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勇東
(作者單位:晉中廣播電視臺)
電視攝像是一門藝術,這門藝術最早從電影攝影中派生而來。在早期,由于有了磁帶記錄,電視節目就開始有了攝像崗位。因為磁帶可以反復記錄,與電影膠片一次性記錄相比更具有成本優勢,再加上電視節目從拍攝到播出的周期比較短,以及從業者人數激增,電視攝像就要比電影攝影師在拍攝的時候多了些許隨意。因此,有的專業人士認為,電視攝像師不如電影攝影師更專業。
近年來,隨著自媒體影像記錄技術的不斷普及,以及相機、手機功能的拓展,隨時隨地拍攝成為現實,這進一步淡化了人們對影像文化專業性的認識。而對于大多數攝影愛好者來說,由于很難有機會得到系統的學習,所以拍攝技術不是非常專業,不少自制視頻本該是固定的畫面出現了激烈晃動,或拍攝取景范圍內常規“水平線”找不到,或采用廣角鏡頭拍攝景物的近景等。所以,普及影像拍攝和后期處理專業知識,提高工作人員的專業素質,既是現實需求,也是大眾媒體應肩負的社會責任。
影像是一種文化。人類文明早期只有文字、圖畫記錄。19世紀初,人類發明了照相機,這種可以利用感光材料復制影像的技術不斷發展,照相逐漸成為一種行業。1895年,法國人盧米埃爾兄弟在巴黎的大咖啡館第一次用自己的攝影放映兼用機放映了《火車到站》影片,電影也從此正式產生。從無聲到有聲、從黑白到彩色,電影逐步成為流行的文化產品。不過,電影行業是只有專業人群才有機會從事的行業,離普通人的距離很遠。在行業的不斷發展中,攝影和電影拍攝有了可供遵循的技術規則,人類也就有了影像的行業文化。到20世紀中葉,伴隨著電子技術的發展,攝像機這種專門給電視行業提供影像作品的設備產量增加,影像文化的傳播力大幅增長,影響力不斷增大,現在已經成為大眾生活的必需品。
美國學者阿爾文·托夫勒普曾預言:“隨著人類社會的演進和科技的發展,在人口中將產生3種文盲,即文字文化文盲、計算機文化文盲和影像文化文盲。”[1]他認為,影像文化同其他文化一樣,是人們必須要學習的一門知識,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后人類所必須要掌握的知識內容之一。
我們現在所指的文明社會,就是指人類告別了刀耕火種的生活,有了文字記錄、有了生活規則的社會。文字的出現,推動了人類文明的進步與發展,記錄了人類文明進步史。歷史文學名著是文字記錄發展的歷史產物,是人類文明發展到較高階段產生的文化產品。名著之所以稱之為名著,離不開精彩的故事,也離不開關于環境、人物、景觀的描寫,作者通常以此來增強故事的可信性和生動性。讀者閱讀到這些文字后,必須經過自己的大腦進行想象加工,這個過程融進了讀者對于社會的認知、對于生活經驗的積累、對于文化知識的積淀等,所以不同的讀者大腦中呈現的景象各不相同。從記錄歷史的客觀真實層面來說,這也是文字描述的短處。與文字記錄相比,影像文化是伴隨著人類科技文明的進一步發展而產生的新型文化。有了影像文化,新時代人類能夠更加形象、直觀地記錄社會現象,利用影像傳播信息。也有人說,影像文化是最客觀形象的記錄手段,其所記錄的信息是真實可靠、直觀形象的。例如,我們要記錄天安門廣場升國旗這個事件,用影像記錄就可以全程拍攝視頻,再配上一段解說詞,如“這是2019年10月1日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大會前進行的升國旗儀式”,不管再過多少年,這段視頻給觀眾所呈現出來的就是這個特定時間點的升國旗儀式,而不是其他時候、其他場合的。這段影像加解說詞既直觀形象,又具體生動。而要用一段文字去記錄這段視頻所表現的內容則相對復雜一些,因為對于不同文化素養的人群,同樣的文字描寫所引起的大腦聯想是不一樣的,且描寫不好的話還會產生負面聯想。
影像文化是特定的情感訴求、生活方式、價值觀念、歷史記憶、生命哲學的反映,同時又融入了創作者的主體性、身份、欲望、記憶等,有著鮮明的價值性、導向性及記憶喚起等特征。不同文化修養的創作者,其作品也有著不同深度的文化內涵和表達。
