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轉型：走向開放

□ 王建明

圍繞構建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人才強國的時代命題，大學轉型是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實現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主動選擇和必然趨勢。正如學者們的共識：這是一個全面轉型的時代，中國大學需要全方位地走轉型之路。[1]回應社會進步的訴求，以開放精神、全球意識開拓未來，向著理想“型態”轉變，走向開放是中國大學轉型的必由之路。

一、大學轉型是適應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主動選擇

1.大學轉型是大學自身內涵發展的主動性要求

回顧我國現代大學制度的建立和完善，是一個由封閉走向開放，從借鑒模仿西方先進經驗到建設中國特色高等教育體制的歷程。自中世紀以來，伴隨著人類社會知識生產模式變遷，大學歷經兩次根本性轉型，誕生了由洪堡理念主導的研究性大學和在“威斯康星思想”基礎之上的創業型大學，大學職能演變為教學、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一體，在理念上相應獲得了“象牙塔”“動力站”“服務站”和“交往平臺”的隱喻。[2]這兩次根本性轉型的背后是大學與社會關系的變化，大學越來越開放，一步步走向社會的中心、走向公眾。21世紀的社會已逐步進入信息化、數字化、智能化時代，大學在新一輪技術革命浪潮中努力跟上時代的步伐。面對開放的新技術環境和社會系統，“密涅瓦大學”“奇點大學”的激進實驗、去學校化思想的傳播，“數字化大學”、大學與其他機構(如企業、政府、公民團體)聯盟出現的“學術企業”等，充分展示了現代大學向未來轉型的探索和審視。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40余年大學的發展向度和改革實踐，是對世界大學先進模式的追趕，通過建設世界一流大學、高等教育大眾化和國際化等舉措，相繼涌現出綜合性大學、地方性大學、研究性大學、教學型大學、應用型大學等具有中國特色的多樣化形態，以不同的辦學模式詮釋我國大學的“四個服務”面向和五大基本職能的發展理念。在這個意義上，向著更高水平、更高質量、更高內涵的轉型升級一直是我國大學發展戰略的主動選擇。那么，這個轉型過程有沒有根本完成？有沒有塑中國大學之“型”？審視今天的大學“型態”，雖然從宏觀或“外型”上看，已與現代大學十分接近，但深入大學組織內里，無論是人才培養模式、學術組織構建，還是學科基本架構、專業課程設置等，其教育模式卻仍然難以擺脫20世紀中期蘇聯模式的影響，骨子里似乎還是蘇聯之型。[3]“手段和工具是信息技術時代的，而目標卻仍然是印刷技術時代的，這就是當前高等教育系統最明顯的特征。對于今天的許多大學而言，依然沿襲著19世紀的技術和體制，教授著20世紀的知識，其目的卻是希望能培養適合21世紀需要的人。”[4]

當前，我國高等教育面臨全球優質教育資源和強勢文化沖擊，企業逐漸成為科技創新的重要主體，大學只有積極開放，加快改革，主動轉型，實現內涵式發展，才能不被時代所拋棄，繼續引領社會進步，為我國未來能夠在世界科技競爭、人才資源競爭中贏得勝利，提供根本保證。

2.大學轉型是高等教育應對外部社會環境的適應性選擇

社會環境與時代發展對高等教育系統的要求是大學轉型發展的外在動力。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高等教育發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2019年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首次突破50%，2020年已達到54.4%，正式邁入普及化階段，建立了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高等教育體系，高等教育總體規模躍居世界前列。與此同時，對照新時代高質量發展要求，我國高等教育系統仍面臨科技創新能力不足、類型結構不合理、發展模式較為單一、國際化程度不深和資源配置不均衡等現實挑戰。

新時代我國社會進入新發展階段。黨的十八大報告提出“推動高等教育內涵式發展”，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實現高等教育內涵式發展”，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十四五”時期經濟社會發展方方面面要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表明國家對高等教育質量的要求與期待不斷升級，需要以高質量發展破解在創新性人才培養、科技創新自立自強、社會服務尤其是成果轉化應用等方面的難題。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必然引發高等教育的發展需求、資源配置和空間布局產生變化，由此大學發展亦將面臨新的政策環境、資源條件，不同類型的大學需要從增強自身適應性、提升核心競爭力的要求出發，反思自己的辦學定位和方向。

