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賣同罪”不容動搖

● 伍里川

多年來，圍繞拐賣犯罪，總有一種這樣的聲音：養父母對被拐兒童也有養育之恩，對于善待被拐兒童的養父母，應該免責。

對買家“買拐”后的表現進行劃分評判，從細節上懲惡揚善，真是“用心良苦”。但也不可否認，“買拐者”是否善待被拐兒童，造成的危害確實是有區別的。

把別人的孩子收為己有并殘酷虐待，可謂惡上加惡。1994年的四川殺母賣子案中，趙永寬兄弟被殺害他們母親的兇手販賣，趙永寬常被養母虐待，并被轉賣。還有些養父母會通過喂藥、毒打等手段，使被拐兒童屈服并喪失對原生家庭的記憶。相比之下，一些家庭“買下”孩子并將其視如己出，則顯得沒那么可惡。孫卓事件中，孫卓養父母就給予了孫卓不錯的照顧，以至于孫卓表示不愿意看到養父母受到懲罰。

縱然“買拐”之惡有程度之分，但“買拐”是拐賣犯罪中的一環，哪怕“買拐者”在養育被拐兒童的過程中表現出了“善”與“愛”，也不能突破“法不容情”的底線，善待被拐兒童不是“免罪金牌”。

拐賣人口是極其殘忍的犯罪，因為一己私欲，偷走他人人生，令被拐兒童與其原生家庭陷入極度痛苦，是滅人倫、毀人性的無恥行為。而“買拐者”可謂這條犯罪鏈的起點和終端，其罪惡程度并不亞于賣家。正所謂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如果買家能堅守人性底線，絕不和拐賣人口的惡魔“做生意”，“人口買賣”又何來市場？

“買拐”帶來的“人生圓滿”的背后，是他人的斑斑血淚。這種行為，是談不上“行善”的。你能說《射雕英雄傳》中的完顏洪烈對楊康不夠好嗎？但這樣的“好”，卻是以血海深仇為背景的。不能因為這種“好”，就將“罪”一筆勾銷。孫卓養父母對孫卓的“好”，反而給孫卓和其親生父母帶去人倫困境，這就是這種“好”造成的另一種嚴重后果。

依據法律規定，有了被拐兒童親生父母簽署的諒解書，某些“養父母”可以得到減刑的機會。可見，法律確實沒有給予“買拐者”一刀切的懲治，但要是輕言“免責”，那就是對法治精神的蔑視。要是連導致家庭四分五裂的“買拐”行為都能免責，那公平正義何以體現？

客觀而言，一些人士主張寬宥某些“養父母”，還受著歷史背景的影響。販賣人口犯罪古已有之，但在懲治拐賣人口犯罪的過程中，有時卻呈現出嚴治人販子但對懲治買家卻失之于“松”的一面。而2015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明確了“買賣同罪”后，這一局面有所改觀。近年的幾起打拐案例中，“養父母”均有遭刑拘經歷。

令人如鯁在喉的是，選擇不寬宥養父母的一方反而受到“情理拷問”，陷入別樣的痛苦之中。孫卓親生母親曾直言，不想原諒孫卓的養父母，但又得顧及孫卓的心情。這種“寬宥論”形成一種針對被拐兒童親生父母的輿論壓力，也令主張“除惡務盡”者動輒得咎。對于這種道德綁架，當事人和社會公眾都應當堅決抵制。

總之，情感的問題歸情感，法律的問題歸法律。“買賣同罪”不容動搖，沒有基本是非觀的發言，可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