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從希拉姆模式到中國模式

張燕,陳良棟

(北京師范大學 藝術與傳媒學院，北京 100875)

希拉姆學院因首倡新文科而為中國學者所知，然而國內學界對希拉姆學院新文科的具體內容和實施情況卻鮮有關注。在中國新文科建設如火如荼開展之際，細致溯源希拉姆模式，并延伸至國家教育部倡導的中國模式剖析，可以做到知己知彼、揚長避短，以期更好地服務于新文科建設。

一、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項目

2017年，美國希拉姆學院率先提出新文科，并設計出一套文科改革模式，即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模式(the new liberal arts)。中國學者在探討新文科建設時，常常會提及到首倡新文科概念的希拉姆學院，但是對希拉姆學院新文科產生的背景及其具體設計模式的分析并不多。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項目，是美國一所小型私立文理學院在應對現代社會發展新形態所帶來的挑戰時，主動開展的一次自我革新運動。

(一)新文科項目的提出

希拉姆學院是一所小型私立文理學院，建校于1850年，坐落在美國俄亥俄州的希拉姆村莊。學校以本科教育為主，在校全日制本科生和成人教育學生大致為1 000人，另有一個總人數不超過20人的小型研究生班，其學生總人數與希拉姆當地居民人數相當[1]。

2014年，新校長洛里·瓦洛塔(LORI VARLOTTA)上任時，發現和所有的小型私立文理學院一樣，希拉姆學院陷入了辦學困境。這主要是兩方面因素，美國社會整體性的經濟衰退導致學校的社會捐贈和政府補貼銳減，在高額學費的壓力以及不確定的就業形勢下，學生的入學率也持續走低。在目睹了眾多小型私立文理學院逐漸倒閉的現實慘狀后，洛里·瓦洛塔力挽狂瀾，提出了以“新文科”命名的一攬子改革計劃[2]。2016—2017學年，學院籌劃制定出《2017—2020年戰略計劃》，2017—2018學年在優勢領域率先推行，2018—2019學年在全校推行[3]。新文科項目的實施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根據校長瓦洛塔分析，在2016年秋季至2017年期間，希拉姆學院的新生入學率增長了約30%，社會籌款也一直在增加，過去3年達到的水平比前幾年高出約50%[2]。一個有力的例子，學院在2018年發起了“vision 20/20”籌款活動用以支持學院的發展，其目標是在2020年6月30日之前面向社會募集2 000萬美元現金和2 000萬美元認捐，在2020年活動結束前，已籌集到4 090萬美元[4]。

(二)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模式

在《2017—2020年戰略計劃》中，希拉姆學院提出，要設計一套在全美文理學院中具有典范性的新文科模式[5]。希拉姆學院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打破了傳統文理學院以專業學科劃分的院系模式，重新建立起文理交叉的5個學院。5個學院雖然在專業領域各有側重，但其總體目標是通過各學院之間的跨學科和協同合作框架，促進學生實現綜合性和體驗式的學習。

在5個學院的基礎上，希拉姆學院為新文科設計了一套模式[3]，形成了希拉姆模式。

1.新文科模式的實施目標

(1)增加學生總數。

(2)吸引更多來自較好社會經濟背景的學生。

(3)創建一個結構，使綜合性和體驗式的學習成為每個學生學習生涯的關鍵部分。

(4)確保學生具備適應時代的專業技能和思維方式。

2.新文科四大要素

(1)共同的第一年經驗。希拉姆學院的第一年體驗活動，就是讓所有新生共同參與到學校正式或非正式的活動、學術或社交項目，以及各種大小型活動中，這包括學院周、共同閱讀計劃、研討會等多種形式。在共同參與、討論和解決問題過程中，促進學生持續關注問題、思索拓展問題、動手解決問題的能力。

(2)以社會問題為中心的連貫的核心課程。要求學生在專業學習之外，積極關注時代熱門話題，如全球變暖、人工智能、食品安全和醫療保健等社會問題，將專業與現實問題連接。

(3)綜合的專業課程。5個學院開設的29個專業和38個輔修課程均可供選擇，學生可以在不同學科的概念和想法之間建立聯系。

(4)高影響力的體驗活動。學生實習、出國旅行和完成原創研究項目，將課堂專業學習與課外實踐活動聯系起來。

3.科技助力學習

希拉姆學院推出“tech and trek”(科技與跋涉)計劃，為每一位新生提供一份iPad和pencil套裝以及一雙登山鞋，鼓勵他們在課堂內外運用科技產品去發現和記錄新的想法，并充分發揮科技使得知識分享、話題討論無處不在的優勢，主動尋求學習和解決問題的方法。

