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勇, 王立軍
(1. 北京外國語大學 中國語言文學學院,北京 100089;2. 石家莊鐵道大學 語言文化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43)
一種語言的國際傳播是諸多復雜因素交叉互動、共同驅動的結果,其根本目的在于增強該語言的通用性和國際影響力,使之成為地區或國際通用語言。Crystal認為一種語言能否成為全球通用語取決于該語言使用者的政治、經濟甚至軍事力量,他將英語成為當今世界不同母語者共同交際通用語的原因歸結為19世紀英國的殖民運動和20世紀美國的崛起[1]。此外,文化軟實力持久的吸引力和影響力對語言國際傳播的促進作用亦不可或缺,至今宗主國的語言依然影響著原殖民地的文化生態和語言格局[2]。事實上,上述因素并不能取代語言自身屬性和語言產品在語言國際傳播中的作用。有研究通過考察我國少數民族語言與漢語的語言接觸過程及一些通用語的形成過程,對英漢語勢和通用性進行對比后,發現一種語言能否成為國家或國際通用語與該語言的語勢密不可分[3-4]。
探討語言的自身屬性需要依據一定的指標參數或標準,評估該語言的活躍程度及傳承能力。不同學者及國際組織基于語言活力概念提出語言活力評估模型,其中3個影響較大。Giles等首次提出民族語言活力評估框架,從群體地位、人口因素、機構支持3個結構變量考察民族語言群體的活力[5]。該評估模型變量要素和評估指標數量相對有限,對某些群體的語言活力評估的準確欠佳。Fishman提出“代際傳承失調等級量表”(GIDS),依據8個級別衡量世界語言的語言活力和瀕危程度,并根據瀕危等級提出相應的語言復興措施[6]。該框架側重強調家庭內部代際傳承的破壞程度,未強調傳承語言和社區語言在語言維持中的作用,也忽視了語言經濟價值對語言轉用和語言活力的影響。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評估語言活力與語言瀕危的9項指標,包括代際、代內語言傳承、語言使用者的絕對人數、語言使用者占總人口比例、語言使用域的發展趨勢、語言適應新媒體和新語域情況、語言教育資料情況、政府和機構的語言態度和政策、語言族群對母語態度、語言記錄文件的數量和質量[7]。上述評估模型對世界各語言的活躍程度、傳承能力及瀕危狀況進行調查和評估,旨在為語言資源監測、語言保護措施及政策制定提供參考。不過,這些模型面向語言保護,而非語言傳播,不能評估強勢語言在國內甚至國際上的競爭力,對語言國際傳播過程研究的指導意義相對有限。
有學者從語言影響力和通用性角度界定語言功能,重點評估某種語言在國家、地區和國際上的通用程度。Weber提出衡量語言影響力和通用語等級的參數,包括使用該語言的母語人口、二語人口、使用該語言國家的數量和總人口、經濟實力、以及該語言的社會文化地位和應用領域[8]。但Weber僅依據這6個參數列出世界10大最具影響力語言,并未探討影響這些參數的制約因素。游汝杰、鄒嘉彥提出語言競爭力概念,認為不同的語言或方言在使用功能、使用領域、借貸關系方面存在語言競爭,語言競爭力可分為政治、經濟、文化、人口、宗教和文字等6種競爭力[9]。兩位學者著重對中國大陸、中國香港地區、中國臺灣地區以及新加坡的社會發展與語言競爭情況進行描述,但未展開分析如何增強某種語言的競爭力,也未涉及語言競爭力對語言國際傳播的影響。李宇明從語言結構、社會功能、使用者年齡、地理分布等4個維度描述語言的活力狀態,考察語言競爭現象[10]。李宇明、王春輝進一步依據語言的工具功能和文化功能提出衡量語言功能強弱的指標體系,即:母語人口、二語人口、官方語言、文字類型、網民數量及互聯網文本量、語言的經濟實力、書面語的有無、文獻出版量、翻譯量、名人、名物數量、某時代某文化領域具有突出地位,并據此提出了增強漢語功能的7方面建議[11]。該指標體系雖基于語言傳播評估語言的影響力和通用程度,但側重分析列舉指標參數,未提煉出簡潔術語概括其核心概念,后續也未提出具體語言傳播策略。
