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記憶宮殿為載體構建中藥學聯想鏈記憶體系初探

李詩翩，英策，劉玉璇

(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 301617)

自2016年國務院《中國的中醫藥》白皮書發布后，中醫藥事業正式進入了發展新紀元，以新冠疫情防控為切入點，中醫藥的價值不僅僅是當代醫學體系的一部分，更是中華民族精神傳承的重要載體[1]。在當代中醫藥高等教育中，中藥學課程著眼于科學地闡述中藥的基本理論，探索中藥防治疾病、康復保健的作用機理，為臨床安全、有效、合理地運用中藥提供科學依據，是中醫學、中藥學及其他醫藥相關專業的必修課程，也是從中醫基礎過渡到臨床應用的橋梁課程(見圖1)。如何在學習中串聯前后學科，形成邏輯推理鏈，從而高效記憶知識點顯得尤為重要。本文通過探究記憶學原理，結合中藥學學科特色，論述了記憶宮殿法在中藥學學習中的適配性和可行性，旨在為中藥學學習者提供多途徑學習方法和建議。

圖1 中藥學學科地位

1 中藥學學習中的記憶心理學

當前大部分記憶法以記憶心理學為基礎展開，從“短時記憶”框架展開，以初次接觸的感覺記憶為藍本，給予特別注意而轉變為短時記憶，在不停復述中形成長時記憶[2]。而感覺記憶包括視覺記憶和聽視覺記憶等，隨著感官的增加，記憶有效時間也會相應增加。中藥學作為一門實用型理論課程，其學習記憶方法多種多樣，均從不同的記憶心理角度進行了研究。除了效率較為低下的機械記憶法外，當前熱門的學習方法，主要歸納為以下幾種[3-4]。

1.1 邏輯推導學習法 大量實驗研究發現，以理解性為前提的記憶方法要明顯優于機械記憶法[5]，故學習中醫學邏輯體系，實現中藥學理論推納演繹當為學習基礎，如通過對臨床醫案的閱讀，分析每味中藥在方中的作用，加深對中藥的性味功效的理解。例如桂枝湯，桂枝配白芍發揮調和營衛的作用，而桂枝與白芍兩者均不可調和營衛，只有兩者配伍使用，桂枝祛在表風寒、白芍斂外泄營陰，才可調和營衛。本法記憶效果較好，但缺乏系統性，對學習者主動性要求高。

1.2 比較研究學習法 中藥間有共性和個性，單獨記憶容易產生混淆，而對比記憶更加能加深印象，減輕記憶負擔，其心理學本質是提升注意力程度，著重關注藥物個性，減少錯雜性記憶的產生。可運用表格等方式對藥物進行對比歸類，增強記憶的邏輯性，便于記憶。本法注重差別，適用于同類藥物鑒別記憶，但對單味藥物自身的前后聯系關注較少。

1.3 縱橫框架學習法 當前中藥學教材以藥物功效分章節，但藥物成分往往十分復雜，不僅限于本章知識，在建立縱向思維導圖的基礎上，往往需要進行橫向聯系，如濕熱黃疸藥的范圍可以橫跨清熱藥、泄下藥、祛風濕藥、利水滲濕藥、止血藥、活血化瘀藥、化痰止咳平喘藥7個章節，故在建立基礎框架的前提下，要讓內在節點存在動態交互，從而形成多線記憶。本法思維較為高階，重視總體運用，但多為解決實際問題服務，是在基礎學習較為穩固情況下的能力提升。

1.4 趣味聯想學習法 美國連鎖記憶法專家說過：“記憶的基本原則就是把新信息聯想于已知事物”[6]。基于知識和思維的連貫性，將需要記憶的事物通過思維與其他事物相聯系，是基于思維模式的一種廣泛應用記憶法，而對于聯想的事物來說，越是有連續性，有故事性，則會更容易記憶。在學習中藥過程中，我們可以通過閱讀中藥趣味故事，或者取象比類的方式進行記憶。如梔子外形會有三條棱，我們可以把三條棱理解為三焦，很容易可以記住梔子歸三焦經，可清三焦火熱。本法對想象要求較高，且符合藥物特性的想象需要較多前期投入，巧妙聯系素材并內化為自我理解。

