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共情傳播視角下的北京冬奧會與國家形象塑造

王嘉瑋，鄭已東

（石河子大學 外國語學院，新疆石河子 832000）

1 共情傳播的形成與發展

跨文化交際中的非語言交際文化包含體態語、社交禮俗、日常生活和傳統概念[1]。以不同生活方式與文化背景為基礎的本族語者和非本族語者，為確保涉外活動順利進行，必須精通、理解并尊重他國文化，同時，能夠對本國傳統優秀文化追其根、溯其源。因此，跨文化能力是打破文化障礙的重要因素。文秋芳將跨文化能力分為對文化差異的敏感性、對文化差異的寬容度以及處理文化差異的靈活性三部分[2]。隨著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不斷發展，世界各國人民逐漸擁有了更加豐富多元的渠道接觸異國文化。而文秋芳認為“我們自出生以來，就在一種熟悉的環境中成長，潛移默化，形成了一種價值觀、世界觀，不知不覺地融入了我們的血液中。當我們初步接觸到一種異國文化時，很可能無意識地表現出‘優越感’，感到異國文化沒有本國文化‘先進’‘文明’”[3]。常見的文化沖突也進一步證明，面對迥然不同的文化，人們的寬容度還遠遠不夠，比如2022年的北京冬奧會。由于奧運傳播發生在不同文化語境和意識形態的國度之間，其傳播過程與結果是無法預測的。王京山與李新妞表示“人內傳播是一切傳播行為的基礎。信息技術的發展，只是使信息符號交流更為順暢便捷，而人內傳播的機制和狀態依舊”[4]。也就是說，想要非本族語者切身體會中國傳統文化的魅力、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內涵，就需要尋找本族語者與非本族語者意識匯合的交點。因此，共情傳播顯得尤為重要。

1909年，美國心理學家愛德華·鐵欽納將德語詞匯“Einfühlung”翻譯成英語詞匯“empathy”，“empathy”中的“pathy”意指我們進入了另一個人的情感狀態，感同身受地去理解他人的內心世界。也就是說，共情是指人類通過設身處地體驗他人處境，感同身受地理解他人心情，跨越語言和文化障礙擁有與他人一般的情感。由此可見，共情并不是一種情緒，也不是一種感受，而是一種能讓人與人之間進行深度鏈接的能力。亞瑟·喬位米卡利也認為“共情是一個人能夠理解另一個人的獨特經歷，并對此做出反應的能力”[5]。在全球化熱潮中，共情有助于快速增進情感認知，拉近世界各國人民的距離。因此，面對全球文化傳播存在的困境，吳飛指出“人類應培養共情的能力與智慧，通過共情來傳播‘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共情文明觀”[6]。李文冰與吳霞進而提出“共情傳播的兩層遞進關系：個體在對他人傳遞的情緒、情感信息認知的基礎上，產生同理的情緒或情感，引起一定的評估、反饋行為；進而個體又將這些情緒進行傳遞和擴散，引發群體的情感共鳴和反應”[7]。2022年北京冬奧會是重塑中國形象的新機遇，面對跨文化傳播的困境，共情傳播可以成為一條創新路徑。

2 共情視角下冬奧會的中國文化自信

北京冬奧會開幕式中震撼莊嚴的二十四節氣成為世界各國的焦點。“24”這一數字不止在開幕式倒計時中出現過，第24 屆冬奧會開幕儀式于2月4日在北京鳥巢舉行、儀式開始時間是20：04、中國隊代表團在21：24 出場、24 道激光、24 畫的“和平鴿”、24首廣場舞歌曲……

除了“24”這浪漫的數字，在冬奧會籌辦過程中，中國元素無處不在。寫著參賽國名字的“中國結”；代表中國的國寶大熊貓“冰墩墩”；象征著團結喜慶的中國燈籠“雪容融”；運用中國書法的藝術形態設計的會徽“冬夢”“冰絲帶”“雪飛天”“雪如意”等比賽場館；將中國“道法自然”“虛懷若谷”等理念融入其中的火炬“飛揚”；富有東方智慧的“孔明鎖”等不斷向世界各國展現中國歷史悠久的傳統文化，讓世界看到泱泱中華的文化自信。

