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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學制度主義視域下制度變遷的發生機理

2022-12-23 10:19:27崔珊珊
理論月刊 2022年10期
關鍵詞:制度

□崔珊珊

(陜西師范大學 國家安全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社會學制度主義脫胎于社會學的研究傳統,是“政治學者尤其是政治科學中的新制度主義者對社會學制度研究新進展捕捉之后的概稱”[1](p52)。在社會學的學科背景下,組織研究與制度研究的合流先后催生了組織分析的老制度主義、組織分析的新制度主義,后者被政治學者視為社會學制度主義的同義詞或主體內容。作為組織社會學的產物,社會學制度主義之所以能夠成為新制度主義政治學的基礎性流派,不僅因為它將官僚機構、公共政策納入研究范疇,更因為它以獨特的文化—認知視角看待制度現象,提供了一種迥異于理性選擇制度主義、歷史制度主義的“潛在的理解政治制度的重要方式”[2](p131)。

制度的影響及其方式、制度的生成與變遷是制度研究的兩大議題。長期以來,新制度主義政治學對前者的關注遠勝于后者,制度變遷成為各流派的薄弱環節。縱觀早期的社會學制度主義,制度變遷并未得到足夠重視,加之該流派具有強烈的制度決定論色彩,主體能動性的闕如壓縮了制度變遷的解釋空間。20世紀90年代以來,以沃爾特·鮑威爾(Walter Powell)為代表的社會學制度主義者呼吁拓展制度分析的范圍,開啟了從制度影響到制度過程的焦點轉換,關于制度變遷的自覺研究陸續展開。接下來,本文將在梳理該流派發展脈絡的基礎上,從制度變遷的動力來源與過程兩個方面探討社會學制度主義視域下制度變遷的發生機理。

一、從組織趨同、制度化到制度變遷:社會學制度主義的議題深化與擴展

20世紀70年代末,約翰·邁耶(John Meyer)及其合作者的兩篇論文《作為一種制度的教育之影響》《制度化的組織:作為神話與儀式的正式結構》標志著社會學制度主義的誕生,并奠定了該流派的諸多核心要素,如制度的文化維度、制度化、組織趨同。80年代,保羅·迪馬吉奧(Paul DiMaggio)與沃爾特·鮑威爾的《重溫鐵籠理論:組織場域中的制度性同形與集體理性》細致考察了組織趨同的不同機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引領了該流派的研究重點。可以說,組織趨同、制度化構成了社會學制度主義的傳統議題。

在考察上述議題之前,有必要闡明社會學制度主義的內涵。就制度的概念而言,該流派強調制度的文化—認知維度,賦予制度更嚴格的內涵、更廣泛的外延。制度的客體不僅涵蓋正式或非正式的規則、程序、規范、慣例,還包括象征、符號系統等文化因素,但它們只有獲得相關成員的共同理解才能稱為制度。需要指出的是,在該流派的文獻中,制度又稱“制度環境”,區別于組織的“技術環境”,是組織合法性的來源;當組織順應制度環境的要求,采納具有合法性的結構或行為時,組織得以制度化。就制度與行為的關系而言,該流派反對理性人假設,即行動者依據理性采取工具主義行為,制度僅僅影響策略選擇的范圍;在社會學制度主義看來,制度對行動者施加了強大的約束,甚至充當行動者理解周遭世界、采取適宜行為的模板與腳本,并塑造了行動者的自我認知,建構了他們的理性與偏好。就制度對組織的影響而言,組織為了提升自身的合法性而采納特定的正式結構或實踐模式,造成場域內的組織趨同;但技術要求、制度要求時常存在矛盾,由此導致組織結構與活動的脫耦、結構要素之間的脫耦,催生了增強信心與忠誠的表演、儀式性的監督與評估[3](p340-363)。

