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探索

徐浩

關鍵詞：學年作品集聯展 以展促學 總結 交流 反思 修正

引言

作品展覽是設計類專業教學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從現代設計教育啟蒙階段開始，各國高校就已經注意到展覽的重要性，在包豪斯的早期教學大綱中就明確提出“要把展覽打造成一項與當地居民一起互動的公共活動；展覽形式要進行創新性嘗試”。[1]由于一些主客觀因素的存在，國內高校設計類專業在借助作品展覽有效促進教學質量提升方面，還存在一些問題，因此圍繞作品展覽開展教學改革探索，建立更科學的“以展促學”教學模式，具有一定現實意義。

一、國內高校作品展覽現狀分析

目前國內高校設計類專業日常組織的展覽主要有兩種形式，一是以授課教師為主體組織的課程展，二是以院系為主體組織的畢業展，這兩種展覽形式施行多年，特別是畢業展已經成為各高校一年一度展示教學成果的重要舞臺，但我們發現這兩種展覽形式也各自存在一定局限性。

（一）課程展難于全覆蓋，影響面有限

課程展一般由授課教師自發組織，是否舉辦具有不確定因素。如果學校沒有強制要求，難免有些教師會不做結課展；另外，部分學校辦學條件有限，展覽空間不夠，課程展全覆蓋也有難度；同時，課程展的觀展人群有限，除了展覽開幕當天受邀參加的師生會認真觀摩外，其他師生自發來參觀展覽的比例并不高。覆蓋面不全、影響面有限的課程展，并不能有效推動班級與班級、年級與年級、專業與專業間開展不同層次的深度交流。

（二）畢業展舉辦次數少，反思時間短

畢業展影響面廣、展示效果好、交流效果好，是各高校展示教學成果的重要窗口，也是學生四年學習成果進行綜合性展示的重要平臺，學生一般都會非常重視，但每個學生大學四年只有一次機會，留給學生進行自我反思與修正的時間很短，從認知四層次理論角度來講，四年一次的畢業展并不是最佳的“以展促學”舉措。

二、“以展促學”教學模式以及理論

針對以上問題，浙江傳媒學院視覺傳達設計專業教研室，在總結課程展和畢業展優缺點的基礎上，結合認知理論研究，聚焦反思性學習，以優化作品展覽形式為突破口，積極開展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核心的“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探索，并開展了多年實踐，取得了一定成效。

（一）認知四層次理論

《思辨與立場》的作者理查德·保羅，在其認知四層次理論中將人類的認知劃分出四個等級，分別為：1. 不知道自己不知道；2. 知道自己不知道；3. 知道自己知道；4. 不知道自己知道。[2]《莊子·秋水》說：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夏蟲不可以語于冰者，篤于時也。[3]這些都說明：人的思維有局限性，每個人都受限于時間和空間，很難看到認知水平以外的東西。在學習的過程中，學生只有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才會觸發學習的欲望。所以在教學設計過程中，教師要通過各種形式讓學生認識到自身的不足，同時這個過程又應該是周期性的、長期性的，因為學生的認知過程是循序漸進的，有一個從未知到已知、從簡單到復雜、從單一到綜合逐步深入的漸進過程。

（二）反思性學習

在認知過程中，反思性學習是不可缺少的重要環節。孔子提出：“吾日三省吾身。”[4]“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5]反思學習是指學習者以自身經驗、活動或身心結構為對象，以反身性的自我觀察、分析、評價、改造、修煉等方式進行的學習。[6]反思是對自己的思維過程、思維結果進行再認識的檢驗過程。當代建構主義學說認為：學習要在活動中進行建構，要求學生對自己的活動過程不斷地進行反省、概括和抽象。[7]因此，在學習過程中反思是必不可少的。教師要為學生設計多樣的反思活動，營造輕松、信任、合作的反思氛圍，幫助學生看到學習中的問題所在，通過不斷強化學生的反思意識，讓學生養成反思習慣。

（三）改革目標與關鍵問題

本項改革的目標是從認知學角度出發，構建一個更加科學、更加系統的展覽形式，有效鏈接課程展與畢業展，以展覽效果提升來促進教學質量提升。本項改革擬解決的關鍵問題主要有兩個：一是基于認知學原理的“學年作品集聯展”總體方案的構建；二是以“反思教學”為核心的具體方案的構建、實施與評估。