4.預期結果

希拉姆學院希望通過新文科模式培養起學生的現代職業技能和思維方式，使之成為全面發展、能夠適應不斷變化的社會和工作場所的人才。學校認為，在新文科模式下，學生的口頭交流、書面交流、批判性思維、信息素養、公民參與、領導力、團隊合作等方面取得了較為顯著的成果，并且培養起跨文化和多元化技能、設計思維、創造力等面向現代的綜合素養。

(三)希拉姆模式的特色

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模式有其首創性和獨特性，體現出小型文理學院革新的勇氣與智慧。總體來看，希拉姆模式具有革新動機指向性、組織實施靈活性、培養對象個體性以及問題意識導向性等特征。

1.革新動機的指向性

作為傳統私立文理學院，學費收入和社會捐贈是希拉姆學院的生存之本。在生存困境面前，希拉姆學院以革新學術體系的方式來實現破題和突圍。希拉姆學院從市場化的視角出發，強調學位的投資回報效果，在培養過程中以結果為導向，培養適應時代發展的職業人才，以提高就業率的方式拉動入學率。

2.組織實施的靈活性

希拉姆學院是所小型的文理學院，全職教師65人，班級平均人數為13人[6]。學校規模小，在實施改革時沒有尾大不掉的難題，有利于舉全校之力推動改革的進程，并可以很好地觀測、統計改革成果并及時地反饋、改進實施措施。

3.培養對象的個體性

希拉姆學院專注于學生個體技能的提升，注重實踐操作性，特別是工具對學習的輔助性作用。在培養模式上體現出對個體綜合能力的重視，強調融合相近專業(以解決共同問題)、科技賦能(以輔助專業素養提升)、參與社會實踐和國際交流(以增強實干能力)，激發學生的創新思維、培養其社會問題意識、增強解決問題的能力。

4.問題意識的導向性

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模式，打破了傳統文理學院以學科建制的固有形態，而從問題意識出發，由共同的問題/話題串聯起不同的專業，一改涇渭分明的隔絕狀態，呈現出流動型的專業交融形態，實現了專業的大綜合。

(四)希拉姆模式的局限性

在看到希拉姆模式所帶來的新思維和新成果的同時，必須清醒地意識到希拉姆模式的局限性。第一，作為在小型文理學院內部實施的革新項目，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是一場單打獨斗的改革，其社會影響力非常有限，在美國眾多高校中缺乏響應和支援，推廣受限。第二，新文科項目實施時間短，尚處于試驗階段，其成果仍有待檢驗，此外，作為小型學院，其樣本數量太少，缺乏說服力。第三，希拉姆學院是小型私立文理學院，對社會資金的依賴性過大，這構成了其改革持續下去的不穩定因素。第四，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對職業技能教育(如計算機科學、會計與財務、綜合運動科學等專業)的大幅度傾斜，引發了外界關于希拉姆學院的新文科還是不是文科的顧慮[7]，在擺脫生存困境后，這所傳統文理學院的轉型是否會改變其文科性質，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根本性問題。

二、中國的新文科建設

中國的新文科建設，其名稱可以溯源希拉姆學院新文科的影響。但本質上看，中國的新文科建設是極具中國特色的教育強國戰略，其內涵和理論支撐都是本土化的，其實踐過程和實踐成果是由中國高等教育界乃至全行業、全民眾共為共享的。中國的新文科建設，是從國際、國內新形勢出發提出的長遠規劃，是主動擁抱科技時代產業變革新形態的智慧擔當，是針對中國高等教育發展現狀及未來展望的整體布局，是一場覆蓋全國高校的集體動員和實踐響應，其影響范圍廣、理論研究深、發展后勁足、改革成果值得期待。

與希拉姆學院小規模、弱支撐的新文科項目相比，中國新文科建設表現出鮮明的優勢，主要表現為：方案規劃時的政策引領，實施過程中的理論支持，實踐落地時的人才響應，形成了一個上下聯通、內外聯動、理論與實踐聯系的良性發展生態。

(一)政策引領：整體布局，層層推進

中國新文科建設發軔于2019年，是國家在新形勢下制定的教育強國戰略規劃和總體布局，其立意高遠，在自上而下實施的過程中層層推進，形成了一條思路清晰、穩步向前的新文科建設規劃線索。

