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萌
定量研究是通過對數據進行分析來揭示不同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定量研究強調對自然環境的操縱和控制,對被試者進行干預,進而來了解不同變量之間的關系。定量研究的目的是通過對事實的測量分析研究對象的數量特征及變化而探索事物本質,以求把握事物的量的規定性[1]。
心理語言學現處于跨學科發展時期,綜合了心理學、社會語言學、計算機科學等相關學科,其研究方法也有了一定的創新,下文對搜集到的論文中的研究方法進行簡單地歸納,具體可分為以下九種:
自定步速閱讀法是心理語言學常用的研究方法,一種非常接近正常閱讀的閱讀方法,指被試者根據自己的閱讀速度通過按鍵盤來控制閱讀材料出現的速度,通過電腦記錄每次閱讀材料所出現的時長。張超、馮茵、周榕(2020)指出在實驗的過程中,有三種呈現實驗句的方式,分別是累積呈現、非累積呈現和中央區非累積呈現[2]。肖巍(2018)指出在實驗過程中需要用包含填充句、干擾句和關鍵句的刺激材料對被試者進行干擾,為了保證避免被試者發現目標刺激,需要對這三種句型的句長進行匹配,以免影響實驗效果[3]。張莉(2013)指出在實驗的過程中可以根據兩次停頓的時間間隔來了解受試者在理解句子時的難易程度。在實驗結束之后會以一個問題的方式來判斷被試者是否理解這個句子的真正含義,在處理句子結果時,將被試者正確理解句子和錯誤理解句子的數據分來處理[4]。
自定義步速聽力與自定步速閱讀法相仿,只是把其中的閱讀材料換成聽力材料,也是測量對刺激材料的反應時長。張莉(2013)指出兩者的區別在于前者是聽覺呈現,后者是視覺呈現[4]。肖巍(2018)指出為了防止被試者利用句子韻律來理解句子的內容,要將刺激材料中的句子分為散落的單詞,通過單詞朗讀的方式來記錄反應時長,但是由于句子在播放時就占據了一定的時間長度,所以記錄被試者對句子的反應時長需要用總的時長減去句子材料本身的時長[3]。在適用對象方面,賈冠杰(2016)[5]和肖巍(2018)[3]皆指出自定義步速聽力法適用于兒童和對某種測試語言熟悉度較低的成人。
眼動作為一種研究方法,指研究者采用某種方式,記錄下眼睛在觀測文字、圖片或者視頻時眼睛的運動軌跡,并借以推斷人的大腦處理這些信息的過程[6]。肖巍(2018)在《<二語心理語言學研究方法>評介》一文中指出,Jill Jegerski和Bill Vanpatten將眼動法分為文本眼動追蹤和視覺世界眼動追蹤兩種[3]。王君明、陳永明(1996)指出眼動法可以應用到閱讀當中,根據眼動記錄法來推測大腦內部的加工機制[7]。在提及眼動和認知加工過程之間的關系時,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說法,分別為“繼時加工法”和“同時加工法”,判斷是否同時是需要一定的條件的,未來的研究重點可以放在探究是否同時的條件及其作用機制上。劉艷梅、冉詩洋、李德鳳(2013)指出自20世紀初眼動法傳入中國主要用于中文閱讀研究,其次在教育學等領域也均有研究[6]。劉諸洋、劉璐(2017)改變了傳統心理語言學的研究弊端,將眼動與腦電同步記錄技術運用到心理語言學研究中,在自然閱讀的情景中同步記錄技術更加準確地記錄語言加工的時間進程以及相應的神經機制,更好地分析相關的腦電成分,同時也提出了同步記錄技術未來的研究方向,拓展了同步記錄技術的應用范圍[8]。
事件關聯電位(ERPs)是使用腦電儀記錄語言加工時的腦電信號(EEG)[3]。賈冠杰(2016)指出此方法在二語與雙語語言處理方面應用的更加普遍[5]。肖巍(2018)指出事件關聯電位的三個優點,分別為高時間分辨率、測量指標豐富和無創性,認為神經層面探測語言加工機制方面有很大的適用性[3]。李正根、馮建新、范曉慶(2011)探討了采取事件關聯電位法對在圖詞干擾的情況下,詞匯產生的時間進程。在實驗中,被試者是維語—漢語雙語者,并且被試是在漢語的生活環境當中,在實驗中要求圖片的名稱命名必須是漢語形式,并且圖片中的干擾詞,實驗結果證明,當圖片名稱和圖片當中的干擾詞在語義或語音存在相關關系時,被試者的反應要慢一些;反之,若兩者不存在相關關系時,被試者的反應相對較快[9]。