（四）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核心的“以展促學”教學模式

作品展覽能為學生提供很好的反思情境，有助于學生認知能力的提升。學校需要圍繞學生的認知規律，設計更加科學、合理、輕松的展覽形式，引導學生養成反思習慣、提升自我認知能力，從而達到提高教學質量的目的。項目組圍繞學生認知規律，針對傳統課程展、畢業展實施過程中碰到的難點、痛點與盲點，提出了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核心，以課程展、畢業展為基礎的三位一體“以展促學”教學改革模式。學年作品集聯展主要指由相關院系每學年統一組織，各年級學生全員參與，每位學生把所有作品整理成作品集進行集中展覽交流的形式。學生大學四年經歷過四次反復漸進式“總結、交流、反思、修正”，能達到不斷提高認知能力，不斷提高專業水平，不斷增厚個人作品集的目的，最終達到高質量就業。

三、學年作品集聯展的實施路徑

根據認知理論和反思學習的基本原理，結合設計類專業的培養特點，項目組設計的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核心的“以展促學”教學模式的實施，主要圍繞以下五個環節展開實施（圖1）：

（一）總結

總結，主要指學生通過作品集整理，對入校以來，特別是本學年所有課內學習、課外創作、校外實習的作品進行梳理，是對個人階段性學習的回顧。

（二）交流

交流，主要指學生通過聯展向全體師生展示學習成果，同時又能了解到不同班級、不同年級同學的學習情況，為自我反思奠定基礎。

（三）反思

反思，主要指學生在相互交流的基礎上，看到與同學間的差距，評估個人年度學習計劃的完成情況，評估實習體驗與前期預設職業發展目標的偏差度。

（四）修正

修正，主要指學生在反思基礎上，找到不足和差距，修正個人職業發展規劃，制訂下一年度的學習目標與實習計劃。

（五）反復與漸進

反復與漸進，主要指大學四年，學生有四次參加學年作品集聯展的機會，通過“體驗、反思認識、再體驗、再反思認識”這樣一個反復漸進的學習過程，使學生實現自己智慧的提升和能力的提高。[8]這四個階段，形式是反復的，要求是漸進的，反復能為部分學生提供多次試錯機會，漸進能滿足學生認知能力提升后的新需求。

四、學年作品集聯展具體實施方法

浙江傳媒學院視覺傳達設計專業教研室，在“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探索過程中，針對學生認知思維的局限性以及循序漸進的認知特點，以反思性教學為突破口，圍繞反復漸進式“總結、交流、反思、修正”實施路徑，設計并實施了具體的“以展促學”教改活動。（圖2）

（一）繼承與創新展覽形式

“以展促學”教學模式建立在傳承與創新基礎上。新的教學模式在傳統課程展和畢業展的基礎上，創造性的提出了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核心的綜合性展覽形式。學年作品集聯展要求全員參與、全課參展，能夠解決課程展不能全覆蓋、影響面有限的問題。學年作品集聯展以作品集形式進行展覽，由于每位學生占用展覽空間很小，能夠大大緩解部分高校展覽空間不足的問題。學年作品集聯展一學年舉辦一次，學生在校期間有四次綜合展示的機會，能獲得四次高質量的反思機會，能夠彌補畢業展只有一次機會參加的遺憾。學年作品集聯展、課程展、畢業展共同構建起更加全面的三位一體“以展促學”教學模式。

（二）以就業為導向的目標設定

學年作品集聯展以就業為目標導向。學年作品集聯展舉辦的目的之一是通過展覽讓每一位同學從大一開始就養成整理作品集的習慣，為今后實習應聘、就業應聘做好準備。每舉辦完一次展覽，每位學生都會整理出一本作品集，這本作品集還能夠在馬上到來的暑期實習崗位應聘時使用。大學四年下來，每位學生就能累積起四本作品集，通過四次反復修正，作品集的質量會有明顯提升，能夠大大提高就業應聘的成功率。

