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紫瓊
(貴州大學音樂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人生篇》是琵琶樂曲學習者不可忽略的民族作品,也它作為當代琵琶表演藝術家劉德海先生的重要代表作,這部作品的優勢在于先生巧妙的融入了創新式的技巧,這種技巧沒有明顯的炫技色彩,而是一種綜合了人身哲理與豐富的想象的情感訴說,所以在感染力上能夠讓聽眾感受到強烈的人文精神,后世琵琶音樂的發展也有效受到這部曲子的積極影響。
《人生篇》琵琶曲蘊含了深邃的哲理,這種思想的存在不僅僅是立足于中國深厚的傳統文化底蘊,能夠和聽眾之間藉由共同的文化背景形成共鳴;而且在曲調的美學價值取向上,他把感情宿訴諸在琵琶上,借用這種藝術語言,進行了個人情感的表達,對后來者起到了有效引領作用。
《人生篇》琵琶作品的作曲手法,具有鮮明的博采眾長特點,雖然在演奏上琵琶是我國的民族樂器,但是在《老童》《春蠶》《天鵝》《秦俑》《童年》等曲目之中,五首作品各自具有不可替代價值,作為獨奏樂曲,先生均采用了不同的表現手法作為外在填充,將多變的音樂風格作為亮點,因此整個琵琶樂的內涵都十分具備深度和多變性[1]。
琵琶曲《人生篇》在中國琵琶樂曲的眾多作品中獲得良多贊譽,究其精神內核,離不開對中國傳統民族精神的挖掘,在樂曲的內核辨析之中,不難發現在“人生”的表達上,具有典型的哲理思想。
如《老童》一曲是一種角色代入敘述的方式,重點在講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執著進取精神,這種角色的訴說可以連接到中國歷史上多個人物角色的心路歷程,幫助聽者在音樂鑒賞的過程中,感觸到自己的人生境遇,從而能夠得到反饋自身的藝術效果[2]。
劉德海先生認為:“無論何種形式的藝術,其最終的表達形式始終是人學”,所以在琵琶《人生曲》中,具有人類共性情感的特征比比皆是,而且在藝術的鑒賞廣度上,能夠匹配不同聽者的年齡特點,獲得精神上的共鳴。
以劉德海先生的《童年》作品為例,在這個作品中聽者透過輕靈的旋律,能夠深切地感受到小孩子的年齡特點,在描述孩童大鬧的圖畫之外,積極進行共同情感的渲染,所以不同年齡段的聽者在實際的聽奏過程中,都會獲得心理上的共鳴,當兒童進行聆聽就能夠獲得簡單的戲曲享受;而具有人生閱歷的聽者則能夠會讓人聯想到自身美好的童年,獲得情感上追憶。
劉德海先生的作品具有典型的繼承創新色彩,他在傳統琵琶演奏技巧基礎上積極進行探索,不僅突破了傳統的演出形式,而且還在創造角度出了許多新的琵琶演奏方式,這些演奏手法能夠豐富戲樂曲的演奏形式,如正反彈技術、肉掃、拍弦、小指壓弦等記憶的升級,都能夠對當代琵琶音樂的良性發展起到推動作用,在音樂的本位語言探索上豐富音樂的創作[3]。
從傳統的“顫音”技法進行分析,能夠幫助琵琶的演奏具備更多靈活的手法組合,在這種傳統的演奏過程中,一般來說右手作“長輪”,左手按音指的下方進行音位的連續打擊,可以讓單個音節變得清晰,而左手越放松,演奏出的效果越流暢。
在《天鵝》中,第一段的后半部分為了演奏出天鵝在生態環境下悠閑的樣態,“顫音”的使用十分高頻,通過快速地拍打結合右手“輪指”的手法,音效的效果能夠讓聽眾感覺到天鵝自由自在遨游在水域的生動形象。
推拉是琵琶比較傳統的手法,這種基礎的手法在學習的過程中容易在多個曲調中得到應用,按弦向右推動就能夠將弦的音色得到提高實現“推”的手法,按弦向左推就能夠完成升弦的“高”,這種手法能夠帶來回味無窮、余音繞梁的音樂效果,所以適合在樂器完成基礎場景營造之后,進行情感的渲染。
例如,在《童年》中,為了突出兒童的活潑,先生通過江南風味的推、拉實現了自己情感的歡快表達,在節奏的掌控上著力突出音節的快速切換,將韻味十足又具有生活氣息的場面進行了音樂角度的展示。