我國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時期，國際政治、經濟格局、社會發展環境正發生復雜而深刻的變化，高等教育作為培育人才、提升科技水平、促進社會平衡充分發展、實現美好生活的基本途徑，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發展壓力。[1]從國際形勢來看，在信息化浪潮、全球化進程加劇與新冠大流行的背景之下，國際競爭愈加激烈，尤其是中美博弈愈加尖銳，人才早已成為提升國家核心競爭力的關鍵。從國內形勢來看，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需求和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人民對教育、科學、文化等不斷增長的精神需要已成為更加迫切的“軟需求”。作為提升國家綜合實力、創新能力的重要戰略支撐，高等院校急需貫徹新發展理念，實現由“大”到“強”，以更具適應性的“型態”為構建新發展格局提供支撐，這是我們面對外部社會環境變革壓力的理性選擇。

二、從理念到模式：大學轉型發展不斷走向開放

轉型是當前我國高等教育和大學發展的基本趨勢，不同類型的高校在轉型發展中既面臨高等教育辦學規律的普遍性問題，又存在與校情域情緊密相關的特殊性問題，其共同的趨勢是大學發展不斷走向開放，走進社會、走向世界。我們可以從大學理念的開放、人才培養的創新和辦學模式的升級三方面來闡釋。

1.大學理念的開放

大學理念是人們對于大學精神、本質屬性、功能使命的基本認識，其反映了大學作為社會系統的基本組織構成的價值所在，亦是社會系統對大學的期待。歷史上古典意義的大學，其理念不僅不是開放的，恰恰極其保守。大學的發展在歷史維度上是從“少數人”“多數人”到“所有人”，從專制到民主不斷開放的歷程。在終身教育時代，“所有人享有大學”已經不再是烏托邦，大學作為全民終身學習機構的功能使命越發彰顯。

《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到2035年建成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教育體系，面向教育現代化目標部署了“發展中國特色世界先進水平的優質教育、構建服務全民的終身學習體系、提升一流人才培養與創新能力、開創教育對外開放新格局”等十大戰略任務。2015年，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小組審議通過《統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總體方案》，2017年教育部會同財政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制定《統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實施辦法(暫行)》，提出以“中國特色、世界一流”為核心要求，加快建設高水平大學和學科，全面提升我國高等教育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創新和國際交流合作中的綜合實力。[5]這些政策目標、任務指向反映了新時代我國社會發展對于大學的期待。至今，我國大學建設與西方國家在硬件層面的差距已經明顯縮小，但由于我國高等教育屬于一種后發外生式系統，長期處于模仿、追隨西方教育模式的狀態，因此雖然物質差距不再明顯，但精神差距依舊難以跨越。我國高等教育要想突破精神層面的差距，擺脫后發劣勢，大學理念是扭轉這一局面的根本要素。[6]

大學要走向開放，以開放的理念和開放的文化引領大學教育的改革和發展。真正意義上的大學開放，是“開放”在大學活動的各個環節中得到體現并成為所有大學主體(大學領導者、教師、學生)的信念。秉持開放的理念，我們看到大學打破有形無形的疆界，向社會開放，“沿著大學發展社會化、大學職能社會化、大學教育過程社會化與大學教育改革社會化四個維度前行”[7]，大學既主動走進社會，又讓社會的各種資源要素走進大學；主動尋求與其他大學、教育組織機構形成既競爭又合作的關系，教育內容主動對接地方的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需求，培育社會所需的人才，服務社會的功能得到強化。秉持開放的理念，我們看到大學走向世界，融入全球化進程，實施國際化戰略，堅持雙向并舉，積極開展或參與國際交流合作項目，加強與各個國家大學之間的對話交流，學習和分享先進的高等教育辦學經驗，國際交流合作也成為大學的基本功能。秉持開放的理念，我們看到大學貼近民眾，構建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現代教育體系，引導不同類型的大學覆蓋不同階段、不同類型和不同需求的學習者，成為終身學習發展的主力軍和加油站。

2.人才培養的創新

人才培養是高校永恒的主題，是大學轉型發展中始終需要遵循的基本原則。為適應社會經濟的發展需求，滿足高質量發展理念對高等教育提出的高要求，我國大學應當承擔起培育新時代人才的基本職能。然而，由于受到傳統體制的影響，我國大學普遍存在著“資源依賴”的特質，外部辦學依賴政府，內部囿于部門思維和計劃思維，學科專業課程等壁壘現象嚴重，人才培養與知識生產的環境較為封閉，不夠開放靈活，使得培育的人才與社會經濟發展需求脫節。因此，人才培養模式是大學轉型的“深水區”[8]，構建高質量的人才培養模式是大學轉型發展的重要任務。

