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化翻譯策略在煤炭礦井工程名詞術語英譯中的應用

佟美玲，時 健

(1.西安科技大學 人文與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 710600；2.中煤科工集團西安研究院有限公司，陜西 西安 710077)

0 引言

術語是科技文獻資料的關鍵信息，術語翻譯不準確不僅會增加讀者的認知成本，妨礙正常的學術研究和學術交流，甚至會對相關學科的學術研究造成誤導[1]。煤炭領域專業名詞術語翻譯作為科技術語翻譯的一個小眾分支，隨著煤炭行業逐漸走向安全開采、高效利用、清潔環保的新階段，中國先進技術隨著“一帶一路”倡議不斷走向國際市場，其名詞術語翻譯的準確性與規范性越來越受到業界關注。部分高校設置了以地礦類科技英語翻譯為方向的翻譯碩士點，如西安科技大學人文與外國語學院；企業結合自己業務搭建地質保障領域的專業術語庫和語料庫，如中煤科工集團西安研究院。業界學者從翻譯實踐的角度對地礦相關專業的翻譯展開研究。安靜[2]結合地質學文本特征提出了專業術語漢英翻譯的對位構建；項丹等[3]以出版的《英漢巖石力學與工程大辭典》所涉及詞匯，對地質學術語的特征、構詞特點和翻譯策略進行了探討；孫振海[4]結合礦業工程翻譯實踐，探討了礦業工程英漢詞義轉換，并提出了切合語境的參考翻譯；谷峰[5]結合地質科技英語詞匯和句法特點，通過實例總結并探討地質科技英語翻譯策略。目前，相關學科的翻譯研究大多集中于英譯漢領域，對術語的漢譯英研究相對較少，因此對煤炭領域先進技術、學術的輸出與國際交流的支撐也相對薄弱。文中以煤炭領域適用廣泛的2019年最新版《煤炭礦井工程基本術語標準》[6](編號為GB/T 50562—2019，下文中簡稱GB2019文件)為研究對象，對該標準中的720條中英對照術語與2010版《煤炭礦井工程基本術語標準》[7](編號為GB/T 50562—2010，下文中簡稱GB2010文件)的680條中英對照術語進行對比分析，歸納術語英譯的方法和趨勢，提出適合漢語煤炭領域名詞術語的英譯策略。

1 科技名詞術語的特點、形式與翻譯策略、翻譯方法

按照《辭海》的解釋，術語是指“各門學科中的專門用語。每一術語都有嚴格規定的意義[8]。煤炭領域專業名詞術語可以通俗地理解為采礦、地質、水文、物探等專業中系統描述學科中知識的關鍵詞。因此，煤炭領域名詞術語具有學科交叉性、專業性強、復雜晦澀的特點。科技術語的形式一般有3種，即單詞型，如地質年代表中的宙(eon)、代(era)、紀(period)、世(epoch)、期(age)、時(chron)；復合式，如表土層(topsoil)、區段(sublevel)；短語式，如承壓水(confined aquifer)、礦井防治水(mine water control and treatment)。常見的術語翻譯策略有歸化策略和異化策略；翻譯策略方法主要5種：意譯法(分為尋找對等詞翻譯和解釋性翻譯)、音譯法、形譯法、音意兼顧法和創造新詞法[9]。翻譯策略雖與方式方法有關，但更多強調的是宏觀的原則和基本的方案。因此有學者將“翻譯策略”定義如下：翻譯策略是翻譯活動中，為實現特定的翻譯目的所依據的原則和所采納的方案集合；而翻譯方法是翻譯活動中，于某種翻譯策略，為達到特定的翻譯目的所采取的特定的途徑、步驟、手段[10]。以上知識是分析煤礦領域科技名詞術語英譯的基礎。

