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口喜劇中的幽默翻譯探究
——以Kevin Bridges脫口秀為例

楊紫沂

(新疆財經(jīng)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2)

一、引言

幽默與人類生活密切相關，在現(xiàn)代生活中幽默可以通過各類媒介傳播，隨著各類媒體平臺的發(fā)展，單口喜劇在很多國家和地區(qū)受到越來越多觀眾的歡迎。脫口秀作為幽默的傳遞媒介之一，在讓人開懷大笑的同時，也能夠激發(fā)觀眾的共鳴，也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演員對社會生活中各類問題進行探討，在詼諧幽默的氛圍中來自不同群體的觀眾也能夠獲得自我認同感[1]。單口喜劇通過媒體平臺播放給全世界各地的人們，視頻當中的字幕就需要被翻譯成不同的語言，但是字幕的翻譯并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因為視聽文本中，文字并不是幽默的唯一載體，視覺和聽覺等效果也在烘托幽默氛圍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2]。因此，在源文本(source text)涉及除文字以外的諸多因素時，目的論(Skopos theory)會作為文章的主要理論依據(jù)，以便譯者在翻譯時根據(jù)實際情況靈活地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

Kevin Bridges是一位蘇格蘭的脫口秀演員，他憑借風趣幽默的表演獲得了英語國家觀眾的喜愛。Kevin Bridges脫口秀中的一個明顯的特點是蘇格蘭口音?？谝舻姆g較為復雜，因為對沒有足夠英文背景的外國觀眾來說，很難區(qū)分不同口音之間的差異。除此之外，肢體語言也在營造喜劇效果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需要注意的是，在不同文化背景中不同的肢體動作可能代表著不同的含義，因此在目標文本(target text)中有必要加入對源文化中肢體語言的詮釋。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單口喜劇的很多幽默來源與文化、社會規(guī)范(social norm)和意識形態(tài)密切相關[1]。因此，為了能更好地理解喜劇作品中的幽默元素，譯者需要對相關的文化背景知識加以了解和補充。將作品翻譯得簡單易懂又不失風趣幽默，是譯者的職責，也是翻譯過程中需要努力達到的目標。綜上所述，文章將對與方言、肢體語言和文化背景相關的幽默翻譯進行探討。

二、方言的翻譯

(一)口音的翻譯

方言是視聽文本(audio-visual text)中無法忽視的元素之一，因為方言具有地域特征，它可以凸顯演講者的文化和社會背景[2]。因此，為了能讓觀眾們感受到節(jié)目中不同方言以及口音所渲染的喜劇效果，其特點和作用就需要在譯文中明顯地體現(xiàn)出來。Leszek Berezowski提出的方言翻譯策略中，包括方言化(rusticalization)，即將源語中的方言翻譯成目標語中的方言，另一種則是中性化(neutralization)，即將源文本中的方言翻譯成標準化語言[3]。除了上述翻譯策略之外，注釋(annotation)也能夠幫助觀眾了解到更多的文化背景知識。蘇格蘭方言在發(fā)音和表達等諸多方面都有自己明顯的特點，在觀看Kevin Bridges脫口秀時，以英語為母語的觀眾不僅能夠辨識出視頻中蘇格蘭方言的特點，也能夠意識到蘇格蘭方言的難理解性，在Kevin Bridges脫口秀中，就有如下的一段表演:

原文:Everyone who goes out as a tourist，they would speak English.But when you got a Scottish accent，it helps little.I have been on holidays and I have to have people translate for me into English.

