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賦能網絡話語治理的應用研究

諶映君

（廣東工業大學，廣東 廣州 510520）

0 引言

區塊鏈技術崛起的背后是新一輪數字經濟變革帶來的時代機遇。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中強調指出：把區塊鏈作為核心技術自主創新的重要突破口，加快推動區塊鏈技術和產業創新發展。從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進程來看，區塊鏈憑借其特有的去中心化、時序數據、集體維護、可編程和安全可信優勢在眾多領域大有作為。聚焦網絡空間治理現代化，現有研究中有關區塊鏈技術賦能網絡安全治理的內容可分為四個部分：一是細分網絡范圍，通過公有鏈、私有鏈、聯盟鏈建設整合空間資源，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二是數據部署政務環境，助力于網絡空間政府治理效能的提升；三是智能合約技術協助網絡風險管理系統模型的構建，助力網絡輿情發展可監控可追蹤；四是去中心化特性促進治理主體多元化，構建網絡言論治理的多元共治體系。然而，有關區塊鏈技術如何更好地適應當前網絡話語治理困境的研究并不充分。因此，本文將在闡明網絡話語治理困境及成因的基礎上，挖掘區塊鏈的技術優勢及治理潛能，探究網絡話語治理的現實要求。

1 網絡話語治理的困境

1.1 技術賦能與資本賦權的同謀

隨著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網絡空間信息傳播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資本以其特有的方式進入網絡空間謀求利益擴張。在網絡輿論導向中，資本邏輯越來越多地影響和控制輿論話語權和社會心理動向，需要引起高度重視。在大數據時代，資本與技術主要從以下三個方面給網絡空間的話語治理帶來挑戰：（1）技術發展推進社交傳播格局更新，資本入駐促進熱門話題發酵，掀起輿論浪潮。（2）技術創新推動信息裂變機制優化，資本趁虛而入更改信息分發途徑，影響話語導向。（3）技術創新加速全球化進程，境外資本挑撥社會矛盾，引發網絡空間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危機。

1.2 公域喧嘩與私域鼓噪的矛盾

公域與私域是指國家公共領域與私人生活領域的關系。新的傳播方式的出現，意味著一種更加個人化、兩極化和充滿爭議性對話的出現，公共事務和繁復的私人意見在緊張的、快速流動的媒體中纏繞在一起。隨著網絡社會的崛起，出現了公域與私域邊界模糊的現象，網絡空間的話語生態受到公域、私域雙重矛盾的沖擊，集中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1）公域的信息繁雜干擾私域的理性甄別，網絡空間話語生態呈現出真假難辨的狀態。（2）私域的情感認同放大了公域的矛盾沖突，網絡空間出現社群極化現象。（3）公域的引導不力影響私域的價值傾向，網絡空間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受到消解。

1.3 現實理性與傳播感性的錯位

信息技術加速了信息分發機制的裂變，人們為了盡快獲得事實真相與結果，將直觀感受和生命體驗作為評判是非對錯的優先標準，出現“真相讓位于情感、價值優于事實”的后真相語境，呈現真假難辨、情緒極化的病態特征。網絡空間中，現實理性與傳播感性的錯位引發的話語失序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1）公眾落入“事實陷阱”，人類求真秉性與信息快速流通存在協同差異。（2）公眾褻瀆網絡空間話語自由權，事實真相被情感和立場所割裂。（3）公眾帶有個體偏見，信息結構被個體圈層與主體認知所重塑。

2 區塊鏈賦能網絡話語治理困境的優勢

針對網絡空間出現的資本入駐、信息失真與情緒極化帶來的網絡話語治理困境，傳統的網絡話語治理在規范網民發言秩序、打造清朗網絡空間中亟需引入新的技術，面向全社會打造信任、安全、快捷的治理架構。區塊鏈作為一種分布式的賬本數據庫，以其去中心化、去信任、公開透明、共識算法、智能合約的功能為話語記錄、追蹤、監測、轉移、傳播提供技術支持，賦能網絡話語治理。