由于復雜的國際關系格局、西方意識形態偏見和文化隔閡、互聯網復雜的話語生態，加之西方主流媒體不切實際地對我國眾多優秀傳統文化只知其表，不知其里的報道，導致北京冬奧會的跨文化傳播的預期目的與現實結果南轅北轍。基于此，共情顯得尤為重要。徐明華與李丹妮認為“共同情感的‘凝聚性’為人類群體建構超越政治和文化邊界的共同體形態提供了潛在情感動力基礎與鏈接”[8]。魏加曉也指出，哈布瓦赫曾在《論集體記憶》中將集體記憶定義為“一個群體在特定時空里的共同經驗”[9]。擁有不同社會身份的個體卻有著共同的文化根脈和心靈歸屬。在新媒體傳播技術的實踐中，共情比說理更能被當下社交網絡中的人所接受。喻國明強調“要學會利用‘非理性’的邏輯和要素去實現溝通和‘破圈’”[10]。人們在認識和把握互聯網輿情時，要重視共情的價值，通過情緒共振、共情體驗等方面實現跨越圈層的心理連接和社會認同。

北京冬奧會吉祥物“冰墩墩”備受世界各國人民喜愛。熊貓特有的憨厚外表和溫和性情易喚起人類群體的情感共鳴。將熊貓作為中國的“形象代表”，不僅利于傳播其蘊含的和平友善的文化內涵，更利于他國對中國形成正確認知；冬奧會上各國抗擊疫情的照片展，讓各國人回想起疫情帶給我們的災難，回想起抗擊疫情的決心與信心，回想起抗擊疫情一線人員的奉獻。共情是我們傾聽他人，體恤他人，理解他人，接納他人的一種感受力。正因共情，我們才能體會他國抗疫的艱辛與努力；正因共情，我們才能攜手共進，共同抗疫。

但并不是所有的中國元素與中國理念都能得到有效傳播。北京冬奧會開幕式“放飛和平鴿”環節中的“一鴿也不能少”在第二天登上熱搜，中國廣大網友將掉隊的“鴿子”比作臺灣，“迷路的那個孩子，一定會回來的”“所有的鴿子都看向東南方，等著掉隊的鴿子回來”等評論比比皆是。中國網友之所以會從一個舞蹈節目環節中聯想到臺灣，主要是基于一直以來的“臺獨”問題。非言語符號交際有時只適用于特定的人群、特定的環境、特定的事件。獨特的“一鴿也不能少”的內涵——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堅持“和平統一、一國兩制”基本方針，只有中國人才能參透其中奧秘；“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可能才是異國人理解的含義。為將舉辦冬奧會的初衷、想要傳遞的觀念正確傳播到世界各國，跨文化共情傳播路徑需要創新轉變。

3 新媒體視角下冬奧會共情傳播的亮點

全球化的到來與互聯網一起打破了傳統意義上的傳播秩序，單向宣傳已經很難奏效。因此，車英與歐陽云玲認為“跨文化傳播并不只是一個單向的全球一體化的文化運動，它實際上包含著全球化與地域化、同質化與異質化兩種文化力量的對峙與互動”[11]。文化輸出國與文化輸入國的影響差異，加之文化霸權的存在，讓不同文化在世界文化體系中的站位不同。

3.1 權威主流媒體的中流砥柱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為弘揚和發展中國傳統優秀文化，中國權威主流媒體新華社、人民日報等積極報道全國各地弘揚中國文化的節日、活動與競賽；CCTV 等電視臺推出從不同角度講述中國文化的紀錄片。《航拍中國》《如果國寶會說話》《舌尖上的中國》《茶，一片茶葉的故事》等紀錄片讓更多的中國人學習、了解、傳承了中國文化。2022年2月4日，北京冬奧會通過CCTV 中央廣播電視臺的直播向國內外大展中國風采，其權威性和公信力促進了中華文化的有效對外傳播。

