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理論視角下對教育研究批評的反思

周雪潔

（哈爾濱師范大學 黑龍江哈爾濱 150025）

一、教育研究的性質及其功能分析

在開展教育研究背景調查之前，有必要從教育研究的性質及功能來深化對教育研究的一個基本認識。

（一）教育研究的性質

本文側重從教育學科元研究為切入點來回應批評聲。在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相互滲透的今天，這些兩分式的歸類已不合時宜。根據教育研究的對象——教育活動，我們可以對教育性質做出如下判斷：教育研究是關于事理的研究，即探索人所做事情的行事依據和有效性、合理性的研究，它包含兩大類研究，一是作為行事依據的研究，可稱為基本理論研究；二是作為有效性和合理性改進的研究，可稱作應用研究。本文將依據教育研究的這兩大分類，著重從基本理論研究入手來對批評聲進行回應。

（二）教育研究的功能

毫無疑問，只有明確研究的價值和意義，才不會模糊該學科的功能性。教育研究應當是“科學”的研究，但又不能將其等同于自然科學那種唯科學的霸權性，而是如前所述的事理性的科學。從教育研究兩大分類來看，筆者認為教育研究的功能也可分為兩大類。基本理論研究對應的功能，即深化認識；應用研究對應的功能，即改善實踐。由于筆者學識粗淺，尚不能夠對這兩大功能一一做出具體的分析探討。由此，在大體了解教育研究的兩大功能后，筆者將一筆帶過教育研究的功能板塊，著重論述教育研究對理論規律的深化認識功能。

二、教育研究的背景調查

教育研究投入調查。教育研究經費投入是一個學科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物質基礎，通過對近二十年我國政府對教育研究經費資助數據調查，主要查詢2001 年—2018 年教育部的《中國教育年鑒》的財政投入數據，發現政府對教育研究經費的投入情況只能通過三次文獻進行搜查整合，所以得出來的數據也需要帶上“據不完全統計”的字樣，雖然可以查到，但沒有一個確切數目。這些數據中還包含了除教育學科以外的其他社會科學研究經費。從年份、經費投入的增長幅度來看，教育經費投入并不單純、增幅不大，甚至在某些年份出現倒退的現象。

三、我國教育研究存在的問題分析

（一）教育研究沒有為政府提出的問題提供答案，對教育決策幫助不大

理查德·普林在《教育研究的哲學》中批評了教育研究，認為教育研究沒有為政府提出的問題提供答案，也就是說教育研究沒能就政府有關學校班級規模，學校組織或學前教育等存在的問題提供實際性幫助。筆者認為上一節論述的教育研究的投入狀況或許可以更明確知道政府需要教育研究為它做什么，大體涉及以下兩個方面：

1.理論幫助

我國教育研究近幾年向實證研究轉變，這給處于嘈雜批評聲中的教育研究帶來了一絲光亮，很多實證主義的教育研究漸漸興起，從實然的角度為中國教育提供了些許實際幫助，但是在實證研究途中遇到各式各樣的問題，諸如范式轉化得太單一化、如何與思辨性研究找到適合的切入口，重組研究的新形式等問題都讓教育研究在理論上給政府提供了微小的幫助。

2.實踐幫助

當前我國的教育研究大方向主要是中小學教育減負、思想政治教育、心理健康教育、各階段的互聯網+教育、家庭教育、安全教育、道德教育等七個與現實貼近的領域。教育研究是一個綜合性的研究，只有將多角度整合起來才能得到好的答案，只有放在整體中看才不會偏離國家層面政策誤差，作為教育研究者不能對教育研究存在的固化問題視之不見，不能單個看問題，所有的教育研究出現的問題都意味著未來研究者們還有向前探索的機會，整套的體制配合才能將教育研究引上光明大道。

