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海釀出老酒香*
——廣西新民歌《壯族敬酒歌》的藝術特色和審美價值

●李 君

梁紹武作詞、農禮生作曲的《壯族敬酒歌》2002 年在南寧國際民歌藝術節由撈仔編曲、著名壯族歌唱家韋唯開臺演唱。該作品誕生20 年來，乘著南寧國際民歌藝術節的翅膀，已成為壯鄉一道靚麗的“聲音景觀”（從文化與審美的角度值得欣賞與記憶的聲音）。后來，韋唯又在維也納中國新民歌經典音樂會等場合演唱。廣西籍民族唱法歌唱家、中國煤礦文工團演員羅寧娜在CCTV-15《民歌·中國》中演唱了《壯族敬酒歌》，這首歌還作為主打歌收入她的專輯《相約美麗》。著名壯族歌手韋晴晴（壯語名達晴）以略帶原生態的演唱風格在2014 年央視春晚唱響《壯族敬酒歌》，展示了廣西新民歌的魅力。此外，嚴當當、袁泉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成立50 周年的慶祝大會上用壯語、漢語演唱《壯族敬酒歌》獲得喝彩。歌手李清影用漢語、壯語在中國民歌大會演唱；在全國少數民族文藝會演開幕式上演唱時，中共中央政治局全體常委親臨關心少數民族藝術，共同欣賞了這首廣西壯族新民歌。斯琴格日樂也愛上《壯族敬酒歌》，在她的《織謠III》中用壯語演唱了這首歌，在“壯族文化”公眾號還有她與朋友們的樂隊電嗓版。歌手弦子在“錦繡壯鄉踏歌來”廣西壯族自治區成立60 周年慶典上，以其甜美嗓音演唱《壯族敬酒歌》，令人陶醉。2021 年2 月8 日，在中國駐曼徹斯特總領館舉辦的新年線上春節音樂會上，壯族女高音歌唱家慕林林與英國廣西總商會共同策劃組織廣西演出團，獻上這首《壯族敬酒歌》，成為世界各國人民了解廣西的一扇文化窗口。①廣西中華文化促進會：《壯族敬酒歌》唱響中國駐曼徹斯特總領館2021網絡春晚，2021年2月14日。

一、《壯族敬酒歌》的藝術特色

《壯族敬酒歌》詞曲飛揚，廣為流傳，以通俗、民族、組合等各種唱法、各種形式呈現于舞臺和群眾藝術活動中，從山野飄向城市，進而飄向全國、飄向世界。這首歌經久不衰，就像歌海釀出的一壇老酒，作為一首新民歌，其歌詞、曲調具有明顯的壯民族特色。千百年來，壯語在生活、山歌中流傳，1957 年用拉丁字母的拼音文字作為書面語言，當她走出山歌進入現代歌詞世界，如同壯族小伙、姑娘穿著漂亮的民族服裝進城，一句“貝儂哎”還是原汁原味！壯語中“貝儂”的“貝”為年長的意思，“儂”為年幼的意思，“貝儂”可以是“兄弟姐妹”之意，也可以是“兄弟”或“姐妹”，泛指親人?！柏悆z哎”在這里一是呼喚親人為客人敬酒，也有把客人當作親人——“親人客人一家親”的感覺。遠道而來的貴客在壯族人民看來都是可以一起唱歌跳舞的兄弟姐妹，也是壯族人民熱情好客的表現，壯族人的快樂、興致、愉悅在敬酒歌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加上襯詞“呀”“哎”“咧”等，民族風情撲面而來。壯族人熱情和開放包容的心態，在敬酒歌中顯得那么親切、那么美好。

