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怡 畢金平 徐偉學
(安徽大學 安徽 合肥 230601)
近年來,隨著數字化、信息化技術的迭代升級,數字技術正不斷嵌入我國經濟社會的各個領域。根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1)》相關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數字經濟對GDP的貢獻率達到69.4%,成為推動技術創新、知識更新、產業轉型的重要力量。數字鄉村建設便是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在農村生產生活中的應用,它以數字技術引領傳統農業轉型升級,是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路徑。實踐中,數字鄉村建設在全國各地相繼展開,貴州、北京、浙江等數字鄉村試點項目已經初具雛形,廣大農村地區已經具備落實數字鄉村建設的信息基礎設施,但仍面臨農業數字化轉型困難、城鄉數字鴻溝等問題。那么,在農業農村數字化進入重要戰略機遇期的背景下,數字鄉村建設如何助推鄉村振興?在探索實踐中涌現出哪些典型模式和成功案例?從中可以總結出什么經驗以走穩踩實數字鄉村建設之路?本文將對這些問題做出清晰、科學的回答,以期為我國數字鄉村建設提供有益借鑒。
2019年出臺的《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指出,數字鄉村是農業農村在新技術、新業態、新模式的推動下實現現代化發展和轉型升級的進程。也有學者從學術角度對數字鄉村的內涵進行界定,認為數字鄉村就是為最大限度發揮數字技術產生的紅利,使廣大農村地區享受到信息時代的數字福利而做出的部署安排。
從靜態層面來看,數字鄉村是一種區別于農業文明和工業文明時期的鄉村經濟發展模式,它以數字經濟為依托,將現代信息技術充分融入農業產業和鄉村生活兩大領域。農業產業領域的數字化主要通過發揮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的應用效應,實現栽培設施智能控制、溫室大棚信息遠程獲取、農副產品電商銷售,大幅提高從育種到流通各個環節的科技含量,驅動農業效率變革。鄉村生活領域的數字化主要體現在鄉村治理精準化和村民技能提升自主化,基層政府依托大數據體系能夠及時監測村情民意,對可能存在的問題進行評估和防范,企業、農戶等利益主體可借助電子政務服務平臺快速知悉市場行情、自主學習現代化農業技術、高效便捷反映訴求,從而切實提升鄉村治理效能。
從動態層面來看,數字鄉村不僅是基礎設施自動化、農業技術智能化、鄉村服務智慧化的體現,更是農村社會結構隨著數字經濟發展而發生的大變遷。農村經濟社會涉及生產力水平、地方性制度、價值觀念等多方面內容,其變遷過程將是一個長期、動態、創新的演化過程。僅就農業生產方式而言,隨著新理念、新技術在農業農村的融合滲透,其由單一傳統作業逐漸向多元化產業轉變,涌現了一批農村電商、休閑農業、鄉村旅游等新業態,有助于形成一二三產業高度融合、農業空間協調發展的鄉村商業體系,從而打造新型城鄉關系。[1]
1.數字鄉村建設推動農業產業數字化轉型,助力產業振興
從種植養殖作業智能化、冷鏈物流數字化到農產品營銷網絡化,數字鄉村建設將著力打通農業產業鏈各個環節,推動傳統農牧業逐漸向現代化產業轉型升級。與此同時,地方政府還可引導農戶及中小企業充分利用本地獨特的農業資源,將特色農副產品與農村電商、鄉村旅游等新業態糅合,充分發揮數字化和信息化的普惠效應,重塑鄉村產業結構。
2.數字鄉村建設凝聚人才返鄉留鄉,助力人才振興
數字鄉村建設將有效彌合城鄉之間公共服務水平差距,突破鄉村社會資源不足的桎梏,通過智慧醫療、共享課堂、智能物流等數字服務平臺將鄉村的民生需求與城市的服務供給相銜接,從而能夠有效吸引本地戶籍大學生、外出企業家等人才返鄉,減少本地高學歷、高水平人才流失,鼓勵引導人才扎根于鄉村。
3.數字鄉村建設推動中華農耕文化實現創造性轉化,助力文化振興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自然村落逐漸衰亡,反映中華農耕文化的物質載體越發稀少。傳統的農耕文化傳承形式較為單一,許多農耕文化博物館、鄉鎮文化宣傳站成為擺設,而數字技術與鄉村生活的有機融合將實現農耕文化的華麗轉身。VR麥田、體感植物、MR全息博物館等新業態不僅有利于充分展現中華農耕文化與其中蘊含的人文精神,而且能夠吸引更多的年輕人參與“非遺”的保護與傳承,實現鄉村文化資源的創新性發展和創造性轉化。