語言活力和語言影響力的指標參數有很多共同之處,可以用來衡量一種語言的傳播力和通用程度,但語言積淀這一因素尚未得到充分展開和重視。語言既是交際的工具,也是思維的外在表現,語言活力和語言影響力的指標參數從根本上說都是語言積淀在具體語言實踐中的一種表現。陳保亞教授認為,一種語言是否能夠成為通用語與語言積淀關系密切,提出用語勢解釋語言自然傳承勢力和分析語言接觸中通用語的形成原因[3]。
陳保亞在研究我國少數民族語言與漢語的自然語言接觸發現:一方面,隨著各民族間的交流溝通以及社會化、城鎮化的不斷發展,國家通用語言成為各民族人民的共同需求;另一方面,一些少數民族語言的語言類型特征逐漸丟失,成為瀕危語言直至消失[3]。從語言活力評估模型來看,漢語是強勢語言,少數民族語言是弱勢語言,雖然我國從2015年啟動了語言資源保護工程,通過法律法規,開展雙語教學、播放少數民族語言的廣播電視、出版少數民族語言刊物等活動,保護和傳承各民族語言文字,但實際效果并不理想,少數民族語言流失現象仍然嚴重。陳保亞將其原因歸結為對語勢內在機制認識不夠,對漢語強大語勢對少數民族語言的影響程度估計不足。據此,把語勢界定為語言在自然接觸過程中的傳承勢力,可從母語人口和詞匯量兩個方面來量化[3]。此時的語勢概念主要關注語言演變和語言自然接觸過程中母語的傳承勢力。
在后續語言接觸案例研究中,陳保亞發現一種語言語勢的強弱對于該語言是否能夠成為國家或者國際通用語也有重要影響,因此提升語言的國際通用性應考慮該語勢的促進作用。語言接觸分為自然接觸和非自然接觸,前者指在同一空間不同族群的語言相互接觸,在二語學習中口語學習先于書面語學習,后者指在不同空間中不同族群的語言接觸,在二語學習中書面語學習先于口語學習[3]。顯然,一種語言走向國際化與世界其他語言發生接觸屬于非自然語言接觸。因此,陳保亞將語勢重新界定為語言接觸中一種語言的潛在傳承潛力和通用潛力[4]。語勢不僅指語言自然接觸過程中母語的傳承潛力,亦指非自然語言接觸中強勢語言成為地區、國際語言的通用潛力。語勢包括語言人口和語言積淀兩個核心要素,其中語言人口包括母語人口和二語人口。語言積淀包括詞匯量和文本資源,后者又包括原創文本和翻譯文本[4]。語言積淀是科技人文知識的反映,科技人文知識積淀越深厚,語言的詞匯量和文本資源也就越豐富,語言積淀也越深厚。在人口數量既定的前提下,語言積淀越深厚,語勢也越強。
語勢概念為分析語言功能和研究語言傳播提供了新的視角,但陳保亞僅簡單地把語言積淀區分為詞匯量和文本兩部分,其概念內涵尚有充實和拓展的空間。語言積淀宜考量語言文字自身的特質屬性和語言產品的附加屬性。語言積淀取決于該語言的文字類型、詞匯量以及以該語言為載體的各類語言產品。換句話說,語言積淀可再細化為語言文字和語言產品兩部分。語言文字是語言積淀的基礎,包括文字系統和詞匯量。語言產品指以語言為載體的各類科技人文知識產品,是語言文字在語言實踐中的具體表現,包括文本資源和音、視頻資源。未來世界競爭可能不是發生在現實空間,而是在虛擬的網絡世界[12],新興傳播媒介為語言文化傳播構筑了多渠道、多層次、立體化的交互平臺,網絡資源尤其是網絡視頻資源比傳統的文本資源更具傳播力。比如,依托移動終端和社交媒體發展起來的短視頻不斷開拓海外市場,已成為我國對外文化傳播的重要平臺。綜上,可引入上述構成要素,對語勢概念內涵進一步充實和拓展(見圖1)。

圖1 語勢概念的構成要素
