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視域下惠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展策略研究

朱騰

（惠州市文化館，廣東 惠州 516003）

0 前言

2019年出臺的《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建設工作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提出了文化遺產游徑①這一概念。文化遺產游徑這一前瞻性概念的提出為散落于大灣區各地的文化元素提供了整合契機。

國內關于游徑的研究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關于文化遺產游徑的基礎性研究。如林盛蘭考察了世界各地的游徑概況，以美國國家游徑系統為研究對象，為我國游徑系統的發展提供了經驗。②

二是關于文化遺產游徑的構建因素研究。如李夢月總結了在構建文化線路時應注意的要素，指出文化體驗感可以使文化體驗線路變得更加豐滿。③

三是關于文化遺產游徑的利用研究。如趙晏萱以南粵古驛道為研究對象，對游徑如何與文旅結合做了全面的分析。④徐穎從大運河杭州段的保護、傳承、利用三個方面入手，探討了文化遺產游徑的建設。⑤

雖然學界目前關于文化遺產游徑的研究成果頗豐，但仍有一些問題與不足：

一是多從宏觀角度出發，研究范圍過大，相關實踐案例非常有限，尤其缺少地市級城市如何切入文化遺產游徑的實證研究。

二是大部分相關的論文都是通過對文化遺產游徑的解讀，論證其開發的重要價值，并沒有提出較為具體的、可行性強的對策，僅僅在戰略層面給了一些小建議。

三是我國對游徑的研究大都集中于文物古跡等有形的文化遺產領域。對如何通過游徑將非物質文化遺產（后文簡稱為非遺）整合其中，使游徑的文化、休閑和旅游效益得以釋放出來，學界目前缺少相關方面研究。故本選題試結合學界前輩們的研究成果，從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視角對惠州非遺的發展提出對策。實現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和惠州非遺發展的雙向建構，通過非遺增加游徑的體驗性與互動性，通過游徑打破非遺間的物理隔閡。

1 惠州非遺的總體特征與現狀問題

惠州為嶺東名郡，廣府、客家與潮汕三大文化在這里匯聚，孕育了多樣而有特色的非遺文化，有127項非遺項目和245條非遺線索。

這些非遺文化雖然數量豐富，但存在以下問題：

①在空間上呈點狀個體散落分布，難以集中開發利用。惠州市非遺項目集聚較好的片區依次是西湖的橋西、橋東片區周邊，惠陽區的秋長、淡水周邊，博羅羅浮山景區周邊，空間上較為分散。

②在內容上缺少延展性與關聯性，非遺背后厚重的歷史積淀和資源點之間豐富的歷史脈絡未能提煉出來。如對惠州舞麒麟、龍形拳和惠州剪紙等客家民俗僅停留在展示和表演的層面，較少挖掘其內生邏輯，且較少與周圍城市的相似習俗進行對比。

③在旅游功能上惠州非遺目前的吸引力有限，難以支撐起打造旅游目的地的重任。如與大灣區其他城市相比，惠州在宗教民俗文化方面競爭力不如佛山、中山、東莞，在海洋民俗文化方面不如珠海。⑥

因此長期以來，惠州這些散落的非遺未能引起人們的重視，也未能構造起惠州的非遺名片。在這種情況下，通過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實現惠州非遺資源的“串珠成鏈”，不僅能激發惠州文化遺產強大的人文魅力，而且使惠州可以憑借自身特色的非遺文化共襄大灣區文化協同，找到參與“人文灣區”建設和成為大灣區旅游高地的有力抓手。

2 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的特點

《方案》將非遺游徑（美食、民俗）列入規劃建設的9條游徑中。⑦從《方案》中可知，游徑有兩大特點：一是連通性。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將不同區域的文化整合到大灣區文化這個大品牌上，使點狀文化遺產通過關聯凝聚起其整體價值內核，不僅可在空間中形成有效的文化脈絡，而且會形成“1+1＞2”的情感價值效應。二是虛擬性。文化遺產游徑不是類似于絲綢之路、茶馬古道、大運河、古驛道的實際線路，是以某種特定主題關聯起來的虛擬線性空間。因此非遺這種無形文化可以是游徑的重要構成因素。在這個大背景下，惠州非遺要充分利用這次大灣區機遇，調整發展思路，將自身融入區域一體化中協調發展，從而獲得更多的發展資源和空間。

3 文化遺產游徑導向下惠州非遺的開發利用策略

通過《方案》的貫徹實施，惠州有3條歷史文化游徑⑧入選廣東省第一批公布的歷史游徑，這3條線路共連接35個旅游文化點。⑨然而僅憑有形的文物點，難以發揮游徑的文化價值。因此在文化遺產游徑的設計上，要注重增加非遺元素，通過民俗風情、地方特色、民間傳說等非物質文化，豐富文化遺產游徑的文化層次。惠州入選的3條游徑都有豐富的非遺文化，如：古城歷史文化游徑是惠州多種文化和客家民俗文化的綜合展示集聚區域；將軍故里歷史文化游徑有惠陽沙坑葉氏祭祀、“上燈”等非遺項目；羅浮仙境歷史文化游徑每年的道教文化節、祈福盛典等現已成規模。這些豐富的非遺項目在吸引游人之余，還可以為游客提供代入原境的體驗方式，使游客充分感受惠州歷史文化游徑異彩紛呈的人文底蘊。在這種情況下，惠州非遺要積極與文化遺產游徑相對接。

