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的悲劇美

朱莎

（安徽藝術職業學院 綜合藝術學院,安徽合肥 230001）

《風雪夜歸人》話劇作品整體風格及人物命運都體現著鮮明的悲劇色彩。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繼承了話劇作品的悲劇底色，但其采用了與傳統舞蹈相結合的芭蕾舞蹈表演形式，深化了作品的悲劇色彩。通過一場悲壯凝重的感人故事，用深刻的主題和鮮明的人物形象，以及與傳統舞蹈元素、傳統音樂相融合的芭蕾舞蹈進行表演，增加了悲劇的表達效果。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的悲劇美主要是從其舞蹈編創動作、舞蹈肢體語言、人物情緒表現、音樂的渲染、舞美設計、燈光的設計等表現出來。

1 《風雪夜歸人》作品概述

這部作品是由著名的劇作家吳祖光創作的，蘊含了大量的悲劇元素，使得這部作品具有區別于其他作品的悲劇美。這部作品后被改編成了話劇、電影、音樂劇、芭蕾舞劇等，但不論以什么樣的形式出現，這部作品的核心吸引力就是命運多舛的主人公。作品具有的矛盾性和沖突性為其添加了悲劇的魅力，使其具有強大的藝術表現力，引發了觀眾的共鳴。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是根據吳祖光的同名話劇改編而來，由廣州芭蕾舞團主演。

1.1 故事整體的悲劇

《風雪夜歸人》主要講述的是女主人公玉春和男主人公魏蓮生相識、相知、相愛，最后二人卻無法廝守終生，天各一方，再次回首，已然物是人非的故事。女主人公玉春雖然出身青樓，飽受生活的苦難，但她的品性依舊高潔，還擁有不屈的靈魂，能夠勇于追求幸福，打破命運帶給她的枷鎖。男主人公魏蓮生，是一個廣受歡迎的名伶，他出身貧苦人家，后來因為唱戲而走紅。魏蓮生過的看似不錯，直到遇見了玉春，他才發現自己守著的不過是麻木、沒有任何樂趣、如同枯水般的生活。玉春與魏蓮生相愛了，他們決定要去過自由的生活[1]。但是這一切還沒有來得及實現就被一個反派角色打破了。最后二人被迫分開，一個被送進官僚人家，成為一名“啞巴”；一個流落他鄉，艱難度日。時光流逝，二十年后，魏蓮生回到二人相愛的地方，死在了一場大雪中。而玉春也在同天被送回，同魏蓮生一道消失在了那場大雪中。

1.2 人物命運的悲劇

1.2.1 玉春的悲劇命運

《風雪夜歸人》最突出的悲劇特點就是：命運悲劇。不論是女主人公玉春還是男主人公魏蓮生，命運都是以悲劇結尾。玉春的悲劇結尾主要原因之一是其具有的命運矛盾性，雖然她出身低微，命運多舛，但品德高尚、不貪圖富貴。正是其自身具有的這種矛盾沖突使得她成為一個清醒的女子，能夠準確認識到自身所處的環境，沒有被眼前一時的榮華富貴迷了眼。而玉春對純真又美好的愛情和自由的追求向往，則是她悲劇結尾的另一半原因。她對待愛情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執著和勇氣，她不畏強權，堅強勇敢，這些高潔的品質不僅是打動魏蓮生的原因，也是使觀眾為他們的愛情而感動的原因。

1.2.2 魏蓮生的悲劇命運

魏蓮生也是一個讓眾多觀眾欽佩和憐憫的悲劇形象。雖然他過著別人眼中紙醉金迷的生活，但其依舊善良慷慨，樂于幫助他人[2]。魏蓮生遇見了玉春后，在玉春的幫助下逐漸認清了生活的本質，對自身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在認識到自己的價值后，他勇于舍棄一切榮華富貴，與玉春出逃，希望成為一個獨立自由的人。雖然他們并沒有成功，并且最后為這份愛情與自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是魏蓮生依舊沒有放棄與玉春的愛情，也沒有放棄成為一個獨立自由的人。

二人被迫分離二十年后，魏蓮生回到故土，想要與玉春再見一面。但是命運依舊沒有放過這對相愛卻不能相守的戀人，連再見一面這個小小的愿望都沒有實現，魏蓮生死在了故土的一場大雪中。雪地中死去的身影將整部作品的悲劇美推向極致。直到死去，魏蓮生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愛情，對自身的選擇也依舊無怨無悔，他用寧死不屈的倔強和執著捍衛著與玉春的愛情。