2 GB2019文件與GB2010文件術語變化情況與特點分析

國家標準文件是相關學科專業部門經廣泛調查研究，參考有關國際標準和國外先進標準進行編制并出版發行，且根據專業領域技術與研究進展定期進行修訂，具有明顯的與時俱進特點。經統計，GB2019文件共包含720條中英對照術語；GB2010文件共包含680條中英對照術語。對比發現GB2019文件修定英文術語37條；新增術語54條，且大部分為近幾年來創造的體現我國煤炭礦井工程特色、特點以及先進技術的新術語；在保留原來英文術語的基礎上增加新的英文術語共41條；刪除部分已經過時的中英對照術語14條。文中著重對發生變化的英文術語(新增的術語和修定的術語)翻譯方法進行詳細的分析和探討。

2.1 GB2019文件中英文術語的修定

GB2019文件中新修訂的英文術語部分摘錄見表1。

從表1可以看出，修定后的術語形式以短語為主，使用最多的翻譯方法是意譯，具體可分為通過尋找對等詞和解釋性翻譯兩種方法來進行中文術語的英譯。如“潛水”由“phreatic water”修改為“aquifer”，“承壓水”由“confined water”修改為“confined aquifer”，前者均為解釋性翻譯，后者為尋找對等詞翻譯。這一變化體現出對等詞是意譯的首要方法，在無對等詞可用的情況下，將中文術語進行合理準確的解釋也是一種有效的方法，這與SARCEVIC提出的對術語條目進行接近對等、部分對等和不對等分類的術語對等理論相符[11]。例如“瓦斯抽放”這一術語，GB2010文件中英文術語表達為“gas suction and drainage”，GB2019文件中該術語英文修訂為“gas drainage”，采用了解釋性翻譯，不再進行中英字字對照翻譯，科學、嚴謹地解釋了中文術語內涵。再比如，“綜采設備庫”中的“綜采”一詞是“綜合開采”也就是指機械化開采的意思，GB2010文件將該術語翻譯為“warehouse of mechanized mining equipment”，基本含義是對的，但是由于綜采技術國內多借鑒澳大利亞與美國的技術，而英文中有專門對應的術語“fully-mechanized”，因此GB2019文件將這一詞匯修訂為“warehouse of fully-mechanized mining equipment”。這是使用對等詞意譯方法。

表1 2019版標準中英文術語有較大改動的術語詞匯

由以上例子可見，意譯使用頻率較高，且優先選擇使用對等詞，在沒有對等詞的情況下對術語進行解釋性翻譯，這實際上體現出了歸化的翻譯策略。歸化和異化概念由美國著名翻譯理論學家勞倫斯韋努蒂(Lawrence Venuti)于1995年在《譯者的隱身》中提出來，歸化翻譯策略的最大特點就是采用流暢地道的目的語進行翻譯[12]。鑒于規范煤炭領域專業名詞術語的目的是促進技術、學術與文化的國際交流，即是站在源語言與目的語有效溝通的角度，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是十分必要的。

2.2 GB2019文件中的新增術語

2.2.1 新增代表中國煤炭領域內先進技術術語

表2為在中國特殊的地質環境背景下，在長期煤田勘探與開采實踐中發展創造出的一些先進技術術語，如“帷幕注漿”“煤與瓦斯共采”“底板抽采巷”以及“沿空掘巷”等。

表2 2019年新增體現中國特色先進技術的術語整理

此類短語是具有中國技術特色，且內涵豐富的名詞術語，很難在英語中找到完全對等的詞匯，可以采用對等詞與解釋相結合的翻譯方法。大多采用了對中文術語內涵進行解釋的意譯法。例如，術語“帷幕注漿”是地下礦井防治水的一種技術手段，通過鉆孔注漿形成類似于帷幕的防滲墻來截斷水流，GB2019文件中將該術語翻譯為“curtain grouting”形象具體，簡潔明了。又例如“底板抽采巷”和“頂板抽采巷”又簡稱“底抽巷”和“頂抽巷”，“底抽巷”是指布置在煤層底板巖層中，服務抽采上位煤層中瓦斯的專用巷道，即“floor gas extraction roadway”。對于非專業人員很難理解這個詞的含義，因此，在翻譯時首先要理解專業術語的內涵，然后采用解釋的方法來進行術語英譯。

