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高校留學生線上教學中基于即時通訊工具的文字溝通策略*

王瑞 王曉謙

（1.北京語言大學；2.首都體育學院）

一、引言

隨著網絡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傳統教育模式發生了變化，線上教學被人們廣泛接受。特別是在非常時期，它打破了傳統課堂受人數、時空限制的弊端，讓師生足不出戶就完成了教學任務，顯示出不可替代的優勢，也成為未來教育發展的一大趨勢。對于高校留學生教育教學管理工作而言，線上教學早已不是陌生事物，尤其是在2003年SARS病毒防治期間，部分漢語國際教育院校通過視頻會議等方式進行線上漢語教學實踐，在一定范圍內解決了非常時期的漢語教學需求[1]。

從使用功能上，我們可將線上教學工具大致劃分為四類：一是線上課平臺，如中國大學MOOC、網易公開課等；二是直播平臺，如虎牙、騰訊會議、ZOOM等；三是專業教學軟件，如超星學習通、雨課堂、UMU等；四是輔助教學的即時通訊軟件，如微信、QQ等。現階段，在留學生教學管理領域，教學管理者和教師通常會使用前三類工具推進課堂教學活動，使用即時通訊工具來發布通知、布置作業等[2]。這種基于即時通訊工具的溝通，往往依靠文字的形式進行信息傳遞，雖然具有正規性和長效性，但因缺乏內在信息反饋機制，所以容易給信息接收者造成一定的理解偏差。尤其是對于漢語水平不太高、書面語閱讀和表達能力有限的留學生來說，溝通效果更是大打折扣。因此，想要更好地利用即時通訊工具輔助留學生線上教學，我們必須重視起在平時口語交際中那些無關緊要、容易被忽略的細節，在文字溝通的方法和策略上做出調整和改進。

二、留學生線上教學管理中文字溝通的優勢與弊端

在留學生教學管理過程中使用文字進行溝通具有如下優勢：第一，文字信息發布前，通常會經過較長的思考過程，并進行反復檢查，因此，較口語表達更具規范性和邏輯性。在給留學生布置作業時，使用文字信息便于讓學生按照程序完成任務，不易出現遺漏；第二，文字信息不像口頭信息那樣“轉瞬即逝”，它一旦發布，便可長時間保存，所以經常被作為語言、事件的記錄憑證，因此，權威性和可信度更高；第三，文字信息的傳遞，受時空限制較小。特別是在非常時期，留學生分布在世界各地，不可能集中進行口頭溝通，而使用文字進行溝通，學生可以隨時隨地進行信息查閱，并可反復閱讀。即使是漢語水平較低的留學生，也有充分的時間去理解信息的含義。

當然，文字溝通也存在著一些不可忽視的弊端：第一，當進行面對面的口語交際時，交際雙方可以依靠有聲語言及面部表情、肢體動作等輔助交際手段，捕捉到對方的反應，迅速判斷對方是否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從而及時調整交際策略。而文字溝通缺乏內在信息反饋機制，無法確保發出的信息能被留學生接收到，即使接收到，也無法確保留學生對信息的解讀符合教師的原意；第二，文字溝通花費的時間較長，且傳遞的信息量不如口頭交際大。同等時間內，師生雙方花費在溝通上的時間成本較高，溝通效率相對較低；第三，文字溝通多使用正式的書面語，甚至于一些書面語中還保存著古代漢語的詞匯、句法以及表達習慣。例如，在一些面向留學生的作業習題中可能出現這樣的指令語：“請閱讀下文，從中找出不當之處”。其中的“下文”“從中”“不當之處”等用法，均非現代漢語的口語表達形式，對于接觸漢語和中國文化時間不長的留學生來說，極不易于理解，因而造成信息傳達與接收的障礙。

三、基于即時通訊工具的文字溝通策略

在信息時代的背景下，面對當前國際學生教育教學的新形勢，我們需要根據線上文字溝通的優勢與弊端及時調整和改進溝通策略，充分利用線上溝通的特點及便利條件，同時有效控制線上文字溝通可能造成的負面效應。下文以留學生教育教學管理中最常用的即時通訊工具為例，分析并歸納出以下幾點面向留學生教育教學管理的線上文字溝通策略。