作為早期的核心議題,組織趨同揭示了制度對組織的影響,其同制度變遷的關系則經歷了一個演變過程。社會學制度主義的興起源于特定的問題意識,即現代社會的各類組織為什么越來越具有形式上的相似性。迪馬吉奧與鮑威爾指出,組織場域一旦形成,場域內的組織會在制度性力量的推動下走向同形,具體機制有三種:強制性同形,源于組織所依賴的其他組織對其施加的壓力,以及社會中文化期待施加的壓力;模仿性同形,源于組織對不確定性的回應,以更成功或更具合法性的組織為典型模仿對象;規范性同形,源于專業化進程,大學與培訓機構建立的認知合法性、人才網絡的增長無不促使專業人員以相似的方式進行思考與決策[4](p147-160)。兩位學者的研究設置了該流派的主流議程,而相關成果在揭示制度影響的同時,也為理解特定類型的制度變遷提供了資源:新的原則、結構或實踐在不同組織間的擴散不失為趨同性變遷,強制、模仿、規范構成了該類變遷的動力機制,但制度變遷“似乎是一種極其機械的、無需心智的過程”[5](p20)。延斯·貝克爾特(Jens Beckert)在借鑒二人思想的基礎上突破了上述解釋邏輯,將組織趨同的機制擴展為權力(對應強制)、吸引(對應規范)、模仿、競爭四種類型,同時解釋制度的趨同性變遷與差異性變遷。其一,當既有制度完全失效,如果有強有力的外部行動者實施新的制度,制度將出現趨同性變遷;如果權力持有者對強加自身的制度模式沒有興趣,或者無法克服既有制度自我維系的邏輯,權力機制將導向制度的差異性變遷。其二,如果存在制度企業家(institutional entrepreneurship)樂于模仿的制度模式,后者被視作具有吸引力的問題解決方案,制度將出現趨同性變遷;如果決策者關于如何解決問題的認知性與規范性框架存在差異,或者由于制度間的相互依賴而被吸引到不同的方案,吸引機制將導向制度的差異性變遷。其三,模仿性同形的邏輯在于,當無法做出何為最優制度的理性判斷時,他處制度的成功提供了使用該制度的合法性;但他處的制度模板若因違背文化認同等因素而不被視作具有合法性的方案,制度變遷將不再趨同。其四,競爭性同形的邏輯在于,競爭壓力排除了無效的制度性解決方案;但競爭也可能推動專業化,尋找最適合自身的位置以發揮比較優勢,從而導向制度的差異性變遷[6](p150-166)。

作為社會學制度主義的另一重要議題,制度化著眼于制度的形成與再生產,其使用方式主要有兩種:作為狀態的制度化和作為過程的制度化[7](p41),二者對理解制度變遷具有不同的意義。作為狀態的制度化表明客體獲得了制度的屬性和地位,這種狀態意味著制度的自我維系,無需借助強制力而習慣性地再生產,因而同制度穩定具有親緣性;此時,制度化雖無助于理解制度變遷,但可以推斷,制度會在外部壓力的作用下以“去制度化”的形式發生變革。作為過程的制度化關注客體獲得制度地位的具體過程,能夠從新制度生成的角度揭示制度變遷的某些動態。彼得·伯格(Peter Berger)與托馬斯·盧克曼(Thomas Luckmann)為該類制度化研究奠定了基礎,他們將現實的建構劃分為外化、客觀化、內在化三個階段,即行動者的主觀意義在持續的社會互動中傳達出來并逐漸成為外在于他們的、客觀的共享意義,后者再通過社會化過程內化于新一代的行動者[8](p59-61)。其中,以生成共享意義為內容的客觀化被視作制度化的關鍵環節。受此啟發,馬克·薩奇曼(Mark Suchman)構建了制度化的多階段模型:當既有制度無法解決重復發生的問題時,行動者在認知與診斷問題的基礎上提出解決方案;如果某一方案促成了問題的解決,行動者將對情景進行理論化,包括解釋系統的運行方式,論證上述方案的適當性;隨著該方案在相似背景中的擴散,新制度得以生成[9](p39-63)。無獨有偶,帕梅拉·托爾波特(Pamela Tolbert)與林恩·朱克爾(Lynn Zucker)在組織語境下考察特定結構的制度化,構建了三階段模型。其一,前制度化階段,即習慣化。為了解決特定的組織問題,行動者探索出新的結構安排,如果新結構能夠通過考驗,將被該組織或面臨同樣問題的其他組織正式采納。其二,半制度化階段,即客觀化。通過監視競爭者以評估創新風險、對組織問題及其解決方案進行理論化等方式,越來越多的組織決策者對新結構的價值達成共識,創新擴散的動力從模仿向規范轉變。其三,完全制度化階段,即沉淀。在創新的積極結果、支持者的推動、反對者的弱抵抗等因素的綜合作用下,新結構實現代際傳遞,擴散的動力完全成為規范性的[10](p175-190)。上述研究固然著眼于制度化,但也觸及制度變遷的觀念維度,特別是新制度在認知層面的有用性、在規范層面的合法性及其實現方式。