絞弦顧名思義就是將兩根根弦互相進行作用力的設計,讓它們在交絞的過程中,發出不規則的音節,這種音節不能嚴格定義為樂音,但是有效的作曲方式,能夠突出音樂前后節奏的差異,讓音樂具備強烈的對比。
例如,在《秦俑》之中,開頭的絞弦手法使得戰場上的喧囂通過“雙絞弦”展示出來,在一弦和二弦為一組的互絞過程中,對照后一組三弦和四弦的互絞,使得整個場景的營造更加具備層次感。而在這種“雙絞弦”之外,先生還突出了“按品弦”和“離品弦”的分類對比,在創新傳統演奏的基礎上,“按品弦”能夠通過更加強烈的音色塑造,高音量地夸張音節的表現力;“離品弦”則能夠通過微微抬起的手,將音量從指腹出發,突出感情的低沉和悶重。
正反彈技術是劉德海先生的藝術創新,這種新的琵琶演奏技術可以在類似的弦類演奏手法上獲得共同點,例如它在借鑒了吉他的反彈技法上進行了部分借鑒,并和正統琵琶演奏技法進行融合。在演奏技法的對比過程中,先生突破了將傳統以拇指、食指為基本值的演奏方式,將演奏的任務下放到了以食指、拇指、中指、無名指上,將它們作為基礎指,能夠推動演奏的手部重心根據樂曲進行調整[4]。
在《老童》的樂譜分析中,“反彈法”貫穿了所有情感強烈宣泄的部分,在演奏的過程中,演奏者的右手食指反彈由傳統的食指發展到中指、緊接無名指與大指,能夠配合“老年兒童”形象的塑造,在可得八聲的基礎上進行多種組合變化,產生變化多端的音樂,進行剛柔并的組合演奏。因此,在《老童》中的第二大段中,大拇指與食指以及中指和食指的組合,使得反正彈技術不僅增強了琵琶樂的表現力;另一個角度也讓琵琶在21世紀的演奏技巧獲得了更加多樣的可能性。
彈跳類的手法是最基礎的琵琶演奏手段,這種手段能夠讓基礎的組合形式通過音節長度、旋律、節奏等方面配合其他的手法獲得層出不窮的演奏形式,例如在《人生篇》中,彈跳的使用可以隨處插在各種手法的過渡之間,而這種中規中矩的用法也是琵琶曲創新生命力之中不變的傳承證明。
以《童年》為例,在這部作品中為了模仿兒童的輕盈步伐,彈跳的手法使用通過大量快速的高頻運用,將輕快的節奏進行了大面積的渲染,這種渲染能夠和整個作品的基調進行協調統一,在大幅度演奏的過程中使用推動感的變化,將歡快的時光進行節奏性的表達。
輪指類的音樂手法能夠在手法的快速運動過程中,展現出琵琶自身最獨特的音色,尤其是“以點連線”能夠在音樂的節奏上做到連續和流暢,使作品的情感基調得到貫徹。
例如在《秦俑》中,輪指的手法作為整段B部的音樂主導技法,將旋律進行了整體的烘托,幫助歷史的滄桑感透過固定手部的輪指進行貫穿性的表達。而在五連音部分的輪指,更能夠將顆粒感的音樂節奏進行連續性的串聯,讓音樂更加具有連貫性和整體性,幫助聽眾從中體會到不斷隔的歷史綿延感。在《春蠶》中,輪指的手法出現了豐富,“龍眼”的手型可以模仿其他樂器的聲音,輕柔地進行空間綿延感的塑造,而“鳳眼”的手形能夠通過強勢的手法和干脆的節奏,進行鷹骨笛聲音的回聲模擬,這兩種手法的對比,可以將樂曲的空間進行無線的延伸,推動音效效果的創作。
“田園篇”作品中共包含了四首樂曲,這些樂曲的主題圍繞是一種簡單干脆的田園抒情,分別是《天池》(1991年)、《故鄉行》(1993年)、《一指禪》(1993年)以及《金色的夢》(1997年)。
不同的樂曲有著自己的創作緣起,如《天池》是劉德海在游歷奧地利時對自然風光的訴說,他在異國他鄉被埃特拉赫湖的美景所震撼,因而出于對鬼斧神工自然景觀的驚嘆之情獲得了靈感,耗費了較長時間完成了對這首作品的創作。在樂曲的音樂素材追蹤中,不難發現具有典型奧地利民歌的影子,通過描寫雅致的田園風光,作者在中國文化教育下的鄉土情結被喚起,并和外國對自然的珍視之情產生了情感的共鳴,因此這種對大自然的熱愛之情能夠在后世的流傳過程中不斷和聽者獲得情感上的連續[5]。