（二）教育研究沒有為教師的實踐提供幫助

一線教師最需要教育研究干什么？這個問題是筆者對教育研究現實性思考的核心。

教育研究出來的一些成果操作性不強，個體研究少，具體針對性不強，導致教育者很難將教育研究最新成果用于實際教學；再者就是教育研究多是以宏觀方法為主，結論過于空泛，例如本科生畢業論文的寫作上都會在文章結尾處提出諸如加大財政投入、加強家校合作等宏大的建議和改進措施，絲毫沒有思考建議提出背后的具體操作程序。由此，筆者認為教師需要教育研究為他們的實際教學工作提供切實幫助，絕不是口頭上空泛的建議。

教育研究主體窄化，僅局限于專門化的教育研究人員，雖然教育界在大力提倡教師轉型成教育研究者，但是當代教師工作量十分龐大，造成有些教師根本抽不出身來響應這一號召，無力接觸教育研究的工作，更別提成為研究者。

（三）教育研究支離破碎，不能為教育實踐和決策提供一致和可靠的基礎

筆者暫且將教育研究的支離破碎理解為：沒有為教育實踐和決策提供一個科學的標準。那什么是科學的標準？卡爾·波普爾曾說：“凡是能證明是錯誤的就是科學，凡是不能被證明是錯誤的就是非科學。”科學性標準本身處于變化之中，教育研究支離破碎涉及到事實與價值問題，這就造成了教育科學研究常常研究相同的問題，但是卻從不同的立場出發的根源。

總之，教育研究不能為教育實踐和決策提供一個一致和可靠的基礎，是因為不同歷史時期、不同文化地域、不同的個體都有差異性。因此，筆者認為對于此類批評聲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教育研究決不能也不應該提供一模一樣的標準，就像教育不能夠按照統一標準培養一個充滿同一性質的人。教育研究是否具有科學性，不在于外界給它提供什么標準，而在于它能否為自己選擇一套合理的規范，是否能滿足自身需要。中國的教育研究應以本國教育發展需要和問題為研究本源，選擇具有中國特色的教育學研究標準，探索一條符合中國國情、文化背景的教育方案。

（四）教育研究通常具有政治傾向或由政治驅動

政治與教育是相互影響相互制約的關系，這決定了教育研究必將會受到政治驅使。教育科研本質上應該集中關注人的發展，而在政治家眼中，教育則更多與政績、選票、社會安定等等有相關。普通人當然不能要求官員們像教育研究者那樣考慮問題，同理，也不能要求教育研究者都像官員一樣思考問題，所以要讓二者完全一致、誰完全服從誰，那是不可能的。

隋唐時期，科舉制度對學校教育的影響，最終演化成為學校教育的指揮棒，學校教育對政治的態度也是無能為力、只能聽之任之，最終科舉制度不能適應社會發展而慘遭淘汰；蔡元培先生也曾提出“教育獨立論”，要求把教育交給教育家辦理并且獨立于政治政黨、宗教而存在，主張教育經費獨立、教育行政獨立、內容獨立，最終事實證明是辦不到的，只是簡單反映資產階級民主派要求擺脫軍閥政府對教育的控制，反對帝國主義國家的文化侵略，在中國獨立自由地發展教育事業的愿望而已。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政治與教育之間的必須要有界限。因此，教育研究和政治也要有界限，但界限的度筆者沒能力做出十全十美的回答。

四、元理論視覺下對教育研究批評的反思

通過查看瞿葆荃、唐瑩老師有關元教育學的文獻，筆者認為元理論的出現為教育研究帶來了勃勃生機，可作為回應批評聲的有力工具，現從以下兩方面來論述元理論視覺下對教育研究批評的反思。

（一）從“元”的角度來反思教育研究

“元”的意思是……之后、超越?？梢詫ⅰ霸弊鳛橐环N科學研究方法論，將各種不同研究對象的元理論相吸引，并融合為一個元學科群，形成一個獨立的研究部門。隨著教育研究的深入發展和研究對象的擴大，可能需要把元教育學建設成有一系列元學科組成的科學群，每一門元學科探討一個相對獨立的領域，使得元教育學邏輯清晰、條理分明，能更好為教育學的發展服務。