大學人才培養的創新要破解教育教學管理活動中的壁壘、閉塞和脫節等問題，必須在人才培養的目標、方式和評價方面轉變觀念，走向開放。首先，人才培養的目標及標準即“培育什么人”，賦予新時代內涵。我們要培養的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是具有中國情懷、遠大理想，擁有世界眼光和國際視野的人才。其次，隨著互聯網、大數據技術等新興技術的廣泛運用，學習空間不斷延展，學習內容愈加豐富，學習方式更多樣、更智能化，人才培養方式如果不跟上技術時代變革的步伐，而單純延續傳統的方式方法，會造成課程知識落后于科學技術發展，學生創新能力、思維方式難以滿足社會發展需求。

新的社會環境和時代要求對高校人才培養質量提出了更高的標準，這使得以開放式教育、雙創型人才培養為中心的大學制度改革走上前臺。開放式教育是限制較少、學習自主、包容個性、鼓勵創新的教育[9]，其人才培養模式是要以學習者為中心，建立開放的師生關系、開放的教育空間、開放的學習方式、開放的培養體系，并通過培養方案、學科建設、專業設置、課程體系和教育評價等核心因素的改革體現出來，如實施完全學分制改革、開放資源共享、校企協同育人等。

與此同時，開放式教育不僅僅是在人才培養機制上，大學還相應在師資隊伍建設、科學研究等方面實施開放發展戰略；開放校園環境，構筑虛實一體的智慧化學習空間；注重加強與校內外、國際相關單位的合作，促進人才培養承擔者由單一化走向多元化，實現育人多元協同，不斷開闊學術視野、提升科研能力、培育時代新人。因此，開放是高校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提升高校人才培養效能、培育拔尖創新人才的基本策略。

3.辦學模式的升級

高等教育作為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大學的改革發展必須在國家需求中找準發展定位。各種類型的高校都必須堅持開放辦學，以服務國家需求、地方經濟社會發展和不同類型學生學習需求為旨歸，推進實現教育服務類型融通、多元主體合作、辦學資源共享。因此，大學轉型在辦學模式上的升級，是要在推進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中構建政府、社會與大學之間的新型關系，改變大學與政府之間的完全依附關系，加強大學與社會之間雙向參與的有機聯系。

“大學作為一個非營利性組織，是一個典型的利益相關者組織”[10]，大學的利益相關者既包括學校管理者、教師、學生等核心利益相關者，政府等間接利益相關者，還包括校友、社會捐贈者等重要利益相關者，以及市民、社區、大眾媒體等邊緣利益相關者，不同的利益相關者主體有著不同的利益訴求，影響著大學的辦學效能。不同利益群體多元參與、平等對話、共同協商、相互制衡的協同治理模式，使得大學必然不斷提升自身的開放化水平。

一方面，大學堅持走出去的開放辦學模式服務地方、參與社會，著力提升社會服務意識和社會參與度，增強學校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的硬實力和軟實力；積極參與社會，讓師生從校園的 “象牙塔” 中走出去，深入社區、園區，廣泛而深刻地介入地方經濟政治文化的社會事務和公共議程；積極構建促進校地合作的有效機制，努力提供人力資源、智力支持、技術創新和文化引領等全方位、全鏈條的優質服務。[11]另一方面，大學堅持引進來的開放辦學模式，讓信息、資源、組織從社會中流進來，以產學研合作、大學戰略聯盟、理事會、發展基金會、校友會、合作共建學院等多種方式參與大學事業發展，例如產業學院的興起正是大學聯合社會力量升級辦學模式的體現；推進大學內部治理體系的開放，使社會參與大學的治理，以第三種力量對大學的重要業務進行咨詢、評估和監督，將市場的機制、社會評價的機制引入人才培養質量、辦學質量評價，凸顯大學對于地方社會經濟發展的貢獻度。

開放是大學轉型的必然趨勢，從辦學理念到培養方式，從組織架構到教學資源，這種變革延伸到現代大學制度建設的各個層面，諸多利益交結，實踐層面必定是一個艱難的歷程；同時，大學的文化傳承還需要保留許多“凈土”，讓一些人可以安靜地“仰望星空”，大學不斷走向開放的前提是獨立性、自主性的堅守。因此，大學要更好地開放發展，既有賴于大學自身的轉型變革，更離不開政府、市場、社會等外部力量的協同支持。

三、開放大學轉型發展的基本路徑

2012年底，教育部批復原中央廣播電視大學以及北京、上海和江蘇等5省市試點建設開放大學，十年來，相關試點高校以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為宗旨，圍繞社會發展需求，積極構建“人人、時時、處處”的開放式學習支持服務平臺，取得較好的社會效益，也從另一層面詮釋了大學“走向開放”的價值取向。

