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風送來一縷香

□梁惠娣

“花時往事，更有多情個人憶。”冬天像風情萬種的女子，裊裊婷婷地來到面前。南方的冬風溫柔多情，送來一縷縷花香，令人沉醉。

冬日清晨，我步行走過一條筆直的街道去上班，街道兩旁種著高大的白蘭花樹，我稱這條街為“白蘭花街”。白蘭花花期頗長，從春季到冬季，一直花開不斷。高大挺拔的白蘭花樹上，葉片呈長圓形，像巴掌般大，也像一葉小舟，乘著冬風游行在碧波上。潔白的白蘭花靜靜綻放，在風中搖擺，仿佛少女翹著蘭花指在舞蹈，又像萬千蝴蝶蹁躚飛舞。每天從白蘭花樹下走過，我總會駐足仰望，眼神仿佛變成了一只調(diào)皮的小鳥，撲進了花葉間，在白蘭花樹上筑巢。更讓人歡喜的是，白蘭花有一股清奇的香，夾雜著一縷有著絲滑質感的甜味。那樣的幽香會讓人沉醉，像初戀的味道。走到白蘭花樹下，我會忍不住伸手采一朵將開未開、像玉墜子一般的白蘭花，悄悄地攥在手中，帶到辦公室，把它養(yǎng)在一個小小的白瓷碗里，然后在氤氳的白蘭花香中，開始一天忙碌而充實的工作。

冬風吹，也吹起了我悠悠的記憶，惹起藏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多年前，我在一所鄉(xiāng)村學校工作。每天清晨上班，要從一條長堤上經(jīng)過。長堤兩邊的草地上，長滿了牽牛花的爬藤。冷風一吹，牽牛花呼啦啦地開了，像無數(shù)小小的喇叭聽著指揮一般，齊刷刷地奏響樂曲。長堤上的牽牛花有很多種。有一種像拇指般大小，盛開的花兒像一個小小的酒杯，仿佛盛著時光釀的美酒與歡喜。花朵粉紫色，嬌俏可人，惹人憐愛。另有一種像茶杯般大小，喜歡匍匐在地上，天藍色的喇叭形花朵開了一大片，望上去像一塊淡藍色的花布鋪在草地上，煞是好看。還有一種小碗般大小的牽牛花，花朵紫紅色，喜歡順著灌木向上攀爬，爬得很高很高，像是高高地舉著喇叭，向著天空吹響。那數(shù)不清的牽牛花，絢麗多彩，裝點著長堤，使長堤充滿了旖旎的風情。我每天驅車從長堤上經(jīng)過，總要放慢速度，細細地看一遍開得正歡的牽牛花。秋去冬來，冬風吹送，挾裹著牽牛花淡淡的花香，輕輕地在鼻息間游移，像羞赧的試探，惹人心里泛起陣陣的歡喜。

后來，我到城里工作。工作的地方有一座花園，花園里有幾棵雞蛋花樹。雞蛋花樹枝干蒼勁挺拔，樹冠如蓋，樹葉寬大厚實，光滑如翡。雞蛋花綻開的花朵像一把小傘，花瓣外圍是乳白色，花心是蛋黃色，猶如荷包蛋，因此叫“雞蛋花”。在南方溫潤的亞熱帶氣候中，雞蛋花一年四季都在盛開。每天工作閑暇時，我喜歡到花園里走一走，冬風里帶著一股清冽宜人的芳香。辦公室的小蕓會提一個小花籃，到花園里采開得正盛的雞蛋花。滿樹繁花下，小蕓長裙飄逸，素手采鮮花，沾染了滿身花香。她笑意盈盈地挎著滿籃雞蛋花走出來，就像從畫中走出來似的。

如今我換了工作，單位就在家附近，只相隔一條白蘭花街。令人欣慰的是，每一次際遇變化，總有一路花開，如故知摯友，相攜相伴著去遇見美好。即使是冬天的風，也送來一縷縷花香，在鼻息間、在心里、在回憶里熏染。■