3.2 新媒體的輔助傳播

中國權威主流媒體宣傳內容嚴謹真實，受眾群體廣泛，但普通群眾自由發言的權利受限。為把握言論自由度，短視頻等新媒體應時而生。作為現代社會的主導性媒介，短視頻的出現為技術與文化互動增添了新的注腳。2017年8月，抖音(Tik Tok)宣布正式出海，海外版在日本、德國、泰國、美國等國家先后成為當地最受歡迎的短視頻APP。抖音（Tik Tok）的出現，不只是中國新媒體技術的一大進步，更是中國文化向海外傳播的一大良機。就本屆北京冬奧會而言，新媒體的應用和發展為冬奧會跨文化共情傳播提供了渠道和技術。中國網友看到了奧運健兒們在冰雪場上的颯爽英姿，更看到了他們在比賽場下揮灑汗水的艱辛訓練；看到了中國領先世界的科學技術，更看到了中國人自信從容，包容友好的待客之道；看到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參賽選手，更看到了他們共同守護的體育精神。通過新媒體的輔助傳播，世界各地的人能夠更加詳細地、全方位地了解冬奧會。網民們通過跨國、跨界、跨性別、跨年齡、零距離地溝通交流，打破了跨文化交際的壁壘、促進了文化融合。

4 共情傳播視角下中國國家形象的塑造

劉輝與王耀輝基于認知評價論將國家形象歸納為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國家形象等同于國際形象，是一個國家在國際舞臺上呈現出的形象，取決于他國對該國的印象和看法；另一種觀點認為國家不僅包括外部主體對一個國家的認知和評價，也包括國家內部公眾對本國的認知和評價[12]。第二種觀點與美國政治學家布丁所定義的國家形象較為一致，他認為國家形象是一個國家對自己的認知以及國際體系中其他行為體對它的認知的結合。因此，國家形象是在傳播互動中不斷重塑的結果。鑒于不同傳播主體對中國國家形象的認知、重塑與傳遞具有一定的主觀性，本屆北京冬奧會充分發揮媒體傳播力，以“數字科技”為中心，向世界全方位展示了具有獨特美與韻味的中國傳統文化以及與時俱進的中國科技，塑造了文化與科技融合發展的國家形象。

崔維維提出“國家形象傳播面臨不同困境，不同國家價值觀念、宗教信仰、文化分析、意識形態等方面的差異性，會引發符碼層面的誤讀、文化層面的沖突。因此，傳播者在傳播過程中，要做到精準共情”[13]。本屆北京冬奧會，“體育精神” 成為受眾最為關注的具有情感屬性的議題。為吸引受眾注意、獲得受眾關注、引發受眾共鳴，中國權威主流媒體與新型社交媒體將運動員之間的“公平競爭、互相理解、團結友愛”作為優先推送議題。中國媒體通過聚焦武大靖對任子威“拍手示意”、谷愛凌對苔絲擁抱鼓勵、中美冰壺選手賽后互送禮物等場內外細節，向世界展示中國的體育精神，塑造中國公平正義、友好團結、無私奉獻、頑強拼搏的國家形象。

5 結語

作為全球矚目的體育嘉年華，北京冬奧會提供了一個世界文明交流互鑒的舞臺。中國式浪漫向世界證明了中國的實力，其創新展現也將成為跨文化交際無形壁壘的突破口。在政治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和社會信息化潮流不可逆轉的現實中，“共情”是成就跨文化傳播的重要方式。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在共情傳播中得到了更加豐富的展現，基于“生活美學”來挖掘優秀文化的內涵，采用適當的共情傳播策略，能夠拉近傳統文化符號，消解歷史層面的時空距離。媒介技術的發展推動著北京冬奧會走向世界舞臺，但跨文化共情傳播的創新路徑并非只能依靠新媒體的力量。文化源自于人民，任何文化的形成與發展都源自于人民群眾的集體選擇與認同，而文化自信源自于中國人民對傳統文化的繼承與創新。想要堅定文化自信，致力傳播文化，仍需要依靠中國人民自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