3.1 從空間上對接，以標識作為有形的文化載體

標識就是游徑中重要的物質載體。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相關點多且分散在不同的城市，其全程可能有幾百千米。非遺文化要想在游徑中有所體現，首先通過標識構建游徑的非遺可讀性。標識作為講述故事的載體，其承載的非遺內容可以作為游徑中非遺脈絡的邏輯支點。以美國的波士頓自由之路、韋弗利游徑為例，游徑通過將標識嵌入相關建筑中，從而將無形文化滲透其中，將游客帶入特定的歷史場景。⑩其次通過標識構建獨具惠州非遺文化特色的視覺形象。惠州游徑部分與南粵古驛道、珠三角綠道重疊，在標識上與上述兩大系統相混合。因此，游徑中的非遺標識要在外觀上有所區分，充分體現惠州本土元素，在游徑中發揮“形象識別→行為引導→心理感知”的作用。

目前惠州大量旅游資源及歷史文化資源缺少標識系統，以惠州的省級非遺東坡與朝云傳說為例。東坡于北宋紹圣元年（1094）十月二日抵達惠州，至紹圣四年（1097）四月十九日離開惠州再赴儋州，在惠州共停留了兩年七個月的時間，其足跡遍布惠州，可分為四個板塊，分別是羅浮山一帶、白鶴峰和府城一帶、西湖周圍、博羅到水北一帶，其具體行跡線路為羅浮山→合江樓→西湖→梌山→嘉祐寺→白鶴峰（東坡故居）→大云寺→湯泉。

這些地點有的已經不復存在，如蘇軾于紹圣元年（1094）九月二十七日登羅浮山，游覽了沖虛觀、丹灶等葛洪遺跡，并在葛洪煉丹的遺址處題寫了“葛洪丹灶”四字。隨著歲月的流逝，這四個字已經湮滅，現在所刻的“稚川丹灶”四字乃是清乾隆年間廣東督學吳鴻為重題。東坡寓居的嘉祐寺于1984年改為“東坡小學”。現東坡小學尚存清乾隆年間修建的左偏殿、道光二十年（1840）修建的中殿和后殿。合江樓在1959年已經只剩下城門部分，后因城市建設需要而被全部拆除，其舊址在橋西大東城基路，今天的合江樓為遷址重建。這些東坡行跡點因為沒有標識系統將其進行串聯，無法帶給游客對惠州東坡文化的連續感知（圖1）。

圖1 明代《惠景全圖》中東坡在惠州的行跡

又以西湖的民俗傳說為例，如西湖邊摩仔廟，傳說無兒者進廟摩其神像便可如愿。傳說元妙觀觀后石筍上有蓬萊二字，以其摩擦金屬，永不生銹。中山公園靠近江濱處還有黑石一座，傳說從羅浮山飛來。西湖周圍還流傳有鵝城傳說以及形成于明代的西湖棹歌。因此通過標識實現游徑中非遺文化的彰顯，不僅使游客可以更好地體驗游徑豐富的文化層次，而且能夠把惠州非遺外化成為游徑的空間實體。

3.2 從內容上對接，以主題的提煉作為無形的文化內核

“人文灣區”的建設為惠州非遺的發展指明了方向，那就是憑借共同的人文價值鏈，使惠州非遺從“各美其美”向“美美與共”發展，共同擦亮地域文化品牌。而文化遺產游徑更是為惠州非遺的發展提供了“對接端口”，使惠州的非遺項目可以在共同聯結中強弱得強。

文化遺產是游徑的外在形體，非遺則是游徑的文化內核。國內不少城市的游徑某種意義上僅是連接景點之間的道路，脫離了游徑的文化內涵和精髓。?惠州作為嶺東雄郡，蘊含東坡文化、海洋文化和羅浮山道教文化等多種文化主題。尤其以媽祖文化旅游節、譚公醮會、東坡傳說、大亞灣漁民朝拜儀式、惠東漁歌、龍門畫等非遺資源享有盛名。因此可以以“山呼海應”“詩描惠州”作為主題對接文化遺產游徑，“山呼”反映了惠州以羅浮山為代表的葛洪傳說、葛洪中醫養生文化、羅浮山百草油制作技藝等非遺資源；“海應”則代表了惠州的媽祖文化、大亞灣漁民朝拜儀式和惠東漁歌等海洋民俗文化；“詩描惠州”則是以蘇軾擅詩、歷史如畫為根本，同時結合龍門農民畫等民間技藝。通過以上主題共同構建出一個以山海為框架、以文化為靈魂的惠州形象，不僅能對惠州非遺文化進行完整的詮釋，也可以提升惠州非遺文化的整體知名度。

3.3 從功能上對接，依托文化游徑打造旅游空間

《方案》提出了世界級旅游目的地的建設目標。世界級旅游目的地的形成需要有多層次的旅游空間結構。?澳大利亞學者認為隨著區域旅游業的發展，其旅游空間結構必將會從單節點模式發展到多節點模式，最后到鏈狀節點模式。?