綜上所述,組織趨同研究、制度化研究的深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社會學制度主義對制度變遷的解釋力。但該流派的制度變遷研究不僅得益于傳統議題的新進展,更作為獨立議題實現了自覺的探討,本文將從制度變遷為何發生以及如何發生兩個方面予以考察。

二、環境、制度與行動者:制度變遷的動力來源

動力來源是制度變遷的初始環節,它的存在不一定導致制度變革,但埋下了變革的種子。根據社會學制度主義的早期解釋,適當性邏輯不僅主導了制度生成、制度影響行動者的過程,還主導了制度變遷的過程,“要么出現已獲得合法性的其他制度或組織形態,要么在社會成員做出適當性判斷的價值標準或認知框架發生變化時,才會發生既有制度的變化”[11](p75)。隨著經驗研究與理論研究的推進,社會學制度主義發掘出制度變遷的更多來源,例如為組織理論的老制度主義所強調的權力、利益沖突等政治性因素,為組織多樣性研究所強調的制度環境異質性、組織回應策略性等因素。在此基礎上,制度變遷的動力來源可從環境、制度、行動者三個層面加以解讀。

就制度變遷的環境根源而言,外部環境的變化、制度同當前環境的不匹配均有可能引發變革。學者們無不承認環境對制度的影響,尤其當制度運行其中的社會經濟條件或政治背景發生重大改變,對既有制度的有效性或制度背后的認知范式構成嚴重威脅時,制度不得不通過必要的調整來應對變化了的環境。在這種情況下,制度變遷通常呈現斷裂均衡或斷裂演化的形態,“其顯著特征是出現一個短暫的危機時期或嚴重混亂階段,接著是一個較長的穩定時期或路徑依賴式的演化變遷階段”[5](p19)。不過,即使環境保持不變,制度同環境的關系也孕育著不穩定性。羅納德·杰普森(Ronald Jepperson)指出,一種制度可能同其所處的環境,包括環境中的其他制度、基本的社會行為逐漸形成矛盾關系,通過阻礙再生產程序的激活或成功完成而迫使制度發生變革[12](p167)。以制度間關系為例,如果不同的制度處于較差的匹配狀態,制度間的潛在沖突將埋下斗爭的隱患,各自的支持者在必要時刻會使制度沖突政治化;如果制度之間的互補性較強,改變單一制度的成本與難度將隨之增大。