（一）認真核查，反復推敲，確保文字信息準確無誤

文字信息具有可反復閱讀并長期留存為記錄憑證的特點，并且，線上文字信息的傳遞幾乎不受時空限制，具有傳播迅速而廣泛的特點。因此，與口頭交際相比，線上的文字溝通仿佛自帶擴音器、存儲器和加速器等功能。在面對面交流時，人們難免出現口誤，在大部分情況下都能夠及時得到修正，影響范圍相對較小且易于控制。盡管有時也可能出現較大的表達失當或者信息錯誤，然而因其影響范圍終究有限，小失誤往往可以忽略不計，大錯誤一般也有一定的時間進行更正和彌補。然而到了線上溝通的場景，即使是一點點失誤和偏差，都有可能被時刻高速運行的互聯網在瞬間放大無數倍，一個截屏、一次轉發都可能讓一個小失誤迅速發酵成為一場輿情[3-4]。

因此，我們使用即時通訊工具進行文字溝通，特別是在發布通知和消息時，都必須經過反復、仔細的核查，以保證信息的準確和恰當，也要反復推敲語句和用詞，盡量避免文字在語義和語用上的歧義，以免引起留學生在接收信息時的誤讀和誤解。同時，也要對發布的內容進行多方面的考慮和斟酌，避免不恰當、不嚴謹的內容流傳于線上，以致于造成意料之外的影響和后果。

（二）用于文字溝通的語言要做到簡潔明確，符合留學生的閱讀規律

線上教學中使用即時通訊工具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快速、高效地發布教學管理的通知。在高校留學生教學管理工作中，目前，較為常用的軟件是微信和QQ。教師們通過這些軟件中的群通知功能，來實現教學和班級管理中各類通知的發布和教學信息的上傳下達。而讓留學生及時接收、準確理解、認真執行這些通知，是一項比想象中艱巨得多的工作。

首先，這類文字信息不能過長，字數能少則少，篇幅能短則短。對于留學生、特別是漢語水平不高的學生來說，內容冗長的通知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天書”一般，很難讓他們耐心閱讀，很多學生甚至會本能地選擇忽略，大腦自動屏蔽所有的信息，更不要說形成長時記憶[5]。也有一部分學生使用通訊軟件中自帶的翻譯功能或翻譯軟件來閱讀通知，然而有些長篇通知經過機器翻譯后，往往會被譯得不知所云，故而不便于學生準確地理解。其次，通知的語言要在保證規范的基礎上，力求指令的明晰與簡單。給留學生發布的通知，時間、地點這樣的關鍵要素一定要清晰；在用詞方面，要盡量選擇使用常用詞匯，避免生僻字詞；在語法上，要保證語法規范、句型簡單、句式單純。這種風格的通知，不僅符合學生的閱讀規律，而且能夠更準確地被機器翻譯出來。在下面兩份教學通知中，A是通知原稿，B是修改稿，用來說明給留學生發通知時的語言風格和要求。通知A中的長句較多，表述略顯冗雜；而通知B不僅使用了相對簡單的句式，還明確地規定了通知內容生效的時間，指令相對明晰。

通知A：

各位同學，大家好！

為了幫助同學們更好地學習，同學們可以登錄公共電子郵箱下載課本、錄音、練習等資料，以后每天的課程內容也會發布到公共電子郵箱里。

公共電子郵箱地址：xxx或者xxx，密碼是xxx。

群里的同學比較多，同學們如果遇到無法登陸電子郵箱的情況，是因為這段時間登陸電子郵箱的同學比較多，可以稍微等一等，然后再試試；或者試試另一個電子郵箱。

通知B：

同學們好！

我們有兩個公共郵箱：xxx或者xxx，密碼都是xxx。

今天你可以登錄公共郵箱下載課本、錄音、練習。

2月24日開始，每天的課也發到公共郵箱里。

因為同學比較多，如果你不能進郵箱，請等一會兒，或者試試另一個郵箱。

（三）使用文字溝通，要格外珍惜注意力資源，嚴格控制信息量

特殊時期，人們幾乎將工作、學習甚至活動都轉移到了線上進行[6]。一時間，微信群、QQ群數量激增，各群中的消息更是此起彼伏。面對洶涌而來的信息，人們往往只能選擇對自己最重要的、自己最感興趣的信息去接收、閱讀和消化。就好像在日常生活中，我們每個人都加入了各式各樣的微信群，而每天真正關注的可能也只有兩三個而已。因此，當準備給別人發送信息的時候，我們也要充分考慮到這方面因素。特別是對于留學生群體而言，非母語的信息極易被忽略[7]，所以要格外珍惜他們的注意力資源。要想讓發出的文字信息被學生有效地接收，就必須合理地控制所發通知的信息量。一方面，要盡可能地去除通知中的冗余信息，保留有效信息，合理地把握每一條通知的信息量，爭取做到局部的有效信息密度高；另一方面，也要控制發布通知的頻度，保證整體的信息頻度分配合理。一個通知最好只傳達一件事情，如不能，則要條理清楚地列好通知事項，切忌連續發布通知。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每一次發布信息的時候，集中學生的注意力，提高文字溝通的效率。

