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小杰
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概念包含三個基本要點:一是發展而不是增長;二是高質量的發展而不是低質量的發展;三是企業的高質量發展而不是國家或行業、產業、區域的高質量發展。
增長是比較簡單的“量”的概念,發展是比較復雜的“質”的概念。國家的經濟發展,既包括發展速度,又包括發展質量,且經濟增長率可看作是經濟發展速度的一個具體指標。所以,按發展質量的高低分,經濟發展模式可分為低質量發展模式和高質量發展模式;按發展速度的高低分,經濟發展模式可分為低速度發展模式和高速度發展模式;根據發展速度和發展質量的匹配,經濟發展模式還可分為高速度高質量模式、低速度高質量模式、低速度低質量模式和高速度低質量模式四種,如圖1所示。
2017年10月18日,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顯然我國經濟是由低質量發展階段向高質量發展階段轉變,是從第IV象限向第I、II象限轉變。由低質量向高質量轉變,發展速度必然受到影響,所以現階段我國經濟具體轉變最可能的路徑是從第IV象限向第II象限轉變。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還具體指明了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戰略的六大方面: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自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國家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概念后,學術界和實務界圍繞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展開了豐富研究。
從發展主體看,高質量發展相關研究可分為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面。宏觀層面指我國新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這種視角和黨的十九大報告著眼點一致,涉及新經濟和經濟高質量發展兩個核心概念。例如,任保平等(2020)首先從新經濟的基礎、表現形式、業態形式、基本特征、新趨勢等方面對其內涵進行了全面剖析,提出新經濟的技術新、要素新、產業新、業態新和產品新,然后針對我國新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面臨的具體困境,提出了具體措施[1]。國家發展改革委經濟研究所課題組(2019)認為,理論上經濟高質量發展就是要高效率高效益地為全社會提供高質量的產出,基于此,他們從社會供給體系方面提出了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根本特征是同時具備高質量、高效率和高穩定性的供給體系,進而比較了中國和五個發達國家、兩個新興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過程中供給體系的質量、效率和穩定性[2]。中觀層面指區域經濟的高質量發展,例如趙天翊等(2019)將我國劃分成長三角、珠三角、環渤海、中部、西部、東北六大經濟區,區域經濟發展用創新指標、環境指標和效率指標來衡量,實證了2014~2016年區域經濟發展和融資活躍度耦合性的時空變化差異[3]。馬茹、落暉等(2019)認為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基本特征包括高質量的供給、需求、產出效率,高穩定性和安全性的經濟運行,高水平的對外開放等,并構建了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對我國30個省市自治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水平進行了分析[4]。微觀層面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研究,包括與分所有制、分行業或和區域中觀層面的高質量發展交叉進行研究[5~6]。尤為重要的是,企業是宏觀經濟發展的微觀主體,是中觀區域發展和產業發展的基本組織,經濟高質量發展最終需要通過企業的高質量發展來實現。因此,本文選擇企業的高質量發展作為研究對象。
從經濟學視角看,企業發展包括消費者的需求和生產者的供給兩方面,沒有消費者的需求生產者的生產就沒有方向,沒有生產者的供給就無法滿足消費者的需求[7]。消費者消費的需求是滿足其效用函數,追求其效用的最大化,可建立如下效用函數。
U=U{Q(Qquant,Qqual),O}
式中,U表示消費者的總效用,Q(Qquant,Qqual)表示生產函數中的總產出,包含總產出的數量和質量兩個維度。O代表消費者對生態環境、社會公平等方面的需求。在社會發展初期,消費者的總效用U對總產出的數量Qquant尤其敏感,隨著總產出數量的不斷增加,消費者的總效用不斷上升;發展到一定階段后,總產出數量的邊際效用出現遞減,且呈加速趨勢,最終不會再對總效用有提升作用,這時消費者對總產出質量Qqual和生態環境、社會公平等方面的需求O日益強烈。
廣義生產函數是指企業投入與產出之間的關系,將質量引入生產函數,可建立如下廣義生產函數。
Q(Qquant,Qqual)=A·f(Kquant,qual;Lquant,qual;Rquant,qual)
式中,Q(Qquant,Qqual)表示生產者的總產出,總產出有兩重屬性,Qquant表示總產出的數量,Qqual表示總產出的質量。K、L、R分別表示資本、勞動和資源能源等生產要素,這些要素同樣包括數量和質量兩重屬性。f表示配置這些生產要素的方式。A表示影響產出的其他因素,包括技術創新、管理創新等。該生產函數的企業目標值總產出有二個維度:總產出的數量和總產出的質量;約束條件中的因變量有:各生產要素投入的數量和質量,配置生產要素的方式,技術、管理創新等。
在企業經濟發展初期,總產出的數量是關鍵,企業發展主要依靠生產要素投入數量的增加即可,這一時期屬于企業低質量發展階段;隨著發展水平的提高,企業主要依靠增加生產要素投入數量的增長模式難以持續,從上述生產函數來看,企業發展模式的轉換有三條可選路徑:一是提升各生產要素投入的質量;二是改進生產要素的配置方式;三是創新技術和管理。所以,我國現在大力倡導的以數據資源作為關鍵生產要素的數字經濟和科技創新正是企業高質量發展模式的必由路徑!
假設能給企業的發展設定一個類似于廣義生產函數的目標函數,且該目標函數的目標值取決于多個變量的影響,則設定的目標函數就是企業發展模式關注的問題,該函數設定的目標即企業長期發展的趨勢。而在具體的某一時刻,企業需要在該目標函數的多個自變量中決策最有效的增長方式,即企業面對具體的現狀時應優先選擇改善哪個變量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提高目標函數值,最優自變量的選擇就是企業發展的路徑問題。所以,分析企業高質量發展模式和路徑的關鍵是如何選擇企業發展的目標函數。

使用這兩個企業發展的目標函數模型,結合我國企業發展的歷史進程,可以得出如下結論。在經濟比較落后的階段,只要有一點固定資產投資K,企業馬上就能得到發展;我國還有很多的勞動力L,固定資產投資和勞動力紅利給我國企業帶來了一個長時間的高速發展時期,但是這個增長是有限的。因為增加固定資產投資或增加勞動力,對企業發展的拉動都是有限的,且越往后越慢,越往后越貴。總之,柯布-道格拉斯模型是不可持續的企業發展模型。
而索羅模型啟示人們,要想克服企業發展放緩,就必須得在企業的技術進步A這一項上做文章。技術進步就是使用同樣的勞動力人數和同樣大小的固定資產投資,因為技術更先進,企業產出比一般水平更多。A有兩個效應,一個是能直接增加企業產出;一個是因為A增加了企業產出,導致相對于同樣的折舊,企業投資也得到增加。長遠看來,只有通過技術創新提高產品的附加值,才是企業真正的發展之道,技術創新在企業高質量發展過程中是至關重要的事情。總之,相較于柯布-道格拉斯模型而言,索羅模型才是可持續的企業發展模型,是企業高質量發展模式和路徑的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