1.5 理論聯系實踐學習法 實踐作為加強記憶力的有效辦法，其原理與大腦半球在記憶力方面的分工有關[7]。左腦偏向學習所知，為語言文字記憶的主導，而右腦偏向天賦學習，是人類形象思維的主導。在實踐過程中人類將所見所聞的理性信息與直觀感受的形象思維所結合，調動左右大腦共同活動，讓大腦效應呈現倍數增長。比如生姜這味藥：感冒受寒，會喝一碗姜湯，說明生姜可以發汗解表；暈車的人，在口中含一片姜，可以很大程度緩解嘔吐感，說明生姜可止嘔；在做魚蝦等海鮮時，會放很多姜來調味，也說明生姜可解魚蟹毒。本法較為綜合，效果較好，但要求實踐平臺及經驗積累。

2 中藥學的聯想鏈記憶與記憶宮殿法

2.1 中藥學的聯想鏈記憶 中藥學作為傳統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內在邏輯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在理論來源上，“象思維”發揮了巨大作用[8]，古人將醫療經驗中得到的結論與藥物表象相聯系，給出了功效來源的依據。如浮萍生于沼澤池塘等潮濕之地，故性寒，而其根系不腐，其利水性強，故可利尿消腫。再如麻黃根系中空，故而可通體內汗道而發汗；在理論應用上，同樣存在內在邏輯，以功效為核心，可以基本對應推斷藥物的主治及臨床應用，形成主干知識的串聯。

回顧當前記憶方法可以發現，正因為“象思維”的思想來源，故用單純的框架研究或比較研究難以形成理解性記憶，而象思維的片斷性需要一個連貫的整體，形成中藥“生長環境-藥味歸經-功效-主治-臨床應用”為中心鏈的聯想記憶線。中藥學的記憶應順從象思維推導形成聯想鏈記憶，以中醫學理論為指導，聯想思維為軸心，通過實踐鞏固記憶，而在聯想鏈記憶中以縱橫框架及對比進行信息提取(見圖2)，加深記憶點，才能達到較好的記憶效果。而當前的記憶方法，難以同時實現前文所述多個目的，文字記憶缺乏可視化及實踐的結合。記憶的重復檢索因對學習者的主觀能動性要求較高而難以實現。記憶宮殿法的應用，集合了多種記憶方法的優點，并為中藥學的記憶提供了載體。

圖2 聯想鏈記憶結構

2.2 記憶宮殿與聯想鏈記憶的適配性 記憶宮殿作為記憶大師的“秘密方法”，起源于古羅馬時期。《西國記法》記載[9]：人似乎對地點天生就有非常敏銳地感知，因此就發明了“記憶宮殿”記憶法。1596年，利瑪竇將記憶宮殿法帶入中國，為了在以儒道為主教的中國傳道，他十分熟練地背下了四書五經，并用漢語寫了一本《西國記法》，這一記憶方法隨之在中國歷史中正式登臺。

2.2.1 記憶宮殿與聯想鏈記憶 “記憶宮殿”是指利用自己熟知的一個場所，選擇記憶點深刻的記憶樁，將自己所要記憶的事物與該場所進行聯系，從而完成大量信息記憶的系統性方法。利瑪竇認為，記憶宮殿法即是在腦海中建造一些宮殿、亭閣和房屋的精神性建筑，用以安置現實中需要記憶的無數概念，這些建筑可能來源于現實建筑，也可以完全出于虛構，或者半虛半實，在熟悉的街道上擺上一扇任意門，進入一個想象的世界，建造內容隨記憶目的而改變。而我們在建造時可以對建筑中的物品或角落進行任意細化處理，加入彼此獨立、清晰可辨的事物及形象，可以盡快喚起自己的強烈情感或是第一記憶，從而快速記憶[10]。而這種在一個記憶樁的基礎上進行想象細化的操作，與中藥學以植株生長環境及形象開始進行聯想的聯想鏈記憶恰好符合。