壯族敬酒歌

貝呀儂哎/壯家敬酒要唱歌/山歌聲聲伴酒喝/貴客越多心越暖/好比春風過呀過山坡

貝呀儂哎/客人來到家門口咧/敬上三碗迎客酒/米酒香醇山歌唱/壯家情意捧呀捧在手

（茶果三棵不榨油/好酒三杯不夠喉/打開酒壇要見底/交杯交心是朋友）

貝呀儂哎/山歌出口不能收咧/杯中有酒不能留/酒滿敬客我先喝/一點一滴也呀也不漏

（山歌不要用錢買/喝酒不用人來求/天遠地遠來相見/隔山隔水不隔酒）

貝呀儂哎/壯家敬酒要唱歌/山歌聲聲伴酒喝/貴客越多心越暖/好比春風過呀過山坡

以上《壯族敬酒歌》的音樂文學腳本，讓人念起來朗朗上口，歌詞具備了飛翔的條件，作曲家依詞而曲，得心應手，讓歌詞飛起來。

雖然歌詞是用漢語寫作，但四句一段（加襯詞）儼然傳統的壯族山歌，第二段韻腳用“口”“酒”“手”的“ou”韻，伴唱的句尾“油”“喉”“友”沿用“ou”韻，第三段繼續用“ou”韻，句尾“收”“留”“漏”，伴唱句尾“求”“酒”，最后一段轉用“歌”“喝”“坡”押韻（方言同韻，guō、huō、pō），但不覺得生硬，加尾聲“嗚……”“嘿……”結束。整首歌詞雖是壯族山歌的體裁，但又擺脫了傳統山歌的束縛，與當年“山歌入戲”成功創作推出彩調劇《劉三姐》有異曲同工之妙。①孟卓、張淼：《廣西新民歌演唱多元化之探究》，《當代音樂》2019年第2期。“劉三姐山歌”是“山歌入城”“山歌飄洋過海”的成功之作。隨著電影《劉三姐》的傳播，“山歌好比春江水”流出廣西，流向“五湖”，流向了“四?！??！秹炎寰淳聘琛穼颜Z與漢語融在一起，也為后來的“純壯語版”埋下伏筆，其歌詞體現出的音樂美和傳統山歌的創新與智慧以及壯家人的熱情好客，為作曲家譜曲提供了可以飛揚的思緒。“伴隨著經濟和社會的發展，《壯族敬酒歌》的內容也發生了改變，成為了人們用來表達歡樂喜悅情緒的作品?！@樣的歌詞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創作出來，十分生活化，一下子就拉近了與聽眾的距離?！雹谂ｆ面茫骸渡礁鑲鹘y的再造與群眾文藝經典的生成——以20世紀五六十年代彩調、歌舞劇〈劉三姐〉為中心》，《南方文壇》2021年第1期。

酒的熱烈如同壯族人民的熱烈，酒的熱情如同壯族人民的熱情，壯家人好客，“貴客越多心越暖”是壯民族的真實寫照?？腿藖淼綁鸭?，有迎客歌也有迎客酒，歌聲起、酒相迎，手中的大碗酒就是壯家人的深情厚誼。男聲伴唱的加入，烘托了整個氣氛，歌詞引入民間俗語“油茶三棵不榨油/好酒三杯不夠喉”，也升華到“打開酒壇要見底/交杯交心是朋友”。接下來的第二段伴唱，顯示了壯族山歌的修辭和機智，也顯示了壯家人敬酒和勸酒的高超藝術，客人就是醉倒在壯家人門口，也感到相見恨晚，哪怕一醉方休。

韋唯用的是“韋氏”通俗唱法演唱，但承襲了《劉三姐》等歌曲的咬字，帶有地方方言的發音“歌”（guō）、“喝”（huō），增加壯族風味。在唱法上，《壯族敬酒歌》并沒有因為首唱貼上通俗唱法的標簽，一首好歌的流行，不受首唱的影響“定格”，后來者的純民族唱法、民通融合唱法等打破唱法的“人為界限”，以各種風格、各種形式盡情演繹。

少數民族的歌曲除了用本民族語言演唱，為了加強其傳播功能，普通話版本在全國乃至華語世界傳唱，使民歌更具有影響力。從《北京的金山上》到《天路》，從《贊歌》到《鴻雁》，從《阿拉木汗》到《半個月亮爬上來》等，以及王洛賓收集、改編和原創的作品，走出原民族語言的語境，以普通話傳播，使少數民族民歌成為“中國民歌”而流傳大江南北及世界各地，一首《在那遙遠的地方》，飄向那遙遠的地方，讓世界級歌唱家卡雷拉斯、波切利等也喜歡演唱中國民歌。從廣西流傳開來的《愛我中華》《大地飛歌》《三月三，九月九》《趕圩歸來啊哩哩》等，都因普通話版的演唱而流行于中華大地。在2021 年中國文聯、中國音協主辦的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 周年“各族兒女心向黨”演唱會上，廣西作曲家黃朝瑞、曾令榮根據壯族民歌《天上星星伴月亮》改編，著名詞作家張名河填詞的女聲二重唱《星星伴月亮》，由韋晴晴用壯語、羅靜用漢語合作演唱，觀眾既能感受壯語的魅力，又能聽懂歌詞的意思與意境，并伴著動聽的旋律，哼唱出主題歌詞，起到很好的傳播作用。張名河作詞、傅滔作曲的《連心歌》作為“各族兒女心向黨”演唱會的壓軸大歌，由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張也唱響，用漢語表達“連呀連，連呀連，情深深來意綿綿……永遠跟著共產黨，各族兒女心相連”的情感，引發56 個民族兄弟姐妹的共鳴。《壯族敬酒歌》正是由于歌唱家用漢語來演唱，這首歌才“歌入耳、酒入心”，得到人們的一致好評。