字幕:大家出去旅游，一般講英語就好了。但你要有蘇格蘭口音的話就沒啥用了。我出去玩，都得別人幫我把英語翻譯成英語。

目的論提出，為保證讀者理解，譯文必須保證語義清晰連貫[4]。因此，此處字幕存在的第一個問題是，在不了解蘇格蘭口音特點的前提下，此處將原文直譯成“把我的英語翻譯成英語”可能會對沒有英語基礎的觀眾造成困惑。除此之外，第二個需要考慮的問題是，在源語言中所使用的語言是蘇格蘭方言，在目標語中則將其翻譯成了標準漢語，此處源語言中方言的使用給脫口秀營造了詼諧的氛圍，而源文本和目標文本的差異會給母語觀眾和非母語觀眾帶來不一樣的感受，從而削弱幽默的效果。

綜上所述，為了使目標文本最大限度地傳遞方言所渲染的幽默氛圍，譯文的可讀性和口音的視聽效果都要被考慮在內(nèi)。因此，翻譯方言時，可以在字幕中將方言化(rusticalization)和注釋(annotation)兩種策略相結合，把源文本中的方言翻譯成目標語中的方言。通過這樣的方式，不僅可以在保留原文語義的基礎上凸顯語言特色，還能讓觀眾感受到方言所營造出的輕松幽默的氛圍。除此之外，在屏幕的頂端可以添加適量的注釋，對不同的口音稍作解釋，這種方式可以幫助觀眾在理解語義的同時了解方言相關的背景知識，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過長的注釋可能會分散觀眾的注意力，所以注解需要盡可能簡單明了。

(二)洋涇浜語的翻譯

伴隨著國際交流與溝通的日益增多，洋涇浜語的使用頗為常見。一個社會的包容程度和文化多樣性可以通過公眾媒體得以體現(xiàn)，以BBC(英國最大的廣播機構)為例，其節(jié)目播出目的旨在突出社會中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因此在節(jié)目中就會呈現(xiàn)出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語言與方言[4]。同樣，當脫口秀節(jié)目被翻譯成中文時，不同語言和方言的融合匯聚也應該透過字幕被體現(xiàn)出來。從以下例證就可以看出Kevin Bridges在脫口秀中如何運用方言和洋涇浜語來達到烘托喜劇效果的目的。

原文:I walked into a pub and I said are you still serving food?

Qué?

He asked you are you still serving food.

Si si si

字幕:

我走進一家酒吧，問你們還有吃的嗎?(蘇格蘭口音)

啥?(西班牙語)

他問你你們是不是還有吃的。(標準英國南方口音)

有的有的。(西班牙語)

以此處表演為例，這一段具有兩個目的，第一是傳遞幽默，第二是展示語言和文化的多元性。語言文化的多元性通過洋涇浜語和不同地區(qū)英語方言的融合得以傳遞，這一點觀眾可以在閱讀字幕時通過注釋得知，因此第二個目的已經(jīng)達到。而第一個目的——喜劇效果，則是通過不同口音所達到的不同視聽體驗所渲染的。然而，與上文例證所存在的共同問題則是，整部視頻的字幕都使用標準普通話進行翻譯，這樣導致的問題是，中國觀眾觀看字幕時的感受就會與本土觀眾產(chǎn)生一定差距。目的論指出，翻譯與源文本保持一致性的關鍵在于，譯者要對源文本的信息進行分析和解碼之后，將其傳遞到目標文本中[5]。因此，可以考慮將源文本中的洋涇浜語、蘇格蘭口音和標準英國南方口音分別轉換成漢語中的網(wǎng)絡俚語、地區(qū)方言和標準書面語。以上脫口秀中的例證也給譯者以啟示，在翻譯方言的時候首先需要具備深厚的語言功底，對源語言中的方言及其特點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其次要采用靈活的翻譯策略，讓觀眾感受到不同語體間的變化以及其產(chǎn)生的不同效果。

三、肢體語言的翻譯

除了上文中的聽覺效果之外，在視聽文本中，視覺效果也是單口喜劇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脫口秀演員們用夸張的肢體動作、面部表情和手勢為觀眾帶來笑聲。但問題是，部分肢體語言所代表的含義并不是全球統(tǒng)一的。Archer Dane指出，正如每個國家有不同的語言一樣，不同國家的手勢也無法在世界各地保持一致[6]。因此，為了使觀眾領會外來文化中肢體語言的含義與幽默，即使在舞臺上沒有任何口頭語言表達的情況下，也需要在字幕里對外來文化中特有的肢體動作進行解釋和翻譯。例如，在Kevin Bridges脫口秀中，演員用希臘債務危機開玩笑時，就使用了英國文化中特有的手勢。

原文:Angela Merkel called，Greece have just got her on loudspeaker and are laughing at her.

