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團軍墾體育文化認同危機與重構

楊冠強,銀小芹,曹坤鵬

（1.石河子大學 體育學院，新疆石河子 832003 2.中國人民大學 社會與人口學院，北京 100872）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興國運興, 文化強民族強。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 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 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1]。文化認同是人類對于文化的傾向性的認識和認可，不僅影響到個人身份和社會角色，還影響到國家意識形態和民族文化的保持[2]。源自中國屯墾戍邊和國家邊疆治理現實發展形成的軍墾體育文化認同，構筑起了軍墾文化共同體、兵團人共有的精神家園，進而提升和堅定兵團人的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根基在于文化認同，沒有文化認同，文化自信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就失去了存在根基、精神內核，更難形成文化優勢[3]。新時代背景下如何闡釋軍墾體育文化，破解文化認同危機，進一步增進兵團軍墾文化認同，應對新時代出現的現實問題，有必要對軍墾體育文化認同的困境根源進行剖析，探尋消解軍墾體育文化認同危機的路徑并進行重構。

1 兵團軍墾體育文化解讀

1.1 屯墾戍邊是兵團軍墾體育文化發展之本

文化認同是文化橫向發展和深度傳播的淵源之力，文化記憶與交往記憶是文化傳承重要的承載方式。法國社會學家哈布瓦赫提出社會記憶理論，德國學者楊·阿斯曼在其基礎上提出“交往記憶”和“文化記憶”理論，認為交往記憶在歷史的演進過程中產生在集體之中, 但是它隨著文化承載者產生和消失[4]。用身體實踐講好“歷史故事”本身就是一種文化傳承的方式，通過交往記憶進而形成受眾與傳承者的文化自覺和族群認同的符號。

“屯墾興，則西域興。”我國的屯墾戍邊理論始于西漢，興盛于隋唐時期，再度興盛于清朝年間，其后的規模有了較為長足的發展，直至民國時期。在1954年兵團組建以后規模空前并持續壯大。毛澤東同志提出兵團要忠實地執行人民軍隊戰斗隊、 工作隊、生產隊的任務；在兵團撤銷后鄧小平同志親自批復重新組建兵團； 江澤民同志和胡錦濤同志進一步明確：兵團堅持黨政軍企合一的體制，不斷強化“黨”的核心領導地位，發揮建設大軍、中流砥柱、銅墻鐵壁的作用； 習近平同志提出兵團要成為安邊固疆的“穩定器”、凝聚各族群眾的“大熔爐”、先進生產力和先進文化的“示范區”的新時代要求。

屯墾戍邊是軍墾體育文化的傳承發展的“文化之場”。軍事武藝、射箭、騎射、馬球、蹴鞠等軍事訓練項目成為早期軍屯的主要軍墾體育文化樣態。西漢時期“蹴鞠”用于軍事訓練是因為它能夠提高士兵的體質、速度、耐力與反應的靈敏度等，以適應戰爭的需要，“兵勢”是軍隊的氣勢和精神，“兵勢”能夠通過“蹴鞠”訓練出來。蹴鞠活動在軍隊當中開展，不僅為了強健士兵體魄、選拔出色的將士，也是為了在平時的訓練之余進行放松，寓訓于樂。其在塞外卒乏糧，或不能自振，而驃騎尚穿域蹋鞠。蹴鞠在霍去病遠征西北途中，對于提高將士的士氣和軍風也有著重要的意義。革命戰爭時期，進行軍事武裝訓練，是體育擔負著為革命服務的使命。發展體育的目的不僅是強身健體，更是為了提高戰斗本領，保家衛國[6]。

自設置西域都護府以來，軍事武藝出現，到1991年兵團體育運動委員會成立，兵團的體育管理逐步走向規范，新時代軍墾體育的體育項目逐漸豐富起來并具有特色，麥西萊普廣場舞、傳統拳術、達瓦孜、且里西、庫熱斯、叼羊、斗雞、斗羊等民間活動項目，及秋千、毽子、風箏、棋類、龍舟競賽等娛樂性體育活動，已經成為兵團職工群眾健身項目。

1.2 兵團精神是軍墾體育文化發展之魂

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文化特征最高層次的抽象表達。通過身體實踐表達族群的文化記憶進而實現族群認同, 身體實踐承載著族群文化記憶的高度濃縮, 也就建構了獨特的民族精神表達體系[7]。

“生在井岡山、長在南泥灣、轉戰數萬里、屯墾在天山。”在這種文化場域下形成的“南泥灣精神”“三五九旅精神”和“沙海老兵精神”等紅色革命光榮傳統文化成為軍墾文化核心的承載符號。兵團組建之初，兵團主體是解放軍一兵團、二十二兵團和三區革命民族軍的大部分集體轉業的部隊官兵。伴隨中國革命和國防建設的需要，形成了源于革命戰爭又直接為革命戰爭服務為主體的文化樣式，加強軍事素質教育以備戰時之需，為革命培養了大批德才兼備的人才。在王震將軍領導的三五九旅直屬隊中挑選選籃、排球手代表，進行集中訓練參加邊區運動會的項目[8]。

