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士兵再適應及成長發展研究

康 概，王 晨

（1.首都醫科大學學生處，北京 100069；2.首都醫科大學醫學人文學院，北京 100069）

征集大學生入伍是黨中央、中央軍委做出的重大戰略決策，是實現強軍興軍、全面建成世界一流軍隊的重要舉措。從2001年首次試點征集高校大學生入伍，至2009年把應屆大學畢業生、高等院校在校生作為兵員征集的主體[1]，加之一系列優惠鼓勵政策的出臺，大學生參軍入伍的人數逐年快速增長，近幾年每年都有數十萬大學生參軍入伍。截至2020年，全國絕大部分省份入伍新兵中大學生的比例已超過80%，在許多高校集中的地區甚至超過了90%[2]。大學生已成為征兵的主體，高等院校成為輸送優質兵源的主陣地。隨著兩年義務兵役期滿，除了少部分學生報考軍校、選取士官，大部分都要重新回到校園繼續完成學業。部隊軍事化管理的環境與大學校園氛圍的巨大差異，導致大學生退役復學后在教育學習、生活規律、校園環境、就業擇業、心理健康等方面會產生一系列融入性問題，并引起相關學者的討論和研究。但現有的研究視角大都集中于綜合性院校退役大學生士兵這類群體[3-5]或某區域高校[6-8]，鮮有學者關注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士兵的再適應和成長發展問題。

醫學專業培養方案具有特殊性，特點為學制長、課業繁重且實際操作類課程多[9]，培養分為基礎和臨床兩個學習階段。就業擇業具有很強專業性，以醫療衛生單位為主。相比于綜合性院校，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士兵的再適應和成長發展，既存在共性，也面臨新的問題。本文聚焦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士兵復學返校再適應和發展，通過集中座談和深度訪談，探究問題根源，有針對性地提出相應的對策和建議，旨在豐富相關研究，同時也能夠為高等院校解決和處理好退役大學生士兵復學返校后的適應性問題提供科學參考。

1 返校復學再適應面臨的問題

1.1 醫學專業課程繁重，退役后學業壓力大

以北京市某醫學院校臨床醫學專業本科培養方案為參考，按學分換算，完成學業需平均修滿約5 300學時，且其中48%為實操類的實驗實踐和臨床階段的醫院見習、實習。對比該市某重點綜合類及某藝術類院校的理科、文科、藝術類學科培養方案，完成學業理科類專業平均約3 400學時，文科類專業平均約3 450學時，藝術類平均約2 800學時[10]，醫學專業的課程明顯相比其他專業更為繁重。大學生在部隊服役期間以執行任務和軍政訓練為主，休息時間也有部隊安排的文體活動或者臨時公差勤務。入伍后很少有集中時間和精力進行課程學習，導致出現兩年的專業學習斷層。部分大學生退役復學后還會面臨所學專業的培養方案已經調整，新增或刪減、合并課程，這都是退役復學后面臨的學習困難。醫學院校大學生畢業所需完成的課時更多，而且注重臨床實際操作培養。退役后對醫學知識或臨床技能有所生疏，又要面對滿滿課表的新課程，進一步導致該群體一時難以適應，學業壓力倍增。

1.2 校園或臨床醫院環境再融入問題

社會融入理論認為部分群體在長時間脫離某個環境的情況下再回歸到該環境中會出現生理和心理的不適應[11]。在部隊軍事化環境下，大學生士兵主要以高度執行力完成訓練和任務為導向，退役返校復學后，則是主動的自我管理。醫學院校大學生如果是高年級的臨床學習階段入伍，退役復學后是回到臨床醫院。從部隊環境轉換為臨床醫院，直接進入科室輪轉，甚至進入手術室見習。巨大的環境改變帶來生活學習內容、節奏和各環節的變化，導致該群體將比其他專業退役復學大學生出現更多的不適應，并且需要更長的調整期。

1.3 新的同學人際關系再融入存在困難

人際關系也是個體在高等教育階段的重要社會化目標之一，但復學后隨著外部環境的改變會導致退役復學大學生陷入“文化休克”當中，進而出現人際交往問題[12]。服役兩年期間相對封閉的環境，人際交往單調，朝夕相處的對象僅限于同一單位的戰友。返校復學后，退役大學生士兵轉入新的年級、班級和宿舍，新環境的同學普遍比自己小2～3歲，加之特殊的成長經歷，他們和新集體的同學之間缺乏共同話題，融入其中存在一定困難。原年級、班級和宿舍較為熟悉的同學，可能已經畢業就業或者進入研究生學習階段，恢復入伍前的人際交往狀態也不太現實。對于臨床階段學習的醫學院校大學生，每個班級分散在不同臨床醫學院，甚至同一班級分為不同小組到不同醫院，各自完成2～3年的臨床學習，對于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而言，復學后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能融入這種固有的小范圍的同學人際交往關系。