從制度的角度看,制度自身的某些屬性或特征形成了內生變遷的源頭。社會學制度主義對制度的兩種理解方式有助于揭示制度變遷的內生根源:其一,將制度視作多種要素組成的復合體,內部要素的沖突可能引發制度變遷。理查德·斯科特(Richard Scott)認為,制度由規制性、規范性、認知性要素構成,三者存在錯誤結合的可能,使制度允許不同的選擇與行為,從而“出現混亂與沖突,并極有可能導致制度的變遷”[13](p71)。不僅如此,由于制度的構成要素形成于不同的時期并反映了不同的訴求,制度要素間的沖突并不罕見。其二,強調制度的文化屬性,制度意義的模糊性、制度邏輯的多樣性可能引發制度變遷。羅杰·弗利南德(Roger Friedland)與羅伯特·阿爾弗德(Robert Alford)認為,制度既是物質性的信號系統,又是觀念性的象征符號系統,符號的意義時常具有模糊與被爭奪的特征,行動者可以操縱或重新解讀制度符號與實踐[12](p264,276-278)。其他學者發現了制度邏輯的多重性與競爭性。所謂制度邏輯,是“塑造組織場域內行動者認知及其行為的一系列文化信念和規則的總稱”[14](p126),主導性邏輯與替代性邏輯的共存增強了制度內部的張力,“導致行動者對合適的實踐行為的認知存在多樣性,也造成了大量的模糊性,這為創造新的邏輯和實踐形式提供了可能性”[15](p177)。

從行動者的角度看,以不同形式表現出來的能動性蘊含制度變遷的動力。社會學制度主義早年秉持一種過度社會化的主體概念,忽視了制度約束下自主行為的可能。意識到問題后,該流派開始關注行動者的角色:首先,制度成員對制度要求的回應方式具有一定的策略性,消極作為或變相執行可能導致制度的漸進變遷。行動者的策略行為并不罕見,克里斯汀·奧利弗(Christine Oliver)考察了單個組織應對制度壓力的五種策略:默認或遵守;妥協;回避,如象征性地接受規則;反抗;操縱,即有目的地、機會主義地同制度壓力的來源合作,影響或控制制度壓力與制度評價[16](p145-179)。其次,制度成員的認知關乎制度再生產的順利與否。鑒于制度化的程度有高低之分,并非所有制度都能被視作理所當然,具有一定理解能力的行動者可能對制度展開反思、評估等認知性活動,導致制度的維系或變革。最后,行動者的自我利益與權力是制度變遷的又一來源。該流派早期認為,行動者要么追求合法性,要么被有限理性束縛了追求私利的能力。但越來越多的學者將利益沖突、支配性權力納入制度變遷的動力來源,逐漸正視利益驅動的制度變遷與權力主導的制度變遷。

環境、制度、行動者可被納入不同的分析框架進行綜合性考察,外生變遷與內生變遷是制度變遷研究者常用的分析框架。在愛德華·科寧(Edward Koning)看來,外生變遷是制度與環境互動的產物,內生變遷是制度與嵌入其中的行動者互動的產物[17](p643)。徐明古(Myeong-Gu Seo)與道格拉斯·克里德(Douglas Creed)提出的“制度矛盾”實則是對外生變遷與內生變遷動力來源的系統性考察。他們區分了四種類型的制度矛盾:一是低效,即組織對合法性的追求降低了功能性效率,屬于制度內部的矛盾;二是適應不良,即制度化是一個調適的過程,但就位后會抵制變革,出現對環境變化的適應不良,屬于制度與環境的矛盾;三是制度間的不相容性,即如若同特定層次或部門的制度保持一致,可能導致同其他層次或部門的制度不相兼容,屬于制度之間的矛盾;四是利益的不一致性,即制度未能服務于某些成員的觀念與利益,出現制度與潛在變革者之間的矛盾[18](p226-229)。又如,奧利弗將去制度化的壓力來源概括為功能性壓力、政治性壓力與社會性壓力。其中,功能性壓力是在既有的制度框架內出現能夠感知到的績效問題或者說工具價值的喪失,通常與環境變化相關聯;政治性壓力是長期以來支持并合法化特定制度的利益相關者和權力分配格局發生了變化,通常與績效危機、環境變化以及促使組織質疑制度合法性的其他因素相關聯;社會性壓力包括組織分化、異質性信念與實踐的出現、法律或社會預期的變化等,它們導致制度化的規范或實踐弱化甚至消失[19](p563-588)。不難看出,三大壓力來源同樣關注到了環境、制度、行動者及其相互關系對制度變遷的動力作用。

