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游戲助力解決青少年學業情緒問題
——以一例高中生個案輔導為例

吳 梅

學業情緒問題的形成并非只與學生個體相關，還與個體所處的環境系統有關，如學校教學措施、家庭支持情況等。為此，課題組設計了“系統整合式”干預方案，通過神經反饋訓練、沙盤游戲輔導、家長“21 天雙陪伴”和學校會商小組4 種途徑對青少年學業情緒問題進行干預。本文重點闡述沙盤游戲在青少年學業情緒問題“系統整合式”干預中的應用。

一、沙盤游戲與青少年學業情緒問題

沙盤游戲由瑞士心理學家多拉·卡爾夫創立，是一種運用意象進行心理輔導的方法。沙盤中所表現的系列沙盤意象，呈現出來訪者心靈深處意識和無意識之間的持續性對話，以及由此而激發的治愈過程和人格發展。

在青少年學業情緒問題“系統整合式”干預中加入沙盤游戲不僅因為它是一種能夠廣泛適用于諸多心理問題的心理輔導方法，也因為它是一種心理健康教育技術，在培養自信與人格、發展想象力和創造力等方面發揮著積極的作用。沙盤游戲以整合個體的意識與無意識為目標，可以幫助青少年獲得真實的自性化體驗，從而找回學業自信，戰勝各類學業情緒問題。

二、小琪的煩惱

小琪（化名）是一名入學不久的高一女生，性格內斂。她曾因一次數學考試失利而情緒沮喪，請假數天。小琪與父母關系一度緊張。母親回憶，小琪在小學三年級時曾因為英語成績不理想產生厭學情緒。后來，小琪通過補習等方式慢慢提升了英語成績。中考前，小琪曾有過一次情緒大爆發，向母親哭訴學習壓力大、沒有朋友。她說，只有在玩手機游戲、刷視頻或者和同學網聊時，才能釋放一部分壓力。

與小琪面談時，咨詢師先采用情緒圖卡對小琪的情緒狀態進行了評估，發現她主要有沮喪、焦慮、煩惱、不安、矛盾、自卑、痛苦、自責等情緒。小琪的性格內向敏感，她對自己以及客觀事件的認知存在偏差：一方面，她認為自己很無能，極度不自信，格外渴望得到他人的認可；另一方面，對于“考試失利”這一事件，她主觀上夸大了別人可能會給予她的負面評價，造成了不必要的情緒困擾。經綜合評估，小琪的情況符合學業情緒問題的典型表現。征得小琪本人和小琪母親的知情同意后，我們將她納為“系統整合式”干預的實驗對象。該案例的呈現已征得當事人同意。

三、沙盤游戲的輔導過程

小琪共接受了12 次沙盤游戲輔導。從這12 次沙盤游戲輔導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小琪內心的轉變以及其家庭環境的改善。接下來，筆者從12 次沙盤游戲輔導中挑選3 次代表心理轉化意義的作品進行呈現，以此說明沙盤游戲的輔導效果。

1.第1次沙盤作品：《我想要的田園生活》

沙盤作品描述：這是一派田園風光，有綠色的草坪和很多樹木。沙盤的左側和右側各擺放一座假山。假山附近各有一片湖泊，湖泊上有一座橋。沙盤的左側還有一個小房子。

小琪母親在“21 天雙陪伴”的第一天記錄中表示：“我有時不知道如何與孩子溝通。我說不過孩子時，就干脆不說話了。小琪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幾乎不和小琪溝通，也不知道怎么關心孩子。”此時，家庭的支持功能非常弱。在這樣的家庭氛圍里，親子溝通僅限于父母要求孩子這樣或那樣做，缺乏共情和支持。所以，我們在沙盤里看見了一個小而簡陋、看上去很不穩固的房子，它象征著小琪功能不良的家庭支持系統。“小橋”象征著連接與溝通，說明小琪內心渴望改善與父母之間的關系。小琪將這次沙盤作品命名為《我想要的田園生活》。她描述自己一個人住在房子里，每天在田園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十分自在。

小琪在第一次沙盤交流過程中的阻抗非常明顯。她經常用“不記得”“不知道”來回避交流。原因可能有：本身性格內向、不自信，對咨詢環境不夠熟悉，對咨詢師未建立起足夠的信任感。但整個沙盤作品已經鮮活地展現出她的內心：家庭支持功能不良——一座小而簡陋、結構不穩固的房子；渴望溝通——湖面上架了一座小橋；渴望自由地掌控自己的人生——一個人在田園里生活得很開心。小琪在第一次沙盤游戲中體驗到了掌控自己人生的快樂。