2019年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實施方案(2018—2022年)》，明確提出要推進高等教育內涵發展。要建設一流本科教育，深入實施“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8]。2019年4月29日，教育部、科技部、中國科協等部門在天津聯合召開“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啟動大會。會議強調，要按照《加快推進教育現代化實施方案(2018—2022年)》要求，全面實施“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發展新工科、新醫科、新農科、新文科，打贏全面振興本科教育攻堅戰[9]。2020年11月3日，由教育部新文科建設工作組主辦的新文科建設工作會議在山東大學(威海)召開。會議研究了新時代中國高等文科教育創新發展舉措，發布了《新文科建設宣言》(以下簡稱《宣言》)，對新文科建設作出了全面部署[10]。2021年3月，教育部發布《教育部辦公廳關于推薦新文科研究與改革實踐項目的通知》，面向全國普通本科高校開展新文科研究與改革實踐項目立項工作，形成了《新文科研究與改革實踐項目指南》(以下簡稱《指南》)[11]。

從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發布的實施方案，到教育部制定的攻堅計劃，再到教育部新文科建設工作組開展的全面部署，中國的新文科建設工作顯示出鮮明的中國特色和制度保障。新文科建設是由政府部門制定，作為教育強國戰略面向全國高校推行，具有國家戰略的宏觀格局和開闊視野，具有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等多重優勢，自上而下形成了一場具有持久活力和廣泛影響力的高等教育改革運動。

(二)理論支持：掌舵領航，集思廣益

中國的新文科建設由政府整體布局，倡導和鼓勵全國高校積極參與、專家發聲、獻計獻策，為新文科建設提供強大、鮮活的理論支持。

教育部新文科建設工作組發布的《宣言》，精心謀劃和部署了新文科建設的具體工作。《宣言》從提升綜合國力、堅定文化自信、培養時代新人、建設高等教育強國、文科教育融合發展等方面，論證了新時代新使命下加快文科教育創新發展的必要性。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背景下，新文科建設必須堅持走中國特色的文科教育發展之路，做到4個堅持：堅持尊重規律、堅持立足國情、堅持守正創新、堅持分類推進。新文科建設以構建世界水平、中國特色的文科人才培養體系為職責使命，要求從明確總體目標、強化價值引領、促進專業優化、夯實課程體系、推動模式創新、打造質量文化等諸方面著手，穩步推進新文科建設。《宣言》是新文科建設的重要文件，以縝密的邏輯和守正的理念闡釋了新文科建設為何必要、如何堅守、以何為向等重要問題，在理論高度上為全國高校開展新文科建設提出了具體思路。

教育部在廣泛征求意見的基礎上形成了《指南》，以課題研究的形式向全國高校發出邀約，集思廣益為新文科建設提供理論支持。《指南》設新文科建設發展理念、專業優化、人才培養模式改革、重點領域分類推進、師資隊伍建設、特色質量文化建設研究與實踐等6個選題領域及其下的22個選題方向，涵蓋了新文科研究與改革實踐的方方面面，為高校的科研實踐指明了方向。項目建設周期為3年，給理論研究提供了彈性時間，同時也可以在實踐中檢驗成果，及時調整糾偏。《指南》是教育部新文科建設的整體思路和框架布局，顯示出新文科建設任務的艱巨性與其改革實踐的全面性。《指南》的發布，顯示出開展新文科研究和改革實踐項目的迫切性，教育部對新文科建設的開放性、包容性態度，呼吁專家學者們為新文科建設獻計獻策，以扎實的理論支持為新文科建設保駕護航。

《宣言》《指南》等文件的發布，表明了中國新文科建設的決心與使命，對集體智慧和集體參與的呼吁，顯示出中國新文科建設的開放性和自信心。廣泛而深入的研究與實踐，為中國新文科建設行穩致遠提供了理論保障。

(三)人才響應：內涵建設，路徑探索

自新文科建設實施以來，就得到全國高校專家學者的積極響應，在短短兩年內涌現出了大量的研究論文，對新文科的內涵建設和路徑探索展開了思辨和探討。

李鳳亮指出，新文科與傳統文科在概念上的區別，要從積極應變的角度重新定位新文科，把握住堅持以人為本、突出跨界融合、強化實踐導向的新文科新定向[12]。陶東風認為，新文科的使命在于回應新歷史條件下“人”的觀念的變化，中國的新文科建設面臨著后現代語境以及中國特殊語境，應該在堅持傳統的人文立場上推進[13]。葛紅兵指出，新文科建設運動應以文化創意創新為核心，呼應中國文化現代化轉型的百年吁求[14]。石云里認為，發展新文科應對當前社會發展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而提出的前瞻性方略，新文科是在傳統人文學科和理工科交融碰撞中產生的“第三種文化”，旨在促進文科與理工科的交叉融合與協同發展[15]。王銘玉等認為，新文科具有戰略性、創新性和融合性特征，提出了包括觀念重構、結構改造、模式再造、平臺壘筑、類型分布等新文科建設的具體措施[16]。樊麗明指出，新文科的內涵應該再深化，注重文科的融合化、時代性、中國化、國際化等方面，新文科建設路徑可以再細化，表現為新專業、新模式、新課程、新理論等方面[17]。

