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國際組織的高校復合型人才培養模式研究

武明花，朱青青，朱海玲，3，謝 瑩

（1.中南大學 發展規劃與學科建設處，長沙 410083；2.中南大學 基礎醫學院，長沙 410083；3.中南大學 資源加工與生物工程學院，長沙 410083）

當今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政治、經濟和文化發生深刻變革，各國之間聯系密切。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要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國際組織在制定國際規則，推動構建國際新秩序等方面影響深遠，是我國參與全球治理的重要窗口。在新發展格局下，培養能力與素質并重，兼具全球視野與家國情懷的跨學科復合型人才，是高校國際化人才培養持續推進的重點任務。

一、問題的提出

我國在多項政策文件中提出要加強與國際組織合作，選拔推薦優秀人才去國際組織任職，鼓勵高校畢業生赴國際組織實習等。我國雖一直主動積極參與全球治理，提升國際話語權，但在重要的關鍵的國際組織中，任職人員數量遠低于應有代表額，中高層職位任職人員少，整體話語權和影響力弱，這與我國高校培養的國際化人才勝任力與國際組織任職要求不適配有直接關聯，同時也凸顯出人才供求矛盾的急迫問題。高校大力推進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進程，開展多種形式的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項目探索實踐，主要有院系培養和項目基地班培養兩種形式。前者主要為北京外國語大學國際組織學院（2017 年）、中國人民大學國際組織學院（2019 年）和江蘇大學國際組織學院（2020 年）；后者為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公務員實驗班（2007 年）、上海財經大學國際組織人才培養基地班（2015 年）、浙江大學國際組織精英人才培養計劃（“國精班”）（2015 年）和北京大學“國際組織與國際公共政策”本科項目（2017 年）。在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探索實踐中，培養什么樣的人，如何培養人，在培養過程中面臨哪些問題和挑戰，值得深入探索。因此，以上述高校為研究對象，厘清當前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模式的內在指征，凝練國際化人才培養戰略共識，挖掘人才培養模式內在規律，旨在為高校未來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提供實踐啟示。

二、概念界定和研究現狀

（一）核心概念界定

1.復合型國際組織人才

《聯合國未來勝任力報告》中將勝任力定義為“技能、特質和行為的結合，與是否能夠成功擔任崗位職責息息相關”[1]，復合型國際組織人才需要具備參與全球治理的勝任力、扎實的專業知識技能和全方位的綜合素養，尤其表現為在價值觀、文化認同、思維方式及可遷移能力等方面[2]。

2.人才培養模式

鐘秉林[3]認為，人才培養模式內涵較廣，既包括培養目標、內容、方式，還包含條件、評價等諸多要素，是一個全方位的多樣性的要素系統。本研究中的人才培養模式擬圍繞人才培養目標、過程和評價等維度來系統考察高校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過程中，所呈現的人才培養模式共性特征和校際差異，從而探究和揭示其中蘊含的內在規律和發展邏輯。

（二）研究現狀

在國內外高校國際組織人才培養對比研究方面，趙一君[4]選取美國馬里蘭大學和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公務員班作為分析對象，對中美國際公務員培養進行了比較，通過分析專業課程、思想素質教育和基本能力培養，提出上海外國語大學可以從穩定生源，引培專職教師，調整學制和課程設置，增加社會實踐機會和資源，以及搭建國際組織人才就業網絡等方面進行提升。閆溫樂等[5]對比分析美國10 所大學國際關系專業碩士課程，認為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是對國際化人才培養的一種理念創新和突破，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應貫穿學科建設發展，國際組織議題可作為課程設置參考，國際組織就業可以創新以往實踐模式，大力推動國際關系專業改革培養。在國內國際組織人才培養實踐研究方面，賈文健[6]以北京外國語大學項目為例，提出各高校要依托本校的學科特色優勢，根據學科特色和國際組織特點，形成供（高校培養）和求（國際組織所需）相適配的模式，通過開展項目班、實驗班等多種形式，進一步深化教育教學模式改革，推動學科專業高質量內涵式發展，切實促進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顧偉勤、梅德明提出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公務員實驗班在雙語生源、學科專業、師資和實踐渠道方面還存在一些挑戰，但仍不失為是一種推動國際化外語人才培養模式改革的重要嘗試。

