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慧 鄭玉婷 王旭光
(1.天津體育學院體育人文社科研究中心(全民健身研究智庫),天津 301617;2.昆士蘭大學 商業經濟和法律學院,澳大利亞 301617)
互聯網技術日益滲透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社會公益事業也實現了與互聯網技術的深度融合,促成了互聯網公益的新生態景象。互聯網技術介入公益事業,為其帶來了良好的發展效應,比如網捐平臺使得公益籌款面向公眾的視野更加開闊,互聯網本身的公開性增強了公益事業的信息透明度等。2016年頒布的《慈善法》第二章第八條規定,適用本法的慈善組織,是指依法成立、符合本法規定,以面向社會開展慈善活動為宗旨的非營利性組織。慈善組織可以采取基金會、社會團體、社會服務機構等組織形式。同時第一章總則第三條中也規定了慈善活動的開展包括促進體育事業的發展。體育基金會正是促進中國體育事業發展的非營利性組織,屬于社會組織體系組成的一部分。
黨的十九大將社會組織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社會組織被視為全方位參與新時代國家建設和發展的重要力量。體育基金會如何在國家轉變政府職能,社會轉型發展的過程中更好的助力于中國體育事業的發展是一個重要的議題。體育基金會發展只有三十幾年的歷史,其發展面臨許多困境也在所難免,但可以預見的是,要實現體育基金會的創新式發展,勢必要與時代發展的特點相結合,互聯網技術在公益慈善領域的運用所呈現出來的新生態網絡公益模式為我們帶來了啟發。體育基金會作為體育社會組織,在國家努力建設體育強國、大力發展全民健身的背景下更好發揮其作用,與互聯網技術相融合是順應時代發展的必要探索。在互聯網公益新生態背景下,本文對未來體育基金會的創新式發展進行探討,旨在為體育基金會解決其當前發展困境提供思路。
20世紀年代末“民間慈善”雖已邁入迅速發展階段,但互聯網公益新生態未誕生之前慈善事業的官辦色彩一直十分濃厚。當今“互聯網+”新時代背景下,我國公益事業的發展也順勢與新興互聯網技術相融合。“官辦公益”的弊端日益顯現,諸如慈善運營的民眾參與度低下、信息不夠公開透明等問題亟待尋求新的創新解決路徑。需要指明的是不管公益界還是中國學術界對“公益”和“慈善”的概念均不作區分,本文使用“互聯網公益”而非“互聯網慈善”的原因是“公益”比“慈善”的內涵更契合當今中國社會發展的時代要求,在中國日益開放發展的趨勢下,公民行善事的權利和義務日益得到良好的行使和履行,“慈善”內涵的恩賜意味體現出的等級施舍訴求逐漸被“公益”內涵的權利義務體現出的個人自我價值實現的訴求所取代。故本文采用“互聯網公益”話術,進而凸顯“公益”在當今時代語境中處于更加契合社會發展要求的地位。為不致因學界和公益慈善界未做概念區分導致本文出現闡述的文本模糊問題,文中出現的“慈善”將等同于“公益”來描述。
“互聯網+”是指以互聯網為主的一整套信息技術,在經濟、社會生活各部門的擴散應用過程,包括移動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技術等。自從2015年李克強總理在《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后,“互聯網+公益”便迎來了其蓬勃發展的春天。現有文獻中最早對“互聯網+慈善”下定義的是王云斌,他認為互聯網+慈善是利用信息通信技術以及互聯網平臺,讓互聯網與慈善事業進行深度融合,創造新的發展生態。本文所指的“互聯網公益”指的是公益事業發展依托新興互聯網技術所形成的一種新生態的公益運行模式。