總的來看,社會學制度主義對制度變遷的環境根源、制度根源、行動者根源進行了獨立或綜合的考察,不僅揭示了制度變遷的外生性動力與內生性動力,還從制度的文化—認知維度補充了制度變遷的內生源頭。然而,無論制度變遷的動力來自何處,它們僅僅提供了變革的可能性,必須通過一定的條件與機制才能轉化為實際的制度變遷。

三、打開黑箱:制度變遷的動態過程

制度變遷不是對外界刺激或內部張力的自動反應,能動性在制度變遷的動力來源與制度變遷的實際發生之間充當媒介。在社會學制度主義的視域下,能動性以行動、觀念、利益等形式表現出來,體現了行動者的部分自主性;但能動性的發揮必然受制于環境、制度矩陣、權力分配等結構性因素。該陣營的學者分別聚焦制度變遷過程的不同影響因素,考察它們的互動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打開了制度變遷的黑箱。

社會學制度主義對制度變遷過程的考察建立在若干前提與基本共識的基礎上。其一,行動者是制度變遷的推動者。推動制度創新與變革的行動者類型多樣,包括擁有強制性權力的國家、創造新制度框架的專業人員、參與談判或政治動員的各類精英、容易接觸新思想的邊緣博弈者、挑戰既有規則的社會運動者、自下而上影響制度再生產的普通參與者[13](p107-112)。該流派致力于在特定情境中辨明那些重要的能動者,考察他們影響制度變遷的能力與方式。其二,理解與意義建構是制度變遷的關鍵環節。如前所述,制度是一種共享意義系統,問題建構、理論化作為凝聚共識的手段,是制度化的必要步驟。同理,有意識的制度變遷離不開問題的重構、新方案的理論化以及集體理解的重新確立。該流派關注上述觀念性過程的影響因素,如范式轉換過程中“起主導作用的意識形態、經濟理論和思想的來源”,它們與利益集團的關系,它們的代理人,“這些代理人與國家權力和主要利益集團的關系”[20](p8)。其三,重組、轉化是制度變遷的重要機制。社會學制度主義重視制度的本土情境與外部環境,主張難以創立完全嶄新的制度框架,利用既有的要素與資源是制度企業家變革制度的常見策略,而重組、轉化得到了學者的普遍關注。重組是對既有制度要素進行創造性的組合;轉化是在制度移植或擴散過程中進行地方性的修正。二者的成功與否不僅取決于變革者的能力,還受到他們所處的關系網絡、制度矩陣、權力斗爭等因素的影響。

除上述共識外,社會學制度主義者還從其他角度考察了制度變遷過程,如區分制度變遷的不同環節。徐明古與克里德將制度矛盾視作制度變遷的根本動力,而將此動力轉化為制度變遷的機制是“實踐”(praxis),實踐的要素劃定了制度變遷的不同階段。在他們看來,實踐是人類集體行動的特定類型,是在理性分析既有社會安排的局限與潛能的基礎上,對其進行創造性的自由重構。實踐包含三個要素,一是行動者對既有社會條件的自我意識或批判性理解,這些條件未能滿足其需求與利益;二是行動者的動員,他們對自身與社會條件的重新理解促成了動員;三是行動者重構既有社會安排與自身的多邊行動或集體行動。由此,制度矛盾導向制度變遷的過程可以分為四個階段,并且不同類型的制度矛盾以不同方式影響制度變遷的各個階段。第一階段,潛在變革者的出現。制度與利益的不一致催生了潛在的變革者,萌生了制度變遷實踐的可能性。第二階段,意識的反思性轉變。在制度具有較強適應性的情況下,低效率、制度間的不相容性將導致行動者的批判性反思,實現意識的緩慢轉變;在制度適應不良的情況下,作為中介的制度危機將引致集體意識的革命性轉變。第三階段,行動者動員,包括提出替代性的制度模型以及為政治行動動員資源兩個子過程。在此階段,制度間不相容的程度與數量增加了用于構建替代性制度的框架與邏輯的數量,而行動者采納、部署可用框架與邏輯的技能將影響變革努力的合法化與動員。第四階段,集體行動。制度挑戰者的集體行動并不必然導致制度變遷,后者取決于變革者與既得利益者的政治斗爭。在此過程中,績效危機通過削弱主導者的支配地位而影響政治動態;制度間的不相容性通過決定政治行動所需資源的可得性而影響政治動態[18](p232-239)。