1.發展理念：開放的大學與大學的開放

面對當今的世界大勢和時代潮流，對于開放大學而言，全方位的開放不僅是必需的，也是容不得其他選擇的唯一選擇。開放大學的開放包含了學校內部各要素之間、校際之間、學校與社會之間等多方位的建設進程，我們所理解的開放不等于簡單地把門打開，更不等于把圍墻拆除，而是意味著一種文化心態、一種辦學胸懷、一種精神引領。因為“服務全民終身學習”不僅是整個教育體系的使命，也是每個教育機構，特別是大學的社會責任。只有把這個責任扛在肩上，大學才能真正去除“精英教育”思維，而將視野延伸到各個階層民眾；真正擺脫“功利主義”取向，將重心落在學習者的全面發展上；真正走出“象牙塔”束縛，融入整個社會的發展潮流。

開放大學是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的新型本科高校，是我國高等教育體制改革的產物，也是實現高等教育大眾化和普及化的重要生力軍；這是理解開放大學的本質屬性和功能定位的基本出發點，也已經成為開放大學建設試點各個參與主體的基本共識。開放大學主動面對市場，面對社會上的學習需求，與各行業、各領域、各類人群的實際學習需求相結合，以服務、貼近于國家、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辦學方式為主，實現開放大學與社會發展的深度融合。

歷經十年，各試點開放大學經過試點探索階段的改革創新，回答了“怎么辦開放大學”的問題，逐漸形成了新型大學的基本架構、制度體系、人才培養模式。其核心就是以開放精神和文化為引領，服務全民終身學習，發揮信息技術優勢，整合社會(主要是高校)優質教育資源，搭建公共服務平臺，滿足人民群眾多層次多類型的教育需求。

2.人才培養：從標準化培養到個性化發展

人才培養是高校在一定教育思想指導下，為實現培養目標而實施的標準樣式和運行方式。[12]它包括了宏觀層次的通才教育與專業教育，也涵蓋高校層面的人才培養模式及具體的專業培養方案，體現在學校的辦學理念、學科建設、專業設置和課程體系等具體因素。

從傳統的成人教育機構轉型為地方應用型本科高校，開放大學的人才培養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開放大學需要滿足社會多層次多類型的教育需求，但在具體建設進程中，教育資源的投入則需突出重點。例如，基于江蘇地方經濟發展和教育資源的分布，江蘇開放大學學歷教育的建設重點是職業教育，構建從中職、高職到應用型本科的人才培養體系，并將研究生培養作為發展的突破口；非學歷教育則關注社區教育的發展需求，讓高校的優質資源惠及更多的社會人群。

以學習者為中心是最為基本的教育原則，也應該是開放大學人才培養模式的頂層架構，但在傳統的教育情境，標準化、可復制卻是教育評價的主要指標。現代學校誕生之初，其宗旨是運用工廠作坊模式，低成本、規模化生產合格的產業勞動者，直至大學科研學術、社會服務功能的發掘，大學的社會地位才真正得以確立。但班級授課、學年分科等制度設計使得學習者天然地處于被教育、被管理的服從位置。遠程教學方式的出現，進一步放大了這種工業化培養的思路，即大規模、低成本、高收益。改革開放以來，廣播電視大學為社會培養了800多萬合格人才。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高等教育資源不斷豐富，延續“標準化”培養思路顯然無法滿足多樣化的學習需求。開放大學的學科專業建設、課程建設、資源開發在按照高等教育的基本規律和培養標準的基礎上，推進產品導向的標準化向需求導向的個性化發展，基于社會需求、結合自身優勢，進行差異化、特色化的設計和開發。例如，江蘇開放大學實施完全學分制，極力消減學科和專業壁壘，給予學習者充分的專業自主和支持服務。優秀的學習公共服務平臺和學分銀行的“立交橋”機制實現遠程教育和職業教育的溝通、職前教育和職后教育的銜接,實現學歷證書教育與職業資格證書體系的互認，努力實現教育和社會的雙向互動。加之“課程”“學務”雙導師的傾心設計，為學習者提供更好的學習體驗。

立足于人才培養的標準化，我們需要堅持以學科為引領、以專業為載體、以課程為中心的建設路徑，通過強化內涵建設，支撐開放大學辦學層次不斷提升。推進人才培養的個性化發展，我們需要提供更加豐富且優質的教育資源，在堅持質量標準的前提下，賦予學習者更多的自主選擇權，不懼市場變化，向服務區域人民差異化學習需求、地方經濟特色發展邁進。