國際組織人才的素質要求需具備“一精多會”“一專多能”甚至“多專多能”等復合型能力，這就要求國際組織人才培養環節，要以高水平學科支撐國際化視野的復合型人才培養，強化跨學科優勢的國際化人才培養，進一步提高人才培養的針對性、實用性和可持續發展性。既有研究形成了一定的實踐經驗和理論認識，但系統化的梳理、總結和研究尚且不足。

三、復合型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模式研究

（一）“一專多能”的復合型人才培養目標

人才培養目標是對所培養人才的知識、能力、品格和適用方向等的具體規定，對于建構人才培養模式起到一定的基礎性導向作用。通過對7 所高校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項目的培養目標進行詞頻分析發現（圖1），詞頻較高的關鍵詞為中國情懷、國際視野、通曉國際規則、專業知識、跨文化溝通與交流和出色外語能力等。在共性基礎上，高校均依托自身學科優勢和發展需求進一步明確了符合本校發展實際的復合型國際組織人才培養目標，且都不同程度涉及到價值基礎、可遷移能力和專業知識及技能三個層面的內容[7]。

圖1 7 所高校培養方案/招生簡章培養目標詞頻分析圖

價值基礎是決定著所培養的人才如何正確地認知和看待全球治理的前提基礎，是驅動著國際組織人才如何正向發揮自己的能力，積極參與國際事務的根本動力。7所高校培養方案均強調要熱愛祖國，信仰堅定，具有中國情懷，同時也認為需具備國際視野，是在加強對本民族文化的理解和認同基礎上，提倡國際理解教育。可遷移能力是指能力遷移、轉換、貫通和應用于不同領域的一種能力，具體體現為全面掌握并能熟練使用兩門以上外語（英語+另一門外語）；能對世界歷史、國際時事動態有充分的認知，并能接受和理解跨區域跨國別的文化特質和內涵；富有責任意識、創新能力和奉獻精神等。專業知識及技能指具有針對性、具體性的勝任某領域工作所必須具備的能力。例如北京外國語大學、上海外國語大學等語言類院校依托語言學科優勢，提出要培養能勝任國際組織工作需要的復語型、復合型高端外語人才；上海財經大學這類財經類院校則提出培養能勝任在國際組織中從事商務、金融、法律和會計工作的高端財經人才。

（二）“優勢學科+X”復合型人才培養過程

以院系形式開展國際組織人才培養的高校中，北京外國語大學基于前期“探索國際組織需要的復合型人才培養模式”項目經驗，依托本校學科特色和優勢，通過英語+法語+國際政治/國際經濟/國際法的課程體系，為學生配備指導導師，在語言文化、專業技能和實務操作等方面進行培訓。中國人民大學國際組織學院“全球治理與國際組織人才培養計劃”通過采取“教學為主、實踐引領、資源共享”的創新培養模式，來培養輸送國際組織人才。以項目基地班形式開展國際組織人才培養的高校中，浙江大學國際組織精英人才培訓計劃項目采用“外語+國際事務+X”培養模式，即突出聚焦語言能力提升，國際事務理解的同時，還強調具備某一領域的專門知識。上海財經大學“國際組織人才培養基地班”項目實行本碩培養貫通、國際國內貫通及學習實習貫通制度，即本科大四學年就開始研究生一年級的課程，申請攻讀海外高校金融相關碩士專業，完成海外國際組織實習和國內涉外機構實習。北京大學“國際組織與國際公共政策”本科項目采用轉專業的方式從全校各院系一年級學生中招生，開設跨學科優質課程，并為學生提供國際組織實習機會。無論高校采取院系培養還是項目基地班培養形式，其課程設置均涵蓋語言、通識教育和專業課程幾大類，形成“外語+專業能力+國際組織素養”為導向的課程體系。

當前高校既有項目基本依托學校現有的較為成熟的專業或學科，在培養模式上作出一定的改革創新和突破，部分高校盡管設立了實體化國際組織學院，但并未像傳統意義上的學院進行獨立招生和培養管理，仍是以項目制形式讓學生拿到輔修學位。如即便是北京外國語大學成立國際組織學院，仍需要依托研究生院、國際交流處、外語學院和國際關系學院等多部門多學院聯合。而從人才考核管理制度上看，上海財經大學和北京外國語大學均要求，凡進入項目人員必須簽署國際組織實習意向承諾書，須按培養方案規定赴國際組織實習并獲得相應學分。上海財經大學還提出，凡未通過選拔考核人員及中途退出項目人員，須回到原專業并完成相關專業培養要求，延期一年方可畢業。江蘇大學提出，學生不能適應學院的學習或者個人興趣發生轉移時可提出退出申請，學院審批通過后方可退出。可見，高校在學分、彈性學制等方面提供了更合理的政策和問題解決途徑，建立了一種靈活的“退出機制”。