2.2.2 新增具有漢語表達特色的術語

GB2019文件新增了具有中國漢語特色的名詞術語，見表3。如“一期工程”“掘錨一體機”“綜合滅火”“六大安全避險系統”等術語，這些詞匯被收錄入國家標準文件的原因一是便于國際交流，促進中國先進技術傳播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二是規范科研人員術語表達，提升學術寫作水平。

表3 2019版標準中新增中英文對照術語

GB2019文件中將“一期工程”這一術語的英文術語定為“phase I engineering”，有利用此類詞匯英文表達的統一和規范化。類似于“一體化”“一體機”“綜合”等具有漢語特色的詞匯，GB2019文件中的對應的英文術語表達處理都比較妥當。如“掘錨一體機”英文術語翻譯為“tunneling and bolting all-in-one machine”，“操車信號一體化系統”翻譯為“operating signal integrated system”，2個中文術語中均含有“一體”二字，但是英文術語的翻譯卻是根據中文術語的含義使用不了不同的英文單詞。“一體機”強調多個功能合一，使用“all-in-one”比較合適；而“一體化”強調集成或綜合在一起，選擇“integrated”比較恰當。

通過觀察中文術語相對應的英文術語，或是在中文術語英譯的實踐過程中，很自然地尋找并使用恰當的英文詞匯來表達中文的意義，不再是機械式的英漢字字對照，無論是選擇對等詞還是解釋性詞匯，都是歸化翻譯策略的一種體現。同時，由于科技術語詞匯基本是闡述或反映客觀事實、描述客觀現象的詞匯，其中附帶的文化信息相對較少，采用異化翻譯策略的需求較低。

2.2.3 保留原英文術語基礎上增加新的英文術語

GB2019文件中，一些術語在保留原有英文術語的基礎上增加了新的英文術語，部分摘錄見表4，這是科技名詞術語中普遍存在的多譯名現象。之所以出現多譯名現象，一是歷史原因，早在明清時期的科技術語翻譯，為了便于理解、學習和借鑒，有了多譯名的先例；二是學科的不斷發展，人們對譯名的理解有所改變因而提供了不同的譯名；在煤炭領域，學科眾多，學科之間相互獨立又相互關聯，也是多譯名的原因。

表4 2019版標準中保留原來英文術語的基礎上增加新的英文術語

例如，GB2019文件中“瓦斯”這一中文術語對應的英文術語有“gas；methane；CBM；firedamp”，此處也是多譯名現象，同時也是煤炭領域專業學科具有交叉性的體現。嚴格來說，不同語境下，應該選擇不同的英文術語，可以通過將多個英文譯名歸化到源語言中尋找其中的差異，如gas的釋義為“Gas is a substance like air that is neither liquid nor solid and burns easily.It is used as a fuel for cooking and heating”(見Collins詞典)，不難理解“gas”側重于其作為氣體燃料的功能；同理，methane是一種燃料(gas)，化學式是CH4，礦業英語中出現Methane強調的是瓦斯的化學化工性質。因此“gas；methane；CBM；firedamp”同為“瓦斯”一詞的英文術語，但是差別也是顯而易見的。通過歸化翻譯策略，能夠在翻譯實踐中解決多譯名選擇的問題。

再舉一例，“礦井突水”這一術語，GB2010文件中只有“water bursting in mine”，GB2019文件中增加了“underground water bursting和“mine water inrush”，這是國際標準編譯機構對前人提供的譯名加以參考的基礎上不斷改進譯名的過程。認為新增的英文術語表達均優于“water bursting in mine”。“礦井突水”是煤礦常見的一種水害事故，指大量地下水突然涌入井巷的現象，且通常是指地下煤礦巷道。“underground water bursting”和“mine water inrush”2個術語表達，其中“underground”非常明確地指出了是地下礦井突水，因為發生“地下”，所以災害性更強；“inrush”則表現了涌水的方式，是突然的、大量的向內部涌入，非常形象、確切地表達了“礦井突水”的含義。

2.3 GB2019文件中有待商榷的英文術語

在對比分析GB2010文件與GB2019文件中名詞術語變化的同時，發現在GB2019文件中存在一些有疑問的英文術語，其中包含表達不統一、拼寫錯誤等問題，相關術語整理見表5。