語言活力和語言影響力是語勢在語言接觸中的具體體現,其實質都是語言積淀的表現。從語言傳播的層面看,語言人口是語言傳播的基礎和驅動源,語言積淀是實現語言傳播的語言載體,中文走向國際化成為國際通用語言應重視中文語勢的促進作用,持續擴大以中文為母語和二語的人口數量,提高以中文為載體的語言產品數量和質量,是中文語勢提升的根本策略。從語言人口和語言積淀入手,分析語勢的構成要素在中文國際傳播過程中的作用及交互關系,對中文國際傳播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語言人口是反映語勢的核心指標,是語言國際傳播的基礎和驅動源,其中,母語人口是維護一種語言工具功能和文化功能的“底盤”[10],二語人口則是衡量該語言國際傳播力和通用性最直觀的指標。以英語為例,其成為全球通用語的一個重要指標是其二語人口顯著多于母語人口,且廣泛分布在世界各地。目前,世界上使用英語的人口約13.48億人,其中以英語為二語的人口約9.78億人[13],近70%是二語人口。中文是世界上母語人口數量最多的語言,截至2021年6月,中文的使用人口約14.78億,其中以中文為母語的人口約13億[13],使用普通話的人口約11.2億[14],但以中文為第二語言學習的人口數量與中文母語人口相比還很少。截至2020年9月,雖然世界上70多個國家將中文納入國民教育體系,4 000多所大學、3萬多所中小學、4.5萬多所華文學校和培訓機構開設了中文課程,中國以外正在學習中文的人數約2 500萬,累計學習和使用中文的人數近2 億[15],但與英語的二語人口相比還相差甚遠。因此,提升中文語勢必須持續擴大中文的母語人口和二語人口,尤其是二語人口的覆蓋面。為了增加語言人口指數在語勢模型中的權重,具體可以采取如下舉措。
首先,可以利用好中文母語人口基數大、海外華人華僑分布廣這一優勢,持續增加中文母語人口。我國是一個多民族、多語言、多方言的人口大國,國家通用語言是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母語”。學界提出“大華語”是“以普通話/國語為基礎的全世界華人的共同語”,是在普通話基礎上更高層面的共同語概念,不同國家和地區的華語都可視為“大華語”的變體[16]。根據世界范圍內中文學習和使用人口及其中文學習的特點,中文國際傳播可劃分為“大華語”傳播圈、漢字文化圈和外圍輻射圈三個層次[17],其中“大華語”傳播圈是中文國際傳播的大本營,包括以中文為母語或以中文為官方語言的國家和地區,以及海外以中文作為民族語言的華語區。除了中國內地與港澳臺地區人口,漢語的母語人口還包括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華人華僑。穩固、擴大“大華語”傳播圈的中文使用人口,是穩固擴大中文母語人口的關鍵舉措。應持續提高漢語母語者的語文素養水平,推進國家語言文字的規范化、標準化和信息化;加強引導并助力海外華人華僑樹立并普及“大華語”概念,用“大華語”概念維系全世界華人華僑語言認同、文化認同、民族認同和身份認同;引導海外華人堅持將中文作為家庭語言和社區語言使用,重視中文母語持續的代內、代際傳承。
其次,借助國際中文教育和海外華文教育,充分發揮語言傳播機構的引領作用,持續擴大漢字文化圈和外圍輻射圈以中文為第二語言學習的人口數量。目前,孔子學院、孔子課堂、華文學校、海外中國文化研究中心等海外中文傳播資源,初步構建了覆蓋全球主要國家和地區的中文國際傳播網絡。一方面,可利用漢字文化圈各國與中國文化相近、文字相似的特點,擴大這些國家以中文為第二語言學習的人口數量。日本、韓國、朝鮮、越南等國家在歷史上曾經受過中華文化影響,過去曾經或現在仍在使用漢字作為書面語,在漢字書寫方面比起其他外國學生有較為明顯的優勢,學習漢語相對容易,這也是很多漢字文化圈學生選擇學習中文的一個重要原因。另一方面,推動國際中文教育和職業教育“走出去”融合發展,提高中文的使用價值和實用價值,擴大外圍輻射圈中文學習者數量。輻射圈的學習者指沒有華人血統和中華文化背景,母語也非中文的外國人。得益于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以及中國在國際事務中與日俱增的影響力,近年來該層次學習者人數激增,且未成年學習者越來越多。