周潔茹,苗玲(2006)認為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是利用血氧水平依賴磁共振成像技術,在時空分辨率、無侵入性和實用性等方面應用地最廣泛[10]。功能磁共振成像與事件關聯電位相同的是,在研究二語習得問題時,皆可研究神經層面的問題,并且它是一個很理想的研究工具。FMRI在大腦執行語言任務時,通過測量局部神經活動導致的該區域血氧飽和度水平改變引起的磁場信號變化,揭示參與語言處理的相關腦區[11]。薛其林(1994)在文章中指出美國一家醫院的研究人員已經開始采用核磁共振造影儀對被試言語活動過程中的大腦活動進行監測,在計算機的核磁共振造影儀的幫助下,可以監測出與心理過程相關聯的大腦中變化。而且這種研究方法可以幫助心理語言學家和神經語言學家檢驗出與詞匯檢索和句子生成中的各種心理過程之間的相關差異[12]。周潔茹、苗玲(2006)指出功能磁共振成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幫助有語言障礙的失語癥患者檢測出狀態并制定相應的康復計劃[10]。張萌、儲硯田(2018)曾指出功能磁共振成像技術的空間分辨率很高,利用其可以監測大腦皮層以下腦區的激活,但缺點在于使用功能磁共振成像技術進行測量時需要被測試對象躺在儀器內,為了不影響測試結果,被測試對象不能隨意移動,并且使用該技術的造價很高[13]。
“翻譯識別任務”(Sunderman G),即被試判斷呈現的一對詞對是否為正確的翻譯,由計算機記錄被試做出判斷的時間。該任務的測量指標為反應時和正確率[3]。作為心理語言學中重要的研究方法,主要用來對二語學習者和雙語精通者的詞匯發展的相關問題的研究。陳超瑩、王瑞明(2011)將翻譯識別任務法應用于雙語者記憶中是否存在詞語和概念之間的非對稱性映射的實驗當中。在實驗當中,分別向40名雙語被試者首先呈現一個漢語詞,接著呈現一個英語詞,想要檢驗被試是否將前面的漢語詞判斷成后面英語翻譯后的對等詞。經過實驗發現,一半的被試者認為兩者互為翻譯對等詞,另外一半的雙語被試者則認為是不對等詞[14]。
啟動任務一般包括實驗組和控制組,每一組都由啟動詞和目標詞組成,實驗目的是比較被試對實驗組和控制組的目標詞的反應時。“句子語境跨通道啟動”是指被試者在聽句子的同時還要增加視覺刺激,被試者對該行為做出反應。與翻譯識別任務不同的是,該方法只測量指標的反應時。張莉(2013)指出跨語義通道啟動實驗是通過呈現啟動刺激和目標刺激來研究句子的每一個成分是如何在大腦中聯系在一起的[4]。跨語義通道啟動實驗主要分為兩個步驟,首先是給被試者呈現啟動刺激,然后將目標刺激呈現出來。其中目標刺激主要通過四種形式呈現出來,分別為圖片、語義相關的詞語、語義不相關詞語、假詞。跨通道啟動任務可以和詞匯命名任務、詞匯判斷任務、意義適合性判斷任務等多任務范式結合使用,這也是跨通道啟動任務的最大的優點,其缺點在于由通道轉換而造成的注意資源分配任務。
所謂有聲思維,就是受試者(接受測試的人)在完成某項任務的過程中,隨時隨地講出頭腦里的各種信息[15]。簡而言之,有聲思維調查,就是被試者將自己思考問題過程中的思維變化用言語陳述出來。蔡寒松、郭嘉鑰(2000)采用心理語言學中的有聲思維研究方法,通過對三名被試者在英語雙重否定漢譯過程中的思維變化來考察他們使用認知策略和元認知策略,研究發現三名被試使用之人策略主要集中在第一、二階段,運用元認知策略主要集中在第二、三階段,并且在不同階段采取不同的策略呈現了共性和差異[16]。王金銓(2007)從心理語言學的研究視角,采取有聲思維的研究方法對英語定語從句漢譯的思維過程進行個案研究,研究發現被試者在漢譯過程中他的思維是一個波浪式前進的動態思維過程[17]。
功能性近紅外光學腦成像(fNIRS)本質上是一種光學-代謝神經成像技術:它使用近紅外光譜(Near-infrared,NIR)檢測相應腦區血流量的變化,fNIRS的目的是量化近紅外光穿過的組織兩種血紅蛋白發色團的濃度[18]。它主要通過近紅外光對大腦組織的穿透性來監測大腦神經活動變化。楊炯炯、駱清銘(2002)認為可以利用近紅外光學成像技術來檢測動態的腦功能變化[19]。腦活動時的氧合血紅蛋白、脫氧血紅蛋白和細胞色素氧化酶等變化皆可利用近紅外光學成像技術進行測量,此外,還可以得到與刺激相關的細胞內和細胞外活動的變化。與功能磁共振成像技術相比,近紅外光學成像技術的時間分辨率更高,成本相對較低,并且可以簡便佩戴使用。張萌、儲硯田(2018)指出,功能性近紅外光學成像技術在心理學中的應用由早期的側重個腦的神經活動,開始向注重在社會互動或者多人互動的研究轉變,可以測量被試者在自然環境下,人與人互動時大腦中的活動變化,此技術也逐漸成為研究人-人或多人之間同步交互的理想工具[13]。
腦磁圖可以實時測量腦內神經電活動在顱外產生的極其微弱的磁場信號,以完全無侵襲、無損傷的方式探測腦內神經活動過程[20]。腦磁圖具有相對較高的時間分辨率和空間分辨率,可以更加精準地定位到活動的神經元,而且不受顱骨厚度等因素的影響,可以應用到語言及其他高級的認知功能神經科學研究領域。刁芳明、康維禮(2007)指出腦磁圖可以準確定位正常人的語言區以及一些患者由于疾病而導致的語言區的改變。
綜上所述,筆者對心理語言學的定量研究方法進行了簡單地歸納和總結,可以看出近年來,國內的心理語言學在研究手段方面已經有了很大的創新。在未來的心理語言學研究領域中,學者們可以研發出更好的研究手段,更好地促進我國心理語言學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