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全球原油格局演變思考俄烏沖突

張瑜

未來北美增產和其他非OPEC+將滿足歐盟的進口需求，俄羅斯原油產量和出口量將明顯下降，2023年油價更傾向于需求側定價邏輯。

過去70年，全球原油供給格局大概發生了五次較大變動，影響最大的兩次：一次是1950年代至1970年代中期，原油生產重心完成東移，中東取代北美；另一次是金融危機后的美國頁巖油革命。

全球原油消費格局演變的大趨勢，從地理區位看，消費重心東移，從歐美移向亞太；在亞太地區，1970年代中期以前看日本，1980年代后看中國從經濟體發展階段看，OECD成員原油消費占比逐漸下降，非OECD成員消費占比逐漸提升。在非OECD成員消費占比的提升中，中國的貢獻超過一半，其余大致由其他金磚四國貢獻。

在6月3日頒布的第六輪制裁方案中，歐盟提出：從2022年12月開始完全禁止俄羅斯原油海運進口，從2023年2月開始完全禁止部分原油產品的海運進口。迄今為止，歐盟和俄羅斯的原油貿易均出現了明顯變化。

歐盟對俄油進口已明顯下降。俄烏沖突爆發前，歐盟對俄油的進口依賴度約為27%，最近已經降至16%左右。1-2月，歐盟對俄原油進口量約250萬桶/日，10月已降至140萬桶/日左右。削減的部分，主要通過對中東、非洲、挪威、南美的進口增加進行彌補。歐盟從美國的原油進口量并未明顯增加。

俄羅斯對西方國家的原油和原油產品出口大幅下降，對印度、土耳其和中國出口明顯增加。對比1-2月和9-10月的情況，俄羅斯對歐盟出口下降了約150萬桶/日（油品約50萬桶/日），對英美出口從80萬桶/日降至零，對OECD亞洲國家出口也從50萬桶/日降至零。另一方面，對印度、土耳其和中國的出口有明顯增長。

整體而言，英美對俄原油進口減少，增加了北美和北歐的進口；印度在增加俄油進口時則部分減少了中東、非洲和北歐的進口，整體進口量有所增加；中國進口量并未增長，因增加了俄油進口，故而減少了南美、非洲和中東的進口。

俄烏沖突對全球原油貿易格局確實帶來了調整，但也沒有達到“重構”的程度，并沒有明顯改變兩大貿易區域平衡的大框架。俄烏沖突前，俄羅斯對歐盟、英美和OECD亞洲國家（日韓）的原油和油品出口量合計約500萬桶/日，扣除歐盟管道原油進口豁免后，大約是430萬桶/日，這是俄羅斯出口需要重新調整市場的量，調整量大約占全球原油和油品出口量的6.5%。

據IEA估計，在12月歐盟完全禁止俄海運原油進口后，俄羅斯大約還需要為約110萬桶/日的原油尋找新的出口市場，而歐盟則需要繼續尋找這些原油的進口替代國。未來可能有以下三種情形：

第一，以北美增產為主、其他非OPEC+為輔滿足歐盟進口需求，俄羅斯對亞太地區或世界其他地區的出口增長趨于停滯，俄羅斯原油產量和出口量明顯下降。三大國際原油機構預測2023年俄羅斯原油產量較沖突前下降150萬-200萬桶，而北美產量增加100萬-150萬桶/日，其他非OPEC+生產國再增加50萬桶/日左右。2023年油價更傾向于需求側定價邏輯。

第二，以北美和其他非OPEC+增產、影子貿易滿足歐盟進口需求，俄羅斯再小幅增加對亞太地區及其他地區的出口，加上影子貿易，俄油產量小幅下降。

第三，受制于短期能源和環保政策限制北美增產較為困難，礙于產能、基建設施及政治和地緣沖突，其余非OPEC+增產有限，OPEC則出于“維持供需平衡”或政治因素維持甚至進一步減產，均難以滿足歐盟的進口替代需求；亞太地區或世界其他地區對俄油進口增長乏力，俄羅斯出口將大幅下降。該情況出現概率較低，但對油價的供給沖擊應該最大。

盡管當下國際油價走勢明顯呈現出需求預期定價的邏輯，但市場似乎對供給沖擊的定價尚不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