觀念、利益與權力的互動是理解制度變遷過程的又一視角。尼爾·弗雷格斯坦(Neil Fligstein)的案例研究直觀展現了三者在制度變遷過程中的聯結:大蕭條等外部沖擊為美國大公司的多部門化提供了條件,但關鍵行動者的認知與權力主導了制度變遷的過程。在組織場域的震蕩時期,對公司應該如何運行持有不同看法的行動者獲得了權力,他們基于真實的或假定的問題對組織的內外部環境做出解釋,這種解釋反映了他們的結構性位置,而他們宣稱的解決方案也反映了同自身位置相連的利益;在建構問題、論證方案的基礎上,他們運用資源與權力在組織內部實施新的方案;當其他組織的關鍵行動者認為創新是成功的,新的觀念與策略便擴展開來[21](p377-391)。派特·霍爾姆(Petter Holm)基于組織分析的新制度主義與行動理論,探討行動者在行為、意圖乃至理性受制于制度的情況下如何變革制度。在他看來,制度是多層次的嵌套式系統,每一個行動層次或場所既是行動的框架,又是行動的產物。他區分了兩種行動,第一層次的實踐行動,即由制度引導的行動;第二層次的政治行動,即旨在變革或捍衛制度的行動。當實踐行動領域出現問題時,第一層次的動蕩可能在本層次得以解決,實現制度的再生產或漸進變遷;也可能引起第二層次的注意,實現行動框架的正式變革,這取決于“問題”被轉化為政治行動的難易程度。可見,制度變遷主要被置于行動的第二層次,在該層次的行動中,利益與觀念存在密切互動:由于制度變遷涉及利益、權力、地位的再分配,制度企業家必須動員內外部的支持者,一個重要手段就是說明的建構,該說明必須賦予新制度以意義,并貶損替代性制度。此時,利益塑造了觀念。而當處于特定情境的行動者不清楚自身的利益所在或利益實現方式時,新觀念可以使他們從一個新的角度看待情境以及自身位置。此時,觀念塑造了利益[22](p398-422)。

也有學者在整合社會學制度主義與其他流派的基礎上,發展了綜合性的制度變遷理論,約翰·坎貝爾(John Campbell)“受制約的制度創新理論”即為一例。一方面,他重視觀念的角色,在區分四類觀念的基礎上考察了它們影響制度變遷的方式。其一,處于決策斗爭前臺的、認知性的程序,作為決策者的路線圖與改革方案直接影響制度變遷;其二,處于斗爭前臺的、規范性的框架,能夠影響程序的合法性,被用來阻止或促進制度變遷;其三,處于斗爭后臺的、認知性的范式,限定了決策者能夠想到的且認為有用的程序范圍;其四,處于斗爭后臺的、規范性的公共情感,限定了決策者能夠想到的且認為適當的程序范圍[5](p92-93)。另一方面,他認為權力、策略、制度背景等因素同觀念一道,塑造了制度變遷的動態過程。首先,外生或內生于制度的問題是制度變遷的必要條件,但它們只有被行動者感知為對既有資源或權力分配的威脅時,才會引發尋求變革者與現狀捍衛者之間的爭斗;其次,制度企業家說服決策者啟動變革是制度變遷的肯綮,在此過程中,以簡單的術語建構問題、給出新程序在他處運行良好的證據、證明新程序同本地環境的適應性至關重要,而他們操控的資源及其對決策者的影響力同樣關乎程序的采納與否;最后,認同創新并認為自己有必要資源的決策者更可能推行革命性的制度變遷,缺乏資源的決策者則傾向于演化性變遷[5](p169-177)。