2 成長發展存在的困境

2.1 就業、職業規劃與自我發展困惑

近兩年在疫情常態化防控背景下，醫生、護士經常涉及值班、夜班，工作強度大，臨床醫學就業后還涉及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護理專業涉及科室輪轉等。國家雖沒有明確規定醫生、護士應屆畢業生從業年齡，但醫療單位招聘大都要求本科應屆畢業生不超過24周歲、研究生不超過27周歲。醫學院校大學生士兵退役后，本科畢業普遍超過25周歲，研究生畢業很多學生超過28周歲，這就導致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士兵畢業就業時存在弱勢，參加社會招聘常因為年齡偏大而受影響。此外，還面臨入職后中高級職稱評定的工作年限問題。已經就業的退役大學生士兵普遍反饋中高級職稱、崗位評定時服役年限并不計算，往往因此而在單位事業發展受限。由于醫學專業就業的專業性強，大部分學生應聘局限于醫療衛生行業，跨專業就業也存在困難。就業、職業規劃與自我發展的困惑，導致部分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對未來發展感到迷茫。

2.2 優待政策宣傳與具體落實待加強

為助力退役大學生士兵復學后的成長發展，從國家層面到地方和院校均已出臺各項優待政策。例如教育部“退役大學生士兵”專項碩士研究生招生計劃；各省市公務員、事業單位等定向考錄；某些院校設立大學生士兵獎學金、升學優待等。各類各項政策涉及升學、就業、經濟各方面較多，部分政策可能還有一些條件限制或要求，政策落實上還缺乏一定針對性。一些退役大學生士兵對政策的理解和把握不足，部分院校還缺乏對該群體有針對性的宣傳。個別學生因對政策不了解，而錯失專項考研、定向招聘報名機會，或報考了不符合條件的崗位，影響個人發展。申請調換專業方面，絕大部分退役大學士兵意向從其他醫學專業轉入臨床醫學，而臨床醫學、基礎醫學、護理、藥學等專業高考錄取分數相差較大且專業培養方案迥異。故醫學院校在設置專業調換政策時有更多要求，在對退役大學生士兵具體落實上效果不佳。升學優待方面，2021年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兵役法》放寬了碩士研究生入伍年齡限制，但現有的政策還尚未對研究生期間入伍的升學優待有明確的規定。在調研中還發現，部分省市的退役大學生士兵定向考錄政策在具體落實上還有待加強。以B市2021年退役大學生士兵專項考錄計劃為例，符合該城市退役大學生士兵報考條件的醫學院校畢業生均為本科學歷，且在2020年11月通過資格審核。而2021年4月份部分醫療衛生事業單位設置的定向考錄崗位，卻要求碩士及以上學歷，并且設置的醫學專業需求沒有退役大學生士兵能滿足，導致醫學院校當年畢業的退役大學生士兵并未充分享受到定向招錄的優待政策。

2.3 心理健康影響長遠發展

消極情緒和自我認知問題會影響到退役復學大學生的心理健康[13]。從部隊到校園，不僅是角色的轉變和環境的適應，退役大學生士兵返校復學后受到的學業、環境、人際和就業等方面的壓力，會具體影響到心理健康層面，這些心理壓力可能是階段性的也可能是持續性的。正如上文分析，醫學專業的學制長和繁重的學業壓力，明顯會給他們帶來焦慮情緒，對新環境及同學人際關系的陌生，會產生心理上的孤獨。原來的同學已經進入臨床階段，或就讀研究生或畢業工作，而自己卻在重新適應校園環境，潛意識的比較導致出現心理落差。在畢業季，醫學院校退役大學生士兵普遍因年齡偏大而倍感就業壓力，容易引發焦躁和自卑情緒，如果在心理健康方面缺乏適當的疏導和調整，不僅不利于學生個人的心理健康，也不利于退役大學生士兵群體的成長發展。

3 相關對策與建議

3.1 學業上重點關注，實施精準幫扶

針對學業上的困難，應從學校層面搭建幫扶交流平臺，由學校武裝部專人負責，在各學院尤其是臨床醫院，要有專門的教師開展退役大學生士兵的學業指導，重點關注他們在學業上的困境，定期召開座談會，了解其學業進度、日常學習狀態和存在的現實問題。大部分院校武裝部與學生處合署辦公，可充分發揮學生工作部門在學業扶持方面的優勢。結合學生處每年的學生獎學金評選，選取學業優異、專業對口的優秀學生尤其是“國家獎學金”獲得者成立幫扶小組。對學業有困難的退役大學生，采取“一對一”或“一對多”的方式進行精準幫扶，幫助退役大學生士兵盡快跟上學習節奏，掌握醫學專業學習方法。