4.數字鄉村建設推進農業農村綠色低碳發展,助力生態振興
現代信息技術在資源開發、農業生產中的廣泛應用促進了鄉村經濟與生態環境的雙向提升。通過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與鄉村生態環境的深度融合,能夠精準測算出特定區域的生態承載力并對其進行全程全時監測,不僅可以有效防范鄉村發展過程中出現的環境破壞與資源浪費問題,而且能夠迫使農業經營主體轉變高耗能、低產出的生產方式,推動農村產業結構轉型升級。
5.數字鄉村建設驅動基層治理能力現代化,助力組織振興
農村基層組織既是地方政府與村民聯系的紐帶,也是鄉村振興戰略具體措施的踐行者,基層組織的治理能力與治理效果將直接影響農業農村改革發展成效。通過數字技術的嵌入,基層組織能夠在網絡服務平臺中及時了解村民的意愿與訴求,聚焦鄉村治理工作的薄弱環節,推動基層組織與村民之間的內部治理、基層組織與地方政府之間的層級治理更為智能、互聯、高效。[2]
2019年起,全國各地數字鄉村建設進入發展快車道,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初見雛形。本文將選擇三個試點地區進行研討分析,以期找準數字鄉村建設的突破點和著力點。
廣東將數字鄉村建設的著力點集中于種養殖智能化與農產品銷售網絡化兩個方面,已落地建成水稻精準種植5G實驗基地、智慧養豬農場、智能水產養殖工廠等多個5G+智慧農業應用項目,并通過直播帶貨等新型網絡營銷模式拓寬農產品銷售渠道,搭建起貫穿生產、加工、流通各環節的現代化農業產銷體系。
廣東之所以選擇創建“5G+智慧農業”試點模式,主要是基于該地區的獨特優勢。一是緊跟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趨勢,抓住5G技術的戰略機遇,搶占新產業先發優勢。廣東省自2015年起就著力運用與普及5G技術,聯合中國聯通以網絡入戶、生產智能化、流通網絡化等方式為農業產銷的數字化發展打下了堅實基礎。二是引導、支持、鼓勵涉農企業廣泛應用物聯網、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積極推進農業智能化生產。廣東省引進正大、新希望、溫氏等涉農龍頭企業進駐5G農業示范區,建立智慧種植養殖工廠,并通過“云養殖”平臺向家庭農場推廣現代農業新技術、新模式,從而成功構建了“龍頭企業+農戶”的現代農業經營模式。三是率先嘗試新型網絡營銷模式,組建“網紅+短視頻+電商平臺”的網絡營銷體系。網絡營銷具有強勁的帶貨能力,廣東省多次舉辦涉農網絡直播技能培訓班和營銷研討會,孵化出一批以“直播+電商”為新業態的產業集群,不僅大幅提高了農副產品的銷售數量和流通效率,還為農民創造了更多的就業崗位。
貴州在文旅產業發展與鄉村扶貧工作中取得的矚目成績,多源于其對大數據資源的深度挖掘和充分利用。在文旅產業方面,大數據技術能夠對旅游者、旅游服務提供者、旅行地所產生的數據資源進行全范圍采集和多維度分析,從而為不同旅游群體匹配個性化旅行方案,政府相關部門也可通過大數據反饋信息,即時調整營銷策略和服務模式。值得注意的是,貴州廣大農村地區雖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較低,但傳統文化底蘊深厚,有著巨大的旅游資源開發潛力,當地政府通過創建智慧旅游平臺,引導游客資源向農村傾斜,實現旅游扶貧。在鄉村治理方面,貴州以大數據技術為基礎建立“扶貧云”“云上貴州”等數據資源共享平臺,實時關注農村居民的生產生活變化,確保全省扶貧工作客觀真實、科學高效。同時,貴州依托大數據技術與地理信息系統構建智慧農業云平臺,對農業生產水平、農副產品價格、產品市場需求等進行動態監測和數據分析,推動特色農產品產銷對接智慧化,提升鄉村治理效能。
云南在數字鄉村建設中將數字農業發展作為重點工作,以本地高原特色農業為基礎,嵌入現代信息技術,通過三級政府支持引導,農戶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積極響應,為農業產業數字化整合了資金、技術、人才等優勢資源。