四、評價與展望

作為新制度主義政治學的基礎性流派,“社會學制度主義因其起源學科所蘊含的豐富資源,以及強調政治生活中象征性與規范性秩序而對政治學具有重要啟發意義”[23](p23),這種啟發意義也體現在該流派對制度變遷的研究中。隨著社會學制度主義的自我反思以及不同流派的學術爭鳴,行動者、利益、權力的角色日益受到重視,認知性因素與政治性因素得到整合,該流派的制度變遷研究正在經歷從不自覺到自覺、從單一因素到多元變量、從特定類型到多樣模式的轉變。在這一過程中,社會學制度主義始終堅持獨特的身份標識,凸顯文化—認知分析的價值,為理解政治領域的制度變遷作出了重要貢獻。在它看來,利益沖突、權力斗爭等物質性因素不足以解釋制度變遷的完整面向,制度成員對自身利益的理解、變革者對問題的建構、文化環境對變革方案的影響等觀念性因素同樣占有一席之地。也正是在此意義上,社會學制度主義提供了對制度變遷因果鏈條與運行機制更細致的說明。

該流派的制度變遷研究也面臨一些問題。首先,圍繞制度變遷展出的概念與命題仍需要深化研究。例如,作為社會學制度主義的研究對象,組織結構的變化、政策范式的更替、制度邏輯的轉換固然屬于制度變遷概念的外延,但完善的制度理論應該發展一個更明晰的制度變遷概念,回答當制度的哪些要素發生了何種程度的變化時可以稱為制度變遷。又如,重組、轉化是制度變遷的常見機制,但哪些因素影響了變革者對制度要素的選擇,具體的整合過程又如何進行,重組與轉化之外的其他機制是否存在,仍然需要進一步的探索。其次,處理結構與能動的關系是社會學制度主義乃至整個社會科學的基本困境,如何在同一框架下解釋制度的約束性與行動者的能動性構成了該流派的重大挑戰。它的早期思路為:行動者在特定條件下能夠突破制度的約束,但這種思路割裂了制度的穩定與變遷,使制度穩定服從于結構對能動的支配,制度變遷服從于能動對結構的支配,從而在結構與能動的關系上搖擺不定。后來出現了新的思路:行動者既不是制度的傀儡,也不是制度的主宰者,而是擁有“嵌入式能動性”“受約束的能動性”的主體,能夠在目標制度的約束下實施變革。循此思路,社會學制度主義發展了制度模糊性、制度矛盾、策略性回應等概念,緩解了結構與能動的緊張關系,但相關研究遠未成熟。最后,為深化制度變遷研究,該流派不得不平衡觀念性因素與其他因素的關系。社會學制度主義正在接納其他流派推崇的理性、權力等因素,但不確定的是,規范性制度或認知性制度的理論預設能夠放寬到何種程度。如果承認其他因素對集體理解的優先性,制度的概念與該流派的本體論必然發生動搖;如果堅持觀念性因素的中心地位而限制其他因素的作用范圍,可能無法解釋現實世界中的諸多制度變遷現象。因此,社會學制度主義必須慎重處理多元變量的關系。越來越多的新制度主義者主張,不應夸大各流派在制度變遷問題上的差異,擴展變量數目能夠更好地解釋制度變遷,但要清晰辨別在制度變遷的不同階段何種制度理論最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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