣式豐富。西漢時期在器物上有馬蹄金、麟趾金的情況很常見，這是西漢海昏侯墓出土器物的標志性特征，這些圖式文化內涵和相關史料的講解，是實現“文化理解”的好案例和好素材。

（三）以“當盧”圖式為例

海昏侯墓的當盧一出土，大家都被上面精美的紋飾所驚嘆。解讀和研究當盧紋飾的文章也多了起來，這也為海昏侯墓文物圖式美育教學內容的發掘和整理奠定了很好的基礎。

首先，從當盧圖式的形式美感分析。在《海昏侯墓出土當盧紋飾圖像試釋》一文中講到：海昏侯墓出土的甲、乙、丙當盧（如圖1、圖2、圖3）具有均衡連貫的特點。張法先生定義的均衡是：內在質量一樣，外在形式不同仍感平衡。當盧圖像的左右均衡是通過多維度的平衡達到的。以當盧的中軸線為參照，器物上有如國畫散點透視一般描繪了各種祥瑞圖像，如鳳鳥、白虎、鸞鳥、玄魚等，大小不一、形態各異，但是整體圖像是穩定均衡的。再如當盧甲的日月、金烏、玉兔、蟾蜍分別在中軸線的兩側，三件當盧中交纏的雙龍也刻畫在中軸線兩側，并以中軸線為交錯點。這些圖式以近乎對稱的形式增添了圖像左右的平衡感。兩側的輔紋追求自然無序，保持著疏密和緩急，為圖式的整體平衡美感提供了豐富的變化。雙龍交纏向上的圖式保持了上下聯通的形式美。均衡連貫的構圖是漢人對“境”的認識和需求，反映出我國古代工匠在各類造物領域對意境的追求和表達。在對當盧圖式的分析中，能生動地講解平衡對稱的形式美法則的含義及表現方式。

圖1 當盧甲

圖2 當盧乙

圖3 當盧丙

其次，從當盧圖式代表的含義分析。在《圖說海昏侯二》一書中講到：當盧甲正面紋飾中（如圖4、圖5），白虎占有上部中央主神位置，其中右圓內有鳳鳥，代表太陽；左圓內的玉兔、蟾蜍代表月亮。白虎在漢以前的圖像中，通常有兩個對應物：一是龍或青龍，二是鳳鳥或朱雀。這種對應有著完全不同的內涵。“龍虎相對”代表“東西相對、陰陽相對”，“鳳鳥、朱雀和白虎相對”，代表“生死相對”。虎神或虎形神是古人心中的死亡之神和再生之神。在《山海經》中有描寫到“昆侖”和“開明”。守護“昆侖”的是虎形“開明獸”。“開明獸”向東而立，它的西方和北方有鳳凰、鸞鳥、佳樹、視肉，南方也有佳樹和視肉，這些與當盧甲的圖式十分相合。當盧甲下端紋飾，就是鸞鳥、佳樹、視肉的組合。郭璞注《山海經·海外南經》中對“視肉”有一解釋：“聚肉，形如牛肝，有兩目也；食之無盡，尋復更生如故。”表達的也是再生的意思。同時當盧甲下部圖式，也與書中描述的“視肉”相吻合。在當盧圖式的美育教學中，可以很自然地通過故事講解，闡述古人思想，同時鏈接到中國經典神話故事《山海經》，讓學生對圖式的含義有更深刻的了解。實現“文化理解”以正確的方式更好地傳承創新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而不是只知其形、不懂其意。

圖4 當盧甲正面虎形紋飾

圖5 當盧甲中鳳鳥、玉兔、蟾蜍紋飾

對這些圖式的文化內涵、創作方式、工藝美術水平以及相關的史料故事進行深入分析，從全新的角度對海昏侯墓文物圖式進行研究，是對海昏侯墓文物保護和再利用的一種方式。將其補充到設計學、教育學等相關學科，擴展和豐富這些學科的研究范疇，打造一種適合弘揚本土傳統文化的美育教學素材，也是對海昏侯墓文物圖式再設計的新探索。

四、以新時代美育要求為導向，探索適合海昏侯墓文物圖式美育的教學方式

（一）深入了解不同年齡段、不同專業學生的美育需求，有助于美育因材施教、因地制宜地開展，促進美育的落實

為了更好地開展美育教學工作，我們應該立足于當地的傳統文化元素，因地制宜，因材施教，根據不同年齡段學生、不同專業的美育需求對美育教學進行研究。將海昏侯墓文物的圖式和圖式的文化內涵以及背后的傳統文化進行查閱深挖、歸納整理，合理地運用到不同的美育教學中，讓不同學生可以享受到不一樣且適合的美育教學。以“當盧”圖式為例，針對高校學生，可以更多地講解古人思想、歷史文化、形式美法則等內容。但對于中小學生來說，便可以從《山海經》神話故事導入課程，啟發學生觀察圖式的表現方式，哪些地方是概括表達，哪些地方是細節的刻畫等。同時可以鼓勵學生進行《山海經》神話故事的插畫設計，實現文化的傳承和創新。