具體而言:首先,云南省人民政府根據本省實際情況制定了數字農業建設實施方案,并由州政府和市政府根據各地農業發展水平對農業物聯網應用、數字農業項目等做出具體部署和詳細規劃,從而為農業產業的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政策支持。其次,高新技術企業和涉農龍頭企業在稅收優惠等財政扶持政策的吸引下,紛紛加入云南數字農業建設試點項目中,依托自身產業結構優勢,不斷創新數字技術應用模式,推動高原特色農業產業鏈向中高端延伸。最后,農戶及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在地方政府的引導下,積極轉變生產觀念,不斷學習數字農業新技術,是云南數字農業建設過程中最重要的參與者和推動者。以花卉小鎮中和營鎮為例,地方政府聯合花卉產業鏈上、中、下游農戶與企業,搭建智慧花卉數據產業平臺,有效整合與共享花卉產品、市場信息、科技研發等數字資源,解決了花卉行業零散布局、各自為戰、相互抵制等發展痛點,實現花卉全產業鏈的數字化轉型,形成了可持續發展的花卉產業生態圈。
我國城鄉二元結構體制將城市置于發展的優先級之上,資金、技術、人才等優勢資源向城市富集,城鄉間差距逐漸拉大。隨著數字時代的到來,信息資源成為蘊含著巨大經濟價值的財富,鄉村本應在數字經濟主導的新發展環境下走向共同富裕,卻再生“數字鴻溝”現象,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3]
1.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滯后
信息基礎設施是決定農村地區信息傳輸速度、信息獲取質量和信息利用效率的關鍵因素。雖然我國近年來大力推進信息化建設,但由于農村地區地勢復雜、人口零星分散,部分鄉村仍存在移動通信基站少、無線網絡覆蓋率低、網絡速度緩慢等問題。滯后的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極大地阻礙了鄉村地區與外界的交互能力,就農業生產而言,數字農業設備與城鎮相比明顯陳舊落后,前沿的數字技術往往在城市得到廣泛應用后,才可能在鄉村地區推廣,農業產業結構的數字化轉型面臨重重困難。
2.信息利用率低
信息基礎設施終究是數字鄉村建設過程中的一個輔助性工具,若要充分發揮數字經濟的普惠效應,培育鄉村經濟新增長點,信息資源利用主體是直接參與者和重要驅動力。當前,我國農村地區的常住居民多為老幼群體。這類人群由于受教育程度不高而對數字技術的認知和接受能力較低,在信息資源的利用上主要以即時通信和網絡娛樂為主,不會或不愿借助社會中涌現的大量信息資源學習數字新技術。低迷的數字設備使用率和數字服務消費需求使信息技術產業的城市化傾向愈加明顯。
農業產業的數字化轉型是進一步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和質量的重要環節。當前,數字經濟在農業產業中的占比遠低于二、三產業,數字化發展規模存在顯著差距,并未充分發揮出數字經濟對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的催化作用。
1.資金保障不足
數字鄉村建設由于項目周期長、資本周轉速度慢、短板問題突出,需要大量資金長期的支持和投入,若涉農產業投資匱乏,則農業產業鏈最初的數字設備研發和數字技術引進都會面臨重重障礙,更遑論數字與產業間的深度融合。然而,各級政府對數字鄉村建設的財政供給不足。據農業農村部信息中心測算,2020年全國縣域財政投入僅占國家財政農林水事務支出的1.4%,加之農業相關政策不完善、涉農產業投資成本高而短期回報率低,民間資本多處于“想投又不敢投”的觀望狀態,從而導致農業產業數字化轉型面臨資金保障不足的難題。
2.產業融合度有待提高
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要求實現農業產業從生產、加工到分配、流通的數字化轉型,農業產業體系、生產體系、經營體系都應當進行系統的數字化布局。由于數字技術對傳統的生產關系和生產力沖擊巨大,導致數字技術未能充分運用到農業生產經營中,這與農業生產主體的主觀能動性密切相關。農業生產主體即農民普遍缺乏必要的數字技能培訓,也無法熟練掌握先進的數字化設備,在從事農業生產中依舊遵循傳統經驗方法和思維方式,采用人力來完成簡單、機械的加工過程,網絡化、智能化的生產方式并不能切實應用于農業產業中。加之我國鄉村產業目前基本處于獨立運作階段,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環節之間關聯較少,并未借助大數據、物聯網等信息技術實現產業間的協作運行。以農村電商為例,其銷售內容同質化嚴重、營銷渠道單一狹窄、市場信息傳遞滯后,沒有形成農副產品清選分級、倉儲運輸、品牌營銷全產業鏈,從而逐漸陷入發展瓶頸期。