從宏大概念落實到具體學科上，關于新文科背景下學科發展的討論也極為活躍。以戲劇與影視學學科為例，其研究呈現出專題論文集結式、活動對談式、研究者論述視角等多種表現形態。還有雜志以特稿的形式發表關于“新文科背景下戲劇與影視學學科建設”的研究論文，專家學者就戲劇與影視學學科建設的理念方法、建設路徑、創新實踐等方面進行了嚴謹的辨析與探討(1)《戲劇(中央戲劇學院學報)》在2020年第3期刊出特稿6篇，較為全面深入地討論了新文科背景下相關學科的發展方向。。胡智鋒等指出，面對國家文化戰略需求形勢、新全球化局勢、學科與媒介環境融合發展趨勢，戲劇與影視學學科要注重學科主體性和本土主體性建設，實現體系化和創新性發展[18]。張燕提出，應當打造戲劇與影視學學科的圈層課程體系，專業基礎課程轉向寬口徑、博素養、跨學科交叉融合的“文化圈”，專業核心課程轉向兼備理論與實踐、厚基礎、鍛造扎實專業能力的“紅海圈”，專業方向課程轉向創意前沿、拔尖卓越、富有未來行業全方位競爭力的“藍海圈”[19]。

活動對談“新文科建設背景下戲劇影視學科的融合化、中國化與國際化發展”筆談指出，強調學科重組、文理交叉、技術融合的新文科建設，是對傳統文科的學科建設與人才培養進行的新賦能、新優化與新升級，順應了新時代、新技術對新人才的呼喚，提出新文科建設背景下的藝術學科應該做到“三化”(融合化、中國化、國際化)和“兩性”(開放性觀念和本質性堅守意識)[20]。專家們還對中國“戲劇與影視學”學科70年的發展歷程、階段特征、成就與問題進行梳理和研析，提出在新文科背景下，應傳承優秀傳統、扎根時代現實、積極面向未來，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戲劇與影視學”學科體系[21]。學者們關于戲劇與影視學的獨特思考也多見諸期刊報紙，眾多論文也逐漸形成一套理論體系，從宏觀格局到具體學科發展均有涉及，如新文科建設與藝術學科的宏觀思考、新文科建設與戲劇影視學科的關系認知、新文科背景下戲劇影視學科發展的模式探討等多個層面。

總體而言，中國的新文科建設有著宏大深遠的戰略布局眼光和一套完備的實施方案，在政策引領、理論支持、人才響應等諸方面合力之下，激發出的潛力無窮、活力無限。在與希拉姆學院新文科模式的對比中，中國的新文科建設顯示出社會主義高等教育改革的優越性，在堅守本土和開放包容、守正創新與積極求變中，顯示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

三、希拉姆模式對國內戲劇與影視學學科建設的啟示

希拉姆學院新文科模式與中國新文科建設的比較，就如莊子《逍遙游》中的“小大之辯”，無論是戰略高度、整體布局、支持體系，還是影響范圍、研究深度、持續強度等方面，均可見希拉姆模式之“小”，而中國新文科建設之“大”。事實上，拿希拉姆學院新文科項目與中國新文科建設做對比，其本身就不在一個平臺上。如果將比較的對象下移，作為它山之石，希拉姆模式可以給中國新文科背景下高校戲劇與影視學學科建設提供一些啟示。就學科專業建設而言，希拉姆模式的主要特色及優勢可以概括為3個“合”：問題導向意識下的專業融合、工具輔助觀念下的科技結合、外向發展理念下的實踐綜合。

(一)問題導向意識下的專業融合

希拉姆學院大刀闊斧改革的第一步就是將原有的院系整合為5所文理交叉、各有特色的學院，這為全校各專業之間的融合發展提供了物質基礎。學生們可以基于研究的問題，在5所學院開設專業和輔修課程中進行自主選擇，而且核心課程和通識課程的界限也由此被打破(核心課程和通識課程是可以實現轉化的，某專業的核心課程可能成為另一專業的通識課，反之亦然)。以研究的問題或某一現象為導向，而不是以絕對的學科專業為依據，這種模式下的課程學習必然促進了專業融合現象的發生。