“互聯網+公益”新生態的典型代表當屬2007年建立的“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它是國內首家由互聯網企業——騰訊公司發起的,在民政部核準注冊登記且歸其主管的全國性非公募基金會。2006年6月,騰訊基金會利用騰訊的互聯網技術和網絡平臺,搭建了國內首個互聯網公開募捐平臺——“騰訊公益”網絡募捐平臺上線,正式開啟了中國公益慈善事業的“互聯網+”模式。它為慈善組織提供了免費、開放式互聯網募捐信息平臺。通過該平臺,擁有公開募捐資格的慈善組織可以便利地鏈接網友、公益組織、個人、捐款公眾,有效開展網絡募捐等公益活動。這樣以來,就打破了傳統公益慈善的線下籌資形式,比如銀行卡匯款、公益捐款箱等,隨后騰訊基金會依托該平臺,推出了很多創造性的互聯網募捐項目,且籌資效果十分可人。當然阿里巴巴公益、新浪公益等企業型基金會也都依托其各自的互聯網募捐平臺為公益事業做出了突出貢獻。
首先從捐贈內容來看,個人的捐贈內容不僅局限于善款、物資,“捐步數”“捐聲音”等成為公益新生態中鮮明且獨特的捐贈內容,公益行為與個人的生活相關聯,這為現代人通過行善事來滿足自我價值的實現需求提供了更加便捷化的路徑。其次從捐贈方式來看,例如,斬獲聯合國環境署“地球衛士獎”,帶動5億人參與低碳活動的“螞蟻森林”,個人的步行行為的累積實質上直接轉化成了公益捐樹行為;再比如“今日頭條”,用戶閱讀資訊的“動動手指”行為即可轉化為書籍和用品捐贈給山區貧困兒童。類似的“指尖公益”數不勝數,這種零門檻的公益參與方式極大增加了公眾的公益參與度、積極性,個人行為與公益行為實現了深度相融的局面,這種公益捐贈個人化形式也更易持續、更高效。
在《慈善法》第八章第七十二條中明確規定慈善組織應當每年向社會公開其年度工作報告和財務會計報告。借助于互聯網本身的開放和公開性,公益活動的資金運作的公開透明性得到了天然的保障,公益活動的財務信息做好基本公開變得更易實現。民政部開發的全國慈善信息慈善平臺也是響應《慈善法》中關于信息公開規定的要求,該平臺包含大量慈善組織數據、慈善信托備案信息等信息,公益慈善組織的信息透明化監督渠道進一步拓寬。傳統公益慈善存在著一種捐贈的“黑色陷阱”現象,即捐贈者將財物捐出后便預示著捐贈行為的結束,之后不會收到有關受捐者的反饋消息,所捐之物的去向募捐者難以直接跟進。如今互聯網公益新生態下,捐贈者可以清晰的看到個人募捐之后的公益效果呈現,比如“螞蟻森林”的低碳捐樹項目可以讓捐贈者得知所捐樹木的具體詳情,捐贈者會得到更好的公益捐贈感和成就感。
從國際層面來看,2007年10月7日,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WFP)旗下的一款公益性質的網頁游戲Free Rice正式開始運營,游戲規則很簡單,只要在游戲中猜對一個單詞,它就會為饑餓的孩子捐出10粒大米。該游戲運營僅一年便捐出了561.5億粒,合計約1123噸大米。這種網絡游戲與公益相結合的形式既滿足了游戲參與者自身的休閑娛樂需求,也同時實現了個人行為的公益價值。現在,公益慈善的共贏模式構建在扶貧界已經有了很好的樣本,更可喜的是已經涌現出公益和體育相結合的范例:善行者,是由中國扶貧基金會發起的一項大型戶外公益徒步活動。通過鼓勵參與者組隊,按照要求共同日夜兼程完成50或100公里的徒步挑戰,動員身邊的人以實際行動支持公益,助力貧困地區兒童全面發展。該項目籌集的善款數額很大,切實推動了貧困地區兒童的全面發展。這種扶貧與體育相結合的共贏模式起到了兩全其美的作用,扶貧事業與群眾體育事業得以共同推動。