（二）將海昏侯墓文物圖式的文化內涵、設計理念等融入新時代美育教學中，通過美育工作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深深地埋藏在學生的內心

例如，當盧丙的紋飾內涵通過五個動物形象表達出來，分別是鴟龜、麒麟、開明獸、仙人、鳳鳥。其中麒麟代表仁義之國。這只麒麟有頭角，昂首，似在奔走。麒麟形象給當盧丙圖式賦予了特殊意義。麒麟是傳說中的神獸，是吉祥和幸福的象征。從《說文解字·鹿部》的記載看，麒麟是以鹿為原型創造出來的。鹿有美角，并且有定時解角的習慣，所以人們把麒麟看作美獸和知時之獸。由于鹿食草，且性格溫馴，又被稱為仁獸。古人用“慶”字顯示鹿的象征義，象征友誼和禮儀。當盧丙上的麒麟圖式，表達的正是這種仁義、文雅的觀念。所以在教學中可以通過當盧丙上的麒麟圖式介紹講解中國傳統的禮制文化和禮儀文化。在教學活動中培養學生的審美意識，同時助力學生人文素養的提升。

中國的歷史觀、國家觀、民族觀、文化觀等中國精神凝聚著中國力量，這正是美育工作認真踐行的一個標準。美育是樹立文化自信、繁榮文化的基礎性工程。海昏侯墓出土文物中有很多的經典圖式，值得我們學習、弘揚和研究。這些經典圖式不僅視覺上美觀，還蘊藏著深厚的文化內涵。中國傳統的圖式藝術，是中華千百年沉淀的文化精髓，蘊藏著博大精深的傳統文化。圖式符號包羅萬象，有動物、植物轉化而成的圖騰圖式，有人文精神轉化而來的圖式，有哲學圖式、宗教圖式。這些圖式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蘊藏著中國傳統的文化內涵，包含對客觀世界的理解，也反映了審美價值觀。

（三）運用科學的授課方式，進行美育課程實踐，將美育教學生動地落到實處，讓學習也成為一種“美”的體驗

從美育的基本要求探索適合的教育方式，因材施教地挖掘教育素材。美育的要求基本包括：（1）美育內容的思想性與藝術性相結合；（2）情緒體驗與邏輯思維相結合；（3）美育的內容與學生實際生活相結合；（4）藝術內容與表現的方法要統一；（5）美育應在全面發展的前提下因材施教；（6）美育過程應注意學生的年齡特點。根據美育教學的這幾條基本要求，在實踐教學中要探索多種多樣的教學方式，讓不同年齡段、不同專業的學生都能輕松愉快地享受美育教學，能懂得美、欣賞美、創造美。比如：參觀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博物館，聆聽專業的講解員講述海昏侯國出土文物的相關情況。學生根據參觀情況， 找出自己印象深刻的圖式，完成不同的作業。高校學生可以布置與圖式相關的設計作業，或撰寫文章等。中學生可以讓他們自己查閱該圖式背后的文化內涵和歷史故事。小學生可以鼓勵他們去聯想繪畫等。這樣既能激勵學生主動學習，又讓他們對圖式內涵有了更深的了解。課內課外聯合教學，我們還可以運用這些方法：（1）案例教學法：選取相關史料和當代設計師的典型案例，從線上收集相關視頻素材；（2）問題教學法：提出問題，鼓勵學生采取多種方式收集資料、闡述論述、展開討論等；（3）翻轉課堂：鼓勵學生成為課程內容的主角，使學生主動融入美育教學中。深入了解不同年齡段、不同專業學生的美育需求，對海昏侯墓文物圖式的美育教學進行研究，把專業特色和需求差別作為一種可操作的使用方法，豐富教學方式和理論知識，為促進我國美育落到實處探索具體的教學思路。

教學方式和授課內容的有機結合需要在實踐教學中不斷地探索和研究，不斷更新和調整，在探索研究中做好美育教學工作。主題是美育教學的核心內容，我們要更加堅定地探索和發掘，推廣和落實。海昏侯墓文物圖式有著鮮明的工藝特征和設計基因。從構圖和所飾元素上看，有的飄逸自然，有的富麗浪漫，有的古拙樸素，有的構圖均衡連貫，有的細節刻畫豐富多彩，有的元素寫實靈動且具有高度的美感。這些藝術特點可能是受先賢理論的影響，也可能是長期實踐中的審美積累，反映出當時手工業的進步和手工業生產者的審美意識。運用海昏侯墓文物豐富的圖式進行美育教學，深挖圖式背后的文化內涵和傳統文化，符合新時代美育教學的要求。這是弘揚傳統文化、提升文化自信的一種方式，對保護海昏侯墓文物和圖式再設計有著促進作用和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