當前,我國鄉村數字治理體系在一定程度上是落后的,缺乏有效的數字服務平臺為農村居民提供一站式服務,醫療、教育、社保、就業等領域信息管理和數據共享能力不足,仍存在數據整合困難、信息傳輸效率低、隱私信息泄露風險大等基礎性問題。
1.對數字化治理的思想認識不足
數字鄉村建設不僅要將現代信息技術應用到農業產業發展中,更要從思想層面認識到數據背后蘊藏的價值資源。我國鄉村的數字化治理模式以政府為主導,社會組織和農村居民需要在基層政府的引導下實現數字化生產生活。但是,鄉村基層管理人員對數字治理模式的認識淺薄,鄉村信息管理平臺的整體利用率不高,在向村民宣傳數字化生產生活方式及國家相關政策時多流于形式,村民更是被動地扮演著數據提供者的角色。
2.人才和制度保障缺失
從信息基礎設施建設到數字化綜合服務平臺的構建,再到數字治理格局的形成,均需要數字研發人員、信息技術服務人員等專業技術人才的幫助,以及對數字治理擁有深刻認識的基層干部的引導。然而,在實踐中,基層涉農部門并未積極引入信息技術人才,也未有效培養行政管理人員的數字素養。此外,我國現有的涉農制度并未給予鄉村數字治理明確的約束和指引,數據資源所有權、信息公開標準、信息泄露責任等規定模糊,加之基層政府受傳統治理思維桎梏,制定的數字治理規劃大多徒有其表,不具有可操作性,使得鄉村信息化發展緩慢。
數字鄉村建設是推動鄉村振興戰略落地見效的重要舉措,必須立足基本國情農情,遵循數字經濟和信息技術的發展規律,以問題為導向從完善涉農制度、提高基層執行效率、培育鄉村新業態等方面疏通數字技術與鄉村實踐的融合渠道。
黨中央、國務院及相關部委自2019年起陸續頒行數十部行政法規和規章,為數字鄉村建設的戰略布局和重點工作做出了統籌安排。這些頂層設計宏觀上指導著數字鄉村建設的方向和進程,卻無法有效回應具體實踐中存在的普遍性問題,與數字鄉村建設密切相關的保障機制更是存在疏漏和缺失。實現數字鄉村建設藍圖,要求立法者以長遠的眼光盡可能全面而清晰地描繪其形態,執法者以地方實際為支點細化并落實頂層設計的內涵與外延。
一方面,中央立法機關應根據數字鄉村建設的發展階段和資源稟賦狀況持續優化頂層設計。對于涉農數據的采集和共享,應明確其所有權和使用權,不可僅依靠《網絡安全法》等既有的互聯網相關法規而將其模糊化,使各部門之間能夠遵循明確的規則實現信息共享,從而充分發揮數字資源的價值。[4]對于城鄉間“數字鴻溝”的彌合,應從全局和戰略高度規劃布局農村地區的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將城市具有顯著優勢的產業發展模式、科技運行機制、現代物流系統等向鄉村延伸,重塑城鄉一體化的數字經濟體系。對于數字技術與農業農村深度融合過程中存在的風險隱患,應健全農村網絡信息安全、數字普惠金融等領域的法律法規,對可能出現的涉農數據泄露、不良投機行為、“龐氏騙局”等問題預先采取風險防控配套措施。
另一方面,鄉村基層政府在數字鄉村建設的頂層設計下,應結合不同地區數字經濟環境和產業發展水平,進一步細化涉農制度框架,形成更具針對性和操作性的政策實施方案。在技術層面,鄉村基層政府應圍繞本地區的自然資源稟賦,明確數字技術與農業產業融合的發展方向,分層分類制定數字鄉村建設規劃。如東北、華北平原農村地勢平坦,適宜研發植保無人機等大型智能農機應用于農業生產全流程,加快農業產業規模化、集約化、機械化發展;內蒙古、新疆牧區農村以牲畜養殖為主,適宜研發牲畜身份識別系統等智慧養殖項目,構建牲畜、乳制品行業質量追溯體系。在行政層面,應加強政府部門間數據的整合和共享,將涉及教育、養老、醫療、就業等信息資源納入一體化政務服務平臺,提高農村居民對現實需求的可及性。同時,應逐步拓展APP、微信公眾號、小程序等移動應用的覆蓋率,降低村民參與鄉村治理和政務服務的門檻,引導村民通過線上平臺積極表達訴求、提出建議,并由相關部門及時做出反饋,構建多元主體有效參與的協同治理模式。在理念層面,應加強現代信息技術的宣傳和普及,既要培育一支具備較高數字素養的基層政務服務團隊,也要培養出了解數字經濟、掌握數字技術的“新農民”,從而有助于促進科研成果和農業產業的對接與融通,為鄉村經濟的跨越式發展提供組織基礎和智力支持。
