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本科專業評估中發現的問題與對策研究*
——以江蘇省為例

王全全 李峻峰 邵曦

（1.南京郵電大學通信與信息工程學院；2. 南京郵電大學通達學院；3.江蘇省教育評估院；4.南京郵電大學國際合作交流處）

一、引言

教育對外開放是教育現代化的鮮明特征和重要推力，作為教育對外開放的重要載體和窗口，中外合作辦學是國際交流與合作的橋梁紐帶。國務院2003年頒布《中外合作辦學條例》，教育部2004年制訂了相應的實施辦法，這是我國中外合作辦學領域最為重要的行政法規和部門規章，促進了中外合作辦學規范、良性發展。近期教育部《關于加快和擴大新時代教育對外開放的意見》及國家、地方一系列政策及規范性文件，對新時代中外合作辦學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

20世紀80年代成立南京大學—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中美文化研究中心，是早期在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方面的探索，東南大學—蒙納士大學蘇州聯合研究生院、蘇州百年職業學院則分別是全國首家研究生和高職層次的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十三五”期間，江蘇通過高校中外合作辦學高水平示范性建設工程及中外合作辦學平臺聯合科研項目，培育建設了一批高水平示范性中外合作辦學項目和機構。“十四五”期間，江蘇省實施教育對外開放質量提升工程，遴選立項江蘇省高校國際化人才培養品牌專業建設項目，提升全省高等教育人才培養國際競爭力。目前全省本科及以上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共15個，其中獨立法人機構2個（昆山杜克大學、西交利物浦大學），本科及以上層次項目超百個，數量在全國名列前茅。蘇州獨墅湖科教園區集聚了眾多中外優質高等教育資源，獲得教育部各類國際合作項目，已建成我國唯一一個“高等教育國際化示范區”。

外部評估對中外合作辦學質量保障不可或缺。教育部對本科及以上層次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或項目進行評估已逾十年，[1]江蘇省在全國率先啟動了高職高專中外合作辦學試點評估工作。專業是人才培養的基本單元，江蘇省從2010年起陸續開展獨立學院專業建設抽檢、普通高校本科新設專業評估、本科專業綜合評估，引導學校主動根據國家戰略和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優化專業結構，促進專業建設質量提升，取得了較好成效。[2]在江蘇省各類本科專業評估實踐中，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專業存在一些自身特點，現行評估指標難以用一把尺子量盡所有專業，評估方式方法的適合性還有改進空間。全球新冠病毒疫情大流行及嚴峻復雜的國際形勢下，中外合作辦學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和挑戰。教育評價的指揮棒風向標作用需要充分發揮，帶來評估理念、方式方法的變革需求。

二、江蘇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專業評估中的問題與不足

(一)立德樹人與思政教育

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歷來高度重視思想政治和意識形態工作。中央《關于新時代加強和改進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要深入開展思想政治教育，加強馬克思主義唯物論和無神論教育，加強“四史”和形勢政策教育，加強社會主義法治教育，加大黨章黨規黨紀宣傳力度。中組部、教育部多次要求加強高校院系、中外合作辦學的黨建工作，全國高校深入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加強思政理論課建設，開啟了課程思政建設的新高潮。

在《中外合作辦學條例》相關條款中有如下表述：“中外合作辦學必須遵守中國法律，貫徹中國的教育方針，符合中國的公共道德，不得損害中國的國家主權、安全和社會公共利益……外國宗教組織、宗教機構、宗教院校和宗教教職人員不得在中國境內從事合作辦學活動。中外合作辦學機構不得進行宗教教育和開展宗教活動。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應當按照中國對同級同類教育機構的要求開設關于憲法、法律、公民道德、國情等內容的課程……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根據需要，可以使用外國語言文字教學，但應當以普通話和規范漢字為基本教學語言文字。”

新時代中外合作辦學的立德樹人、思政教育工作面臨比過去更加復雜的形勢，承擔比過去更加繁重的任務和要求。在專業評估實踐中，江蘇省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專業培養方案、教學質量保障等制度文件、課程作業與實驗報告、畢業設計（論文）等多采用英文，相較于專業課程，語言類課程偏多。[3]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與英美法系有較大的差異，新時代法治精神與思政教育的有機融合還需要進一步深入。