字幕:安吉拉·默克爾打電話過來，希臘打開免提一頓嘲諷。

在本段表演中，Kevin Bridges說完“希臘打開免提一頓嘲諷”之后，他停頓了幾秒鐘，做了“反V型手勢”，在英國，“反V型手勢”是一種粗魯?shù)氖謩荨Ｔ次谋局校捎诂F(xiàn)場觀眾大多以英語為母語，無需過多的言語解釋便可理解手勢在此處演員想要達到的調侃及諷刺意味。在中文字幕中，譯者在視頻頂部加入了注釋，解釋該動作含義以方便中國觀眾理解。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很多情況下，在字幕中這種注釋只是對手勢的一種解釋，通過這種解釋，中國觀眾可以理解手勢的含義，但是由于文化背景的差異性，在短時間內(nèi)中國觀眾的注意力集中在閱讀并理解注釋上，沒有充分的反應時間將陌生的肢體語言解碼成幽默元素。在脫口秀中，演員和觀眾有之間有很強的互動性，這種交流可以被看作是表演者和觀眾之間的對話，只有當演員想要達到的目的與觀眾的感知相協(xié)調時，這種交流才能真正有效[7]。因此，在手勢語的解讀中，要想讓演員與觀眾間的交流真正有效，就需要讓中國觀眾對該手勢語產(chǎn)生與本土觀眾相似的感受。對手勢語翻譯，Béatrice S.Hasler等人做了有關手語翻譯機器的相關研究，其目的旨在幫助聽障人士更好地理解視聽作品，在這類研究中，手語翻譯機器可以將聽覺信息轉換成手語等圖像形式呈現(xiàn)在屏幕上[7]。受到該研究的啟發(fā)，類似的方法也可以被應用在更廣泛的領域中，在翻譯視聽文本中的外來手勢語時，同樣可以將源文本中的肢體語言轉換成目標文化中的肢體語言呈現(xiàn)在屏幕上，通過這種方式，視頻中的視覺效果得以最大化地傳遞，中國觀眾也能在觀影的同時獲得和源文本觀眾相似的視聽體驗。

四、文化相關的幽默翻譯

(一)文化差異

很多時候，在觀看喜劇時，中國觀眾會發(fā)現(xiàn)雖然翻譯過后的每一句話都可理解，但是依然很難體會到該場景的幽默之處。這就是為什么在翻譯時需要考慮語言、文化、社會背景等諸多方面的因素。同一個場景放在不同的國家可能會產(chǎn)生不同的效果，一種文化背景之中可以用來開玩笑的元素放在另一種文化中未必會有相同的喜劇效果。因此，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有必要分析譯入語文化中的人文背景和語言習慣，從而對目標文本做出調整，使其適應目標語言的受眾群體。在Kevin Bridges脫口秀中，從以下實例可以看出文化背景在幽默中所扮演的重要作用。

原文:The first day back at school after the summer holidays，that is the day you found out what class you are in.I don't mean educationally，I mean socially.I was never the rich kid，they were suntanned and a new schoolbag.