（三）鏈接人才培養全過程

學年作品集聯展能夠鏈接人才培養全過程。一年一度舉辦的作品集聯展在人才培養體系中起到非常重要的承上啟下作用，能夠鏈接人才培養的全過程。學生入選作品集的作品是多渠道的，可以是課程作業、競賽作品、社團項目、商業項目、實習作品以及自由創作作品，是對整學年學習成果的綜合性展示，能夠反映學生在各項學習活動中的參與質量，同時，通過相互交流、相互啟發，能夠激勵學生更好的投入到下一學年的各項學習活動中去。每次聯展有每個年級、每位同學、每門課程、每項活動的成果在同一空間中進行集中展示，對于參加聯展評審的教師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全面掌握學生學習成效的好機會，也便于教師更好地改進下一學年的各項教學活動。

（四）構建全面的交流展示平臺

學年作品集聯展為全面交流提供平臺。學年作品集聯展展示有每個年級、每個班級、每個同學、每門課程的全部作品，不但為同班同學之間、同年級學生之間、同專業學生之間搭建了交流學習平臺，也為任課教師、班主任、教研室負責人、院系領導了解學生個體和群體的學習情況提供了便利。學年作品集聯展一般會安排在學校招聘會期間舉行，也為用人單位提供了全面了解學生學習情況的平臺。學年作品集聯展舉辦的時候，可以邀請學生家長參加，同樣也為家校交流搭建了平臺。

（五）強化反思性學習

學年作品集聯展注重為學生營造反思情境。一是按照年級進行展位分區，滿足各層次學生的反思需求；二是由全體專業教師按年級分類評選出優秀作品集，并在展覽現場醒目標注，凸顯反思目標；三是組織學生統一觀看展覽，確保反思全覆蓋；四是組織獲獎學生分享創作經歷和感受，激發學生反思；五是要求學生撰寫觀展感受，引導學生反思；六是通過多次參展反思，逐步提高反思質量。

（六）反復漸進原則設定

學年作品集聯展遵循反復漸進原則。學年作品集聯展每一學年都會舉辦一次，每位學生在校期間從大一到大四能夠參加三次聯展和一次畢業展，有四次反思機會，具有反復性。學年作品集聯展對每個年級的作品集質量要求都是不一樣的，呈現逐漸提高狀態，具有漸進性。具體來講，大一學生只要求有作品，重在參與和學習；大二學生要求提交規范的作品集，有數量要求；大三學生要求有高質量的作品集，有質量要求；大四學生要求根據意向崗位編輯作品集，有應聘要求。

（七）多元化評價體系設計

學年作品集聯展建立了多元化的評價體系。一是教師評價，作品集收齊后，全體教師會進行統一評議，按年級投票選出十本優秀作品集，選票用紅色圓點即時貼代替，越是優秀的作品集獲紅點越多，在展覽現場能被更多學生關注；二是學生評價，作品集在展廳布展完成后，分批組織各班學生到展廳觀摩評議，學生需要在現場交流觀摩的感想與感受；三是企業評價，作品集展覽期間會同期安排幾場企業專場招聘會，學生拿作品集參加面試，面試結果出來后，會征求企業意見，并會重點剖析面試通過學生的作品集；四是家長評價，家長可以通過線上展廳觀看學生作品，并通過公眾號留言進行評議，條件允許的家長還可以來現場觀摩和評議。

五、實施效果評價

（一）持續實施多年

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核心的“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成功實施多年，具有可持續性。從2018年開始，連續四屆視傳學年作品集聯展在學校美術館舉行，每次聯展皆有三個年級、六個班級、180多位同學的180多本作品集參展，累計有720人次參加了學年作品集聯展。四屆學年作品集聯展的成功舉辦，不但為學生、教師、企業、家長創造了多維度的交流機會，更為學生營造了良好的反思情境，促使學生進行定期學習反思，學生的學習目標更加明確、學習動力更加強勁、學習成效更加顯著。（圖3）

（二）教風學風改善

實施“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改革后，教風和學風得到了進一步改善。一年一度學年作品集聯展的評審環節，為教研室全體教師創作了了解每個年級、每個班級、每個學生學習情況的良好交流平臺，教師能夠看到所有課程的教學成果，可以根據需要進行多個方向、多個維度的比較研究，進行必要的教學反思，從而有利于教學質量的提升學生也有了固定的交流平臺，養成了“總結、交流、反思、修正”的習慣，學習目標更加明確，學習方法更加科學，學習成果更加豐富，比學趕超意識強烈，學風得到了顯著提高。