(二)師資隊伍與職稱評聘

中外合作辦學機構中的教師（Faculty）、行政人員（Staff）往往沒有納入我國傳統的教師資格認定和職稱評定，有相對獨特的崗位體系。中英美高校教師傳統的職位職稱大致的層級和對應關系見表1。[4，5]

表1 中英美高校教師系列的職位職稱

在專業評估實踐中，往往遇到專業負責人為助理教授（Assistant Professor）的情況，在考察“專業教師結構”這一指標點[6]時，也一般將助理教授作為中級職稱，與講師對等。但是主流發達國家教職體系多采用課題組負責人（Principal Investigator，PI）負責制，以PI為核心的課題組包括教師、實驗技術人員和研究生等，有明確的科研目標和任務，以充分發揮教師在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中的核心作用。助理教授有自己獨立的實驗室以及科研經費，自己全權主導研究方向，具備指導博士生和招收博士后的資格，相當于中國的“博士生導師”“博士后合作導師”。而我國的講師一般不具備博士生招生資格，而且多掛靠在大課題組下。因此助理教授在學術界的地位、資歷一般比講師高出許多；同時，獲取職位的難度、就職后的薪酬、[7]工作壓力也高于講師。

又如在英式學術體系中，高級職稱比例相對較低，一個系只有極少數或沒有正教授。如果在專業評估中，機械地比照“專業負責人具有高級職稱”“主講教師高級職稱比例不低于40%”等標準，[6]則未充分考慮到中外合作辦學機構以及外方學校學銜的評定特點。

（三）產教融合與服務地方

黨的十九大以來，產教深度融合被擺在了重要位置。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國家發改委等部門《國家產教融合建設試點實施方案》等文件提出探索建立體現產教融合發展導向的教育和科研評價體系，支持各類院校積極服務、深度融入區域和產業發展。江蘇是試點建設首批國家產教融合型城市的省，常州獲批全國首批、江蘇唯一國家產教融合試點城市，各設區市正加快發展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及戰略性新興產業。在評估中，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教師多為外籍或持有歐美國家綠卡，專業由于自身體制機制、學生升學去向、教師語言限制與政企交流不暢，師生發表中文核心期刊論文、申報省部級以上科研教研項目、參與學科競賽與創新創業項目偏少，助力地方高質量發展作用還有待凸顯。

2021年7月，教育部高教司司長吳巖在中國校企協同創新大會上做題為《建好現代產業學院，提供高質量人才支撐》的主旨演講，指出現代產業學院是全面深化新工科建設的一項關鍵舉措，是加快培育應用型、創新型、復合型人才的一項戰略安排。12月，長三角現代產業學院協同育人聯盟在常州成立。《江蘇省政府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實施意見》《江蘇省教育廳關于推進本科高校產業學院建設的指導意見》等文件引導高校主動面向區域、行業和產業辦學，促進人才培養供給側和產業發展需求側結構要素全方位深度融合。2020年、2021年各遴選出15個本科高校省級重點產業學院，其中并無中外合作辦學機構。

三、做好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專業建設與評估的建議

（一）提升中外合作辦學法治工作水平

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工作會議上，習近平法治思想被明確為全面依法治國的指導思想。對照教育部《高等學校法治工作測評指標》，高校自評和第三方測評結果可作為開展綜合評價、督導評估、專項巡視的參考。同時，《中外合作辦學條例》及其實施辦法自頒布至今已近20年，個別條款與新時代新形勢下快速發展的中外合作辦學實踐已不相適應。[8-12]有關部門可深入調查研究、廣征各界意見，修訂《中外合作辦學條例》及其實施辦法，或提高其位階，形成《中外合作辦學法(草案)》，按《立法法》立法程序進行立法，從行政法規上升為法律。

江蘇省內南、中、北區域經濟社會發展、教育對外交流合作有所差異。13個設區市都獲得了地方立法權，在不抵觸上位法的前提下，可結合當地情況，細化措施，完善內容，探尋地方立法空間，加強地方性法規和地方政府規章制訂，切實解決當地中外合作辦學中的新的實際問題，用法治引領和促進體現當地的個性化發展。以法治宣傳教育為抓手，切入中外合作辦學機構的涉外特點及薄弱之處，推動黨的建設、[13]意識形態、教育評估等各項工作深入開展。