字幕:我還記得暑假返校第一天的時候，就是你發(fā)現(xiàn)自己等級的時候。我說的不是年級，而是等級。我雖然當時不像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返校的時候皮膚曬得黝黑(度假歸來)，還背個新書包。

以上例證的幽默之處在于文化中對特定事物的理解，但翻譯成中文后，文化差異可能會導致幽默元素的丟失。此場景中可能會導致理解障礙的因素如下，“曬黑”在中國文化中并不流行，所以大多數(shù)觀眾也很難理解原文中所說的“有錢人家的孩子返校時皮膚黝黑”這一描述所達到的效果。然而，根據(jù)目的論所提出的要求，解碼源文化信息時，目標文本所提供的信息應該符合譯入語文化[8]。很多事物在不同文化背景之下都會有不同的含義，因此，此處例證給譯者以啟示，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需要對源文本所處的文化背景和譯入語的文化背景都有較深層次的理解，在翻譯的過程中找到譯入語文化中最貼切的表達，避免給觀眾造成困惑。

(二)單口喜劇中俚語的運用

俚語與一個國家的語言和文化息息相關，俚語的使用不僅代表一個地區(qū)、一個群體的語言特點，也與該地區(qū)的文化有密切聯(lián)系，除此之外，俚語中直白的表達方式在喜劇情景中還可以幫助渲染幽默氛圍[9]。俚語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而不斷發(fā)生變化，因此，俚語的多樣性也要求譯者緊跟時代潮流，在對源語言和目標語言和文化都有深入了解的情況下，將俚語的形式和含義都最大限度地呈現(xiàn)給觀眾。根據(jù)Mona Baker所提出的俚語翻譯方法，俚語的翻譯方式有很多種，可以將源語言中的俚語翻譯成目標語言的俚語，也可以將俚語翻譯為標準語[10]，具體翻譯方法需根據(jù)目標文本的實際目的確定。在以下例證中，就有Kevin Bridges脫口秀中對蘇格蘭地區(qū)俚語的運用和呈現(xiàn)。

原文:A major city should play up to the stereotype where the billboards advertising show them real people，like wee mental Davy.

字幕:我覺得一個大城市應該從容接受自己性格豪放的刻板印象，拍海報的時候應該找真實的人，比如“神經(jīng)大衛(wèi)”之類的。

在原文中，幽默效果可以通過兩個元素烘托。第一處是外界對蘇格蘭人性格豪放的印象，第二處是蘇格蘭俚語“wee”的使用。文化和語言相結合，更加渲染了此處的蘇格蘭文化特色。在觀看此片段時，中國觀眾理解此處幽默的第一個難點在于對蘇格蘭文化和社會背景的不了解，因此在具有文化特色的片段時，譯者可以考慮對其中的文化特質加以解釋。其次，“wee”作為蘇格蘭俚語，在漢語中的意思是“小”，這個詞單獨存在的情況下本無幽默含義，但是放在文章語境中更能凸顯蘇格蘭地區(qū)的語言特色。譯者需要注意，在翻譯的過程中，觀眾的文化背景是決定譯文翻譯方式的重要因素[8]。因此，翻譯俚語的時候也可以考慮使用漢語中能夠彰顯地區(qū)特色的俚語，以此突出文本中語體的變化，讓觀眾感受到輕松幽默的喜劇氛圍。

五、結語

在單口喜劇的字幕翻譯中，語言、視覺和聽覺等多個維度都是影響觀眾感受的眾多因素，在本篇討論中，主要研究了方言、肢體語言和文化對幽默語境的作用和影響。語言和文化緊密聯(lián)系，因此，翻譯的過程也不僅僅是對語言的處理，更多的是對源語言和目標語文化的了解，以此來確定如何解讀信息并將信息更好地在不同文化之間傳遞。在進行視聽說文本的字幕翻譯時，文章不僅停留在文本方面的要素，還考慮到了脫口秀中視覺和聽覺等感官所營造的幽默氛圍。在以Kevin Bridges脫口秀為例證研究的過程中，可以發(fā)現(xiàn)譯者不僅僅需要與時俱進，還需要對源語言和目標語言及其文化有較深理解。在翻譯喜劇類的作品時，由于文化背景和視聽效果等諸多方面的影響，這一類作品中的幽默翻譯仍具很大挑戰(zhàn)，但是正如前文所說，在人們的生活中幽默隨處可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歡聲笑語，因此這一類型的幽默翻譯也值得譯者們進一步研究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