兵團職工群體成分出現了多元化，各個主體在長期的生活交融中形成了豐富的草原文化、 農耕文化和冰雪文化。多元的民族文化是兵團軍墾體育得以生存的文化場域和空間，兵團軍墾體育文化在軍事性體育活動的基礎上，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文化相互融合，開展形式多樣的群體活動。軍墾體育在繼承優秀傳統體育文化的基礎上汲取了現代的體育文化特性，成了承載屯墾戍邊歷史使命的獨特精神載體[9]。兵團特殊地理位置和使命塑造了兵團職工艱苦創業、開拓進取的精神品格，在兵團創業初期沒有專用的體育設施, 自己動手開辟場地,一塊平整的場地就是兵團的運動場。

2 新時代語境下兵團軍墾體育文化價值取向

2.1 兵團軍墾體育文化有利于增強兵團人的身體素質，為兵團文化發展奠定實踐基礎

國民健康是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基礎，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保障，同時也是小康社會建設的首要目標。自西域屯墾戍邊開始，各個朝代執政者都非常重視戍邊軍民的健康，最初形式的軍事訓練，既可以增強戍邊軍士的身體素質，又可以提高作戰水平，保衛邊疆。新時代對兵團全民健身實施計劃對于兵團健身事業進行了整體布局，至2020年兵團連隊（社區）的健身設施覆蓋率要達到100%，職工群眾身體素質穩步提高。發揮軍墾體育文化健身價值和功能，采取針對性的措施，進一步提高兵團全民健康事業，有助于構建兵團職工健康的生活方式，維護并促進團民健康。

2.2 兵團軍墾體育文化有利于帶動體育產業的發展，為兵團文化繁榮創新提供動力

經濟發展是社會進步的基礎。兵團職工生活的改善與提高，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做支撐，體育對社會經濟具有重要推動作用，可創造巨大的經濟效益。隨著全球經濟結構的變化，體育產業已發展成為一個獨立的具有生命力的行業（產業），成為社會經濟活動的重要內容，體育健身、體育用品、體育場館建筑行業、體育賽事、體育轉播等帶動了相關產業的發展。比如兵團將會進一步支持一師阿拉爾市“沙漠之門”汽車越野拉力賽、八師石河子市150 團駝鈴夢坡國家4A 級景區綜合紅色素質拓展訓練基地、 十師北屯市冰雪和釣魚運動向產業化發展。這必將帶動當地經濟發展和當地職工經濟收入的提高，為兵團文化繁榮創新提供動力。

2.3 兵團軍墾體育文化有利于兵團精神傳承，促進民族團結，為兵團文化提供精神養分

體育既是促進人民身心健康的文化活動，又是一種教育手段。集體主義和團隊精神是兵團軍墾體育文化長期發展過程中最有價值的體現，這是發揮其教育價值和傳承兵團精神的文化基因。自霍去病大將軍“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到“八千湘女下天山”千百萬不同民族不同區域的英雄兒女相聚在兵團大地，強健身體，苦練軍事技能，保家衛國，再到全國競技賽場爭金奪銀，全民健身，人人共享，一路走來兵團人不計較個人得失和名利，以為單位和集體爭得榮譽為榮，為兵團的體育爭光。同時把來自五湖四海的熱血青年緊緊凝聚在一起，極大地促進了民族團結，為兵團的文化建設提供了豐富精神養分。

3 新時代兵團軍墾體育文化的認同危機與困境

全球化的狂潮深刻影響著我國社會結構和利益格局變化，全球化的過程中時常伴隨著政治和文化的輸出，當前，中國意識形態領域西方價值觀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交鋒不斷。意識形態領域滲透與反滲透的斗爭尖銳復雜。同樣，兵團人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生活方式等方面的獨立性、多樣性、差異性、多變性也日益增強。處在文化分化和斷層時代的年輕一代對軍墾文化的概念往往比較模糊，逐漸遠離這些文化傳統，更多地沉迷于全球化帶來的西方文化之中，兵團精神開始淡化，軍墾文化出現斷層現象。在意識形態中造成民族文化的認同危機。

西方奧林匹克體育文化的強勢，進一步壓縮軍墾體育文化的載體生存空間。民兵軍事武裝訓練中，融進了現代化的訓練體系和思想；在體育課程中，大量的現代體育項目如籃球、田徑、定向運動等成為上課的內容。在兵團現有的學校體育教學中很少有能突出軍墾文化的載體課程內容，導致軍墾體育文化的載體出現缺位。