而《故鄉行》的創作離不開中國傳統音樂文化的滋養,它由江南絲竹音樂作品《文將軍》改編、創作而來的,整體的音樂風格偏向歡快、清新,在創作手法上用一種歡快并不沉重的方式,表達了劉德海先生對故鄉的熱愛與思念之情。
《一指禪》的創作靈感來源于劉德海先生個人的情感體驗,在他長期崇尚不求名利的宗教思想中,為了表達自己的心境淡泊,他借鑒了《瀛洲古調》的創作風格,簡單精致地進行意境美學的抒發,具有一股文人的高雅風骨。而同樣取材于《瀛洲古調》的《金色的夢》,雖然在節奏的處理上存在了明顯的差異,但是在風格上整體具有一種童心的感覺,在生動、輕快的“夢境”設置中,先生對美好童年的回憶,能夠有效傳遞出表達了“美美與共”的人間理想。
所以總的來說,“人生篇”與“田園篇”的藝術風格并沒有十分對立的差異,“人生篇”對作品中的音樂形象描寫注重人文精神,有一種抒情詩歌的存在意蘊,比如《金色的夢》和《童年》這兩首作品中,雖然同樣是帶有“童年”的關鍵詞,但是《金色的夢》著重描寫的是“夢境”,這種虛擬的“夢境”為聽者和創作者在頭腦中創造了一個共通的美好童年。而《童年》的音樂形象是具體的,沒有《金色的夢》那么虛擬,它是以人為現實的主體的,在敘事的線索上積極采用“步伐”等靈巧的旋律進行節奏的控場,所以聽者能夠通過欣賞,對作者快樂的童年時光進行同樣的回顧和理解。所以“人生篇”的每一首作品都有具體的音樂形象可供解讀,在學術價值上能夠窺見創作者自己的生活印記和情感側重,“田園篇”作品崇尚的是意境美,在美感的把握上十分虛擬,因此“人生篇”這種蘊含了作者對崇高人生理想的追求能夠較大限度展現出藝術家自身的特點[6]。
劉德海先生的作品類型豐富,還除了上述作品之外,還有一些作品創作理念都能夠和我國的文化背景相聯系,如《昭陵六駿》(2001年)、《喜慶羅漢》(1996年)、《晚霞情趣》(1997年)、《白馬馱經》(1998年)等。將這些樂曲進行對比,不難發現將個人的體悟融合到創作中是他持續的藝術特點,劉德海的人文關懷中像是一首雋永的詩,娓娓道來,具有深厚美學觀念,在《人生篇》中,他的美學觀念與音樂創作進行了恰當的融合,在每一首曲目之中,都能夠單獨拎出來創作的主題,推動將個人的思想進行情節設置進行訴說,耐人尋味。
《昭陵六駿》的音樂素材選取了“昭陵六駿”和唐朝文化作為典型,將傳統的礦物質材料與綜合材料等現代手法進行結合,是歷史與現代文化的良好契合,同樣也是對傳統繪畫的創新性創作,是對傳統文化更好的傳承和發揚,營造了文化蓬勃發展的氛圍,實現民族文化自信。所以,為了表達“超越自我”的想法,先生用音樂表達人生,在《人生篇》中,把民族音樂進行集中突出,在聽眾具備共同民族情節的基礎上,能夠感受到其中博大的美感。
藝術規律無國界的區別,只有遵循客觀的發展規律,中國傳統音樂才能走向世界。劉德海是出于自身藝術熏陶經歷,站在世界文化的背景下,進行本國文化的反思工作的,在審視中國傳統音樂的過程中,他真正認識中國音樂文化的內在美感,只有將傳統性民族和整體世界串聯起來,才會構成琵琶藝術必然發展的內在邏輯。《喜慶羅漢》描寫的是十八羅漢中的第二位羅漢,這位羅漢以“喜慶”著稱,故名“喜慶羅漢”,為了完成有感染力的情感渲染,先生在音樂的旋律取材上,并沒有被創新所主導思路,而是論證了劉德海先生自己的“中國——世界——自我”的“金三角”理論,也就是說藝術的發展只有走向民族旋律的挖掘,即必須發揮自我精神,才能創造出有血有肉的世界共性。
總之,劉德海先生在其《人生篇》中的演奏手法,不僅僅是一次演奏的創新,也是一次優秀的示范,在運用了大量創新式的琵琶演奏技法的過程中,傳統的琵琶樂具備了新的音色,也能在層出不窮的畫面中,提升聽者在音樂鑒賞過程中的身臨其境之感,為后世的琵琶演奏的表現力探索提供了新的解讀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