數字鄉村建設需要城市資金、技術、人才與鄉村土地、文化、勞動力等資源要素雙向流動,激活鄉村數字化的發展潛力,創新農業產業發展的新模式。[5]鑒于當前涉農要素供給受限,農村電商、鄉村旅游等新業態同質化競爭嚴重,需要從以下兩個方面著手,推動農業產業的數字化轉型。
一方面,地方政府要充分發揮主導作用,引導社會多方力量共同參與數字鄉村建設,優化涉農要素供給結構。第一,地方政府應提供必要的公共財政支持。通過稅收優惠、擔保貸款、財政貼息等金融扶持政策,將優化營商環境拓展到廣大農村地區,引導各類市場主體,尤其是高新技術企業和涉農龍頭企業下沉到鄉村進行投資建設。第二,應鼓勵高校與當地農業生產經營主體積極展開技術合作,提高科研成果的轉化效能。近年來,我國科研成果產出顯著增加,地方政府應制定相應的監管政策以保障技術單位知識產權和企業權益,從而充分調動農業高校、科研院所、涉農企業等參與數字鄉村建設的積極性。第三,應重視數字技術領域人才的引進與培育,擴大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規模。地方政府根據該地區主導產業及產業鏈實際需求,可以與相關院校合作設立定向委培項目,通過學費減免、獎助學金等政策精準培養所需數字人才,提升高素質農民的學歷。
另一方面,地方政府應充分利用數據這一新的生產力要素,打造多元數字營銷渠道,不斷開拓農業經濟發展的新業態。一是推動網絡直播營銷、農村電商等農產品銷售新模式,實現規模化運營。地方政府應依據本地區的產業基礎、交通區位等因素合理配置電子商務公共服務站點,利用區塊鏈技術搭建物流管理云平臺,暢通物流配送渠道,提升農副產品流通效率。同時,地方政府還應通過大數據平臺與電商企業、農戶共享農產品供求信息,從而有針對性地生產、銷售具有高附加值的農副產品,推動農村電商轉型升級,形成規模化、標準化、可持續發展的產業生態圈。二是深入挖掘鄉土文化和鄉村生態價值,利用數字技術加速推進鄉村一二三產業融合,充分發揮農業的多功能性。農耕器具、傳統手工藝、民間藝術等鄉土文化在數字時代蘊含著新的價值,這些資源要素通過與科技成果相結合,能夠逐漸進入市場,開創鄉村旅游、休閑農業、觀光農業等鄉村特色產業,既提升了農業生產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協調性,又滿足了城鄉居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6]
我國鄉村地形地貌復雜,各地農業經濟發展水平、農業產業現代化程度、人口規模等均存在顯著性差異。因此,數字鄉村建設有必要因地制宜,精細探索不同類型鄉村的建設模式。第一,在國家級現代農業示范區的基礎上,各省市應整合資源發揮優勢,選擇一批發展潛力大、基礎條件好的農業產業園區作為省級數字鄉村建設試點,從農業產業的不同側重點或優勢點出發,探索形成切合本地實際的農業經濟發展模式。第二,總結歸納本地區數字鄉村試點的成功經驗。成功經驗的積累最終會形成普遍的共識,成熟的產業創新最終會廣泛應用于行業領域。地方政府應借助數字鄉村試點的實踐經驗,從政策規劃、產業基礎、農業主體數字素養等內外因素著手,探索可復制、可推廣的數字鄉村建設模式。[7]第三,整合提煉試點地區的成功經驗和配套政策措施,進一步細化完善后,選擇有條件、有基礎的地區由點到面逐步推廣擴散。同時,應提供資金、人才、技術等資源要素,扶持和培育處于起步階段的新興產業,從而盡可能降低數字鄉村探索失敗帶來的農戶利益損失、公共資源浪費等消極風險。
在全球數字經濟蓬勃發展的背景下,數字鄉村建設通過將現代信息技術廣泛應用于農業全產業鏈,充分釋放了數字要素對農業農村經濟的助推作用,其以數字化引領農業產業實現轉型升級,著力彌合城鄉二元結構體制產生的經濟鴻溝。因此,為了更好地發揮數字鄉村建設應有的價值,從整體上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福祉,我們有必要把握好數字技術與傳統農業、現代理念與鄉土文化之間的張力,從優化涉農制度、完善數字基礎設施、暢通數字資源流轉渠道等多個路徑著手,推動數字經濟與農業產業深度融合,實現鄉村經濟、文化、生態各方面的跨越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