2 悲劇美的含義

悲劇美是美學的主要表現形式之一，其本身具有的戲劇性和矛盾沖突性，能夠將藝術作品中的悲劇色彩充分發揮出來，使觀眾受到巨大的情感共鳴與心靈震撼，體會到深刻的藝術感染力，還能夠將觀眾的審美感受進一步深化[3]。作品中的主人公遭受到不應有但又不能避免的苦難會引發觀眾的悲痛、憐憫、同情，形成一種共鳴的審美形態。悲劇美主要是從兩個方面體現的：一方面是美好的事物被毀滅，從而突出悲劇色彩； 另一方面則是反派獲得了暫時的勝利，但卻暴露出了其必然走向滅亡的結局。同喜劇不一樣的是，真正的悲劇還預言著舊事物的滅亡以及最后喜劇的到來，所以很多悲劇的結尾都能讓觀眾感受到作品背后蘊含的本質，避免重蹈覆轍。

3 美學角度下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的悲劇美

芭蕾舞具有的獨特舞蹈動作特性將 《風雪夜歸人》的整體悲劇色彩體現了出來，芭蕾舞蹈與中國話劇相結合的表演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也打破了觀眾的傳統觀演體驗。首先，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的五幕表演都沒有交代故事的具體時間和具體地點，打破了觀眾傳統觀演的固化思維，觀眾可以將舞劇代入任意一個時代，此舉旨在表達故事的悲劇內核和其所具有的普遍性，從而能夠有效地引發觀眾思考。其次，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采用了倒敘的敘事手法，在舞劇的開頭就營造了悲劇氛圍，為后續故事發展至高潮打下結實的悲劇色彩基礎。最后，芭蕾舞劇的舞蹈演員肢體動作豐富而凄美，具有強大的藝術感染力，能夠有效調動觀眾的情緒。同時，豐富的肢體語言能夠突破時間和空間的局限，反映出普遍的社會現實，可以讓觀眾更深層次地認識、了解及思考人生價值。

《風雪夜歸人》中男女主人公的悲劇命運，并非一兩個反派角色導致的，而是當時整個畸形的社會與時代造成的。這個時代阻礙了男女主人公勇敢、執著地追求愛情與自由。畸形社會與時代產出的畸形意識，束縛了當時社會自由、平等、獨立、尊嚴等思想的發展。正是這種畸形的社會意識造就了自私、黑暗、貪婪、嫉妒、麻木、冷漠的蘭兒與蘇鴻基，體現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與專權[4]。

《風雪夜歸人》并不是表面意義上的愛情悲劇，它宣揚的是一種勇于突破封建的思想，勇于追求愛情和自由的執著。芭蕾舞者運用豐富的腳尖舞蹈動作，將這部舞蹈作品中的各種沖突、掙扎、矛盾、麻木都完美地體現了出來。比如：男女主人公打算遠走高飛，去追求自由的生活，卻遭受小人告發而被迫分離的劇情時，芭蕾舞蹈演員伴隨激烈的音樂，運用了傳統舞蹈與芭蕾舞蹈相結合的表演形式展現，將這段劇情中的掙扎感、無力感和沖破感表達了出來。

4 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悲劇美表現特點

4.1 中國傳統舞蹈與西方芭蕾舞蹈相結合

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是中國傳統舞蹈與西方芭蕾舞蹈相結合的一部作品，這意味著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不僅擁有芭蕾舞蹈的表演優勢，同時還兼具中國傳統舞蹈的特色元素，中西兩種舞蹈相碰撞而產生的極致美與協調美，能夠給觀眾帶來不同于傳統作品的另類的審美體驗。這種審美感受可以引發觀眾對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作品思想的深刻思考。

4.2 地方文化融入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

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 并不是國外的舞蹈表演，而是本土創作的中國作品，作品的誕生地在中國廣州。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的全面構建，離不開政府及專業人員的大力支持。政府頒布了相應的政策和福利，鼓勵相關專業人員對話劇《風雪夜歸人》進行芭蕾舞蹈編創，其中包括國內外頂尖的舞蹈編創家、音樂家、舞美設計家、服裝造型家等。相關專業人員通過政策等了解所在地區的文化環境，從而將特有的文化元素更好地融入進芭蕾舞劇 《風雪夜歸人》中，為作品的悲劇美提供重要的靈感來源。這些專業人員對作品細節的精準把握造就了這部經典的芭蕾舞劇。