民政部2018年8月公布的《2017年社會服務統計公報》和中國社會組織網大數據公布的數據顯示:我國社會團體、民辦非企業單位、基金會三大類社會組織間比例關系為:46.6:52.5:0.8,體育社團、體育民非、體育基金會三大類體育社會組織間比例關系為:63:36:0.17。可見體育基金會數量極少。體育基金會屬體育社會組織,體育社會組織是社會組織的組成部分,當前我國已進入全面轉變政府職能的新時代,打造服務型政府體現了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宗旨,但長期以來國家包辦各項事業發展和建設慣性還未完全消失,社會組織獨立性運作能力不夠,要實現社會組織分攤國家職能,減輕政府業務壓力的目標仍有很長的路要走。相比于體育社團、體育民非組織,體育基金會受到更少的社會關注度,國內學者對體育基金會的討論也較二者少很多,在國家著力打造服務型政府的背景下,確保各類體育社會組織協調發展,無論是從其數量還是社會化程度等方面,才能保證各類體育社會組織各自開花又相互合作,共同助力體育事業發展。
政策法規等配套制度尚未健全。計劃經濟時期,慈善事業的管理是由政府部門主管,是我國轉變經濟體制,實行改革開放的產物。長期的計劃經濟體制使得我國各個方面的建設和發展都對政府形成了強烈的依從性,體育基金會的運作從一開始出現就呈現出十分明顯的政府參與的意味,其最初建立時便不具備獨立生存的良好社會環境,歐美國家基金會的創立和發展是與配套的制度相生相伴的,而在我國,其實是先有基金會,后來才有法律法規予以跟進支持的。目前沒有針對體育基金會的專門的法律法規,導致體育基金會在實際運行中有些方面可能會處在法律的真空中。除此之外,還有基金會創立的原始基金額度過大導致創辦基金會門檻過高和國家對體育基金會的稅收激勵制度不完善等問題。
當前,體育基金會存在所開展公益活動影響力較小,資助范圍不夠廣泛,對促進體育公益事業的作用發揮不夠等問題。公募體育基金會的資產保值困難,非公募基金會缺乏持續穩定的資金來源,資金來源較為單一,主要來自特定的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組織的定期捐贈。盡管2016年《慈善組織公開募捐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的頒布放開公募權,即規定符合條件的慈善組織可以申請公開募捐資格,這無疑更加拓寬了非公募體育基金會的資金的來源和渠道,但由于長期以來非公募基金會的社會影響力不足,捐贈主體興致不高漲并伴有捐贈顧慮。公募體育基金會運作時難免出現“入不敷出”的現象。非公募基金會的因缺乏資金來源,日常資金運營較難以維系其各方面工作開展。總體來講,體育基金會運營過程中面臨多方面問題,亟待深入調查,探索長效的解決路徑。
1986年10月30日第一家體育基金會——四川省發展職工體育基金會成立以來,體育基金會數量保持緩慢增加。目前“精準扶貧”和“環境保護”這類公益事業借助互聯網技術、數字化、信息化進行賦能,許多互聯網公益慈善交流平臺得以成功搭建,扶貧和環境保護事業的發展進入了發展的快車道。回看體育領域,盡管《慈善法》總則中將體育事業發展納入了慈善事業的發展范疇,但體育公益慈善的發展顯然未能如“扶貧”和“環境保護”這類傳統慈善事業被大眾廣為認知。十八大以來,國家對群眾體育事業的發展得到了持續的高度關注,體育基金會作為體育組織的組成部分,擔負著中國育事業發展的使命,為與時代同發展,需要借助互聯網的優越性,搭建體育基金會自身的互聯網公益平臺,將有利于擴大體育公益事業被大眾所認知的程度,進而逐漸開啟體育基金會自身“網絡化”運營模式的新生態。
社會公益事業發展需要一定的經濟水平做基礎。國家的扶貧和環境保護事業均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如今社會發展的痛點不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問題,現代人快節奏的生活所帶來的壓力亟需有效的釋放途徑。體育運動正是具備健身、健美、健心的多維功能的最健康積極的壓力釋放途徑。體育社會組織力量的發揮是對公共服務的有效補充,這也是順應國家和社會協同治理發展的要求。