3.體系建設：從一體化管理到協同式治理

大學轉型發展有其內在的生成和演進邏輯，圍繞“開放”，我們需要在組織架構、建設路徑方面開拓視野，課程資源的共建共享、教師科研資源的協調合作、教學實驗設施的開放共享，需要營造開放共享的文化、信息資源的有效溝通及解決利益沖突的協調機制等等。相比傳統的資源管理方式，“開放”意味著大學管理從理念到技術的提升。

系統辦學是廣播電視大學系統的特色和優勢，依托遍布城市鄉村的基層教學點，近百萬的學習者可以借助遠程教學接受同樣的教育資源開展學習，為保證辦學質量，廣播電視大學建立了嚴格的行政層級管理機制，例如從中央廣播電視大學、省、市、縣到辦學點的五級管理體系等。轉型后，為了更好地服務地方發展，服務學習者需求，江蘇開放大學由原本垂直式一體化管理向校本部—72個辦學點組成的二級管理轉變，形成基于聯盟、契約、平等合作的新型治理結構。

從一體化科層制的管理向協同化分布式的治理轉變，開放大學亟需按照教育治理現代化的要求和目標，調整系統內各教育主體及利益相關者之間的關系，提升系統體制機制保障教育運行和服務的能力。因此，對于體系的能力建設和運行優化，是未來開放大學系統發展的重要任務。

應對組織架構的轉型發展，從觀念上應該深刻認識到管理和治理的本質區別，要通過解決制度性、結構性問題，實現開放大學內部結構、外部體系的優化，激發、釋放和增強開放大學主體的活力、創新的動力和體系的活力，從控制式管理思維向協同式治理思維轉變，從垂直式管理模式向分布式治理模式轉變。分布式治理模式是一種柔性的管理框架，關注的是如何將權力分布于組織中，形成協同增效的態勢，體現在開放大學系統治理中，是將權力在體系的各主體間進行系統的合理分配，明確各主體的職責、協同運作的方式，允許和鼓勵適度的競爭，推進人、財、物管理權的下移，強化主體主動創新的驅動力，實現共享權力、合作治理，進而激發整個開放大學的整體活力。

4. 技術特色：從輔助支持到生態融合

當前，受疫情影響，在線教學已經成為學校教育的重要教學組織形式，其技術優勢和教學效果逐漸得到社會認同。在開放大學建設發展過程中，教育技術一直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這一輔助支持的工具角色經歷了漫長的歷史進程，從函授到廣播電視大學再到互聯網教育。《教育部關于辦好開放大學的意見》中強調，要“強化信息技術應用，提高在線教育水平：利用計算機技術、通信技術和網絡技術，完善學生學習平臺，優化功能模塊，實現學生注冊、學習、交流、答疑、測驗、考試等一站式在線服務。”因此，無論基于歷史還是現實，在我國高等教育改革發展宏觀背景下，開放大學以終身教育理念為先導,以服務學習型社會建設為宗旨,以現代信息技術為支撐,整合共享各類優質教育資源，推進實施遠程開放教育[13]，亦凸顯其在高等教育體系中的獨特優勢，以及在線教育領域的基礎地位。在開放大學的信息化發展中，信息技術與教育的關系正在從分散的輔助支持向深度的生態融合轉型。

試點實施以來，各個開放大學都在不遺余力地推動信息技術與教學的深度融合，大力提升信息化建設水平，創設友好的面向終身學習的智能學習環境。盡管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但距離學習者的實際需求還有差距。不同于傳統教育技術只是輔助工具，“互聯網+教育”的時代強調技術與教育的深度融合并逐漸成為一種新型的教育模式：這種生態融合是技術與學習環境的“同在”，借助這種新型的教育模式，學習者能夠更好地與媒體界面、信息、資源、教師及其他學生產生深層的交互，能夠充分地沉浸在積極的學習體驗當中。這種融合不僅是信息技術的應用，更是高校培養模式的變革，涉及教育目標、知識體系、能力結構、管理技術、評估方法諸多因素，是對大學自身及教師、學生的一場全新挑戰。

在社會轉型的整體態勢下，大學轉型已經是高等教育發展的主流。當然，因校情差異，這種轉型應該是豐富多彩且各具特色的。從全局和整體來看，大學轉型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教育教學理念、人才培養模式轉型、組織制度轉型等，而這其中，走向開放是我國大學在轉型進程中的基本價值取向，也是實現轉型成功的基本戰略和現實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