2.第3次沙盤作品：《惡龍》

沙盤作品描述：茫茫的大海上有一群航行者，他們即將到達右側這片沙漠中的國家。航行者的目的是搶奪當地寶藏。當地國王準備迎戰，國民們還是平靜地生活著，并沒有為即將到來的戰事而擔憂。惡龍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它為了保護自己的國家而英勇戰斗。

小琪將這次的沙盤作品命名為《惡龍》。咨詢師詢問了這場戰斗的結果，小琪預測是“兩敗俱傷”。她描述惡龍擁有以一敵百的力量，卻打得很辛苦。它最終打敗了入侵者，沒有讓入侵者得到寶藏，但自己也身負重傷。

這次沙盤具有重要的轉折意義。小琪性格溫順內向，只有當她感覺到了足夠的安全感，才會有表達內心沖突的勇氣。“斗爭”議題的出現象征著存在于小琪潛意識中的矛盾和沖突開始上升到了意識層面。沙盤游戲用象征性表達的方式幫助小琪釋放壓抑在潛意識中的負能量，并且開始在意識層面發揮作用。“惡龍”是整個沙盤中最重要的部分，它憑借自己的頑強抵抗守護了寶藏和家園。對于“惡龍”這個名字，咨詢師提出疑問：“既然這條龍代表了正面形象，那么為何要叫它‘惡龍’？”小琪說：“因為它長得丑，所以在別人的眼中它就是‘惡龍’。”

至此，咨詢師感受到，小琪的內心有著深深的被誤解的委屈。在母親的眼中，她是一個不愿意多交流且性格執拗的孩子。小琪一直在艱難地守護著她的“寶藏”，也許是她的選擇，也許是她的自尊心。雖然過程不易，但她相信自己最終會取得勝利。通過這次沙盤游戲，小琪不但釋放了潛意識中的沖突與壓力，還增強了自我意識，提升了自信心。

3.第8次沙盤作品：《愛》

沙盤作品描述：這是一個由3 座小島組成的村莊。左下方的小島上有1 個圖騰柱。這個圖騰柱每個月都會發出1 次詛咒，釋放類似蛇和飛甲蟲的魔物。魔物會順著小河游到左上方的島上去傷害村民。村民請來了魔法師幫助他們消滅這些魔物。河中間的3 棵樹是魔法師種的魔法樹，可以抵御魔物的傷害。男人、女人和小孩是一家3 口，他們正站在岸邊為魔法師吶喊助威。右側島上有2 名僧人，也正站在河邊為對岸的魔法師助威。右上方是另一位魔法師在教授村民如何對抗魔物。

咨詢師逐漸與小琪建立了良好的關系，也越來越熟悉她的擺放習慣，如房子附近常有柵欄。當看到小琪在河中放置了3 棵樹時，咨詢師立刻意識到這些樹是一道屏障，擋住了左下方小島上的各種險惡。

沙盤左上方的男人、女人和小孩的位置狀態類似于家庭系統排列，孩子站得離母親很近，父親站在稍遠的地方。在小琪的家庭中，確實是母親與她更親近一些。在這次沙盤輔導中，咨詢師已經能明顯感受到家庭內部的動力不再是阻塞、隔離的，它們正在整合。雖然彼此仍有距離，但目標一致。“魔法師”這一角色代表了“拯救”和“教育”的力量，象征著小琪對于“系統整合式”干預的感受。小琪預測這場斗爭會持續比較長的時間，但村民終將取得勝利。她將這次沙盤作品命名為《愛》。雖然面臨巨大威脅，但是萬眾一心。小琪感受到了來自家庭和學校的愛，她在沙盤游戲中表現得信心滿滿。

四、輔導反思

1.沙盤游戲作為“系統整合式”干預的方式之一是有效的

沙盤游戲與神經反饋訓練、家長“21 天雙陪伴”、學校會商小組形成相輔相成的關系。在來訪者的沙盤作品中，我們可以觀察到其他幾種干預方式的效果。例如，當家長“21 天雙陪伴”發揮作用后，我們也可以在來訪者的沙盤作品中看到家庭的支持力量。

2.沙盤游戲可以有效重建個體的學業自信

輔導快結束時，小琪母親反饋：小琪變得自信了，與人說話時不再害怕直視對方的眼睛；可以自然大方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不再亂發脾氣了；遇到考試成績不理想的情況，也能夠冷靜自信地分析問題并肯定自己的優勢；當其他同學情緒不佳時，還能主動去安慰。這說明沙盤游戲不僅解決了小琪的學業情緒問題，也發展了她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