2.2.2 記憶宮殿的載體性 記憶宮殿是空間記憶的一種。而記憶宮殿因其內在可創造性較大，故可囊括當前大部分記憶方法，并將其融入創造的形象中。首先，框架記憶法可以用來選擇建筑，以校園為例，隨著學生的生活軌跡，每一類藥物獨占一棟樓，形成“理論框架-空間分區”對應；繼而以聯想記憶法為主軸，為樓層內的意象設定生存環境，以圖像結合的方式去構建植物生長的環境，并放置人物形象去聯系象思維的應用，形成“生長環境-藥味歸經-功效-主治-臨床應用”聯想鏈記憶；對比記憶法也可以融入意象的構建上，將藥物的個性放大，如白芍赤芍區別，可將形象設定成“內斂白衣才女-熱情紅衣俠女”一組對比形象，對應其“白補赤瀉，白收赤散”的特性；在實踐記憶法上，因生存的環境與記憶樁密切聯系，故而回顧性復習可以結合在日常生活中，在主觀能動性上，降低了一定難度。在建立每個藥物的具體形象后，甚至可以拆分出其形象的一部分聚集進行校園活動，形成對應的方劑。

3 如何建造《中藥學》記憶宮殿

3.1 單味藥的宮殿構造舉例 以一味藥為例，在建造記憶宮殿時，“記憶樁-聯想-象思維”應為初始軸線，通過了解圖像資料，設立植物生長環境為房間基礎背景推導其性味、歸經，如以教學樓為例，將某一學院設定為解表藥，在大門屏風處設定為麻黃，因此處常年大風，西北灌木林背景，為環境較為惡劣的極端環境植物，屏風條紋為植物細桿狀，為避大風，設定3個人物形象，分別為怕冷包裹嚴實的擋風者、氣喘吁吁的老者、難以行走的胖子，分別患有表寒無汗(感冒)胸悶咳喘、風水浮腫病癥。并結合藥物西醫作用原理，麻黃可以幫助他們解除疾病的同時提高興奮性，升高血壓，減少睡眠，完成沙漠之行。從而完成一整味藥的聯想。

3.2 多個藥物的宮殿構造舉例 以化濕藥為例，展示筆者構造中藥學記憶宮殿的方法(見表1)。

表1 化濕藥記憶宮殿圖例舉例

步驟一：將宿舍選做化濕藥記憶樁

筆者選擇靜態空間——自己的書桌，在遇到內容繁雜的章節時，可選擇一條如從教室到食堂到具體路線進行沿途景物串聯。

步驟二：有次序地列出明顯的特征物

根據《中藥學》教材中要求掌握的七味化濕藥，筆者從書桌左側開始依次列出日常固定擺放的七個意象：①兩支毛筆；②風鈴和香包；③剪紙；④一幅油畫；⑤一個小女孩玩具；⑥海報；⑦筆記本。多次反復記憶這個聯想順序，將其牢牢記入腦中，我們進入下一步。

步驟三：聯想

首先，整個化濕藥單元的藥物大都性溫(廣藿香微溫、佩蘭平)、味辛(蒼術、厚樸有苦)，均歸脾胃經，可以性味歸經作用分析得。

3.2.1 毛筆 廣藿香-(霍家傳人在寫字)

(1)植株：品莖略呈方柱形，中空有髓-想象毛筆為方形，其中空與顏色均對應；

(2)性味歸經：微溫，歸肺-泡毛筆以微溫之水，中空可通肺氣；

(3)功效主治(主治通過功效推導而出)：①芳香化濕：香氣入水成墨(濕濁中阻，脘腹痞悶)；②和中止嘔：平心靜氣以和中，墨香而止嘔(嘔吐)；③發表解暑：以文抒發心中郁悶，心靜而涼(暑濕表證)。

3.2.2 風鈴和香包：佩蘭(一個君子佩蘭草)