戲劇與影視學作為一級學科，下設戲劇、廣播、電視、電影等專業，各專業內部本身就有天然的相近性，最明顯的一點是這些專業都屬于視覺和聽覺的藝術，內部存在融合借鑒的可能。這是在微觀層面,要全新梳理與強化戲劇影視學科內部關系；中觀層面，戲劇影視學科可以與其他藝術學科、人文學科、自然科學學科之間實現多重開放、交叉與融通；宏觀層面,戲劇影視學科可以與技術、行業之間通過互動打造全新的生態關系[22]。在借鑒希拉姆模式中問題導向意識下的專業融合方面，戲劇與影視學的專業融合也可以是問題導向型的，如為一場大型的慶典活動作準備，就可能要調動音樂、美術、舞蹈、電視、電影等各專業的同學共同參與，當然還可以吸納文學策劃、視覺設計、項目管理等專業的同學加入，問題的綜合性和復雜性決定了多種專業融合學習的可能性。

(二)工具輔助觀念下的科技結合

希拉姆學院引以為豪的一點是，他們通過“tech and trek”(科技與跋涉)項目，為全校學生1∶1配備了iPad和pencil套裝，這在全美高校中都可能是絕無僅有的。“tech and trek”將科技產品與學習活動結合，旨在實現無處不在的翻轉課堂、隨時隨地的便捷溝通、每時每刻的記錄與討論等活動。希拉姆學院認為，科技結合學習所帶來的改變是巨大的，不僅體現在學習的便利性，更是潛移默化的培養學生的現代科技思維、激發學生的創造力與想象力。

戲劇與影視學學科是一門流行面廣、適應變化強的大眾藝術，與科技的結合也是題中之義。技術層面而言，3D技術的運用，給電影制作和觀影體驗帶來了巨大變革，可以想象，未來的虛擬仿真技術將再一次改變觀影體驗。從科技設備上看，從事電影電視專業學習，必然也離不開音視頻拍攝、剪輯等工作，學校若能在技術設備和技術觀念上時時更新，無疑會提升教學效果、激發學生的創造力。科技結合還應包括對流行網絡產品的了解和應用，將專業所長與動態發展的網絡內容生產結合，適應媒體新形態。如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啟功書院與抖音聯合發起的全民美育“dou藝計劃”[23]，將短視頻傳播與校園美育結合，為學生提供了接觸網絡平臺大公司、參與內容生產提供了很好的機會，通過調和高雅精英藝術與大眾通俗藝術的不同旨趣，激發學生對藝術與美育的想象和實踐。

(三)外向發展理念下的實踐綜合

希拉姆學院特別關切學生的就業率，這是私立學校的生存之本，因而極為重視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這包括學生的實習、出國交流、完成研究項目。“tech and trek”項目為學生提供的iPad和登山鞋，意在便于學生在校園外實踐時通過移動端記錄和學習。希拉姆學院特別重視學生的實習和出國交流，鼓勵學生外向發展，以盡快地融入社會。

戲劇與影視學學科培養的學生是為社會提供文化產品和服務的主力軍，他們學在課堂，但不應該局限于課堂，而應該具備外向發展的理念，積極在校外尋找打磨技能和奉獻智慧的機遇。應盡可能為學生提供實習的機會，用好校友資源，尋找校企合作，在社會實踐中開辟學習的“第二課堂”。鼓勵學生參與到重大活動項目中去，如文藝演出、電影節、影展等。戲劇與影視學學科培養的是文藝工作者，他們將成為新時代中華民族復興之路的記錄者和謳歌者。外向發展，也體現在走出國門，在全球發出中國的聲音，展現中國的文化自信。因而，要積極為學生提供出國交流的機會，鼓勵向外學習交流，增進文化了解，利用專業所長和知識技能，擔當中國文化走出去的踐行者和傳播者。

在中國的新文科建設背景下，戲劇與影視學學科的跨學科、多樣化、科技化發展，將迎來更大、更多的機遇，尤其在國家宏觀政策的指導下，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人才培養模式將進一步完善，具有更強競爭力的專業人才能夠為社會相關領域的學術與科技提供強有力的支撐，推動中國文化藝術在國際上取得更豐碩的成就。

四、結語

綜上所述，希拉姆學院新文科項目與中國新文科建設雖名相近，然實質迥異。從希拉姆模式到中國模式，新文科理念的提出和踐行，是在時代機遇與社會語境下的前瞻性布局和主動應變、融合創新的思維。同希拉姆模式的規模和影響力的“小”相比，中國的“新文科”建設在政策引領、理論支持、人才響應等方面表現出格局之“大”。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拉姆學院在專業融合、技術融合、實踐綜合等方面的探索，可以為新文科背景下戲劇與影視學學科建設提供一定的借鑒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