體育基金會在新時代體育事業中要擔負的使命要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要艱巨。但受中國一直以來“大政府,小社會”的國家治理模式影響,國家福利事業的發展一直是由政府主要承擔,公益慈善的社會化程度較弱,公民的慈善意識遠不及西方國家人民,社會環境中慈善文化不成氣候,體育公益文化更是落后于以社會救濟為主要導向的“扶貧”文化的發展。體育基金會肩負著體育公益文化的傳播使命,在“互聯網+”的背景下,體育基金會通過建立自身的互聯網公益交流平臺、微信公眾號、微博號,借助新媒體的脫域傳播效應,打造體育公益文化傳播的網絡化傳播形態成為可能。
目前整個中國慈善界的信息透明性均有待加強,對于處于初級發展階段的體育基金會來說更是如此,尤其是財務信息支出的公開性一直是備受社會關注的重要方面。體育基金會通過建立自身的互聯網公益信息交流平臺,便可將其年度工作報告和財務會計報告在平臺上發布,同時該平臺應當對捐贈者所捐贈款項去向進行信息的公開,以確保捐贈者能及時得到真實的捐贈反饋,促進體育基金會的社會公信力水平的提升。借助互聯網平臺公開其財務會計報告不一定能確保體育基金會信息的高公開透明性,但是互聯網技術倘若有效運用確實能改善這一弊病,當然有關慈善組織促進信息公開更為細致的法律法規的完備也是十分重要的一個方面。
在體育界,通過借助互聯網技術,有些體育基金會也發起了體育+公益的做法。例如北京體育基金會在2017年設立了“艾米孤獨癥專項基金”,組織開展了各種致力于孤獨癥兒童的公益體育項目,其中公益聯跑活動通過線上和線下相結合,以跑步里程數兌換捐款數額,為孤獨癥兒童和其家庭送去了溫暖。再來看“廣州城市樂跑賽”,它是廣東省體育基金會作為支持單位,國家體育總局群眾體育司、廣東廣播電視臺等多部門聯合協辦的大型跑步賽事,該賽事雖然并未助力弱勢人群等,但這場大型體育賽事的盛會對推廣大眾跑步健身的公益性不言而喻。
在互聯網公益的新生態背景下,為何不探索一種通過體育基金會的互聯網公益平臺發布籌款信息,由社會各類主體協力開展多種多樣的體育活動共贏模式呢?這種模式之下,參與活動的群眾直接在基金會互聯網平臺進行線上捐款、物資等款項,募捐所得一部分用于體育活動的開展,這里的體育活動是指能夠調動廣大群眾參與的體育活動的賽事、運動項目培訓等等凡是能促進群眾體育參與的各類活動。另一部分則用于公益捐贈項目,例如精準扶貧、環境保護、體育院校大學生支教等更多公益項目。現代人參與體育運動的多元化需求還難以滿足,體育社團等體育社會組織的社會化程度有待提高,體育基金會作為體育社會組織的重要組成部分,探尋與其他各類體育社會組織協同發展,共同推進其社會化進程以滿足人民參與體育運動的強大需求也是當前國家所倡導的協同治理的必然要求。本文所提的體育基金會謀求合作共生發展的模式構建正是尋求與其他各類體育社會組織協同致力于滿足人民多元體育運動需求的問題解決路徑。
互聯網公益新生態下,體育基金會面向未來的發展也要與互聯網技術深度結合,在打破體育基金會的發展瓶頸例如籌款渠道單一、信息公開不夠透明、公益體育文化的發展落后等方面具有創新指導意義。現代的公益慈善觀已經不僅局限于社會救濟,大發慈悲的個人情懷的范疇,源于滿足個人自我價值的實現需求的“微公益”生活公益觀已經成為現代人生活的一種時尚追求理念。體育基金會通過搭建其自身的互聯網公益信息平臺,借助新媒體技術優勢,探索一種與其他各類體育社會組織協同發展的共生模式,為滿足全民健身的多元化體育需求開拓一條協同發展路徑,最終為實現體育強國建設做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