基于以上對“元”的論述，在教育學領域中就會有思考教育領域中前提性的理論知識。那么“元”的含義就給予教育研究以前提性反思：教育學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日心說和地心說的最后爭論的結果是日心說得到大眾認可呢？不僅是因為為它的參照體系有自己內在的科學標準，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它簡單易懂，簡單和諧永遠是美的第一要素。如果我們教育研究者做一種簡單的純理論研究是不是也可行呢？

（二）從元教育學的角度來反思教育研究

1.元教育學探討的是一種超經驗的教育本體的終極原理嗎？

當我們用元理論來審視另一種理論時就會發現，元教育學是具有元理論性質的教育學，它不是去研究教育現象、問題和研討教育規律，它只是關于教育理論的一種形式化、邏輯化的研究，體現了教育學研究者自我意識的萌動，是教育學反觀自身的活動，或許可以說這是“教育學的自我建設”。這從某種意義上說，元教育學研究的興起，是教育學逐步走向成熟的重要標志，探討的是一種超經驗的終極原理。當然，如果沒有教育研究所取得的成果和問題作為支撐，元教育學步履維艱。

2.混沌狀態下的元教育學怎么中國化？

我國元教育學研究起步比較晚，大都是以國外有關理論為先聲，致使我國教育研究總是給人以不成熟之感，我們面臨的問題是如何使教育學研究中國化，中國化究竟意味著什么？什么力量在左右教育理論的命運？做具有中國特色的實用且適用的教育體系很難，原因在于我國和國外教育邏輯結構體系差異性過大，還需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有關教育思想的指導下，努力讓教育理論與元教育理論在“對話”中共同逐步走向成熟。

3.教育研究可以只做純粹理論研究嗎？

教育研究分有基礎性研究和應用性研究。基礎性研究即純理論研究，它旨在認識世界，增加教育知識本身科學性，它不考慮自己的研究結果能在什么地方付諸實踐，也不一定會產生直接有用的結果。筆者贊成教育研究可做純研究，它可以關注實踐并非一定指向實際問題。大多數人將教育研究擴大化、功利化，總想讓教育研究為實際提供幫助，雖然做一個純理論研究沒從現實幫助到教育實際，但是一定會在教育理論發展史上存在并在一定時期為理論的理論指明方向和道路。

因為教育學研究負擔過重，既要回答是什么、又要回答怎么做的問題。而像物理學這樣的自然科學分工很明確，有應用科（研究理論）和工科（將理論轉化為實際），但是教育學有分類不明確的缺點，既要做應然研究又要做實然研究，這加重了教育研究的困難程度，致使教育研究支離破碎，表明了教育是網絡化、擴散化學科，不是遞進式的，沒有統一的科學標準，教育研究成果也是有一個就拿一個來用。這也有力回應了上文所述的教育研究對現實決策未起作用的批評聲。

結語

批評聲是任何事物發展過程中必不可缺少的推動力，也是教育研究活動中重要的環節，無批評則無真正教育研究可言。有針對性地吸收批評聲并做出回應，才能促進教育研究工作取得真正創新成果。為此，我們應該感謝這些批評聲，更多的呼喚和鼓勵對教育研究進行批評。

結合本人經歷來談對教育研究批評聲和對元教育學理論的理解，可能不成體系、可能講不清也道不明、可能還是支離破碎……但這是筆者對教育研究深刻反思的開始、自我認識的開始，元教育學的產生與發展也表明了永遠在路上的教育研究不但不會消失，而且會越發蓬勃，教育研究的支離破碎是整個教育研究領域蓬勃發展的必經之路。所以我們不僅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反思教育理論和教育研究，還要站在自己的高地上形成具有自身個性和特點的、科學的教育研究觀，推動教育理論研究的改造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