表5 GB2019文件中表達不統一、有拼寫錯誤或不嚴謹術語整理

首先是表達不統一問題，“全斷面掘進機”英文術語中用了“tunneling”(美式)與“tunnelling”(英式)2種拼寫方式，文件中應該前后統一；其次是出現拼寫或印刷錯誤，“tunnel-ling”拼寫不正確；“礦用隔爆型移動變電站”英文術語中出現了空格遺漏的拼寫錯誤“mobilesub-station”，應該為“mobile sub-station”。此外，“礦用隔爆型移動變電站”的英文術語在GB2019文件中在詞首加上了“mine”，而“礦用隔爆型干式變壓器”GB2019文件中并沒有在詞首加上“mine”一詞。

再次，GB2019文件中有待商榷的英譯，例如“沿空掘巷”“Road driving along next goaf”“沿空留巷”“Road retained for next sub-level”，根據中文術語含義“沿采空區邊緣或僅留小煤柱掘進巷道”“在采煤工作面回采后沿采空區邊緣維護留設的原回采巷道”，分別英譯為“gob-side entry；entry driven along the gob-side”“gob-side entry retained”[13]更為達意。另外，“六大安全避險系統”英文術語直譯為“six safety and risk avoidance systems”，沒有表達出“系統”的內涵，目標語讀者依然沒有獲得此“系統”的具體信息，溝通交流效果欠佳。

3 靈活運用歸化翻譯策略

通過上一節對術語變化的分析，可以總結出煤炭領域專業名詞術語具有較強的專業性和學科交叉性；GB2019文件中的術語形式以復合式和短語式為主；翻譯方法以意譯為主，并具有多譯名的特點。

3.1 意譯翻譯方法本質上屬于歸化翻譯策略

科技術語翻譯的目的是實現有效的溝通和交流，語言風格通常是樸實、簡潔和客觀的。為了實現有效的溝通，GB2019文件中大部分術語英譯都采用了意譯的方法，或尋找對等詞，或采用解釋性翻譯。意譯的翻譯方法是站在讀者的角度，使目的語讀者理解源語言，屬于歸化翻譯策略中應用最多的翻譯方法[10]。

3.2 歸化翻譯策略解決多譯名選擇問題

前文中列舉了“瓦斯”這一中文術語對應的英文術語有“gas；methane；CBM；firedamp”，類似的中文術語還有“巷道”(roadway；road；drift)、“平巷”(drift；entry；heading；roadway)等，均可以利用歸化翻譯策略區分每個英文術語之間的差別，根據語境或上下文選擇合適的英文術語，精準解決多譯名選擇問題。

3.3 煤炭領域專業術語的專業性與學科交叉性需要歸化翻譯策略

目前翻譯人員在專業術語翻譯時面臨的一大難題是專業知識匱乏，這就要求術語翻譯人員不僅要精通英語，同時也要掌握學科專業知識，注重術語的內涵，切勿望文生義。也正是因為煤炭領域專業名詞術語的專業性和學科交叉性，歸化策略為譯者提供了精準、規范翻譯科技名詞術語的保證。

3.4 歸化翻譯策略有助于中國先進技術與學術成果的傳播

在“一帶一路”倡議下，隨著技術與學術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輸出，煤炭領域的名詞術語英譯顯得尤為迫切和關鍵，歸化翻譯策略采取目標語與讀者所習慣的表達方式來傳達源語言的內容，是實現國際技術與學術交流的有效方式。

4 結語

煤炭領域專業術語作為科技術語的一個小眾分支，在礦業領域學科與技術發展、國際化交流中起到了關鍵作用。通過分析GB2019文件術語英譯變化情況，總結了煤炭領域專業名詞術語的特點和常見翻譯方法。歸化翻譯策略適用于煤炭領域專業名詞術語翻譯，能夠使英譯術語準確、規范、簡潔且易懂。同時，作為新時代的譯者，不僅要提升翻譯專業素養，也要提升相關專業學科背景知識水平，才能在理解學科名詞術語含義的基礎上，靈活地運用歸化翻譯策略，提升術語翻譯質量，促進煤炭領域各學科名詞術語翻譯的進一步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