二、《壯族敬酒歌》的審美價值

傳統民歌需要年輕化、現代化的表達，在現代快餐文化盛行的環境中，傳統民歌要與時俱進，加入現代音樂元素來提升歌曲的美學價值。研究人士認為，“在全球化的進程中和條件下，民歌這種農業文明的文化現象通過與都市大眾文化以某種方式結合，發展成為一種當代文化景觀”①王杰：《民歌與當代大眾文化——全球化語境中民族文化認同的危機及其重構》，《廣西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6期。。這種“文化景觀”具體而言就是具有審美與文化價值并值得欣賞和記憶的聲音——即Soundscape，可以譯為“聲音景觀”，簡稱“聲景”，作為一個學科領域，可稱為“聲景學”②秦佑國：《聲景學的范疇》，《建筑學報》2005年第1期。。

可以說，這首歌的歌詞、旋律接地氣、生活化、口語化，具備“劉三姐山歌”的生動特色?！柏悾ㄑ剑﹥z（哎）”一句壯語加襯詞，如同這首歌的“發動機開關”，這也是歌曲作家“動機”的最好闡釋。廣西師范大學孟卓、張淼兩位教授認為，《壯族敬酒歌》的歌曲體裁應歸為“廣西新民歌”，認為它“展現廣西文化風姿和時代風采，表達廣西當代人文情懷”，“作為我國民族聲樂的重要組成部分，廣西新民歌以其獨到的地域風韻和音樂魅力，在我國民族聲樂的百花園里獨樹一幟，其演唱風格、演唱方式多元化，彰顯了廣西民歌在傳承中創新發展的民族特色”①李卓玲：《眷戀“歌海”的情懷——談梁紹武的歌詞創作》，《歌?！?020年第4期。。

譜例1：《壯族敬酒歌》（來自網絡）

作曲家農禮生巧妙地以生活在那坡的壯族原生態民歌的曲調作為素材，加入現代音樂元素，巧妙地進行轉調（見譜例2），在轉調處加入另一種山歌元素，將二者融合在一起，突破原生態民歌的傳統局限。女聲獨唱與男聲伴唱的合聲，營造出酒宴熱烈而歡快的氣氛，聽后讓人情緒高漲，不由得跟著唱起來?！秹炎寰淳聘琛氛故玖藟炎迦嗣瘛坝芯凭陀懈琛钡拿袼罪L情，因為歌詞和旋律朗朗上口，壯家人在敬酒時唱起歌，客人都會因盛情難卻忍不住多喝幾杯?！秹炎寰淳聘琛芬埠苡忻褡迩閼?，歌曲壯族音律特色濃郁，風格鮮明，讓客人和聽眾感覺到壯家人敬酒時的爽快和開心。

譜例2：《壯族敬酒歌》（來自網絡）

《壯族敬酒歌》是繼《壯錦獻給毛主席》《紅水河有三十三道彎》《多謝了》《山歌好比春江水》《藤纏樹》《老王》等之后廣為傳唱的壯族新民歌，也是一個值得關注的文化現象?！秹炎寰淳聘琛窙]有得過大獎，也沒有通過影視劇傳播，卻流傳甚廣，足以見其藝術審美價值與“自然流行度”。精品需要時間的考驗，地域性強的歌曲經過大浪淘沙，依然得到全國人民的喜歡，這就是真正的“經典永流傳”。

梁紹武先生對這首敬酒歌情有獨鐘，采訪時他說：“這首歌詞的內涵，表現出壯民族的熱情，熱烈的人、熱烈的人情、濃烈的親情，凝聚成一個民族純樸的風格特征、性格特征，是歌詞里面的親情、人情、鄉情‘三情’組合形成了民族的特征?！边@種民族特征，梁紹武先生通過日久醞釀的《壯族敬酒歌》，更為世人所知。