4 選擇、滲透、創新：軍墾體育文化認同的有效路徑建構

4.1 選擇與揚棄：軍墾體育文化價值主體在新時代的應然與歸位

文化選擇是選擇主體在對他文化的審視、 評價基礎之上做出的吸收或排斥等選擇活動，其目的是促進該文化在更高層面上的發展和傳承，是文化處于裂變和轉型時期獨特的一種文化現象。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兵團軍墾體育文化已經不僅是自身的傳承與發展，更融進了多元文化的時代元素。紅色體育拓展訓練營、重走長征路、紅色運動會等這些帶有紅色基因的運動項目都是在現代的定向越野運動、徒步、田徑運動會等體育項目的組織形式上發展起來的。

兵團人屯墾戍邊的革命歲月雖然已經成為過去，但維穩戍邊的兵團人還在，我們要必須考慮到文化選擇低位勢文化向高位勢文化趨同，與本民族文化深層結構相契合的文化內容易被接受的規律。對軍墾體育文化中不適宜現代語境下開展的體育項目理應整理取舍，以開闊的視野和胸懷吸收現代體育、軍事體育等其他文化之長，使不同的文化融合、涵化，追求多元文化的和諧共生，使軍墾體育文化更具有時代文化底蘊。

4.2 滲透與內化：軍墾體育文化價值主體在新時代的實然

兵團特有的軍墾體育文化，是兵團人特有的文化符號與記憶，隨著時代的進步和發展，不同的時代、不同主體、不同實踐，對軍墾體育文化的重視程度和選擇的向度也不同。不同時代軍墾體育文化被選擇，進入每代人的視界，從而構建本時代的文化自信。“雖然認同也可以由支配的制度產生，但是只有在社會行動者將之內化，且將他們的意義環繞著內化過程建構時，它才會成為認同”，文化的宣傳與教育是內化過程重要的手段。

要加強軍墾體育文化宣傳與傳播。文化傳播的內容和途徑等直接影響到文化的滲透力。在以數字化、信息化、網絡化為主要特征的信息新時代，自媒體已經成為人們獲取信息的最快捷通道。我們充分依靠網絡、電視、廣播等媒體，從軍墾體育文化所承載的價值層面，注重思想性、科學性、趣味性、娛樂性為一體的軍墾文化大眾傳播，使之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兵團精神為主流的社會主義文化相適應。

4.3 創新與發展：軍墾體育文化價值主體在新時代的必然與訴求

不忘本來才能開辟未來，善于繼承才能更好創新。創新意味著實現軍墾體育文化價值體系在當代社會多元文化價值體系復雜場域中的發展模式的轉變與內容的現代轉換。新時代語境下，兵團軍墾體育文化要在多元異質文化交流碰撞中進行創新發展，使新時代的價值理念、 內涵和形式介入到軍墾體育文化現代認同和傳承發展之中，使之更加契合價值主體在現代社會的價值利益表達與訴求。

首先，體制上。宏觀層面上改革管理體制，完善制度，建立長效運行機制，一套完善有效的文化保障和運行機制，可以有效遏制和克服文化的“機制性損”。兵團作為一個單列計劃單位，管理體制也有特殊之處。特別是在體育的管理體制上和地方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相比還不健全。在完善本身管理機制的同時，還要與地方文化、教育、宣傳等職能部門協調，進一步創新“兵地”融合協作機制。微觀層面上積極出臺軍墾體育文化相關扶持等政策支持，增加相關運行經費，優化運行機構、配備人力物力。同時為了保證實施效果，在現有的基礎上設計可行的軍墾體育文化運行方案，引進第三方監督和評價體系。

其次，內容上，提升軍墾體育文化內涵。我們不可一味強調繼承軍墾體育文化，還要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實踐中尋找新的內容和素材，進行整合梳理，尋找軍墾文化的當代價值與當代話語表述，創新實踐形式，構建起新的兵團特色時代文化。緊貼兵團文化十三五規劃，講好老兵故事，建設紅色兵團這一目標，以體育為載體，講好兵團故事，引領兵團文化創新發展，充分挖掘兵團的軍墾文化資源，構筑兵團軍墾體育文化“記憶之場”，如孫龍珍、小白楊哨所等，積極開展兵團（軍墾）紅色運動會，在全國紅色運動會項目的基礎上，對比賽項目進行優化創新。打破全國軍訓一盤棋的壁壘，使兵團民兵武裝訓練融入學校軍訓課程中，使青少年在校園里接受兵團武裝訓練，創新學校軍事體育教育改革。依托全民健身國家戰略，編排和整理軍墾廣場舞，帶動全民健身活動開展。大力發展軍墾體育旅游產業，拉動消費，促進經濟發展。

5 結語

文化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血脈和靈魂。一個國家和民族的強盛，總是以文化興盛為支撐的。兵團的發展見證了中國屯墾戍邊事業的進步，軍墾體育文化是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在艱苦創業、無私奉獻的兵團精神指引下，兵團的文化事業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具有軍墾特色的兵團體育文化在促進全民健康、帶動經濟發展、傳承兵團精神方面凸顯了自己的價值。在全球一體化發展、多元文化并存的當下，軍墾體育文化也在發生著調適與重構。軍墾體育文化的價值凸顯有利于兵團文化的認同，必將進一步增強兵團文化自信、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