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 明
(星海音樂學院 舞蹈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本文對嶺南舞蹈作品《醉龍》的論述,是關注其創作運用現代的視覺手段而保持傳統審美意蘊的有益探索,立足傳統美學的理論視角,發掘嶺南舞蹈作品《醉龍》在中國傳統文化審美意蘊的表現和創作上的藝術審美的嘗試。
嶺南舞蹈的發展和建設一直在繼承和發展的軌跡中探尋生命之路,特別是創作問題始終立足當下嶺南地域文化的審美追求而進行思考和實踐。醉龍舞起源于廣東中山,最早流傳于珠江三角洲,一度在澳門流行,近年又回歸中山。它以擬人化的藝術手段,多變的形式,生動的形象,表現出當地生產勞動生活的場景,又融武術洪拳、醉拳、雜耍等技藝為一體,是廣東省中山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其舞蹈具有非常的功能性和教育性,是嶺南文化見證的重要留存,也是嶺南地區歷史存留的寶貴財富。該作品以醉龍文化為依托,突出勞作、習俗、雜耍等舞蹈場景,提煉和運用了傳統藝術以及舞臺表演中的傳統元素,以嶺南文化審美精神為主旨,立足當代的審美視覺需要,進行創造性的舞臺呈現。探索和挖掘嶺南舞蹈的創作價值,正是對中國傳統文化審美的當代性思考和研究,以此推動嶺南舞蹈創作和教學建設的深入與完善。
本文緣起及意義:在文化多元發展的格局和形勢下,對自身文化的堅守與弘揚成為重要的議題。如何認識傳統,如何繼承發揚傳統,如何實現傳統的當代轉化與體現,成為一個辯證而凸顯的問題。本文以嶺南舞蹈作品《醉龍》作為案例分析,立足地域文化審美的視角,對嶺南舞蹈創作在題材、創作功能、審美價值、創作手法等方面進行分析和理論性闡釋,分析嶺南當代舞蹈作品的創作緣由,中國傳統審美精神與文化內涵的追求,創作實踐的價值,舞臺創作表演與教學實踐之間的聯系,以及教學訓練的功能、傳統藝術元素轉化為創作要素的價值和方法。
研究現狀:近幾年嶺南舞蹈創作研究熱度頗高,不乏對創作問題探討的文論,但是作品《醉龍》由于取材于習俗文化,上演的條件有限,傳播和認知較少,所以可以參考的文獻并不多,但是,作為《醉龍》創作所具有的文化挖掘意義和嶺南舞蹈創作歷程中的價值追求和探索,應該是有積淀的,盡管對筆者個人研究在條件上有一定局限,但是,因為經歷創作的全過程,也是學習中難忘的一段實踐經歷,因此,筆者力圖作為自己的學習心得進行總結。
研究方法:本文運用個案研究法,以原創嶺南舞蹈作品《醉龍》為例,在第一手創作經驗資料的基礎上,探析嶺南舞蹈創作發展演變過程中的態勢,試圖理清其中的創作脈絡,并借以中國傳統文化美學的理論對創作實踐進行解析,闡釋作品在審美理想追求、民俗文化意蘊的現代體現的價值意義。
嶺南舞蹈的創作自20 世紀40 年代開始就開啟了它的實踐歷程,開始產生了新的舞蹈和建立新的專業舞蹈院團。1942 年7 月,吳曉邦應邀到廣東省立藝術專科學校開辦了舞蹈科,培養新舞蹈專業人才骨干,為嶺南舞蹈的發展開始了新的篇章。從此廣東舞蹈創作呈現出創作繁榮,人才輩出的新局面。嶺南舞蹈與嶺南文化一脈相承,不同時期留下了不同歷史階段的印記。嶺南舞蹈創作早期主要借鑒與吸收民俗文化,逐漸形成了作品對嶺南文化的合理繼承的局面。從此嶺南舞蹈創作就具有題材、體裁、形式和風格的多樣性,具有傳統與現實并進的創作活力,這些都為嶺南舞蹈在今后的作品創作方面開辟了新的思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90 年代后,廣東作為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受西方現代藝術的影響,嶺南舞蹈創作面臨自身文化繼承與融合的新要求,再一次需要繼續深入探索“傳統與現代、繼承與發展”的主題。從此嶺南舞蹈作品創作無論從創作方法還是創作觀念上看,都與早期的作品有所不同,不但在外在形式上堅守嶺南傳統文化既有的審美范式,而且在作品內涵上賦予了更多思想上的表達。
1.《醉龍》的誕生旨意
隨著國家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戰略,以及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的發展,灣區文化建設也在不斷推進,作為灣區嶺南地域文化的一部分,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山醉龍文化尤為突出,中山醉龍根植于民間,內涵豐富。本項目從醉龍文化的保存、傳承、發展、創新入手。通過對歷史遺存的研究,挖掘傳統文化中的歷史文化素材,深入民間生活,最終呈現于舞臺,實現當代舞蹈藝術創作。同時也通過當代舞蹈藝術的創作與創新對中山地區醉龍文化的傳承與發展產生作用,充分發揮廣東嶺南地域文化的優勢,最終對傳承嶺南傳統文化具有重要意義。作品《醉龍》正是在這樣的大環境大背景下創作誕生的,其意義在于不但通過創作與實踐,思考學科建設中所面臨的創作與教學關系問題,學科發展中如何面對傳統與當代交融碰撞的問題,而且希望通過理論創新實踐,通過實踐傳播理論,為弘揚社會主義文化,樹立文化自信出力。