文化遺產游徑有助于打造多層次的旅游空間，也為惠州非遺的發展提供了可依托的脈絡，因此惠州非遺的發展要以文化遺產游徑為依托，既要注意到歷史游徑的共性，又要注意到其獨特的個性，從而建立兩個層級的旅游線路：灣區共性文化游徑和惠州特色游徑。

第一層級從共有的文化元素出發。以《方案》中提到的非遺游徑（美食、民俗）為例，惠州的非遺中有很多傳統美食。如惠州古城歷史文化游徑中有東江釀豆腐、東江糯米酒和梅菜扣肉等市級非遺項目；惠州將軍故里歷史文化游徑有黃金酥丸和客家釀豆腐等省級非遺項目；惠州羅浮仙境歷史文化游徑中則有羅浮山豆腐花和羅浮山春酒制作等美食。這些項目都可以與美食這種共同的主題相對接。

作為第二層級的惠州特色游徑，可以看作體驗者從灣區共性文化游徑轉入體驗各地特色文化，從“城際公交”換乘“市內公交”的“換乘站”。從已有條件來看，可以結合惠州非遺文化中的東坡傳說，策劃東坡主題游線。根據惠州非遺中有關道教文化與中醫藥文化的項目，以仙山、養生為定位，開發旅游道教養生路線。憑借媽祖文化節慶和譚公醮會等民俗儀式打造宗教祈福路線。從而在兩個層級線路的作用下，打造灣區接力游。“非遺”因素對于游徑的旅游價值在南粵古驛道上已經顯現。2020年“五一”假期期間，南粵古驛道接待游客達165.9萬人次，較2019年同比增長26.3%。?可見，非遺通過游徑的方式呈現，可以助力惠州成為旅游高地。

4 結論

綜上所述，如果說過去一個區域非遺的發展憑借自身資源稟賦就能一枝獨秀，對于未來而言，非遺要學會“抱團發展”，而游徑就是可以憑借的重要載體。因此在非遺發展策略中要有整體性思維，把惠州非遺作為一個整體對象考慮，注重通過游徑整合城市內的點狀非遺遺產，把自身的發展融入灣區人文鏈、空間鏈、旅游鏈中，謀劃面向更廣闊空間的戰略，使游徑和非遺的旅游文化效益都能得到很好的彰顯。

注釋

①這里的文化遺產游徑是指價值突出、保存較好、資源豐富、能有效串聯歷史文化遺產的游憩通道，包括沿襲歷史線路的陸路和水路，以及沿線重要的文化和自然資源景觀。

②林盛蘭.美國國家游徑系統及典型案例研究[D].北京：北京交通大學，2010.

③李夢月.新數據環境下中心城區歷史地段文化體驗線路構建研究——以天津原英租界歷史地段為例[D].天津：天津大學，2018.

④趙晏萱.文旅融合背景下“南粵古驛道”品牌塑造研究[D].南寧：廣西大學，2019.

⑤徐穎.大運河文化帶杭州段建設路徑與對策研究[D].杭州：杭州師范大學，2019.

⑥惠州市文化廣電旅游體育局.惠州市歷史文化游徑基礎調研報告[M].[出版地不詳]，2020：20.

⑦[佚名].粵港澳大灣區文化遺產游徑建設工作方案印發[EB/OL].（2019-09-07）[2022-08-12].http://www.nxly766.com/article/102505.htm.

⑧分別是古城歷史文化游徑、將軍故里歷史文化游徑和羅浮仙境歷史文化游徑。

⑨[佚名].第一批廣東省歷史文化游徑[EB/OL].（2019-04-29）[2022-08-12].https://gdxk.southcn.com/cz/dsj/content/post_679014.html.

⑩邱衍慶.美國歷史游徑標識系統對南粵古驛道的啟示[J].南方建筑，2018（6）：92-96.

?吳湘.粵港澳大灣區人文灣區建設探析：以文化遺產游徑開發為例[C]//第二屆粵港澳大灣區研究生論壇.第二屆粵港澳大灣區研究生論壇論文集.[出版地不詳]，2019.

?法國學者皮爾斯（Pearce）對作為世界級旅游目的地的巴黎的旅游空間結構進行了系統研究，指出巴黎的旅游空間結構包括有不同等級的旅游節點，不同等級與類型的旅游通道。

?Dredge D.Destination Place Planning And Design[J].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1999（4）：780-790.

?[佚名].南方日報：廣東初步形成三種文旅融合模式[N/OL].（2019-09-06）[2022-08-12].http://news.scut.edu.cn/2019/0906/c44a40474/page.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