3.2 構建學生社團，組織學生活動，重新融入校園生活

在引導退役大學生士兵重新融入校園生活方面，已有很多院校進行了積極嘗試[14]。退役大學生士兵經過部隊的淬煉和培養，表現出較強的自我管理能力，吃苦意識、樂于助人和政治覺悟明顯優于普通學生。建議將退役大學生士兵作為主體組建國防教育類社團，積極參與學校各項教育活動中并發揮骨干作用。如在愛國主義教育中，參加國旗班并運用自身良好的隊列素養組織日常訓練，充分發揮退役大學生士兵工作標準高的優勢，協助學校舉辦運動會、開學典禮、畢業典禮等大型活動；選取優秀的退役大學生士兵，以學生教官或教師助理的身份參加新生軍訓。結合征兵工作，組建大學生士兵事跡宣講團，以朋輩的視角，分享從軍親身經歷和體會。在學生會、班委干部的選拔中，注重培養退役大學生士兵。在大學生入黨推優、成為積極分子、確定為發展對象等環節，建議應優先考慮退役大學生士兵。

3.3 學業提升和環境再融入中的人際關系塑造

在學業提升精準幫扶的交流中，退役大學生士兵把自己在部隊培養的優良作風、行為習慣等展現給普通學生。在幫助他們學習再適應和提升學習效果的同時，解決人際關系再融入問題。學校、學院、班級各項教育活動的積極參與和組織，讓退役大學生士兵與普通學生擁有共同話題和共同成長經歷，既能體現他們在部隊培養的優良品質，又能獲得集體歸屬感和塑造新的人際關系。此外，還應要求退役大學生士兵定期主動與輔導員、任課教師溝通交流，交流自身思想和學習狀況，更有助于他們重新融入新的同學人際關系和實現更好的自我成長。

3.4 開展職業規劃指導，樹立成長發展目標

應注重退役大學生士兵的職業規劃指導，引導他們立足醫學專業知識，結合自身學習成績和能力，客觀規劃將來的深造方向或者就業意向。要在準確的自我定位基礎上建立個人職業生涯規劃，不斷朝著個人職業生涯規劃的目標而努力[15]。結合已有的就業相關政策，指導退役大學生士兵分析畢業年度尤其是疫情影響下的就業環境大形勢。做好個人的職業生涯規劃，明確相關就業優待政策的適用范圍，同時也要關注普通畢業生就業市場的需求，既不能因為有政策優待而期待過高自身膨脹，也不能因看到曾經同年級同學已取得的成就而自卑失落。應充分發揮自己的優點，投身到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發展的重點行業和關鍵領域，實現更高的人生價值。

3.5 重視心理疏導和輔導，保障心理健康發展

退役復學的大學生士兵普遍存在需要轉變心態的問題，也許只需要幾周或一兩個月，也許要半年、一年甚至更久。為保障退役大學生士兵的身心健康，幫助其盡快完成角色轉變，開展心理疏導和輔導尤為重要。部分醫學院校開設有心理專業，應充分發揮其在心理健康方面的專業優勢，針對他們剛退役返校時期的心理狀況、情緒壓力進行專門的疏導，以緩解心理焦慮和不良情緒。每批退役大學生返校后應及時召開一次歡迎儀式、一次經驗交流、一次心理健康講座，集中進行人文關懷和心理適應性疏導。心理健康教育中心要建立起退役大學生士兵“一人一冊”的心理健康檔案，在退役返校后的前6個月重點關注。輔導員要定期跟進，及時發現其在適應校園、醫院和學業、就業中面臨的困境，通過疏導緩解他們的心理焦慮和不良情緒。

3.6 優待政策宣傳到位，進一步完善和落實

學校武裝部要認真做好大學生應征入伍的優待政策梳理，通過宣講會、業務培訓，線上線下相結合，做好宣傳普及，既要面向報名入伍和退役大學生宣傳講解清楚，也要通過業務培訓提升輔導員對于政策規定的理解和把握能力。專科學生免試升本、研究生考試與推免、公務員事業單位招考的時間節點及審核資格，一線城市辦理落戶的相關要求，這些與他們成長發展息息相關的優待政策一定要保證每一位退役大學生士兵和相關指導教師都掌握清楚。建議各醫學院校根據實際情況，在獎學金評定、調換專業、碩士研究生招考與推免、博士研究生招考等方面給予更好的優待政策。例如設置退役大學生士兵的專項獎學金，適當降低轉入臨床醫學專業的要求，考研報考本校優先錄取，博士推薦考核加分等。強化對政策落實落地的督導，尤其是涉及退役大學生就業方面，各省市應當根據當年畢業退役大學生士兵的學歷、專業實際情況，有針對性地制定專項招考計劃，切實讓他們在成長發展中享受到政策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