1984年版的電視劇《紅樓夢》曾經在央視熱播,大多數觀眾評價很好。有專家學者卻撰文批評電視劇《紅樓夢》的演員遴選不好,從主要人物到群眾演員,無論是外形長相,還是氣質呈現,都與他自己對于這些人物的理想解讀差別較大。其實,1984年版的《紅樓夢》在創作過程中作了不少努力,劇組本著忠于原著的原則,演員陣容在全國進行了海選,還組織所有演員進行了長時間的培訓學習,要求每位演員認真研讀《紅樓夢》原著,反復揣摩原著的深刻內涵,理解原著含義。歷時3年,節目組根據對于原著中人物的理解,塑造了一個個經典形象,并真實地呈現在熒幕上。然而,對于每一位電視觀眾來說,在閱讀原著《紅樓夢》的過程中會產生各自不同的、從文字到形象的大腦加工過程,進而在大腦中映射出不同的形象。如果具象化的展示與讀者原本抽象化的大腦活動產生了偏差,就會引起上述爭議。
從事攝影和攝像這些工作必須接受專業培訓。專業人士最早需要師父傳授,到后來,影像藝術成為專業院校的一門專業課程,教師從基礎的固定鏡頭開始,要講到構圖、線條、色調、主體、客體,以及畫面中人物的視線方向、眼神流露等要素,進而延伸到運動鏡頭,講“推、拉、搖、移、升、降、甩、跟”這些運動鏡頭的規范,同時還要講如何用光、如何選擇場景、如何選擇景別,使用長焦還是廣角,以及如何還原色彩、設置前后景等。上述理論知識雖都涉及一定的規范,但在實際操作中,由于創作理念的個體差別,以及不同手法的交叉運用,攝像仍有無限的發揮空間。
傳統的攝像法則是從業者經歷多年總結提煉出來的,是我們工作中需要遵循的。無論是簡單拍一張攝影作品,拍攝一條簡單的新聞,還是制作一部宏大的影視巨作,這些法則都是每一位攝像、攝影師所必須遵守的。遵循這些法則,就能少走彎路,制作的作品既能準確地傳遞信息,又能給人以美的享受。所有被行家所稱道的精品,無一不是遵循了這些攝像法則的代表作。我們從進入這個行業開始,直到逐漸變成一名合格的從業者,一直接受著專業人士的教誨,直到掌握了業內公認的影像拍攝法則,我們的作品也就具備了能在媒體平臺上公開發表的資格。多年以后,當我們拍攝的作品變成歷史的時候,人們再次打開現在的影像資料,就能直接通過視覺和聽覺接收到我們留下的這些影像記錄,再配合相關的文字檔案記錄,這一段的文明史記錄就是相對無偏差的、完整的。
人們對于美的追求是無止境的,有美的追求,就有審美。每一種文化形態都有它自己的審美標準和評判,影像文化也不例外。同一切藝術形式一樣,影像作品有好壞之分。不管創作者是專業的攝影攝像人員,還是普通大眾,都有必要掌握一定專業知識。不管操作設備如何更新,不接受系統、嚴格的基礎性專業學習與訓練,其作品就不能夠很好地表達拍攝意圖,更談不上給人以美的感悟和享受。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進步,影像文化產品逐漸普及,觀賞者已經具備了較高的審美修養,所以影像創作者更要強化自身影像審美修養,滿足大眾審美需求。
自媒體影像文化產品是近年來突然快速發展的新型文化形態。目前,由于記錄設備的便捷化、傳播渠道的多樣化,自媒體門檻較低,但這也導致從業者專業水平參差不齊。目前,不少網絡視頻中有明顯違背攝像規律的存在,甚至有的創作者連最基本的知識都不懂。他們有的轉載別人的熱門視頻,有的干脆架個手機就開始直播。他們依賴直播設備自身具備的“美顏”“磨皮”等功能,或者下載簡單的手機編輯軟件開展日常工作,對于專業的拍攝編輯知識既沒有條件學習,也無心主動請教,美其名曰“靠內容取勝”,但這肯定不能夠代表目前甚至以后影像文化的發展趨勢。眼下,有些網紅靠的是視頻內容的實用,或者是依賴獵奇吸引眼球,暫時性地賺取了受眾的點擊率,給不了人們藝術的美感。如果不注意提高自己的攝影綜合水平,隨著人們欣賞水平的提高,獵奇心理會逐漸淡化,攝影文化的生存空間也會越來越小。
我們都有觀賞朋友生活照的經歷,在觀賞的同時,會有“這張照得好看”“這張沒照好”等評價,這就是一種審美評判。那些大家認為好的,其實就是拍照者遵循了影像文化規律,如利用攝影的黃金分割線,通過構圖、用光,或者利用前景后景突出主體等攝影技術。而那些被認為不好的、讓人感覺到別扭的照片,一般都是拍攝者沒有經過這方面的學習和訓練,作品違背了影像文化的創作規律。但是,一般而言,所有拍攝者的初衷都是想拍出讓大家稱贊的作品,沒拍好并不是他們的本意。
因此,筆者認為,影像文化的審美修養不僅與個人的其他文化修養相關聯,也同個人的影像文化專業知識相關聯。同其他任何一種文化形式一樣,培養較高的影像文化審美修養,需要比較長的時間。