（三）教學質量提升

實施“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改革后，教學質量持續提升。由于學年作品集聯展是學生一年一度里最重要的學習成果展示活動，每位學生都非常重視，學年作品集聯展良好的比學趕超氛圍，促使學生把更多精力花在優秀作品的創作過程中，優秀作品的產出率逐年提高，教、學、展良性互動，教學質量持續提升。近年來，浙江傳媒學院視覺傳達設計專業學生在杭州亞運會會徽吉祥物設計征集、紅點獎、金犢獎、大師獎、大廣賽等各類競賽中累計獲獎超過250項。（圖4）

（四）就業質量提升

實施“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改革后，大大提高了學生實習、就業應聘的成功率。2018年首次舉辦學年作品集聯展，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當年暑假就有超過40位同學獲得了騰訊、奧美、電通、正邦、東道、天與空等國內外一線廣告設計公司的實習機會。參加過學年作品集聯展的首屆兩個畢業班，就業、簽約率雙雙達到100%，在學校排名中名列前茅，就業質量普遍較高，有近40%的同學入職上海，30%的同學工作在杭州，20%的同學考研、出國與創業，多位同學在阿里國際、DDB、英國倫敦藝術大學等單位入職與深造。

（五）問卷調查分析

為了充分了解“以展促學”教學模式的實施效果，浙江傳媒學院視覺傳達設計教研室于2022年2月，分別向參加過三年三次學年作品集聯展的17視傳、18視傳四個班，參加過二次學年作品集聯展的16視傳、19視傳四個班，參加過1次學年作品集聯展已畢業的15視傳兩個班，通過各班班級微信群發起了實施情況網絡問卷調查，共有120位同學參與了問卷調查。（表1）

調查問卷主要設置有七個問題，分別是參加學年作品集聯展的次數統計、對待學年作品集聯展的態度、促進專業學習的效果、促進職業規劃的效果、實習機會獲取效果、入職機會獲取效果以及綜合評價，統計結果顯示：89%的同學都能認真對待學年作品集聯展；86%的同學認為學年作品集聯展對專業學習有幫助；72%的同學認為學年作品集聯展對職業規劃有幫助；87%的同學認為學年作品集聯展對獲得實習機會有幫助；78%的同學認為學年作品集聯展對獲得入職機會有幫助；在學年作品集聯展中，學生認為最有意義的內容，按照得票多少分別是可以看到不同年級同學的作品、為實習應聘準備了作品集、能夠發現自身學習的不足、有一個展示個人才華的平臺、為入職應聘準備了作品集。

問卷分析結果如下：1）學生對待學年作品集聯展非常重視，認同率高達89%，說明本次改革是受學生歡迎的，在沒有任何配套激勵政策下，能有這么高的認同率，更加難能可貴；2）學年作品集聯展對學生獲得實習機會更有幫助，認同率達到87%，說明有較多學生通過聯展的錘煉獲得了較好的實習機會，這一點也和前期實習情況統計結果是一致的；3）能夠看到不同年級同學的作品和能為實習應聘準備作品集是學生認為最有意義的兩項內容，可以看出學生在認可學年作品集聯展能為實習帶來更多機會的同時，也對學年作品集聯展能夠提供更全面的交流機會而感到滿意。

結語

實證研究的結果表明，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核心的“以展促學”教學模式是有成效、可持續的。該模式以展覽展示為教學質量提升切入點，以學年作品集聯展為主要抓手，通過創造交流平臺，營造反思情境，引導學生逐漸養成“總結、交流、反思、修正”的學習習慣，從而達到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目的。該模式通過四年探索，學生自我認知能力獲得有效提升，實習就業質量明顯提升，教風學風進一步改善，教學與就業工作得到有效鏈接，獲得了教師和學生的高度認可。但是，項目組也發現該模式的成效還沒有充分發揮，還存在一些可以改進和提升的空間，需要今后持續開展研究與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