(1)植株：形狀和這個組合略相似，可直接聯想植物倒掛；

(2)性味歸經：性格平和的君子，故性平，能嗅到香氣，故肺經；

(3)功效主治：①芳香化濕：香包兼具清新空氣及干燥的作用(濕濁中阻，脘痞嘔惡)；②醒脾開胃：香包是菱角狀，勾起食欲(脾經濕熱，口中甜膩，口臭多涎)；③發表解暑：風來汗出熱退風鈴響(暑濕表證)。

3.2.3 剪紙-蒼術(一個民間手工藝老人)

(1)植株：植株如刻刀堅挺，葉子為刻紙常用鋸齒狀，飲片似鏤空團塊；

(2)性味歸經：工藝品制作辛、苦，欣賞會讓人肝氣調達愉悅；

(3)功效主治：①燥濕健脾：刻紙環境不能碰水，且應飽食而作(濕阻中焦，脘腹脹滿，泄瀉水腫，風濕痹痛，腳氣痿躄)；②祛風散寒：有風會吹飛紙，有寒不便操作(風寒感冒)；③明目：紋路細致，對眼神要求高(夜盲，眼目昏澀)。

為避免冗雜，僅以上述三藥為例，故在聯想后會呈現表中“完整記憶線”。筆者在聯想中加入了許多自我經歷和認知，故聯想個性化因素較強，讀者盡可以根據自己的思維習慣進行創造性想象。在記憶初期，可能會因聯想內容過多而記憶速度慢，但在多次運用熟悉后，會成為記憶的本能。

4 討論

已有實驗證明，涉及記憶宮殿的互動式課堂可以提高醫學生的學習積極性[11]。從學習過程中可以了解到，中藥學課程學習效果較好，得分較高的同學，其記憶方法也多涉及本文所提及的幾種方法，并且經常使用記憶宮殿法進行速記和理解。但因記憶宮殿法涉及的圖像聯想及記憶較多，更適合圖像記憶能力和空間想象力較好的同學。但也有實驗表明，積極參與記憶宮殿法應用和討論的同學，能夠提高對知識的理解水平以及整合和綜合材料的能力。對于不善于表達的同學來說，正因為記憶宮殿的自由性，這種記憶方法可以通過“與自己交談”產生自我表達和內在的邏輯體系，而避免了與外界方法的不適應[12]。

記憶宮殿法因科學家無法給出確切的數據證明其效率和有效性故而一直遭受非議。然而，虛擬現實技術的出現為記憶宮殿提供了更為具象的展現形式。這種方法主要運用了基于虛擬現實系統的兩種技術，Cardboard SDK和Gear VR SD(又名Oculus Mobile SDK)。前者開發人員基于各種不同的眼鏡設備創建系統，后者用于為Gear VR和Oculus眼鏡創建虛擬體驗。兩種技術相互配合，導入Gear 360球形相機拍攝拼接的素材，幫助使用者可以通過VR眼鏡以360度的角度觀察記錄操作環境中可用的最相關元素。國外已初步將這一技術用于外科解剖手術的醫學教育中，而這一技術在記憶宮殿的構造中，顯然有更大的可操作空間[13]。虛擬現實和記憶宮殿法相結合是本法未來在應用中的進一步發展方向。國外學者提出[14]，改善虛擬記憶宮殿的設計建議，重點體現對于意象的認知和提示上，在理解記憶的基礎上，開展記憶宮殿的腦外構造，且這一結合可以實現師生互動，進行課堂交互。這一理念恰好與本文象思維方法有所吻合。

5 小結

本文探究以記憶宮殿作為載體，讓傳統高效記憶方法結合在記憶過程中，形成以“生長環境-藥味歸經-功效-主治-臨床應用”為中心聯想鏈的記憶模式，能夠集合各種學習方法之優勢，促進中藥學學習效率及知識貫通性。其適用于空間想象能力較佳的學習者，也在應用的同時促進記憶和想象能力的提升，部分同學在中藥學學習過程中應用本方法，獲得了理想的專業成績。因此，本記憶模式不失為中藥學學習中值得嘗試推廣的新方法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