（四）從小細節入手，注重文字版面簡潔鮮明

文字信息樣式的視覺觀感，也會對人們閱讀和接受信息的效果產生較大的影響。因此，線上教學中使用文字發布通知或進行溝通時，要特別重視對信息版面樣式的選擇，一定要遵照留學生群體的閱讀習慣進行合理編排。在編排文字版式時，字體種類、字號大小、字距和行距的疏密都很重要，不僅要充分利用空格、換行、空行來突出重點信息，還須通過適當分段、規范合理地使用標點符號，形成簡潔鮮明，層次清晰的秩序感和平衡感。以下是兩份關于作業的通知，通知C是原稿，通知D是修改后的格式模版。通過比較我們看出，通知C將所有的要求集中地寫在同一段文字中，層次結構條理性較差，學生的目標任務不明確；而通知D則借用實心方頭括號【】來標示作業日期，用分段編號的方式，將任務劃分得非常清楚，學生在閱讀后，能夠迅速地知曉自己當天的作業內容和提交方式。

通知C：

各位同學大家好，以下是今天綜合課《進步篇》的作業內容：第3課課后練習：選詞填空、完成句子、組句。聽和說課的作業：作業-錄音35中，你覺得大衛的旅行安排怎么樣？請回答問題。請將錄音發到xxxxxxxx@xxx.xxx。

（2020/04/13）

通知D：

【4月13日的作業】

1.初級漢語課

寫的作業：作業-《進步篇》第3課.pdf

2.聽和說課

說的作業：《聽和說》第4課錄音35中，你覺得大衛的旅行安排怎么樣？

你的作業發給xx老師,

xxxxxxxx@xxx.xxx

（五）學會換位思考，進行有效溝通

人類的口語交際具有互動性，交際雙方可以依靠語言、表情、體態等手段，在互動中隨時調整交際策略，更易于消除誤解、達成共識，實現高效的信息溝通和交流。而文字溝通往往是單向性的，缺乏內在信息反饋機制。一方發出，接收方什么時候接收，什么時候閱讀，閱讀之后是否能夠正確理解，理解以后怎樣反饋，對于信息發出者來說都是未知數。在留學生教學管理中使用文字溝通，這個問題尤為突出。因此，作為學生教學活動的組織者、管理者，我們要學會換位思考，站在學生角度結合他們的知識、文化背景，去考慮自己發出的信息是否容易被理解，而不是只想著自己如何方便地發出、如何急需對方的反饋。舉幾個例子，比如，有些需要學生快速查看的信息，我們可以先將word格式的文件轉換成pdf格式后進行發送，以免學生使用手機查看時出現排版混亂。當我們給學生發布包含數字、表格等內容的繁瑣信息，就盡量給對方發文本信息，而不要只發一個圖片。如遇通知和信息需要讓學生接受之后再轉發給其他人的情況，那就需要我們盡量將信息編輯成適合直接轉發的樣式，如不能，也要充分考慮到學生轉發信息的難度，盡可能多地給學生提供方便的資料，便于他們進行二次編輯和轉發。

換位思考是實現有效溝通的普遍策略，線上的文字溝通在缺乏面對面反饋機制的情景下進行，因而更需要站在信息傳遞對象的角度思考問題。充分考慮對方是否方便接收信息，是否會產生誤解，是否對這條信息有足夠的背景知識，以及是否有充足的時間做出反饋。這一點既是一種溝通策略，也是人與人之間關懷與互助精神的體現。

四、結語

時代在變遷，技術不斷革新，交際的工具與形式可能發生重大改變與更迭，但是，人與人之間傳遞信息與互通情感的需求是不變的，并且，溝通的有效性始終是人們所追求的目標。在新時期信息傳遞方式與溝通形式變革之際，我們一方面要及時轉換觀念以充分適應互聯網思維，開發和利用新技術的優勢，謹慎規避新技術的弊端與潛在風險；另一方面，也要秉持同理共情、關懷互助的人文精神來實現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行為，從深層次上思考和解決線上文字溝通中遇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