在這個多元化發展的時代,我們作為影像文化的業內人士,理應承擔起普及專業知識的社會責任,讓“影像文化”這個現代記錄手段更規范。近年來,大家可以創作視頻的設備越來越便捷,一部智能手機就能夠進行拍照和錄像,下載安裝上一個視頻軟件就可以創作自己的攝影作品,還能夠發布到眾多視頻平臺上。這些視頻平臺幾乎沒有門檻,出現粗制濫造的現象在所難免。筆者在同身邊朋友的接觸中發現,這些創作者大多數苦于找不到專業學習培訓的平臺和渠道,因而我們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加強這方面的宣傳與培訓,使他們掌握相關的專業知識。對此,專業人員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還可以利用我們自己生活圈和專業發布平臺,多渠道、全天候地做好影像文化專業知識的普及,提高大眾對于攝影、攝像技術知識的認識,提高大眾創作視頻的技術水準,逐步形成普及影像學知識的氛圍,使“影視精品”越來越多,讓那些平民攝影師也能拍出好的作品。目前,這支隊伍主要是記錄大眾的生活常態,人數非常可觀,隨著他們水平的提高,一定可以彌補專業隊伍力量的不足,成為正確、準確、有用的信息的傳播者。專業人員也應該成為對他們進行規范化引導和培訓的主力軍,盡快提高他們的專業素質。
第一,要讓大眾確立“影像記錄”手段是一種現代文明的文化認知。文字作為人類文明的記錄符號,書寫記錄了人類的歷史。但是,文字記錄是抽象的記錄,無論是對于具體的事件記錄,還是對于時代的描繪,都留下了許多不確定的因素。每次的考古發現都需要諸多專家、學者耗時耗力,從這些發現中研究考證。我們現在的影視記錄正好避免了這些缺憾,能夠給后人留下美好的、準確的、直觀的影視記錄作品。第二,傳授給民眾一些基本的影視記錄手段,以及常用的基礎知識。可以從入門知識入手,如基本構圖要素、運動鏡頭的運用等基本規范,以及后期編輯制作應遵循的規律等,然后逐漸引導大家懂得蒙太奇手法的運用。當然,這些知識的傳授也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需要專業從業者承擔起歷史賦予我們的責任,秉持服務社會的理念,利用工作的有利條件熱心傳授,從幫助自己身邊的愛好者做起,提高他們的專業素養,然后再逐漸把這項現代文明記錄手段知識傳授給更多的人,逐漸掃除“影像文化文盲”。在這里,筆者沒有抹殺文字記錄意義的意思,畢竟文字記錄的長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對于影像文化知識的普及運用,也到了我們必須重視之時。
影像文化的傳播普及需要具備相關專業知識的人士主動擔當,在現代影像文化產品大爆炸的時代背景下,攝影攝像已經逐步成為不少人的生活常態。目前,我國的影像作品從業人數已經非常可觀,據統計,我國手機網民用戶已經突破10億,保守估計,其中1/10的網民從事影像制作,這個隊伍就已經突破1億多人。這么龐大的從業者群體,帶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學習好影像文化知識,提高專業素養。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守正創新”的明確要求,指引著現代化建設新局面,同樣也指引著我們文化藝術領域的前進方向。守正與創新是辯證統一的一個整體,其中“守正”就是指我們要守正道。創作影像作品也需要走好正道,作為主流媒體的從業者,沒有理由面對目前影像創作存在的問題視而不見。
我國是一個文明古國,從古至今,為了華夏的振興和文明的傳承,我們的祖先不乏舍生取義、能夠為人榜樣之輩。神農為了古代文明而嘗百草,他用一己之力發明了刀耕火種;文圣孔子,為了傳播儒家文明而周游列國;近代無產階級革命家為了中華民族擺脫“三座大山”(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而拋頭顱灑熱血。我們現在和平安居的幸福生活離不開他們的無私奉獻,我們所從事的各項工作和事業都得益于他們的不懈努力和浴血奮戰。主流媒體平臺培養了我們專業知識技能,把我們從“門外漢”培養成為合格的影像文化創作的專業人士,我們從事著為大眾傳遞信息的神圣事業,進行影像文化知識的普及和傳授是這個時代賦予我們的職責,需要發揚舍我其誰的奉獻精神,主動承擔其這項神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