三、《壯族敬酒歌》的傳承發展

《壯族敬酒歌》的傳統繼承與創新發展，跟南寧舉辦國際民歌藝術節密不可分。由于民歌節受到國內外媒體的關注和觀眾的好評，為了繼續打響廣西這一文化品牌，組委會組織廣西著名的詞曲作家，專門為民歌節創作一批具有廣西民族特色的歌曲，在采風的過程中，壯族人民的熱情好客深深地觸動了詞曲作家，他們把壯家人敬酒的熱情淳樸和山歌結合在一起創作了《壯族敬酒歌》，經民歌節組委會和中央電視臺的精心挑選，推出了15首新創作和改編的民歌，《壯族敬酒歌》名列其中①梁紹武、農禮生：《壯族敬酒歌》，《歌?！?003年第1期。。研究人士認為：“民歌節運用現代大眾文化的生產方式對地方性的民歌和文化符號進行重新書寫和演繹，使之成為塑造地方文化身份的重要途徑?！雹谝鼞c紅：《民歌與文化認同——以南寧國際民歌藝術節為例》，《民族藝術》2013年第2期?！秹炎寰淳聘琛氛侨绱?。

2018 年，由廣西人民廣播電視臺、自治區文聯、自治區音樂家協會共同策劃，多渠道評選出來的慶祝改革開放40 周年、廣西壯族自治區成立60 周年“歌聲唱響60 年”的60 首自治區成立以來的優秀歌曲中，韋唯演唱的《壯族敬酒歌》名列其中。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2017 年1 月25 日發布《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其中講到“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全方位融入思想道德教育、文化知識教育、藝術體育教育、社會實踐教育各環節，……豐富拓展校園文化，推進戲曲、書法、高雅藝術、傳統體育等進校園”。南寧市“魅力壯歌”特色藝教工作室大力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在出版的高中校本教材《魅力壯歌》第一課中，選材便是《壯族敬酒歌》。工作室的老師用豐富多彩的教學形式，讓這一節課走進南寧市各中小學的音樂課堂，深受同學們的喜愛③魅力壯歌特色工作室：《〈壯族敬酒歌〉唱響國際舞臺》，2021年1月30日。。南寧市音樂家協會劉國鈺、農棹菲、譚李陳、呂榮林、谷瀟瀟五位歌唱家組合略帶學院派聲樂影子又突出壯族酒歌風格的演繹，作為教材的配套音像。曼徹斯特新年線上春節音樂會上，廣西歌舞劇院附屬合唱團的強大助唱，把這首歌送到國際舞臺，把壯鄉祝福送出國門，讓魅力壯歌唱響世界！