有研究顯示,海外漢語學習者的低齡化趨勢明顯,低齡化平均水平可能已達50%,一些國家達到或超過60%,且仍呈快速發展之勢[18]。另外,“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發展以及《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的正式實施都離不開語言建設的橋梁作用。“中文+職業技能”項目將中文學習和職業教育結合起來,培養既懂中文又懂專業知識的復合型人才,既符合各國經濟發展需求,又符合學員職業發展規劃,促使這些國家對中文學習的需求愈發旺盛。
底蘊深厚的文字系統和表意豐富的詞匯量是語言積淀提升的根基。漢語漢字生生不息,源遠流長,漢字屬于象形、表意的文字系統,是世界上唯一延續數千年而又沿用至今的文字,是凝聚了高度智慧、科學又實用的文字。雖然中國地域遼闊,各地方言在語音、詞匯方面差異很大,但漢字的獨特書寫系統使之通行于不同的方言區。漢字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中華民族的思維方式、文學表現方式,維護著中華文明的連續性,政治上的統一性,增強了中華民族的凝聚力[19]。同時,中華文化對中國周邊國家和地區的語言文字、思想意識、社會結構等也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使得漢字和漢語成為后來東亞及東南亞部分地區的通用性語言,這也是漢字文化圈形成的重要因素,影響至今猶在。一般來說,詞匯越豐富,其表意功能、語言資源也就越豐富,語言積淀也越深厚。現代漢語是世界上詞匯最豐富的語言之一,《漢字海》收錄10萬個左右漢字,《漢語大詞典》收錄約37萬漢語詞條,且隨著社會發展吸收方言詞、外來詞和網絡詞匯而不斷豐富擴大。
確保承載和傳播前沿知識語言產品的數量和質量是語言積淀提升的核心。首先,增加中文原創性文本的文化、科技含量,提升中文文獻國際影響力。浩如煙海的中華典籍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強大根基,為世界文明做出了卓越貢獻,但是近現代以來我國文化原創能力及影響力減弱,科學技術落后于世界的發展。以學術語言領域為例,根據饒高琦等學者對2010—2019年“自然科學引文索引”“社會科學引文索引”“藝術與人文科學引文索引”中語言選擇使用情況的統計,在使用最多的30種語言分布與占比排名中,中文基本上處于第二方陣,在自然科學領域中文排第4名,藝術人文領域中文排第10名,社會科學領域則在20名之外[20]。因此,提升國際學術研究領域的中文地位,應高度重視中文作為國際通用學術語言問題,制定明確的學術語言政策,提高中文學術創新能力和中文文獻的國際聲望[21]。其中,最重要的是培養高素質的中文母語者,尤其是培養科學和教育領域的優秀人才。只有通過教育提高人的科學文化素質,擁有豐富高質量的中文原創性文本,中文承載世界領先的科技文化知識,才能吸引他國人士學習中文并翻譯中文文獻,才能從根本上提高中文文獻的國際影響。
其次,通過翻譯文本與世界各國互學互鑒,促進中外語言文化交流合作。從我國翻譯實踐的歷史發展來看,東漢至唐宋的佛教經典翻譯對我國的語言、文學、哲學、音樂、繪畫、雕刻等諸多文化元素產生了深遠影響。隋唐時期,很多來自朝鮮半島、日本、越南等國的使者來中國學習,漢語成為當時獲取佛教和漢學知識的工具。此后,明末清初的科技翻譯、五四運動前后的西學翻譯都極大地促進了中國社會的進步與發展。新時代的翻譯和傳播工作,一方面應繼續將世界主要語言的優秀文化成果及時譯為中文,“向中國講好世界故事”;更為重要的是“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著力于中國對外話語體系的建構,不僅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優勢領域的學術成果、外宣文本翻譯、傳播出去,還要在國外對翻譯文本進行推介、研究、詮釋,讓其逐步走進融入到他國的社會文化體系,真正實現以文載道、以文傳聲、以文化人,確實提升中文國際地位和影響力。