2.1 去中心化

去中心化是指任何一個節點、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選擇中心、自由決定中心。在區塊鏈系統中，各網絡區塊中的成員打破時空的局限，共同記錄、保存、維護、監督數據的變更與傳送，即每一個地區的參與者都是各區塊中的主體，擁有共享數據的權力，如圖1所示。因此，區塊鏈技術有利于避免單一的主體控制，走向多元共治的協同治理模式，但這并不意味著將政府從治理主體中剔除，而是更好地發揮政府在多元主體中的引導和協調作用。全球互聯網治理委員會指出，區塊鏈的去中心化技術“讓那些彼此不夠信任的人合作，而無需借助一個中立的中央權威機構來建立合作關系”，由此改變傳統網絡話語治理格局中官方主導的局面，引入更多的治理主體，使各個治理主體處于相對平等的地位，呈現分布式、開放性、共享性、實時性的特征，預示著一個更為高效的網絡話語治理系統的形成。

圖1 去中心化分布式網絡話語治理應用圖

2.2 不可篡改

區塊鏈所包含的時間戳技術可實現交易信息的不可篡改性，即所記錄的信息在系統中不可被單向改動。時間戳技術作為區塊數據的“身份證”，表明主鏈上的各區塊是按照時間順序依次排列的，有利于確保每一個區塊中數據的安全性和真實性，如圖2所示。基于區塊鏈的防篡改性，網民發布的信息被寫入一一對應的區塊中進行備案，這樣可在一定程度上對網民的隨性發言起到約束作用，便于政府對網民的網絡活動進行監管與督導，保證了網絡空間中活動信息的個人認證與溯源。區塊鏈運用時間戳技術對每個網民的活動信息進行確認，搭建全網監控的數據網，對網民的發言進行約束，培養網民的話語責任感，使網絡空間的傳播內容更加嚴謹。

圖2 防纂改性網絡話語治理應用圖

2.3 公開透明

區塊鏈作為一個可信系統，其“云鏈結合”技術保證了網絡空間數據信息的公開透明性，有利于構建良好的話語秩序。當前，網絡空間話語治理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如網絡詐騙、網絡暴力、網絡侵權等，不僅擾亂網絡社會秩序，也給現實社會帶來惡劣影響。區塊鏈依托其特有的技術理念，將公開透明的運行規則注入網絡空間話語治理中，給互聯網空間帶來真實可信、公開透明的風氣，使得網絡話語管理秩序更為井然科學。目前，全球已經出現了采用區塊鏈技術的網絡新聞平臺，如PressCoin、DDN、Civil、Hubii、Mijin、NewsDog 等。NewsDog 借助區塊鏈技術的內容行業協議（CNN）使平臺上的資訊聚合，構建數據云平臺，如圖3所示。因此，區塊鏈技術的運用可鼓勵信息內容在不同社區之間自發流轉，從而搭建了更透明、更可信的信息傳播分發機制；同時，鼓勵優質內容的創作、傳播，以及網民間的評論、點贊等互動，打造良好的網絡空間話語生態系統。

圖3 NewsDog 打造開放公平可信的內容生態系統實例

2.4 智能合約

區塊鏈智能合約具有自動執行性，可將法律規則和政策轉換為監管代碼，在區塊鏈上進行穿透式、共享式的分布式監管，從言論發布源頭進行合約監督，實現網絡話語治理機制的高效化。目前，已有新聞平臺引入區塊鏈智能合約審核機制，對新聞發布進行核查管理，給網絡話語治理創新帶來啟發，如圖4所示。治理多元主體可將法律法規轉化為代碼，當事先設計好的事件在某一條件發生時，將觸發智能合約，區塊鏈系統收到指令后自動執行，保障了執法的準時公正。利用智能合約的動態監控性，當網民制作、發布、傳播違法有害信息時，智能合約可根據代碼快速對用戶采取限制措施，對所在的區塊進行屏蔽處理；同時，根據不同類型網民的網絡活動，將智能合約定制化、條例化、動態化，設置相應的網站瀏覽權限，并對不同人群進行不同程度的開放，最大限度地保證網絡空間話語的正能量，為公民賦予網絡空間言論自由的權利，使網絡空間話語治理的監管實現高效化。

圖4 區塊鏈新聞平臺Civil 的智能合約審核機制

3 區塊鏈賦能網絡話語治理的現實要求

區塊鏈在網絡話語治理中具有天然的技術優勢。在如今這個新時代，針對區塊鏈的技術特性及網絡空間話語治理的困境，需要構建去中心化多方協同模式，構建加密算法信息溯洄流程，構建透明高效的信息共享網絡，構建智能合約動態監督機制，貫穿網絡話語活動與信息傳播的全過程。