（二）提高服務地方高質量發展能力

中外合作辦學機構要自覺樹立服務人民群眾需要、省市高質量發展的使命，加強與國家（級）高新區、經開區、新區、自創示范區、自貿試驗區等各類各級區域的交流。引導教師參加國際性的校企交流和競賽指導，多發文介紹國外教育教學的優秀經驗和自己的學術成果。發揮自身優勢，積極申報或協助企業申報PCT國際專利、注冊馬德里國際商標等，進行國際技術轉移、成果轉化。增加有國際教育背景的中籍師資，加強專業雙語師資力量建設和雙語教學能力培養。通過參加長三角地區骨干教師交流研修計劃、江蘇省本科院校國內訪問學者計劃，利用政企掛職鍛煉、外聘產業教授、申報科技副總、建設產業學院等多種途徑，建立高素質“雙師”隊伍，推進大學生創新創業教育，打造“政產學研金介用”一體的創新創業生態圈，有力支撐地方高質量發展。

如高校A聯合省相關部門成立區域臭氧中美合作研究中心，同中國科協、江蘇省和國外大學共同舉辦國際創新創業大會，與中科曙光、華為、富士康等企業開展深度產學研合作，作為中外合作辦學機構首次入選省“外專百人計劃”，獲得了中國僑界貢獻（創新人才）獎、設區市創新創業領軍人才計劃資助。通過整合科研和企業團隊、社會和政府資本，其首個產學研項目推出了全球首款陣列式安防相機和億級像素手機攝像模塊產品。高校B與江蘇省產業技術研究院共建全省首個集萃學院，依據業界人才需求設立相應的研究生招生計劃。呼應地方打造世界級生物醫藥產業地標的訴求，與地方園區共建藥學院，在抗體和核酸藥物、基因和細胞治療等方面開展基礎研究。

(三)優化專業評估組織程序

組織專家優化評估指標，細化評估標準，找到合適的尺子，實施分類評價，精準評價，引導和激勵專業各展所長、特色發展。在指標體系中凸顯黨建引領、思政法治、師德師風、公民道德、國情和形勢政策等內容的課程要求，堅持社會主義辦學方向，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將意識形態責任和要求融入教育教學管理全方面。深入梳理外籍教師在國內申報課題、發表論文、申請專利、作品創作、指導競賽的現有政策與可行途徑，破除“五唯”不科學教育評價導向。通過教育評估引導，推進中外合作辦學專業的思政課程、精品在線課程、慕課全英文課程、虛擬仿真實驗教學一流課程、重點教材等建設。

遴選熟悉中外合作辦學、設有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或項目院校的管理專家、教育教學研究專家、跨國企業或外資企業專家等組建評估專家庫，配強評估項目管理員、聯絡員，加強評估工作培訓，綜合考慮教師學術休假、外籍教師多使用英語等情況，優選專家，優化評估細則。

（四）加強評估對外交流合作

用好中國國際教育年會、劍橋國際教育研討會、“江蘇—英國高水平大學20+20聯盟”國際學術研討會等交流平臺，就省內外、國內外中外合作辦學的現狀趨勢、政策規定、質量保障等展開深入探討，汲取各方智慧。

在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專業評估工作中，加強與外方高校所在國家的教育評估機構開展評估合作。如英國高等教育質量保證機構 (Quality Assurance Agency for Higher Education, QAA)不僅評估英國高校，還評估英國高校在英國以外的辦學項目及海外分校，使其達到英國國內同等標準。QAA曾于2006年和2012年在中國開展評估活動，并將于2022年再次來華開展高教評估。[14]以往評估期間，QAA與教育部學位與研究生教育發展中心、中國教育國際交流協會、北京市教委、上海市教委、上海市教育評估院等機構保持了聯系。在今后的專業評估過程中，可積極與QAA進行交流，建立合作，優勢互補，共同推進江蘇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專業建設與教育評估。

四、結束語

從新時代江蘇省中外合作辦學自身特點與面臨的挑戰出發，積極回應地方高質量發展需求，針對專業評估實踐中發現的問題與不足，在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專業建設與評估等方面提出了一些設想，通過加強中外合作辦學機構法治建設、產教融合，優化各項專業評估工作，為世界水平、中國特色、江蘇特點的中外合作辦學機構人才培養提供重要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