4.3 燈光和舞美的設計體現出悲劇美

4.3.1 燈光設計

燈光設計是突出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悲劇美的重要途徑之一。將燈光有機地融合在作品的劇情發展中，才能夠自然而然體現出悲劇美。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最經典的燈光設計有：舞臺表演中一棵樹的背景投影，這棵投影樹跟隨劇情和男女主人公之間愛情的發展而不斷變化，男女主人公正式確定愛情關系時，投影樹會長出綠色的葉子，與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感情相呼應。還有兩把椅子的投影，當男女主人公因為小人告發而被迫分離時，背景中的兩把椅子就會斷裂，塑造出一對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悲慘人物形象，營造出了悲傷的氛圍，以此暗示觀眾二人的愛情結局。

4.3.2 美術設計

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舞美的設計并沒有一味地追求奢華，而是采用了簡單、純潔、純粹、干凈的舞美效果[5]。這種舞美效果沒有分散觀眾的注意力，而是完美地與舞蹈演員和舞劇劇情結合在一起，使觀眾在欣賞表演的過程中注意到芭蕾舞蹈演員的實際舞蹈動作，充分發揮了芭蕾舞蹈的個性特征，還充分突出了舞劇的藝術特色。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的舞美采用黑白灰3 種色調為舞臺主色調。與此同時，舞臺布景也選擇了去繁從簡的設計方法，去掉了很多繁雜的層次，沒有采用傳統的寫實方法去布置道路、路燈、階梯等。采用了變幻的方法，利用舞臺上的斜板變幻道路、門窗等場景，突出了舞臺的環境特征，烘托了環境氣氛，刺激了觀眾的想象力，讓觀眾跟隨劇情的發展明白這些布景的真實意義，從而提高觀眾的審美體驗。

5 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舞蹈動作中的悲劇美

5.1 舞蹈肢體動作表現出悲劇美

中國傳統舞蹈具有豐富的表現力與本土文化特點，芭蕾舞蹈具有復雜又美觀的舞蹈動作，這兩種不同種類舞蹈的綜合將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中不同的人物形象和矛盾沖突都完美地展現在了舞臺上。不同的舞蹈編創動作都對應著不同的劇情進展和不同時期的人物狀態，比如：由于身份的限制，男女主人公相戀時的服裝是掛滿華麗裝飾的緊身衣，加之若即若離的舞蹈動作，傳達出了男女主人公身不由己，無奈又無助的情緒，調動了觀眾的共鳴感。此外，舞劇的結局是魏蓮生死在了大雪中，在這一劇情中舞蹈演員選擇了一些高難度的動作，以及能夠給觀眾帶來強烈視覺沖擊的動作進行表演，配合燈光與舞美，營造出了凄涼、悲傷、孤寂的美感，讓觀眾隔著舞臺就能體會到男女主人公之間悲慘的感情經歷[6]。

5.2 豐富的人物情緒表現出悲劇美

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中舞蹈演員在表演時還注意到了人物自身的情緒，不同人物有不同的、鮮明又飽滿的情緒。舞蹈演員通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次對視就能夠讓觀眾體會到劇中人物的情緒，從而帶動觀眾的情感，提升舞蹈演員與觀眾的交流力[7]。比如：第二幕《游春》中，男女主人公互生情愫的劇情僅僅通過一個顧盼和一次凝視就讓觀眾感受到了人物之間迅速升溫的感情。這段劇情中豐富飽滿的人物情緒，與后面的悲劇命運形成了強烈而又鮮明的對比，深化了作品的悲劇美[8]。

6 結語

芭蕾舞劇《風雪夜歸人》這部不僅具有浪漫主義色彩，同時又兼具悲劇色彩的作品，具有強大的力量。這部舞蹈作品之所以廣受好評，離不開作品具有的不圓滿性和缺憾性。該部舞蹈作品通過燈光設計、美術設計、舞蹈肢體動作、豐富的人物情緒來表現其蘊含的悲劇美。整個舞蹈作品采用倒敘的手法，通過芭蕾舞蹈獨特的腳尖舞蹈動作來反映男女主人公內心的掙扎與反抗。同時，通過塑造命運多舛的人物形象，讓矛盾的人物相互碰撞，并以此為基礎奠定了作品的悲劇基調，形成一種強大的藝術感染力，給觀眾帶來了震撼的審美感受，從而讓觀眾讀懂作品背后蘊含的真正意義，懂得悲劇美，避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