（三）人才培養評價分析

人才培養評價是探討和揭示人才培養發展規律的重要抓手。高校輸送學生赴國際組織實習的數量可以作為評價國際組織人才培養質量的途徑之一（見表1）。

表1 部分高校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項目成效分析

四、思考和啟示

（一）將優勢特色學科建設作為國際組織人才培養的基礎支撐

學科是高校學者進行學術活動的基本載體，建設優勢特色學科是高校進行人才培養的有力支撐。北京大學充分利用41 個“雙一流”學科，為學生提供70 多門跨學科優質課程，覆蓋北京大學各個院系。上海財經大學依托國際經濟、金融與會計等學科優勢，有效整合外語、國際商務、國際金融和國際法等學科資源，探索國際組織需要的高端后備人才培養新模式。上海外國語大學依托外語優勢，為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提供了堅實的語言基礎，與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學院、高級翻譯學院和7 個語言院系在國際組織人才培養方面實現了高度協作和資源共享，充分發揮了學科優勢在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過程中的支撐作用。高校以自身的學科優勢為牽引，探索形成國際組織人才培養的學科性、專業化和可持續化，即依托本校優勢特色學科，進行學科交叉融合，根據不同學科的特色屬性，整合教學資源，建立契合國際組織復合型人才培養要求的課程體系，實現高度協作和資源共享，充分發揮了學科優勢在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過程中的支撐作用。

（二）構建多語種、通識教育與專業互融的跨學科培養機制

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為牽引，高站位、高起點推進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需要發揮跨學科的拓展和深化作用，并培育出新的學科生長點，實現路徑創新、方法創新和理論創新。外語技能是國際組織人才步入國際舞臺，進入國際組織工作的“敲門磚”；扎實深厚的專業知識和實踐技能是勝任工作的基本條件；而具有多元文化背景，具備全球視野和國際理解能力則是國際組織人才必備的基本素養。因而，高校在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過程中，需要清晰地認知人才培養的發力點和關鍵點，要承擔語言、專業能力和通識教育培養的多重成本，構建“外語能力＋專業背景＋國際組織素養”的培養模式，培養專業知識能力扎實、語言交流溝通能力和具有豐富的國際組織素養的復合型人才[8]。而國際組織人才培養作為系統性工程，涉及較多學科與專業，因此必須依托多院系多學科開展具體人才培養實踐活動，建構起一套跨學科的知識結構，從而達到全方位、多層次提升學生的整體綜合素質。

（三）多渠道、多層次、全方位提升學生的全球勝任力

全球化時代，賦予國際化人才更多新內涵，對其能力勝任要求更高，涵蓋知識、能力和價值觀多維方面。學生全球勝任力的養成是人才培養全過程全鏈條式的最終成果，高校通過開拓與國際組織交流合作，增進學生對國際組織切身體驗，提升國際組織工作實戰技能，提升全球勝任力。我國傳統人才培養優勢明顯，如基礎知識扎實，具備良好的道德素養等；但在合作、創新和探索方面略顯不足，換而言之，國際組織人才所要求必備的可遷移能力對傳統人才培養模式形成了一定沖擊，這些核心勝任力的養成不是短時內依靠“知識傳授”可以發生根本性改變，更多需要長時系統的謀劃來推進“可遷移能力”的實現。

本研究認為有必要將國際組織人才培養上升為未來我國高等教育對外開放新格局下國際化人才培養的戰略思考高度，思考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大環境下，當下中國教育國際化的發展方向和高校國際化人才培養的最終旨歸。只有切實深入理解國際化人才的內涵本質，將國際組織人才標準要求融入到教育中，才能進一步推進我國在教育理念、教學目標、教學內容和教學形式等方面做出創新和變革，培養高質量高層次的復合型國際組織人才，充分提升國家在國際舞臺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