(1)創作與教學互應
嶺南舞蹈的教學與創作幾乎是同步的,無論是英歌、錢鼓,還是儺舞,詠春、醒獅,在教學上的發展很大程度上指引著作品的創作走向,同樣創作的走向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教學的發展。而創作作品也同樣成為教學訓練的最終目標。作品《醉龍》的創作與傳統文化習俗的教學的相互影響可以大致分為兩個方面。
首先傳統習俗、文化存留成為連接創作與教學的重要內容。傳統舞蹈審美和動作語匯的作用無疑是最大的。無論在教學還是創作中,習俗留存樣式,文字記載、傳統藝人的身體力行,解決了審美風格的問題,在創作上豐富了嶺南舞蹈的動作語匯。同時教學過程也可以理解為對傳統元素的整理、挖掘和思考的過程,同時也為創作提供了重要的文化支撐和創作資源。
其次舞臺創作是呈現教學的最重要的手段。如今舞蹈專業院校的“學院派”創作,立足回避社會世俗化而追求高雅,回避市場化而追求藝術質量,是對于藝術品位的堅守和對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尊重。這種“文舞并重”的創作意識也會反作用于課堂教學實踐。
(2)傳統與當代交融
在民族文化精神建構下的嶺南舞蹈,已不是旨在復活古代舞蹈原風原貌,不是運用一種純舞蹈形式思維的方式。而是當代人對美、對文化的理解,是一面勞動人民看到自身過去、現在與未來的一面鏡子,是對中國民族傳統舞蹈的當代闡釋。《醉龍》不僅在嘗試挖掘傳統精神,同時又體現現代的訴求,它代表嶺南舞蹈對傳統文化精神的追求以及當代文化內涵探究。
2.《醉龍》的創作觀念
(1)重述文化精神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作品《醉龍》正是基于對文化的思考,汲取文化中的點滴創作元素,運用肢體藝術來重述中國傳統文化精神。
(2)攝取精神元素
傳統文化藝術的創作更多是在追求一種我們理解下的傳統“精神”的訴求而展開的,習俗文化、文獻或文物所記載的既有實物性的真實,也包含了精神價值,嶺南舞蹈作為中國文化藝術精神的載體之一,它不應局限于某一時代的藝術樣式,在傳承形式的同時更要關注“精神”對于藝術作品所帶來的深遠意義。作品《醉龍》正是嶺南舞蹈追求中國傳統文化精神,攝取精神元素的一次有意義的嘗試。
創作是指由于對客觀世界的認識而采取行動的結果直接產生的作品或成果。所以創作是我們藝術創造能力的集中體現,創作離不開當下的現實性意義,《醉龍》作為當下的原創性作品,從創作角度上有如下特點。
審美意識是主體對客觀感性形象的美學屬性的能動反映。對于嶺南舞蹈來說現代審美意識下的風格變化不但是藝術創作上的變化,而且還可以說是教學訓練上的變化。《醉龍》是嶺南舞蹈在追求創作與教學風格多樣化之路上的一次嘗試。它引發了我們在現代審美意識下對當代嶺南舞蹈創作與教學上的進一步思考。
《醉龍》僅僅是嶺南地域文化創作實踐過程中的一次嘗試,但它讓我們反思并關注新時代下把握傳承創新的辯證關系問題。嶺南舞蹈創作以開放視覺,嚴謹的態度,尊重歷史、尋找傳統。在創作過程中尋求以現代人的表達方式來闡釋嶺南民俗文化與意蘊。盡管是立足當下的現實創作,更要根植于傳統的基礎上,完善自身本體語言表現的特色,創新的過程也是對傳統深層的思考與探尋,不失根本而前行。
舞蹈的問題終究還是文化的問題。嶺南舞蹈作為承載嶺南地域悠久歷史文化的舞蹈載體,當要立足追求對文化精神的追求和弘揚,并將文化嵌入于藝術發展、創作中去。創作的嘗試在于讓我們重新思考舞蹈的意義,不再沉入浮夸的炫技和動作表象,關注的是對民族文化和時代審美的探求,身體意蘊的抒發、情景交融的整體表現。
本文通過對當下嶺南舞蹈作品《醉龍》的創作背景、內容概況、創作價值意義分析,闡述了嶺南舞蹈創作發展所帶來的獨特價值,不論是從審美角度或者是創作角度上看,當下嶺南舞蹈的創新嘗試對于文化傳承與發展都有著重要意義。
當然創作實踐并不完美,例如在一些表現手段上著于形式而忽略內容思想深度的開掘,缺乏對文化元素內涵的高度提煉。這是藝術實踐探索的自身問題,更是中國舞蹈藝術對中國傳統文化不斷探索和追求的永恒問題。嶺南舞蹈創作喚起我們對身體文化求索的渴望。嘗試創作的過程同樣也是嶺南傳統文化傳承與發展的過程,也將喚起創作者對于嶺南舞蹈藝術風格與審美追求的思考。
注釋:
①《醉龍》:首屆中國舞蹈優秀作品;廣東省第六屆嶺南舞蹈大賽表演金獎、作品銅獎、創作銅獎;廣東省第四屆大學生舞蹈比賽專業組一等獎、優秀創作獎、優秀指導教師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