為了加強民族文化傳承特色，壯族文化學者陸生雄將《壯族敬酒歌》譯成壯文④壯語、漢語對照版見“廣西民族音樂聯盟”網頁。：

Fwen Sawjlaeuj Bouxyaej

Beix ya nuengx le hei

Mbanj Ix（Yaej）sawjlaeuj aj hauq fwen le

Diuzwen coenzcoenz laeng laeuj ndoet

Hekndei gwq lai caw gwq raeuj

Beix nuengx le

Lumjbaenz rumzcieng hamj ya hamj ndoibo

Beix ya nuengx le hei

Bouhek ma daengz bakdou le

Sawj hawj sam mban laeuj demqhek

Laeujhaeux homfwd hauq coenzfwen

Beix nuengx le

Cingzeiq Bouxyaej gop ya gop youq fwngz

（Laeuj miz fwen Yaej mij caengz miz

Laeujndei sam cok mij daengz ndoet

Aj fa gaq laeuj gap ndin fax

Gap cok gap caw dwg doxbuenx）

Beix ya nuengx le hei

Coenzfwen ok bak daz mij dauq le

Ndaw ouj miz laeuj mij hawj lae

Laeuj rim sawj hek laeg ndoet gonq

Beix nuengx le

Yaek ndeu det ndeu hix ya hix mij ce

（Diuzfwen mij caj aeu ngaenz cawx

Ndoet laeuj mij daengz vunz daeuj laeuj

Geij biengz geij raemx daeuj doxraen

Gek bo gek raemx mij gek laeuj）

Beix ya nuengx le hei

Mbanj Ix（Yaej）sawjlaeuj aj hauq fwen le

Diuzwen coenzcoenz laeng laeuj ndoet

Hekndei gwq lai caw gwq raeuj

Beix nuengx le

Lumjbaenz rumzcieng hamj ya hamj ndoibo

Hu hei

音樂是傳遞、傳播、傳承語言的最美、最有效的方式之一，一首歌的旋律帶動歌詞如此流傳廣泛，也是對壯語的貢獻。近年來，壯語春晚、壯語寫作（小說）、壯語播音、壯語歌曲等，對壯語的普及和傳播起到推進作用。尤其是歌曲，比以前沒有曲調的純口頭文學或是原生態山歌，更具有感染力、傳播力，“壯族敬酒歌曲調輕、柔、美、健，展現了一種民族融洽與和諧的喜樂場景，將希望、價值、觀念、愿望、內心意識和精神狀態通過壯族敬酒歌這種藝術形式表達出來，演變成新的語言行為藝術，只要進化為一種穩定的特色，便會世代相傳，并得以留存繼承下去”①陸勇強：《淺析壯族敬酒歌的文化藝術特征》，《黃河之聲》2015年第6期。。

《壯族敬酒歌》作為流傳度很高的廣西新民歌，被南寧紫荊花藝術團、壯族音樂文化人黃丹艷、歌手妮妮（漢語演唱）、綠城春（民族男聲漢語演唱組合）等演唱，廣西歌舞劇院在“中泰友誼歌會·魅力2014”上表演，2017 年廣西民族大學文學院壯語班“朗聲僚”特輯，在校園唱響并通過“西瓜視頻”在網絡傳播。在廣西各地如桂林市演藝公司、壯家美組合等，各種樂隊翻唱，也有的作為壯族舞蹈的伴奏音樂。這也是新民歌實現“民族化、群眾化、現代化”的成功典范。如果說“‘劉三姐現象’最終得以形成，是官方話語推崇與收編、精英話語的凝練與提升、民間話語的傳播與傳承三方面共同作用的結果”②謝金嬌：《從民歌到名片：“劉三姐現象”的經典建構》，《民族藝術》2020年第2期。，那么《壯族敬酒歌》作為一種文化現象，也是由以上多方面共同促成的。

《壯族敬酒歌》如一壇老酒飄香世界，通過對歌詞的深入理解，對歌曲壯族音樂元素、旋律與合唱的分析，筆者認為這是一首成功的廣西新民歌，也是八桂民族音樂中歌曲創作的杰出代表，在繼承傳統、創新發展中為山歌走向現代民歌，樹立了民族音樂作品創作的標桿。歷史只承認精品，《壯族敬酒歌》具有精品素質，所以能夠傳唱至今不衰，只有精品才能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秹炎寰淳聘琛纺壳霸趶V西境內幾十個縣市的城鄉中，作為禮儀歌曲廣為流傳，也深受五湖四海朋友的喜愛。聽眾說，聽了《壯族敬酒歌》，“讓人感慨還是山歌好聽，有一種大自然的感覺”，用梁紹武的另一首歌名來講就是，“老百姓說好才是真的好”！

結語

《壯族敬酒歌》是對“歌海”的情懷和擔當，梁紹武曾說，“歌海飛歌歌不精，歌海有歌不成群，歌海產歌傳不廣，歌海有名歌無名”，直言不諱地指出廣西民族音樂創作“短、淺、浮、散”的四個問題并呼吁：“新世紀的歌海需要我們重新審視自我，重新思考未來?！雹倭航B武：《透視“歌?！薄獜V西民族音樂創作現狀及思考》，《南方文壇》2001年第6期。正是由于對“歌海”深層次的審視和思考，《壯族敬酒歌》這一壇酒才應運而生，亮相于南寧國際民歌藝術節。也正是梁紹武20 年前的“歌海擔當”，歌海的狀況已是面貌一新，其《五色家園——廣西壯族組歌》獲得國家藝術基金立項，近年來的《海耕謠》《阿秀》（歌頌黃文秀）分別入選中國音協“聽見中國聽見你”、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 周年“百年百首”全國優秀新創歌曲、“中宣部第九批‘中國夢’主題新創作歌曲”等?！秹炎寰淳聘琛愤@首具有廣西壯族特色的歌曲亦如陳年酒釀，20 年來詮釋著“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這一理念和內涵，世界包含著各國各民族，只要能在全國和世界舞臺上引起人們審美和文化認同的民族藝術作品，就會具有其獨特的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