再次,打造高質量中文網絡文本和中文網絡資源庫,提升中文網絡話語權。中國是世界上網民最多的國家,截至 2021年 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已達10.32億人[22],但從2022年3月世界網站內容語言的使用統計來看,高達63.2%的網站使用英語,而中文使用率僅為1.4%。在網絡文本覆蓋率排名前20的語言中,中文只排名第10,排在俄語(6.5%)、土耳其語(3.8%)、西班牙語(3.6%)、波斯語(3.4%)、法語(2.6%)、德語(2.3%)、日語(2.0%)、越南語(1.8%)之后[23]。中文網絡文本量不僅遠遠落后于英文文本,也明顯落后于世界其他主要語言,中文網站數量的全球占比與中文龐大的使用人口和網民數量占比極不匹配,極大限制了中文在網絡世界的傳播力,導致中文網站對世界輿論的影響相對有限。不僅如此,中文網絡文本的質量還有待提高,中文網站能夠提供成體系、邏輯嚴密、可信度高的專業資料較少。以國際中文教育在線教育資源為例,“中文聯盟平臺”為從事國際中文教育的學校、機構、教師和學生提供線上教學及輔助服務,雖然目前平臺匯集了各類的中文學習資源,但內容同質化明顯,缺乏多樣化、個性化、互動性強的學習資源。因此,應積極推動建設以中文為載體的網絡文本和與之相配套的資源庫,讓更多個體和群體易于和樂于創造優質的內容,提升中文互聯網世界的活力、質量和聲量。
最后,借助網絡化、信息化、數字化等手段,提升中文音、視頻資源的共建能力,促使語言資源轉化為產品和生產力,助力中國語言文化全球傳播體系的構建。以短視頻為例,相較國家組織、官方媒體的傳播方式,自媒體時代以個體為主體、以人際傳播為手段的傳播模式,擁有前者無法比擬的優勢。個人傳播者與受眾的地位平等,更易于讓受眾聽進去、樂于接受,能夠更好地促進世界各國人民間的民心相通,夯實民意基礎。比如,2021年1月,短視頻博主李子柒YouTube的粉絲已突破1 400萬,全球粉絲過億,是YouTube最多訂閱量的中文頻道。她的短視頻以中華美食為主線,記錄中國傳統田園生活,將現代視聽語言與中國傳統文化符號有機結合,生動直觀、新穎易懂,突破了語言的局限性,與西方哲學家關于“詩意棲居”的設想產生共鳴[24],更易于讓海外受眾理解和接受,更具跨文化傳播力。這些短視頻作品將中華文化資源成功地轉化為語言產品,成為外國民眾了解中國文化的窗口,更好地激發文化市場活力,提升中華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已成為中國語言文化全球傳播體系構建的重要組成部分。
目前有關語勢的研究尚不多見,本文雖然嘗試拓展了語勢的概念內涵,其構成要素和指標參數尚待進一步充實。另外,二語人口、文字類型、詞匯量等衡量語勢強弱的指標不易量化,其可靠性和有效性可能存在爭議,促進中文國際傳播的具體策略還有待在實踐中進一步優化調整。盡管如此,語勢模型為語言國際傳播提供了新的研究視角,中文走向國際化成為國際通用語言應重視中文語勢的促進作用,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時代背景下,中文語勢的提升不僅有助于中文國際傳播順時借勢地搭上時代“順風車”,順應“中國文化走出去”“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創新國際傳播”等國家發展戰略需求,也有助于促使中文成為聯接中外、溝通世界的通用語言,為構建中國語言文化全球傳播體系貢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