3.1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去中心化多方協同模式

區塊鏈的去中心化技術為網絡話語治理的多方協同參與提供了技術保障。區塊鏈的去中心化技術改變了傳統網絡話語治理模式中以政府為中心的框架，鼓勵多元主體參與到治理過程中，設置激勵制度，激發各節點和各行為主體的主動性，將網絡話語治理變成公民的權利與義務，促進“獨治”向“眾治”的轉變，如圖5所示。應對網絡空間中話語失序的問題，政府不僅要發揮自身的治理作用，更要積極動員社會力量，多方協調，共同營造天清氣朗的網絡空間。因此，利用區塊鏈技術構建去中心化多方協同模式，在關注政府治理角色的基礎上更好地凝聚社會共識，激發公眾的社會責任感，這是建立完善溝通協調機制，暢通對話渠道，優化當前網絡空間治理格局的應有之義。

圖5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去中心化多方協同模式

3.2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密碼算法信息溯洄流程

區塊鏈的時間戳技術為數據防纂改功能的實現提供技術支撐，其也是對系統記錄數據進行溯源監督的重要基礎。每個區塊的哈希值都是信息數據生成、分發、傳播的重要屏障，如果有人對中間的某一個區塊進行了修改，這個區塊的數據內容便會顯示無效。應對網絡空間的話語失序問題，傳統的治理模式存在“一刀切”的現象，治理方法治標不治本。例如，關閉某些公共議題的討論權限，限制話題熱度，對某些關鍵詞進行降熱，禁止網民搜索等。因此，要擅于運用區塊鏈的時間戳和動態加密技術，賦予網絡話語治理信息追蹤、溯源功能，對鏈上的數據進行及時的追蹤與檢驗，以便在發現問題的第一時間找到信息散布的源頭并及時查證封鎖，防止謠言散布與不良言論在公眾間廣為傳播，如圖6所示。這樣既保證了網民在網絡空間中的表達自由權，又極大地推動了網絡話語治理的順利開展。

圖6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密碼算法信息溯洄流程

3.3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透明高效信息共享網絡

區塊鏈的去中心化分布式記賬技術搭建了公開透明的信息共享平臺。區塊鏈通過加密算法設計實現對大量活動信息與網民瀏覽蹤跡的提取，最大程度上降低執法難度，提高網絡活動的透明度，消解網民與政府、網民與信息之間的不對稱性，運用其共識機制技術理念突破了“中心主體化”的局限，從而構建起開放透明且真實可信的數據信息共享網絡，如圖7所示。傳統不透明的信息傳播機制無形中形成社會與政府的信任鴻溝，使得官方在網絡話語治理中喪失治理主動性。區塊鏈去中心化共識機制在保障數據信息安全、真實的基礎上，能夠讓公眾盡可能多地掌握和獲取數據信息，從而促進國家與公眾之間的對話與回應。同時，在數據共享網絡中，信息的獲取與傳播都會受到有效監督，可以更加高效地避免流言散布、網絡暴力、不良言論對公眾的影響。

圖7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透明高效信息共享網絡

3.4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智能合約動態監督機制

區塊鏈智能化、自動執行性的智能合約為網絡話語治理注入新鮮血液。區塊鏈上智能合約賦能的網絡話語治理是新一代的監管科技，政府部門可將治理目標、監管向度、監管范圍、監管原則、算法技術相融合轉化為網絡話語治理的獨特代碼，利用區塊鏈的科學代碼，對鏈上的信息進行及時有效的監管，彌補監管空白，如圖8所示。同時，智能合約通過追蹤不同類型用戶的發言歷史與知識層次，可以針對不同用戶設置不同權限，從而在合法范圍內給予用戶最大的言論自由與信息獲取權。以高效、動態、科學的監督機制對網絡空間的各議題討論與事件發酵進行監控，將網絡空間打造成公眾信賴的言論基地，也給政府了解公眾動態提供一個科學高效的通道。

圖8 構建網絡話語治理智能合約動態監督機制

4 結論

區塊鏈憑借其去中心化、不可纂改性、智能合約、公開透明的技術特性，推進網絡話語治理領域規則體系建設，優化個人與信息、治理主體與社會公眾、個人與個人之間的協作關系與利益分配機制。伴隨著信息革命的浪潮，區塊鏈技術被應用于多個治理場景中。現階段，不僅要明確區塊鏈的技術優勢與限度，還要使區塊鏈技術與新時代新發展要求下的網絡安全治理方略、政策、標準相適應，在網絡話語治理領域貢獻中國智慧與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